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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点丨特木热夫​:坐在“慢慢班”教室,英语是我最凶恶“敌人”

新三届 2023-04-05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赤峰焱邦锅炉工业有限公司 Author 特木热夫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作者简历本文作者

特木热夫,蒙古族,1955年出生。1967年入师大附中(69届)初中,1973年1月高中毕业,12月当知青,曾在巴盟临河和伊盟杭锦旗两地生活劳动。1978年3月考入西安交通大学。1982年毕业分配在内蒙古劳动局。1989年自办小企业,著有《锅炉实践》一书。2015年退休。


原题

我学外语的琐事




作者:特木热夫



这件事有点丢人,思前想后,纠结了很长时间,决定还是要写出来。


我自小生活在呼和浩特市,这座城市很难述说,首先她不太大,上世纪50年代初只有四五万人口,发展到六七十年代,也不过十几万;现在已经接近一百万人口了,但她肯定不是一线城市,毕竟是内蒙古自治区的首府,相当于省会,而且是离首都北京最近(石家庄除外)的一个省会,直线距离才四百多公里。

1966年我小学毕业,正好赶上了“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革命运动波澜壮阔,革命风暴铺天盖地,我们这群孩子却好像处在“台风眼”里,暂时好像很平静。

在这个极其混乱的年代,我们这届学生既不归小学管,也不是中学生,被人遗忘了一年半,眼巴巴地看着哥哥姐姐们去“大串联”,真是羡慕得很。文化大革命唯一的“好处”没有捞到,剩下的都赶上了!

我有一个表姑,当时是内蒙古工学院大三的学生,表姑的父亲是现役军人,在锡盟军马场工作,她的家庭出身是“革命军人”,文革前是没有问题的,否则,表姑不可能被大学录取,就是考上了大学,也不可能分到“自控”(电子自动控制)专业。文革前,大学对家庭出身要求越来越严格,某些“保密”专业更甚。

文革开始后,表姑的父亲受到审查,她的家庭出身由“红”转“黑”,表姑自然成了运动中的“逍遥派”,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她经常来我家,当时我的父母不在家,都被“隔离审查”了。她一来就和我二姐(1966年初中毕业生,“老初三”)讲一些大学里的“运动轶事”,我只是一个“旁听生”,觉得这些成年人世界里的故事非常新鲜有趣。

表姑说起了在学校里学的是俄语,她说学俄语是对付成绩,能及格就行,很多同学都在自学英语;老师告诉他们,搞专业,查俄文资料不行,必须查英文资料,只有英文资料更及时更准确等等。

表姑还说,你们将来一定要学英语,英语是全世界科技领域通用的,苏联的科技水平不行,中苏两国关系如此恶化,学俄语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对学外语的评价。

直到1967年12月,到处都在“复课闹革命”,我们和下一个年级的小学生终于得到了中学的入学通知。

课是复了,主要内容却是“闹革命”,这个“闹”字真是极其传神,“革命”嘛,首先要闹得“轰轰烈烈”,口号喊得“惊天动地”, 墙上贴的“红红绿绿”,一切都要“热热闹闹”的。

总之,初中没有上过文化课,脱坯烧砖挖防空洞下农场干农活,没少劳动,唯一和“文化”沾边的事情就是学了几首毛主席诗词。伟大领袖在青少年时代就“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真是志向高远,豪情万丈!我们这一代不行,只配修理地球,高呼万岁。

1967年前后,由于无所事事,院里的男孩子们经常聚在一起,彼此没有颜色的差别,都是“黑”的;各家的大人都被“隔离审查”了,没有了家长的管束,每天都是“自由自在”的日子。孩子里的“头儿”是住在后排房子的达古拉,他是“老初三”(即1966年初中毕业),看过不少大部头的书,很有头脑,偶尔还能搞来一两本“禁书”,一些好点子和败招都是他出的,比如挖地道、学围棋、种向日葵、打乒乓球、拉小提琴、养热带鱼等等。

闲极无聊,太阳每天都无聊地升起,带给我们漫长无聊的日子。大街上倒是很热闹,成年人的世界里正在忙着“夺权”,我们不用“夺权”,家长都被关起来了,一切权力归“少年苏维埃”,可惜有了当家作主的权力后,不会做饭。我二姐在家时,把我们这两个弟弟照顾得很好,一日三餐,她不在家时,我们每天胡乱往嘴里塞些吃的。

一天达古拉突发奇想,说咱们学英语怎么样?说起来容易,学英语?跟谁学?谁来教我们呢?我们那个院儿不大,男孩儿里只有两个高中生,一来人家嫌我们太小,不和我们玩,二来他们俩都是学俄语的。

环顾四周,“上穷碧落下黄泉”,竟然找不到一个能教我们英语的人!党校和其它大学不同,院里的成年人都是搞马列主义的,是指导一切科学的更高级的科学。干部们没有专门搞自然科学的,没有留学英美的经历,都不会英语,就算有,也都被关起来了,再说了,谁敢在那个时期教敌国的语言呢!

既没有老师,也没有教材,连一本英汉小词典也没;借也借不到,书店里没有,图书馆也封了,怎么办?达古拉动员我们各自回家去找。我翻箱倒柜地乱找一气,终于找到一本《英汉大辞典》,可惜只剩下一个精装的硬书皮。

精美的书皮还在,书“瓤”呢?文革初期“抄家”风起时,老爸的办公室没有了,搬回家一大堆书,接着总有一些党校学里的“红卫兵”,来家里搜查,他们一进来就旁若无人,大摇大摆地在书堆里翻来翻去,拿走一些“反革命罪证”,比如《红楼梦》《唐诗宋词》之类。

老爸一气之下,把家里的书全部卖掉了,收废纸的老汉不收带硬皮的精装书,于是把硬书皮都撕掉,“书瓤”卖废纸了。家里有许多这样的书皮,都用来垫木箱垫炕席,像屠宰后剥下来的牛皮,一张一张摊在地上,血色犹在,却不是牛了。


这次“重大活动”唯一的收获就是学会了26个英文字母,就是《新华字典》附注里的拉丁字母。学会了英文手写体的大写和小写,能写成漂亮的花式连笔,体会到了其连笔书写的特点;这对于后来学俄语和英语都有一点小小的帮助,就是刚开始写作业就显示笔体老道,足以唬人了。

直到1971年3月,我上了高中,正式开始了中学课程的学习,有了外语课。但外语课学的是俄语,这对我打击很大,因为人家二中开的是英语课!找班主任广老师,答复是学校没有英语老师。毫无办法,内心极失望,还有一点愤怒,根本没有心思学俄语,上俄语课时写别的作业。教俄语的刘景章老师,瘦高个,很有文化修养,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可惜教的不是英语。刘老师在一次领读课文时发现我在写数学作业,他拿起来我的作业本看了看,什么也没有说。

期末考试时,俄语这一门我交了“白卷”。并非一点都答不上来,我是在赌气。

班主任广文老师非常震怒,她对我一直很信任,我当时担任班里的学习委员,勤奋刻苦,各科成绩优秀,如今居然考试交白卷,成了一个很坏的典型。广老师的口气很严厉,批评我说你其它课程再好,有一门不及格就不能毕业,你交白卷,就是不合格的学生,不称职的学习委员!

“人要脸,树要皮。”不用说了,整个假期我都在恶补俄语,好在课程进度不快,也就学了百八十个单词。等到开学补考,我得了满分。补考满分肯定是笑料,一些同学调侃我在寒假里把课文抄写了100遍。

这个高中只有两年,很快就结束了,1973年1月毕业,前途在何方?没人知道。当时流传一个“小道消息”,据说国家打算考试招收一批应届的高中毕业生上大学,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和班里几个要好的同学着实小激动了一把,我们在一起复习功课,自学了一些数理化的内容,至于俄语课本,再没有打开过。

1973年的春天到了, “惊蛰”节气,万物勃发,小虫子都蠢蠢欲动,何况人乎。我还是很想学英语,这时邻班的申屠同学找我,说同院的邻居里有二中毕业生,他很熟悉,可以找他教我们英语。同是高中毕业生,但人家学过两年了,教我们一些简单的英语,领我们入门还是没问题的。这位二中的同学英语学得很不错,桌子上摆着英汉小词典和大辞典,还有几本英语的读物。但他支支吾吾的不愿意教我们,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教我们俩ABCD,不仅枯燥无味,主要是耽误时间。


记得有一本外语教科书上有马克思的一句话:外语是人生斗争的一件武器。没想到现在成了生存斗争的武器,和当时风行“小三门”(指音乐、体育、美术)意思差不多,青年人没啥出路,只能“捞偏门”了。我不仅失望,而且更加痛恨高中两年学俄语的安排。

转眼半年过去了,1973年夏天的一个晚上,高中同学陆小刚冒雨来到我家,他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内蒙古大学的谷教授正在家里给几个初高中的学生私下教英语,他母亲和谷教授的夫人私交很好,所以给他联系了一个学习的名额。谷教授是1946年赴美的留学生,主修化学工程,在内大很有名气,英文想必很好。陆小刚也很迫切地想学英语,拉我参加,一是和我平时很要好,可以就伴,二是他知道我不想学俄语的缘故。

冒着大雨,我们俩到了谷教授家,按门铃,开门的是女主人,她看到门外是两个人,有点吃惊,厉声问道:“你们俩谁是陈X慧(陆小刚母亲的名字)的儿子?!”陆小刚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是,这是我、我的同学,我们俩想一起学。”“不行!你可以进来!”说着,她把小刚一把拉了进去,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后边的一幕就是“风雨夜归人”。第二天小刚特意过来表示歉意,我摆了摆手,说这事儿不怪你,人家不想把摊子搞大,这也没错,机会难得,你好好学吧。

1973年夏天,大中专院校招生安排了考试(并非“高考”,高中应届生是没有报考资格的),紧接着发生了“白卷事件”,这种考试被废止了。

1975年夏天,我已经是下乡一年半的老知青了,手上起了老茧,肩头有了硬疙瘩,这时劳动不到两年,是没有被推荐上学招工资格的。

一个人生活劳动在某个陌生的地方,又每天盼望着早日离开,从熬日子的角度看,被判了较短刑期的囚徒比知青强一些——前者有明确的日子可以期待,而后者没有离开的具体时间。我的内心苦闷,但是每天却嘻嘻哈哈的,好像很自由,看起来也很快乐。除了十名老知青外,新来了十几个知青,伙房是分开的,劳动在一起,很快就互相熟悉了。新知青里的组长是呼尔察,高中毕业生,是一个好学上进的青年,我们两个很谈得来,这种友谊延续至今,我们经常联系。

比这批新知青稍晚几天,又来了一个知青苏包生,来自于内蒙古最大的城市包头。他个子不高,为人很不错,天生就有那种笑嘻嘻的脸蛋,上下左右都处得很好。这个小苏很有毅力,每天清晨即起,蹑手蹑脚,不惊动别人,拿起一本英语书出门。他先在小路上跑步,很认真地做广播体操,然后在草丛中大声朗读英语,每天用英文写日记,写的是什么?方圆百里之内,没人能看懂。

呼尔察是新知青的小组长,又和小苏睡在一个炕上,他说我们俩跟小苏学英语怎么样?我说好呀!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教我们?当下我们俩就去找苏包生,由呼尔察说明来意,小苏听到后扭捏起来,脸上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最后说英语其实没啥可学的。

后来苏包生继续坚持自学英语,令人钦佩;他每天跑到很远的地方去背单词,搞得挺神秘。再后来,新知青们搬到新宿舍,离我住的老知青的房子有一里多地,我们见面很少了。这二十多个知青当中,苏包生和呼尔察,无疑都是读书的种子,只要有机会,一定会脱颖而出,成为社会中比较有文化和有作为的人。

小苏为什么不肯教我们英语?担心我和呼尔察掌握了外语,成为竞争对手吗?其实那时候大学招生并不考试,这个顾虑有点多余;天下学子千千万万,精英多出自大城市,他把身边的优秀同伴当做对手,有点狭隘了。

第二年(1976)初夏,苏包生的父亲搞到了一个知青回城的指标,他不用担心其他知青抢占回城的名额了,告别了十个月的知青生活,他回到了包头。

我下乡的地方是牧区,很多牧民不会说汉语,我是蒙古族,却从小在城市里长大,不会说蒙语,这就让我很尴尬了,甚至有点感到羞耻。我从最简单的问候、打招呼开始学蒙语,见到大人小孩都要说几句,没话找话,尽量寻找对话和学习新单词的机会。我有一个小笔记本,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蒙语对话,并用汉字标注了发音,这种学习方法据说是不科学的,我才不管它科学不科学,只求速成。

1976年我被任命为乌兰牧业小队的会计后,基本上和牧民同吃同住了。这种共同的生活和劳动,对语言的学习益处极大,学会就说,多说几遍就记住了,下次说起来信心越来越足。生产队里有一个叫宝音的牧民,兼任着生产大队小学校的校长,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他很喜欢教我,每次都手把手地教我一些生活用具和生产工具的发音,纠正我的一些错误;我也经常住在他家里,一个喜欢教,一个不停地学,关系很融洽,形同兄长。

这样学习语言,进步很快,大约一年以后,我就可以和牧民进行简单的交流,日常生产和生活的事情都能对付了。我当然不承认蒙语是一门外语,应该是我的母语,从道理上讲,一个陌生的语言,对我来说和学习外语是一样的。学会了蒙语,在牧区才能如鱼得水,学习蒙语,也使我明白了学习语言的真谛,要有语言的环境,要多说多用;这种学习,只学语言,不学文字,像幼儿学说话,没有什么压力和苦恼,每天都享受着语言进步的愉快。

蒙语学得半生不熟的,这时命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个学习中断了。

1977年底,终于恢复高考了,我上了西安交通大学,呼尔察上了内蒙古工业学院,苏包生也考上了内蒙古医学院,三个人都是“77级”。大学里终于开始学英语了。我们的教材来不及更新,仍然使用前几届工农兵学员的教科书,老师说这个书编得不错,只是政治名词革命口号多了一些。

一开学,就有十几名同学不去上英语课了,他们根本不需要学什么ABCD。系领导好糊涂,居然要按逃课处理。于是,上英语课时,这些同学索性坐在大教室的最后边,看英语小说之类。后来老师通知他们,可以参加考试,结果这些同学齐刷刷地通过了英语课的结业考试,理直气壮地离开了教室。

这场“马拉松”比赛,发令枪刚刚打响,优胜者已经冲过终点了!他们并没有闲着,都主动选修了第二外语,有选日语的,有选德语的。留在“赛道”上的同学,很快分成了甲乙两个班,同学们则称之为“快班”和“慢班”,“快班”的同学无疑都是学过英语的,有一定的基础。又过了半个月,“慢班”再次分成了两个班,只能称之“慢班”和“慢慢班”了,本人自然是“慢慢班”里的一员。

这就是“重点大学”的厉害之处,精英荟萃,强手如林,神经不特别坚强者慎入。77级学生大多数都曾是高中时本班或全校的尖子,聪慧过人,争强好胜,志向远大,但是入学考试没有英语(考也不计入总分),使这门课的教学饥饱不均,教学计划一再调整。

坐在“慢慢班”的教室里,跟着老师朗读着“人口刀手”这类简单的东西,环顾四周,都是和我一样,来自工厂农村、年龄偏大、过去没有学过英语的同学。外语教研室特地为我们派来了最有教学经验、最有耐心的老师,教学进度也适当放慢了一些。

在这样的班里,考第一的意义不大,如果真有本事,就该转入“快班”或者直接参加结业考试不再来上英语课了,据说学第二外语的同学进度比我们还快,人和人真是不能比,还是对付眼前的课程吧。

大学里的学习条件真是很优越的,主楼东侧的电化大教室里,每天下午循环放映英语教学片“沃特尔和康妮”,对话较短,很生活化;每天清晨,喇叭里播放“新英语教程”,课文都是英语小故事,幽默风趣,给人印象深刻,内容循序渐进,每周更新。

绿树丛中,总能看到同学们在手捧书本,认真聆听广播;林荫道上,疾走着奔向教室图书馆的学子。1979年元旦,我国和美国建立了外交关系,学好英语有了一种微妙的含义和暗示,这是不言自喻的。

同学们个个都暗自努力,争分夺秒,有人是“百灵鸟”型,闻鸡起舞,清晨即起,背诵单词;有人属于“猫头鹰”型,映雪凿光,熄灯不归,点着蜡烛看书。耳闻目睹,日逐一日疲劳轰炸大脑,以至于后来我一听到有人背南腔北调的英语单词,头都大了一圈。

学外语是典型的“欲速不达”,只能通过反复的看、读、说、写来积累和记忆,没有什么“捷径”可走。掌握外语有天才吗?肯定有,可惜我不是。我学英语逐渐跟不上教学进度了,每堂课的新单词不能及时消化,下一个新课又开始了。这是一种被动式的学习,我终于感受到过去上中小学时班里差生的滋味了,一种“拖死牛”的感觉。

英语加上高等数学,学得很吃力,压力山大,有段时间感觉记忆力下降,头发一掉一大把,肯定是神经衰弱。一度想休学半年(我们和78级只差半年),又觉得很丢人,回想自己也曾经是高中班里的佼佼者,一咬牙,以“顽强的毅力”或者是“虚荣心”坚持下来了。

好在并不是各科学习都这样吃力,我是天生的画图高手,从小擅长画静物,“机械制图”课对我极轻松,布置一整天的“大作业”,我用两堂课时间就高质量完成了,以至于老师误以为我以前一定在工厂干过制图工作。还有物理和化学基础不错,学习没有什么压力。在面临崩溃的战线中,有一两个坚固的支撑点,总算没有出现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我们系同届的三个班(锅炉,热能,涡轮)不到150人,前后共7名同学掉队(留级,因病休学等)。

“战斗残酷”,英语就是我的最凶恶的“敌人”!

学校往往是“锦上添花”的好手,大大小小的“学习经验报告会”举办了好几次,几位英语水平很高的同学侃侃而谈,介绍自己的学习经验,启发不能说一点没有,但“先进经验”则学不成,因为学习的时间短,掌握的单词量不够。

一辆满载的卡车,一个小时可以顺利爬到坡顶,现在要求这辆卡车在20分钟甚至10分钟内完成任务,发动机怒吼嘶鸣,超负荷运转了,有可能拉缸抱瓦。唉——要是早几年开始学习英语就好了!一位同学介绍说曾把英汉小词典背得滚瓜烂熟,后来就记住一页撕掉一页,直到把小词典撕光;他哪里知道,早在1966年,我曾把英汉大辞典一把都撕光了。

1982年元月毕业后,分配到省里某机关工作,工作和生活都和英语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的意志不算坚强,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同时又是一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掌握英语对我成了“屠龙之技”。

1985年出差,从武汉乘坐客轮到重庆,误购二等舱,隔壁住着一对来中国旅游的新西兰的青年,我主动和他们攀谈,介绍沿途风光,临场发挥,把所有学过的英语课文和单词都调动起来,结结巴巴地连比划带说,一时间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仍然捉襟见肘,好歹是当了一次“导游”,过了一把瘾。

最近的微信视频里,广西阳朔的一个农民,说一口极烂的英语,也能和外国人交流,就是因为当地每年有300万的外国游客,他不缺乏交流的机会。在西安秦始皇陵参观,亲眼看到当地的小贩,操着浓重当地口音的“陕格利士”,向外国游客兜售工艺品,每一次讨价还价,都是免费的“外教”授课,每成功地卖出一件“红兜肚”或者是“虎头帽”,都是获奖的英语考试。

我有学蒙语的经历,觉得学英语或者其它外语也一样,语言环境太重要了。

我相信一个人有几年的学校训练经历,完全能够在外语环境中继续学习,很快掌握这门语言。对于什么评职称的外语考试,我是不屑一顾的,请不要拿外语折磨人好不好?!无论学什么语言,都要以使用为目的和手段,在运用中学习。

相信很多同龄人都有过这个经历,外语成了“敲门砖”。每年有1000万学子参加包含英语的高考,每天有上亿的孩子在学英语,大多数孩子学完了再抛弃这块“敲门砖”,这实在太荒谬。

从学校里出来之后,大多数人应该说一声“Good-by English ”!

我不会反对中小学设立外语课的,相反,我希望更多的青少年掌握外语,能够随意进出国门,有更多思想交流机会,并以此学习和介绍先进的技术和文化。何不把外语设为选修课呢?高考取消外语考试(不包括外语专业)好不好?一个孩子有了至少六年中学的外语基础,完全能够在需要时拿出来对付,如果想迅速提高,找“新东方”不就可以了吗?

最近听说北京的路牌去掉英文了,去得好!不能让北京的孩子走在马路上就能学习英文,这不平等是吧?要把全国的路牌都标注英文才对。再说了,路牌上去掉英文不是什么大本事,让全世界的路牌都标注汉字(千万不能是繁体),才是“让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呢!

“科学狂人”马斯克真的会在人的大脑中植入有语言功能的芯片吗?手机和电脑都有了翻译功能,那么外语考试可以取消了吗?芯片会翻译李白的优美诗句吗?能保持莎士比亚的风格吗?

毫无疑问,科学技术有着无限广阔的未来,以我知识的浅陋,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我只能衷心祝福人类有美好的未来。但是,我担心这种技术一旦发展成能够控制人类的大脑,咔嚓一声就把人洗了脑,那就太可怕了。最后,我引用反法西斯战士伏契克的话作为结束语——“人类啊!我热爱你们,但是你们要警惕啊!”

2022. 7. 10. 
于呼和浩特市

特木热夫专列特木:革命混乱时期,
呼市的香烟火柴断供了内蒙古党校的“文革”沉浮特木:四队的北京知青学生宿舍像“沙丁鱼罐头”,远不如我的知青小屋特木热夫:“小课”变“大课”,
我们班同学罢了课暴风雨中的初中生活
特木热夫:退学中专,追逐心中的大学梦特木:特等奖“夏利”,
差点酿成一桩命案特木:农民田二旦造飞机,北京专家连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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