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 | 马艺华:也许有一天昆明湖会变成一个足球场
老编的话:2018年是新三届大学生中的77、78级走进校园40周年。他们有怎样的高考故事?他们的校园生活如何度过?本号延续“卌年”“校园”“同窗”等专题,征集新三届学子记录高考历程和大学生涯的文图稿件,共同分享新三届人永志不忘的那一段如歌岁月。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
马艺华,1982年从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毕业,就职于《中国煤炭报》。后转投《中国体育》杂志和《运动·休闲》杂志,现在《中国体育报》供职。
原题
难得的集体“裸照”
(一)
我给这张照片起名为“七条好汉”。不是吗?赤条条的七个汉子,那样的精练,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有些豪情,绝不矫揉造作。这是当年我们人大中文系78级同学去十三陵水库玩,其中七个男生下了水库游泳,上岸后在水库大坝上留了这样一张健美的合影。
我想,如果现在的大学生让他们光膀子,大多不会有这般精瘦、匀称的身材了,其中还会有许多学生呈现出膘肥肉厚肚腩松的状态。因为时代不同,生活水平不同,各自童年摄入的脂肪及营养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我们那个时候很少有人能称得上胖子的(假如同学中有一个稍微“福态”点的,大家都会迫不及待地把胖子的名字按在他头上,那时候肥膘也属稀缺)。
但如果让我们图上这些人现在再这样集体亮一次相,估计当年这些精壮汉子的身材如今肯定也是看不得了。近40年的胡吃海塞(今年正是高考入学40周年),早已把个好端端的身子给弄走了型。当然也肯定是不可能了,因为我们尊敬的老班长吴方(前排左二)已经因病离开我们多年了。
那次,应该是吴班长借来一辆130卡车拉我们班同学去玩的,现在的大学生还有可能坐卡车出游的吗?还有不可能“原影重现”的是,十三陵水库早已明令不得游泳了,因为是北京市民饮用水的水源地之一,尽管当年毛泽东也曾在这里游过泳。我思忖,原来没有限制我们下水游泳,可能是北京市作为饮用水源有很多选择,不单指望十三陵水库的水。而现在,随着城市无限扩张,人口迅速膨胀,极度破坏水源和消耗水,“干渴”的北京才如此严格地保护珍贵的水库水。而一个生态环境好的城市,应该有许多可供市民享用的自然水域的游泳场所。
(二)
颐和园里的昆明湖,原先也是开辟有游泳场的,后来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被禁泳了。我们在人大上学的时候,还有幸在这所皇家园林里享受过游泳的乐趣,现在可能还有人偷着游呢。
2016年,李克强陪同德国总理默克尔游览颐和园。看着夕阳映照下的昆明湖如此美丽,默克尔不禁问:“在昆明湖能不能游泳?”我感觉听出了默克尔问话的实际意思是:如果这么美的湖水不让游泳,岂不是太无趣了吗?
早年间,昆明湖还会发生涝灾,但现在有的只是每年的枯水期。记得有一年我们人大中文系78级的同学去昆明湖划船玩,但干涸的湖水使得我们划的船离岸边还有老远就搁浅而靠不了岸。我们船上的许鹏同学十分英勇地跳下船、趟着泥浆推船近岸,但没走几步,他脚上的“懒汉鞋”被粘性极强的湖泥“吸”走了。他又忙不迭地下手在泥汤子里胡乱寻找,不一会儿居然摸上来一只皮鞋。
看着他手举皮鞋站在泥滩上尴尬的模样,我们几条船上的同学全都笑翻了,说他布鞋换成皮鞋,值了。后来没有问他穿着两只不般配的鞋回家,一路上是否引发更多的笑料。
以前,颐和园周围是稻田,土壤自身含水量就比较高,昆明湖失水不那么明显。但后来稻田渐渐被楼房、马路所吞噬,昆明湖向四周干枯土地渗漏的现象越来越严重,蒸发量越来越大又得不到及时补充,枯水期越来越长就不可避免了。
(三)
我妻子就是我在人大上学时的同班同学。那时刚去她家的时候,对于她家胡同口的地名叫三座桥很是不解,明明南来北往的都是胡同,又没有河沟,为什么以“桥”来称呼?后来知道,地处北京什刹海附近的她家周围,很早以前也是河汊纵横。她家旁边那条柳荫街原本就是条河,河上从北往南架有三座桥,这第三座跨河桥的地点于是就叫三座桥了。
对于像我妻子这样从小在什刹海边长大的人来说,满满的童趣都离不开什刹海,其中当然也少不了在什刹海游泳的回忆。即便是我刚刚熟悉什刹海那会儿,夏天也曾在那里纳凉游泳。为此,我们还专门买了只充气的小船,为的是带儿子到什刹海划船游玩。
后来我家搬到了靠近南护城河边的方庄,那时就曾设想,如果时光回退,兴许妻子回娘家就可以乘船前往。再进一步遐想,要是搁明清时期我娶亲,就可以摇一叶小舟,停泊在三座桥下,进胡同把蒙着红盖头的新娘抱上船,这就娶回家了。这是啥劲头啊?
咳!这一切只能是瞎想。城市发展不断硬化,把曾经湿润而充满生机的土地全掩埋了。
(四)
读王安忆的小说《天香》中也有这样的婚嫁场景:晚明时期上海县,天香园主人纳妾,送嫁的船只不是停靠在大门口的水埠,而是弯到主人家后门上岸,因为是给人家做小,不能进正门。
由此可见,过去的上海滩,真正是河网密布,仅靠一只小船就可通达四方,一户人家就有不同的门可以直接上船出门。
我在上海浦光中学就读时,曾两次去我们学校的学农联络点青浦县赵巷公社劳动,亲身体验到了水乡的迷人之处。同学们乘车抵达公社后,各班同学就扛着行李分乘船只到各大队。
那次我押送班集体的物资高高地坐在摞起的竹床上面,船刚要离岸,重心一偏,相互间摩擦力差的竹床都一张张“嗖嗖”地滑入河里。我们几个夏天一直泡在游泳池里的学生倒还好,坐了一回另类的“滑梯”,兴奋地游上岸了。只是苦了我们一位学究气较浓的赵姓语文老师,在河里几次沉浮之后被捞上来,喝几口河水那是免不了的,还丢了一副啤酒瓶底般的眼镜。
我们学农期间住在村里,进进出出都离不开船,炊事班采购啊,运送割下的麦子啊。清早起床,刷牙、洗脸就在河边;田间劳动回来,又要到河边洗洗涮涮;晚饭之后,三两个同学坐在河边,看夕阳沉河,吹口琴悠扬,抒少年情怀……
去年去给父亲扫墓,他老人家墓地所在地就在当年的青浦县徐泾公社,紧挨着我们当年学农的赵巷公社。一出地铁徐泾东站,气势磅礴的国家会展中心就扑面而来。这个总建筑面积147万平方米的巨型建筑,据称是目前世界上面积第二大的建筑单体和会展综合体,再加上周围纵横交错的马路,各种别墅、花园、公馆、家园等新建居民社区,四通八达的地铁,地上地下把个绵软的水乡填充得“硬硬梆梆”,一点也看不出当年的旖旎田园风光。
父亲所在的那个墓园,开始去的时候石碑和水泥路所占的面积有限,周边还有大片的土地;渐渐的,水泥路和墓碑把泥土全都覆盖了……亚里士多德说过:“人们来到城市是为了生活,人们居住在城市是为了生活得更好”。但实际情况并不如人意,怪不得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居住到了郊外、山村,他们是觉得:硬化的城市随着失水,也失去了生活中的许多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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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轩编辑、工圣审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