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公路旅行/度假片类型的新尝试：智利导演多明加·索托迈约作品一瞥

今年洛迦诺电影节的这位获奖女导演多明加·索托迈约（Dominga Sotomayor）引起了我的注意，忍不住找来她之前两部作品细细欣赏一番。印象中来自南美大陆的电影免不了带一点魔幻色彩，出乎意料地，这位智利女导演的作品中完全看不到半点魔幻神秘的影子，完全是现实主义的风格，可是在她的镜头下有着较为鲜明的作者标签，令作品有别于常见的家庭伦理题材。

《周四至周日》和《海边度假》讲的都是一个家庭里发生的琐碎事，却不约而同地采用度假片的类型焕发出新鲜感。《周四至周日》讲的就是题目的内容，在这几天里一家四口自驾前往郊外露营，而《海边度假》讲的是年轻夫妇在海边度假过程中遭遇男主角母亲来访的有趣故事。作为处女作的《周四至周日》，叙事视点较为散乱，不过勉强可以从中发现大女儿的观察点，从她的眼睛里观察到父母的感情破裂的主要线索。相比之下《海边度假》里男主角的视角连贯统一，从他与妻子悠闲休假到彼此交换生小孩的看法，再到之后他与母亲的对抗关系，逐渐道出影片里年轻人与长辈间隔阂与冷漠关系的主题。

导演最为鲜明的标签是语焉不详的对白，叙事线索埋藏得很深。这种叙事策略令作品带有天然的陌生沉闷感，再加上没有戏剧化冲突的情节（《海边度假》勉强有一点），这种散漫无趣的公路旅行/度假片很容易就让观众打消观看的欲望。事实上，导演的焦点并非在叙事上，她想透过讲述一家人在度假过程中的遭遇而挖掘出彼此间关系的转变。我们想象中的度假总是开心放松的时刻，然而在多明加·索托迈约的“故事”里，度假可以是父母离婚的预热过程，甚至可能是母子关系决裂的前奏。这种打破原有类型片的尝试可谓导演最鲜明的标志。

其次，导演对于摄影与构图的设计也颇见用心。镜头里要么是被切去头部的人物，或者是由物件分隔开亲密的人物，这种充满怪异感与失衡感的画面构图也是不断暗示影片人物关系的特殊手法。最出色的要数拍摄汽车行驶时的画面，两部影片里都有大量这种在车内拍摄人物的手法，固定机位的巧妙设计逐渐营造出无所不在的紧张气氛，也揭露出家人彼此之间渐趋恶化的关系。最明显的一幕在《周四至周日》里丈夫中途停车邀请两位年轻女孩搭顺风车的一幕，坐在副驾驶太太的表情在不动声色的镜头里逐渐变化，尽管表面上没有爆发出情绪，却在她们上车后的对白里展露无遗。这种固定长镜头的拍摄手法对与呈现人物性格及心理变化有着相当简洁而高明的效果。

最后一点，导演善于对外在声音的捕捉，在风平浪静的叙事里不断制造出惊心动魄的效果。最明显的莫过于《海边度假》里度假屋深夜里的狗吠声与莫可名状的噪声，前后两次出现不断在情节上制造出突如其来的悬念感以及紧张气氛。

尽管在我们印象中，来自南美大陆的电影总是充满着魔幻色彩，但事实上并不需要神秘和象征主义的手法，也能拍摄出令人深思的作品，多明加·索托迈约这位女导演的作品就是值得欣赏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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