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乡土 | 卜新民:千年古镇松口,勾起多少幽幽乡思

关注本号☞ 新三届 2022-09-19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卜新民,与共和国同龄,广东梅县人。1968年高中毕业后回乡务农,1978年入读中国人民大学农经系,1982年到广东省统计局工作,曾任局长、党组书记,省政协常委、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主任。


原题

村庄的微笑

(外一篇)


文/图:卜新民



 

猪尾鼠首突发疫情,打破了出门四十多年来回老家最多也就五七天的惯例,让自己在乡下呆了三个多月。从已亥大寒日,直至庚子立夏节,冬花辞隐,春花成泥,明媚馥郁的初夏开始预热,整106天,在大疫止于乡野的故土溜达。


村庄背山面水,沿河顺流逶迤而去。梅江河水自西向东流经二百多公里后,在我们村尾突然转头径直向南,村居就在这美丽的江河弧线内湾里。


沿河边村道漫步,村前二三百米宽的河水缓缓流淌,鱼船划破江面在收取或放置挂网和网笼。江岸翠竹摇曳,鹭鸟徘徊飞翔,浓荫里钓翁悠闲地垂钓江河。村后鸡心岌等莽莽群山与江水并行直奔河边,春天的雾霭塞满山隙,散发成轻柔的薄纱,飘飘忽忽地笼罩在山间半腰。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一眼看山,一眼看水,满眶的诗情画意。

行走在阡陌田畴山间水边,无论在哪村边地头驻足,放眼远望,山水之间裹挟着村庄屋舍的都是碧绿的柚林果园,从江岸的竹林边至浓密的山林旁,青绿绵绵,仿佛柚林一直铺排到了天边山头彩云间。


恰是春光明媚柚花盛开时令,簇簇白花在油亮柚叶烘托下挂满枝桠,黄芯白纱,四溢的独特芬芳在天地间挥洒,沁人心脾。

疏花摘梢,除虫灭菌……柚农散落在茂密的果园里,只闻劳作声,浓绿不知处,他们用辛勤的汗水孕育丰收的希望,蕴涵秋收的喜悦。

当年自己赤足奔波的田埂泥土小径,主干道都已扩大并硬底化,下田耕作均摩托化甚至小车代步,波鞋胶鞋凉鞋长筒水鞋各式不等,看不同天时地势田块变换,已见不着光脚下田的农夫了。灌溉施肥洒药耕耙,大都机械化或半机械化,比之我们经年的肩挑背扛,劳动强度大大下降,效率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多少次漫步山边的赖屋背,面对几百亩连片的柚林感叹。这片贫瘠的山坡地,生产队集体劳动时只能种点番薯花生木薯之类的旱作,缺水加失管,收成寥寥,赖屋两个生产队靠山却无甚山可吃,不少青壮年成了婚姻困难户,光棍特别多。今天,这连片的柚林让农户管理绣出了花,收成百倍千倍于过往,赖屋人衣食无忧过上了好日子,到处树木扶疏掩映新房,嫁到赖屋的都是有福姑娘。

那天遇到早年嫁到赖屋小自己十几岁的族妹,骑着女式摩托车正往果园去的她,不停车叫我还真没认出来。聊到柚园,她说家里分的田地栽种有二百棵,又承包他人地种了一百多株,一年辛苦能收好几万元,日子还行。她说村里像她那样的农户不少,许多新屋都主要靠果树出息的。谈话间族妹脸上始终挂着满足的微笑,洋溢着对美好未来的期许和信心。

乡间漫步,最喜在油坑遇灵庵山道行走,这是当年砍柴割草的必经之道,留下了自己青少年时为生活打拼的众多深深印记。


早年沿山涧缓坡而上,离遇灵庵不远处的上下两座磨坊,悠悠转动的水车吱吔声伴和着晨钟暮鼓,充盈着世外桃源韵味。遇灵庵往上,杨桃坪山涧大石嶙峋,柴草重担归途,必定蹲伏在清澈澄明涧水中的蟾蜍石上,低头牛饮山泉水解渴。大石旁的几株梧桐遮阳招风,摊卧石上收汗解乏,让人不想挪步。

现遇灵庵已扩建并修葺一新,除门前的橄榄树依然高大浓密外,四周都是柚树。汩汩而去的油坑水已被众多水管引流到了千家万户和果树田间,成了涓涓细流。磨坊早已拆除,山涧小道已劈山填埋扩大可通小车,蟾蜍石只露出一角,梧桐已被柚树代替,几次想到当年砍树开木板的老三爷山地去怀幽探胜,都因登山的隘口已被密匝匝的藤蔓灌木封闭,无法攀爬穿行作罢。油坑山道为村民贡献了更大的现实经济利益,虽林密鸟鸣松鼠出没山水画般迷人,但环境的变化,也让我这过来人少了份令人怀念的柔软闲情。


遗憾中蕴藏的却是巨大欣喜。难以登越的大山贡献了极大的生态公益,背后反映的是村民生活历经柴草而煤炭而电和石油气的跨越。承续千百年的樵夫已经消失,村民们不用再似当年的我们,为薪柴花费大量时日在大山中攀爬跋涉,那可是与自己的脚手腰板肩臂以及饥肠全身心较劲的重体力活。城镇化的延伸浸润大大减轻了村民的劳动强度,樵夫的岗位置换出了可以恣意笑骂的喝茶聊天打牌散步广场舞休闲时光。我那在村里活了百年的丈母娘晚年不时感喟:现在的共产党最有本事,农民下田不用脱鞋袜,大把时间打牌闲聊,照样有饭吃!

挥洒闲情中最让我惊奇的是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这些当年连歌都没听哼过一句的中老年人,每晚在村里专门修建的两个广场准时开跳。随着节拍音律,舒展腰身,手舞足蹈,不管高矮胖瘦臃肿妙曼,释放的都是潜藏压抑在心底对美好情趣的追求,实现的是自由愉悦的自我。


而“茶座”则是休憩闲聊最佳地点。这种在自然村里普遍存在的免费场所,往往附设在个人客厅或零售摊店里,属于传统的“村头榕树下”的升级版,是农村各种资讯的发布交流议论以及自我情绪宣泄的聚集地。

我多次在不同茶座当茶客,喝茶吹水,天下轶闻,兼之张家长李家短,都是不用负责任的别人家的事。调侃打闹声中让人真切感受到,从苦日子里过来的村民对温饱后生活的极大满足。一位族弟小我几岁,小学没毕业,平日是个酒醉仙翁,茶座里多次问我是否记得一起生产队驶牛做田深山砍树等饿着肚皮觅食的艰辛事。他早年丧妻,女儿因精神病退婚跟他一起生活,日子过得不易。但他说得很实诚:我虽辛苦,但有饱饭且自酿的米酒餐餐少不了,日子比过去吃不饱时好得多,知足了。


百多天的乡间生活,最让人难忘的是乡亲们的真情微笑。漫步在村舍田间,遇上认识不认识的乡邻,都可以看到对方点头致意的微笑,这不带语音的问候,如一缕春风拂过心田,多少次由此驻足聊天,彼此放飞的心情带着田野泥土气息的芳香。

那一次油坑山道上,原下磨坊主在放置管理柚林工具兼休息的工棚前,执意搬出藤椅,热情相邀聊天。主人谈到了磨坊的过往,山地改种柚树的艰辛,身后这棵高大的苦丁茶树的前世今生及药效……交谈中多次提到,打帮老邓的好政策,现在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我和主人除了几次山道上的点头微笑外并不认识,其爽朗的笑声传递的是真诚和友善,微笑中展现的是对生活的舒心满足。


农村中养老医保舒困济难等社会保障方面不尽人意的问题不少,加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再好的草岗也有瘦牛,各家都有自己难念的经。但村民生产自主,生活自由,温饱无忧,生存压力下降,摩擦争斗减少,闲暇时日增多,淳朴善良憨厚易以满足的本色,使他们绽放出发自内心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置身最美人间四月天。

由此,我深有感触,人的确需要在拼搏的同时,不时放缓脚步,凝神谛听大自然的天籁,欣赏下周边平日不易发现的和美,感受他人由衷的微笑,让自己绷紧的脸庞舒展,皱紧的眉宇打开,脸上绽放笑容,传递愉悦与友善,共同享受美好的真情和谐。

村庄漫步,虽没什么一下子就能吸引眼球的大美,但在乡村振兴战略指引下,故土面貌让人耳目一新,特别是脚踏着生养自己的熟悉土地,倘徉在承载着祖先无限期待的村舍地头山边,感受着那山护佑着村,村依偎着河,河水影照着群山的静美画面,心里涌起的都是“月是故乡明”的美好情感,让人不禁把岁月怀想。


作为国家古村落,无从查考何时已有村民留住,倒是文字记载五代十国时南汉刘岩皇帝为避灾率部驻扎在我们村一带,祖屋周边留下了现在仍叫上寨、中寨、下寨,御安围、刘皇渡、马荒坪等自然村落地名。帝王留驻看中的是山河形胜秀美风光,除了留下行宫驻军牧马练兵活动等历史陈迹名称外,丝毫没有改变村民在柴米油盐、生老病死循环中演进的苦难人生。

早年,一些乡民因抗元反清失败等避祸或生活所逼,沿家门口的梅江顺流而下,闯荡江湖浪迹南洋。而后下南洋成了一种谋生路径,各家各户没有直系也有旁系的海外关系。凭借客家民系迁徙图强的特质,一些乡亲在异域他邦打拼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张榕轩、伍佐南等成了侨居地富商侨领名人。村里张榕轩故居——幹荫堂纪念馆里,展现了这些先辈只身下南洋,筚路蓝缕艰难创业的致富事迹,以及实业报国的赤子情怀。“侨汇”也成了那个时代一些村民的主要生活来源,买田起屋,生活优渥,微笑只挂在少数成功华侨眷属脸上。在那些年代,绝大多数村民虽有着村后大山般的坚韧顽强,村前江水似的灵性机敏,也只能在少衣缺食的泥淖里挣扎。


斗转星移,时移世易,朝纲更替。今天,困扰村民千百年来的穿衣吃饭问题已有效解决,小农经济耕作迈向了商品生产大道,柚果生产与外出打工一样成为农家的重要以至主要收入,温饱而后有了余钱,微笑代替了愁苦,巍巍高山滔滔大河欣喜见证,家乡正稳步行进在新时代小康大道上。

2020年9月5日初稿


外一篇
不老的乡愁


 

01

 
梦回老家,梅东桥向南,一条卵石路在脚下延伸。
 
赤足穿过卵石路左侧三棵斜逸的老龙眼树,被朝阳影绰拉长的身形,在右边波光粼粼、几十亩方圆的郭子塘水面上闪动。途经卵石路尽头孤独的海记理发室,进入穿村而去连接各家各户的泥土小路,左拐不远,就到了我的老家祖居地——梅县松口溪南桥头三栋屋。
 
改革开放后,连接梅江南北两岸的梅东桥,由步行桥改造成了公路桥,填埋拆迁,郭子塘水面成了街道商铺住宅,卵石路、小屋、老龙眼树消失了,小车可直接开到家门口。改变已近四十年了,可那一回梦里故乡,都是那条连接桥头的卵石路,隔了几十年的时光回望,小路早已迤逦着走进了自己内心深处,无可更替了。

 
卜屋村旧有的六七座大屋,包括三栋屋,大都无人居住,面对参差错落的新居小楼,活在当下的我,却深陷回忆的泥潭,在旧岁月里流连。
 
曾经,早晨、中午、傍晚,家家屋顶上的炊烟,轻轻袅袅飘荡在村庄上空,柴草的辛辣味里裹挟着五谷饭香,无声地召唤劳作的家人、读书的学子、淘气的小孩回家。这千百年来水墨丹青般的炊烟图,随着时代变迁,在老家几近绝迹。薪柴代之以天然气,水泥楼房置换了几代人居住的瓦房大屋,从屋脊高处顺势而下,俯仰相承的一片片青瓦,少了炊烟的吹拂,没了人声灯影的陪伴,显得了无生气的一片颓败死寂。
 
三栋屋左侧横屋第六间房,曾是自己也是孩子出生居住地,房门窗棂被时光剥蚀得木纹突起,窗户上残存的铁纱窗,手指轻轻一碰即崩塌一块,房子里杂乱地堆放着永远也用不着的桌椅杂物,倒是房门旁“文革”时油墨刷印的毛主席头像,仍然清晰明目注视着前方。这破旧的老屋,有我童年的美好,亲情的温暖,以及曾经的悲欢离合。如今,归家的游子在这片屋檐下,产生了“故土沦陷”的错觉。
 
曾经,老屋四周的荒野,打野战,捉迷藏,抓牛牯骚,黏捕鸣蝉,翻找蜗牛壳斗硬,拔酸浆草“打架”比韧性……是我们打闹撒野的乐园。夏秋之间可以在荆棘丛中找到晶莹泛红,其味酸甜的浆果,估计就是属于树莓一类的,鲁迅笔下百草园中的复盆子。这种植物枝蔓带刺,连叶片边缘也长成硬尖刺状,果实如粒状小珠垒成的小球,有小指头大,我们管它叫“簕波子”。客家话,“簕”意为荆棘或刺;“波”为“球”;“子”是语气词,合起来就是“荆棘中的球”了。找到这种浆果是很开心的事,吃时先做一个规定动作,放在嘴边对它呵气,说可以把蛇、蜈蚣等邪物放的毒去掉。这自欺欺人的创意“智慧”,使我们这群馋嘴的野孩子吃得心安惬意。
 
现在老屋周边种上了新房,道路硬底化,蛙声虫鸣远了,浆果没了,野趣消失了。

曾经,最怕每月一次的剃头,特别是夏天,披上围布,豆大的汗珠就往下滴,夹杂着剪碎的毛发,撩刺得脖颈面颊痒辣难受。海记理发室的主人——海哥有自己降温妙招。一块厚实的布幔吊在半空,下端引出的绳子牵在顾客手里,拉动绳子,布幔在动力和惯性作用下来回摆动,向下播送微风。这种剃头铺的“自助风扇”,早已被美容美发厅的电扇空调代替了,但那悠悠摆动的布幔,海哥总是讨好人的笑容,却深深地镶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生活中现代元素充斥,原始古朴少了,消失了,过往成了历史。以我的经历,说愿意回到曾经的时光里,那肯定是矫情做作。但忆起逝去的乡村生活,温暖的情感即涌入心田,过去的时光如同一位蒙上面纱的仙子,隔了光阴的路望过去,觉得好美。这种对曾经的留恋和缅怀,大概就是被称之为“乡愁”的情愫吧。
 

02

 
梦回老家,夏秋纳凉,每每都在“大板”上逍遥。
 
曾经连接梅东桥与卵石路的水泥缓冲回旋平台,一二百平方米,架空在郭子塘水面上,村民称之为“大板”,即一块平坦宽阔地之意,有三个出口连接上寨、中寨、下寨自然村。微弱的桥柱灯光下,我们七八个、十几个、二十几个年轻人,斜靠或倚坐在大板边缘栏杆上,打闹嬉戏、撩拨路人,家长里短、谈天说地,打发劳苦之后百无聊赖的漫漫长夜。
 
 江风习习,河水哗哗,北岸古镇吊脚楼灯光闪烁,近旁河岸老榕树下,邻人老李,一位被从广州清理回来的中年汉子,又拉起了二胡。不知曲调的幽怨悲怆乐声,合着那年代始终是话语主题的关于吃的遐想,使人特别感到肚子空空的饿。饿而偶有出格,会偷割村里面公社集体的包菜,凑份子煮菜粥宵夜。
 
那时农村社会主义建设,就是生产队的集体劳动,在我们那里,可以简化为一句话,解决吃饭问题。当时个人自由活动的空间很小,大家集体出工,闲暇时间年轻人也聚在一块,行动都是团队式的,头脑和日子简单纯朴。

 
为了在晒谷坪上树篮球架,一块找废铁到打铁铺制成篮筐,一齐到山里砍树抬回村里,大家动手弹线开板制作,整个过程无偿自愿,属于为自己为他人的集体行动。洪水来袭,低洼村庄汪洋一片时,公社一位干部登门一呼,没有二话,架起小船,连夜抢险救人,漏夜巡视安抚灾民,报酬就是那碗有点肉星的稀粥。每次农忙结束,年轻人一齐向生产队预支几角一元的,集体到镇上小饭馆,大肥肉炒面,廉价土酒,然后腆着大红脸,蹒跚搀扶着回家。连续几个大年初一,十几二十几位青年,横排着穿过梅东桥到街上闲逛,挤迫得路人尽往旁边躲,自觉高兴好玩,不管他人侧目。我存留的1970年春节初一,28条汉子逛街后在照相馆的合影,当是那时的标准照,全体毫无表情地木然,没有一张笑脸。
 
物质短缺,日子清苦,但大家平等地受穷,安宁地卑微,一起臭汗迸流,一起无怨忍受,一起宿命心甘,就像家乡漫山遍野的山稔子,在贫瘠的山地上顽强生长,低贱地开花结果。
 
近三十年的草根生涯,使自己一直也高贵不起来,连微信的昵称也用了形意结合的“卜佬”称谓。原本姓卜,再加一个佬字,广州话“卜佬”,就是指土家伙的乡下人。但也不曾低贱下去,本真、纯朴、厚道、善良的客家草根秉性,使自己不生非分之想,不使坏,不害人,不张狂,不逾规,平凡着,坦然着,过自己的日子。
 
对故乡流淌的青春的顾盼,承载着一段不愿遗忘的岁月,一份恒久的乡土情愫。思念归思念,那曾经的“贫穷社会主义”日子,横竖是不想再过了。

 

03

 
梦回老家,千年古镇松口,勾起多少幽幽乡思。
 
作为客家人下南洋始发站的家乡,相伴着奔流不息的梅江,曾经阅尽千帆,目睹无数远走番邦先辈的成功与悲欢。
 
旧街区漫步,那墨青色的石板路,遮阳挡雨的骑楼,古旧的街道,墙皮斑驳的房舍,夕阳下的老桥,悠悠的江水,使人感受到了从时光深处流淌而来的宁静、安祥、繁荣和苍凉。
 
火船码头几十级的台阶,曾经迭印着先后下南洋谋生的我的曾祖和祖父的脚印。他们从这里上船,奔向前途未卜的漂泊地,独在异乡为异客,艰难悲怆,从此没再返回故乡。
 
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在松口原港务所码头,建立了世界第七座,中国唯一的移民纪念广场。其中纪念碑上名为“家园”的一组雕塑,反映的主题之一,就是客家先辈们迁移不屈,开拓进取的精神和心怀家国的情怀。东南沿海先民“下南洋”,远比同时代中国北方人“闯关东”、“走西口”悲壮辛酸。人们记不住他们抛家离土的悲凉,只记住了少数成功者还乡时,登上火船码头的荣光。
 
随着国家的富足强盛,今天人们已不用如此艰辛闯海讨生活了,但同样往国内经济发达地区聚集,打工求仕经商。当年华侨漂泊的艰苦卓绝,变成了今天农民工的挥汗打拼。地少人多经济欠发达的现实,逼使大家外出觅食,延续着客家民系不屈的艰苦图强。

 
家乡在快速前进,困扰千百年的“吃饭”问题基本解决,商品充裕,新屋林立,交通便捷……但同时也将一些魂掉在了奔跑的路上。
 
开始,为解决温饱,目光耽于脚下,无序开发,握手亲嘴楼拥塞,华侨戏院广场改建成商品楼以切实用,人文精神何处安放!大批打工一族,缺少更多的精神寄托和文化熏陶,在经济大潮中迷茫,对腐朽的一面吸收很快,赌博买马风盛行,吸毒已不是个别问题。温饱无忧与价值观缺失的反差,使人感到的是失衡的繁荣。
 
这几年回家,总觉得待客之道变了,摆一方桌椅,再加一副麻将或几副扑克即可。人们在牌桌上吞云吐雾,嬉笑怒骂,昼夜不分,乐此不疲。“生活中不相信眼泪”,相互间疏离了,人情味淡了。
 
社会激烈转型,大量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不以土地为生,从根本上动摇了原有乡土文明的根基。大家束缚在集体土地上刨食形成的,固有的管理架构、传统习惯、经济关系、人际交往发生了变化,而市场经济条件下成长的新秩序,尚未成熟有序,新的东西生长了,但失去了旧有的温馨,发展中的无奈,让乡愁在感受富足繁荣中平添了失落、焦虑和期待。
 
今天,松口在新农村建设大潮中,藉着“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广东十大海上丝绸之路文化地理坐标”等众多光环,正在围绕“梅江韩江绿色健康文化旅游产业带”建设,整合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努力重现“南洋古驿道·客侨海丝路”的繁荣。我们这些游子,期待着乡愁落脚地,更美好的辉煌!
 
2016年8月30日初稿

                 
卜新民专列

卜新民:始终听从内心的呼唤

卜新民:认命当农民
卜新民:我在乡下的两次辞“官”
卜新民:高考带给我的
是把谷壳去掉变成吃米的身份
卜新民:宿舍三老
 "北漂"四年, 鸿雁传书, 纸短情长
9月4日是我家的特殊纪念日
 

文图由作者提供本号分享

给老编续杯咖啡

就摁下打赏二维码吧

乡土中国

 陈建桥:乡情何处存放,

最遥远的过去最美丽

吴晔:我的乡愁:童年愁温饱,

少年愁无书,青年愁不公

梁勤星:川中少年的家园记忆
夏玉和:红剁椒,
满满的童年和永远的妈妈
吕贡呈:安置百年之后的灵魂
杨盛龙:我家今昔,已是两个“星球”
龚国庆:县城男孩成长实录
刘惠君:文革时期的县城中学岁月

操风琴:人间烟火最温暖
操风琴:双抢啊,双抢
葛有彦:故乡旧事
葛有彦:从小看戏着了迷
张维迎:辛庄村的特朗普
冯印谱: 工分,工分
社员的命根
冯印谱:父亲的旱烟袋
周永威:放牛娃的冬天
谢长顺:东北乡下杀年猪
佟振国:心底深处的小山沟
田平疆:水井之缘
冯印谱:贫管会和工宣队
冯印谱:谁毁了我们的青少年
冯印谱:“大锅饭”与“土皇帝”
冯印谱:自留地是命根子
冯印谱:村庄革委会诞生记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长摁二维码
加盟新三届
我们不想与你失联
备份新三界
余轩编辑、子夜审校
公 号 征 稿主题包括但不限于童年回忆  文革  上山当兵月  青工光阴  高考校园  浪漫  菁英职业  学术  家国……40后、50后、60后的光阴故事这一代人的苦难辉煌与现实关怀都是新三届公号期待分享的主题来稿请附作者简历并数幅老照片投稿邮箱:1976365155@qq.com
☟点击分享赞在看,是对我们最佳鼓励☟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