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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年丨李晓东:三个六年级小学生的徒步串联

关注本号☞ 新三届 2022-09-19

作者简历
作者青年时代

    

李晓东,1978年考入辽宁大学铁岭分校中文系。曾任开原市文联主席,为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铁岭市作协会员。在机关工作35年,在报刊上发表散文、杂文、随笔300余篇。


原题
留在记忆里的
“长征串联”
(外两篇)




作者:李晓东



今天,70岁以上的人对文革期间的红卫兵“大串联”都会记忆犹新。当年的大、中学生可以免费乘坐火车到北京以及全国各地去学习借鉴“文革经验”,甚至可以到北京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接见,而且吃住行的费用全免。哪有这样的好事(简直就是免费旅游全国)?那个时代真的就是这样。于是,全国性红卫兵“大串联”的热潮便一浪高过一浪地掀起来了!


1966年10月,随着串联学生的激增,火车拥挤到扒车窗、人踩人的地步。住宿的情况也拥挤到旅店、招待所爆满,许多城市不得不腾出教室、礼堂、打地铺、铺草垫子……在这种情况下,有的学生效仿当年红军,组织了“长征小分队”,徒步去北京串联。他们的行动,得到了中央文革领导小组的肯定,被赞扬是有意义的创举!


当时,我还是一个未出茅庐的小学六年级的学生,按规定根本不允许参加红卫兵大串联。但是,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又去北京,又到上海地见世面,心里能不着急吗?


就在我和同学万般无奈之际,《人民日报》发表了社论《红卫兵不怕远征难》,从正面鼓励了红卫兵可徒步串联!这可以说是鼓励我们参加串联的尚方宝剑!于是我和另外两名同学几经讨论,在求得家长的同意下,我们向学校所在地的上级单位——开原镇“文革领导小组”递交了徒步进京串联的申请。


开原镇“文革领导小组”的领导们,看着我们三个年仅十三四岁仍然满脸稚气的面孔,自然有一百个理由不批准。但架不住我们拿着《社论》的据理力争,最后,“大腿”终于拗不过“胳膊”,开原镇“文革领导小组”的负责同志给我们三人开具了“省内徒步串联”的介绍信,我们凭此领取了串联补助费和补贴粮票(大约十几元钱和十几斤辽宁地方粮票)。


北京是去不成了,那就选个辽宁省内最远的地方吧。我查看了地图,看到离开原县最远的城市是大连市的旅顺口区,于是我们把目标就锁定去旅顺口区。


动身前的各种准备没人帮我们,我们用刚刚得到的一点补助费购置了两样自认为“长征串联”必备的物品:一是“红袖标”。这是红卫兵的标志,是当时出入各地无所不畅的“通行证”(我们的“红袖标”与众不同,是我认为最革命的名字:上面一行黄色的正楷小字:“毛泽东思想革命造反团”,下面三个毛体的大字:“红小兵”。前面冠名“毛泽东思想”是当时的普遍叫法,之所以后面又写了“革命造反团”的字样,是取毛主席“造反有理!”之意。下面的“红小兵”也与人家的“红卫兵”不一样。是因为小学生尚无当“红卫兵”的资格)。二是每人买了一副“绑腿”。我们学着电影里当年红军的样子,把腿绑得结结实实的,真的有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当时,我们很想再做一面旗帜,上书:“革命大串联长征小分队”,只是感觉三个人的队伍似乎太孤单了些,甚至影响长征队的气概。


我似乎比他俩准备得更充分些,我带了一床厚厚的被子,换洗的衣服、鞋,还有长征途中用得上的地图册,缝补用的针线包……用买来的行李绳把被子捆绑得方方正正、有棱有角,背在身上,一副戎装在身的打扮。我们没有集会,也没有人为我们送行,也许我们三个便是当年全县唯一的一伙参加徒步串联的小学生。在吃过中午饭后,我们三人便带着家长的嘱托,望着母亲那亲切的目光上路了。


走在102线国道上,一开始我们三人的士气很高涨。沿途,我们看到真的有打着“长征队旗帜”的大队伍,他们有的还唱着革命歌曲,高呼革命口号……我们仨也不示弱,人虽小,但走得不慢。一个下午便从开原走到了铁岭(大约60华里路程),心中那种热情让人不能不激动。


我们是下午2时才出发的,一口气没歇,一直走到日落西山。走得满脚起泡,终于在郊区的一个小镇迎来了望眼欲穿的“红卫兵串联接待站”。我们凭着一纸介绍信便可免费住宿,每个人只需四两粮票一角钱,便饱餐了一顿高粱米饭、炖白菜。又饥又渴的三个人吃得香极了。我们三个小孩子根本不懂串联“取经”,更没有与人学习与交流,甚至连用温水烫烫脚也不明白,吃饱了后倒头便睡,一会便进了梦乡。整个串联的全过程都是如此,真的不清楚我们当年“串联了什么?”“串联是为了啥?”


第二天一早,打好行装,我们又出发了。虽然我们就如当年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般斗志依旧,有红军长征的精神无时无处不在激励着我们,让我们挺起胸膛,迎着朝阳,甩开臂膀……无奈,脚下的水泡那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刺激我们不得不时常停下来歇歇脚,更可恨的是肩上那捆绑得如同豆腐块般十几斤重的行李也趁机加压,像石头一般,压得我们的喘不过气来。就这样,我们走走歇歇,歇歇走走,走到太阳落山,我们终于看到了似繁星一样闪烁的沈阳城。虽然途中我们几次途经“接待站”,也被“革命战友”盛情相邀住宿打间,但是我们互相鼓励,“胜利就在前面!”“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坚持继续前行。


这一天,我们一鼓作气走了140里路到达了沈阳。那时我们仅仅13岁,肩上还要背负着十几斤重的行李……我们在品尝着成功的喜悦的同时,也体会到行李带给我们的累赘,真的是远路无轻载啊!由此让我们想象到当年红军“长征”的艰辛。第二天,我们决定将每个人随身携带的行李全部寄存在沈阳我的爷爷奶奶家,此后我们便“轻装”上阵了。


第三天,没有行李的负重,没有旗帜的约束,甚至也不用在打绑腿……于是我们也不再排着整齐的队形,完全是散兵、邋遢兵的样子……我们仨就像放学后三个顽皮的孩子,继续沿着102线国道,一边谈笑、打闹着,一边向南走去。


卸掉了行装,使我们感到一身的轻松,就像冲破羁绊的快马,使我们在沙石铺就的公路飞奔起来,只觉得天也高,路也宽,心情也快乐起来,时不时还会上喊上几嗓子红太阳的歌曲……一天下来,我们竟走了150多里路。


如此这般,我们又走了两天。当我们走到设在鞍山市中心一幢雄伟建筑里的“红卫兵串联接待站”,办理完接待手续,我们就被安排住宿在这幢雄伟的建筑里。这让我喜出望外,因为当时的我只觉得这房子好高大漂亮,似乎有电影里“冬宫”的感觉。尽管因采光不好,房间的光线很暗,但心里却暗自得意自己住进了“冬宫”。


“冬宫”里的房间早己腾空,每间房子的水坭地上都一张挨一张地铺满了用稻草制成的“榻榻米”床垫,串联的红卫兵们人挨人地睡在“榻榻米”上面。第二天一早,“组织上”发给我们每人一枚毛主席像章,又安排我们参观鞍钢……我高兴得几乎跳起来。毛主席像章是我最心爱的,参观鞍钢更是我的梦寐以求!当时的我虽小,却也知道鞍山是祖国的钢都(当时鞍山就出产一种“钢都”牌香烟)!草草吃过早饭,我们便迫不急待地登上了停在门前的大客车。


大客车拉着我们很快便进入了鞍钢的厂区,厂区大门的前面有交通关卡的警示栏杆,解放军持枪站岗,出入要检查通行证,再往里走又有第二道门岗,同样由解放军持枪站岗检查通行证,如此的“森严壁垒”让我深感自豪,鞍钢是代表工人阶级形象的“圣地”,竟允许我这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父亲是“摘帽右派”)来参观,自己怎能不自豪!


大客车在厂区里面辗转了好半天,终于停在了炼钢厂门前。身材矮小的我挤到前面,弄不懂庞然大物的高炉怎么会那么破旧?只是看那红中透白的铁水从炉中奔出的一刹那:忽然钢花四溅、热浪扑面,漂亮得像电影、像摄影作品……头戴“前进式”安全帽的炼钢工人,手拿长长的铁勺,从炉中舀出一勺钢水,更像似一幅画。真的让我更加羡慕和敬佩那些浑身沾满油污、汗流满面的炼钢工人……


后来,我以此为资本,曾在许多同事、朋友、同学面前炫耀:“我参观过鞍钢,鞍钢太大了!整个鞍山市就是一个鞍钢厂!在鞍钢的厂区里,车间之间,不仅通汽车还跑火车……鞍钢太大了!” 鞍钢的雄伟壮观让我惊叹不已。


在鞍山外面逗留了两天,收拾好行囊我们继续前行。三天后,当我们又走到一个叫“松树”的小镇时,当初那种“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的雄心壮志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铿锵誓言,全都被我们抛到了脑后。腰酸腿痛的疲劳一阵阵向我袭来,还有脚掌上的水泡也一阵阵钻心地疼痛。蓝天白云和明媚的阳光也被眼前满眼枯黄的大地和散落的村舍所取代,我们再没有了欢歌笑语,只是盼望前面早些出现“接待站”,好早点歇歇脚。


当我们好不容易坚持到天黑,并在一个叫不出名的小“接待站”落下脚之后,再没力气去洗涮,也不想去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只想躺下来歇歇,谁知之这一躺下来,我们三个人便呼呼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起:“咱们别走了,还是搭火车吧......”意见竟如此地不谋而合,我们顾不得颜面,也顾不得当初的誓言,只是想尽快到达目的——旅顺。


松树火车站很小,连检票口也没有。没人阻挡或盘问我们,使我们很顺利地登上了一辆开往大连的火车。车上人很多,不知道都干什么的,我们三人挤在厕所旁的洗手盆处,你瞅我、我瞅你地彼此心照不宣。虽然挤了点,空气有些不好,但比起在沙石路上徒步走可好受多了。


车开的很慢,晃晃当当地过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再也不走了,原来火车已到了大连。旅客纷纷下车,我们也随着人群朝前涌去。不过我们不敢走向检票口,因为我们没有车票,手里仅有的那张介绍信只是“徒步串联”的证明,是不可以乘坐火车的。我们做贼心虚,生怕在检票口被人扣下,只好背着人流朝黑暗隐蔽处摸去。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终于看见一处刷着墨绿色油漆大木门,其右下角一扇小的脚门正敞着开着,从这里一定可以出走,顿时我们兴奋起来,并加快了脚步。


就当我们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迈过小脚门时,门边的小屋里走出一位年龄较大的长者,厉声喊住了我们。顿时,吓得我们不知所措。慌乱中我如实地交代了“长征”一路的辛苦和眼下的极度疲劳,承认了搭车的错误并求得他的原谅……这位长者大概念我们太小,也许是我们的诚实感动了他,于是我们被放行了。果然,出了这道小门,我们便进入了“自由”的天地。


大连市的夜景美极了,只见灯火璀璨下的高楼林立,小汽车川流不息,大街上人来人往接踵摩肩……我们到处打听哪里有红卫兵“串联接待站”,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市总工会的一处接待站。


那是一座很高的建筑物,里面宽敞极了。一进门便是三层楼高的大厅,沿墙边铺满了“塌踏密”草垫子,那便是为串联的红卫兵提供休息的地铺。我们办好了手续,与先来的红卫兵挤住在一起,好像是集体宿舍。记得在办理接待手续时,接待人员发给我们每人一枚小圆型的毛主席像章。对这枚毛主席像章,我们每个人都爱不释手,觉得这是非常珍贵的纪念品。接待站还发给我们每个人一沓公交车票(大约30张),让我们观光大连市容。


在大连,我们停留了四天半。当我们游览了整个大连市区之后,我们继续向前最后一站进军——旅顺口区。


那时(1969年春节前)的旅顺口区,相对还很“原生态”。没有多少建筑,也没有多少居民。那里的建筑物多数是部队的军事领地,门前布满了岗哨。有的地方还写有“军事重地严禁逗留”的字样,这让当时的我十分敏感,生怕被人当作外国间谍来此窃取情报......


这里居住着大量的军人,从他们的衣着就可以分辨出。街上的人们起码有一半身着军装。身着浅黄色薄呢子军装的是海军陆战队;身着草绿色棉军装的是陆军部队......


尽管旅顺口区属于“军事重地”,但是我们作为红卫兵,还是受到了热情的接待。他们没有对我们进行政审。也没有人知道我是右派的子女,接待站安排我们参观了“白玉塔”“万忠墓”“军事博物馆”......等等好多地方,让我们大开眼界,受益匪浅。这时我们才觉得,当初选择串联旅顺口区作为目的地,实践证明是正确的。


要说高兴的是:作为小学生能参加“大串联”,而且是徒步长征串联,能从辽宁最北部走到最南部,实在是全省小学生的首创,可以说我们是全省小学生徒步长征串联的成功壮举。


这次串联,虽然在政治上并无收获,可这二十天里我们先后走遍了沈阳、铁岭、鞍山、锦州、营口、大连等城市,开阔了眼界,增长了知识。我觉得最大的收获是:使我们独立生活的能力得到了增强。


据资料记载,1967年3月19日,中央下发了“关于停止全国大串联的通知”。我们暗自庆幸,自己是“大串联”末班车的荣幸乘坐者。至今,我仍然未听说当年有小学生参加“徒步串联”的消息,我为自己当年的“壮举”而深感自豪。



苦涩的中学时代


作者:李晓东


我所经历的中学时代与现在的中学生生活的差别实在太大了。


那是1968年11月,因“文革”已“停课闹革命”在家闲呆了两年多的我,忽然接到通知;因“复课闹革命”的需要,立即上中学!消息很突然,让我惊喜甚至怀疑,不用考试就这么容易的进了重点中学?


课本发下来了,不是“数、理、化”,也没有“文、史、地”,而是当时新编的一种特殊教材《工农兵基础知识》,在这本厚厚的书里,前面很多篇幅是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歌颂“文革”的理论文章,然后才是十分浅显的数理化基础知识。而且,每个章节开头,都整页地印了好些条“最高指示”。就是这本书,一直陪着我读完了两年的中学时代。


粉碎“四人帮”之后,我参加了1977年的全国高考时才发现,原来我在中学学的数学, 仅仅才学了“因式分解”和“一元一次方程”,物理也只刚刚弄懂了家庭的照明电路及电阻、电流、电压等一些最粗浅的名词和符号;化学,好像只学了水、氧气和食盐的分子式,了解了“元素周期表”,掌握了几种物质的化合价……


后来,为了让我们“更紧密地与工农兵和生产实践相结合”,学校又相继发给我们两本书:一本叫《划线》,是木工师傅利用“勾股定理”、“圆、角、方”等粗浅的几何原理在木料上画图下料的知识;另一本书叫《制图》,是工人师傅利用“主、俯、旁三视图”的原理,进行机械绘图和加工的一本书。今天,如果我们重新审视这两本教材,其知识的含量实在让人可笑。


那时的体育课叫“军体课”,顾名思义,我们经常练习的就是投手榴弹和拼刺刀。为此,老师要求我们每人要自备一支“步枪”。我家没有木料,只好用红缨枪替代,结果遭到老师的严厉批评。后来,父亲求人要来一小块木板,锯成枪托,又用根木棍代替那长长的枪筒,虽然外型极像汽枪,但好歹算过了“关”。每当学校组织重大活动,我们一身草绿色戎装,肩背“各色不等”的木枪,随着“指挥员”的口令,一边杀声四起,一边挺枪突刺,那阵式也“颇为壮观”。


军体课的另一内容是“挖地道”,那是贯彻毛主席“深挖洞、广积粮”的指示。地道就在我们教室的课桌下,从一间教室挖向另一间,最后,全校贯通。我们也学电影《地道站》的样子,把地道挖得既复杂、又隐蔽。既有“死胡同”、又有“陷阱”,真能让“敌人”摸迷糊。


“学工”课很有意思,我们学校是地区造纸厂派驻的“工宣队”,自然要到造纸厂去接受“学工”教育。我们被编排在不同的岗位,像工人一样“三班倒”顶岗。我在“压光机组”当操作工,就是把经过“打浆”、“抄纸”之后卷成整捆的纸坯送进压光机,利用压光机几吨、十几吨的自重却又镜子般光洁的钢辊上下碾压,把纸硬是压出光泽。两个月的“学工”,把我培训得能和师傅一样熟练地操纵压光机,了解了整个造纸的工艺流程,学到了许多在学校和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同时,也和许多工人师傅建立了友谊,至今难忘……


而今,看到孩子们坐在阳光明媚的教室,有老师耐心细致地辅导,还有先进的教学设备和高质量的教材,多么让人羡慕!


写给开原一中

70届一连五排的同学们

纪念我们中学毕业50周年




作者:李晓东



各位老同学:

16岁那一年(1968年11月),因“复课闹革命”的需要,我们走进了同一间教室。学校的最高领导是:铁岭地区造纸厂驻校的工宣队。那时候的口号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


课本发下来了,不是“数理化”,也没有“文史地”,而是新编的一种特殊教材《工农兵基础知识》,数学, 仅仅才学了“因式分解”,物理也只刚刚弄懂了家庭的照明电路;化学只了解了“元素周期表”。


为了让我们“更紧密地与工农兵和生产实践相结合”,后来,学校又相继发给我们两本书:一本叫《划线》,是木工师傅画图下料的知识;另一本叫《机械制图》,是工人师傅利用“主、俯、旁三视图”的原理,进行机械绘图和加工的一本书。这几本书,一直陪着我读完了两年的中学时代,其知识的含量实在让人可笑。


粉碎“四人帮”之后,我参加了全国高考时才发现,原来我们所学的数学,仅仅才学了“因式分解”和“一元一次开平方”。物理也只刚刚弄懂了家庭的照明电路,还有那“电阻、电流、电压”等新名堂;化学,好像只学了水、氧气和食盐的分子式,了解了“元素周期表”,掌握了几种物质的化合价……


那时的体育课叫“军体课”,我们经常练习的就是投手榴弹和刺刀上膛。每当学校组织重大活动,我们人人一身草绿色戎装。肩背“各色不等”的木枪,随着“指挥员”的口令,一边杀声四起,一边突刺挺枪,那阵式也“颇为壮观”。军体课的另一内容是“挖地道”,那是贯彻毛主席的指示“深挖洞、广积粮”。地道就在我们教室的课桌下,从一间教室挖向另一间,最后,全校通畅。我们也学电影《地道站》的样子,把地道挖得既复杂、又隐蔽。既有“死胡同”、又有“陷阱”,到时候,就能与“敌人”捉迷藏。


音乐课我们高唱毛主席语录和诗词的歌曲。上课前和放学后,都要向毛主席做“早请示”和“晚汇报”。课间还要组织师生集体跳“忠字舞”。


我们的“学工”也很有意思,学生像工人一样“三班倒”顶岗。我在“压光机组”当操作工,就是将成捆的纸坯送进压光机压光。几个月的“学工”劳动,我已能和师傅一样熟练地操纵压光机……


一年半的时间就这样被碌碌无为地耗光。

 

17岁那一年(1970年9月2日),我们各奔东西,四分之一的同学留城当了工人,四分之三的同学当知青插队下乡。各有各的幸福,各有各的难忘。


在这里,我只想谈一点自己的知青体会:回忆插队的那段日子真的令人感伤,那是我脑海里永远抹不掉的一段记忆,一想起来,就仿佛回到当年的现场:“青年点”是几间破旧漏雨的平房,门窗的玻璃早被打碎换成了塑料布钉上。


夏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冬天,外面下大雪屋里水缸冻成了冰坨,知青的生活更是遭殃。一年四季的超负荷农活,让人终身难忘。春天插秧,肩上要挑着一百多斤重的稻秧担子,磨得肩膀红肿却绝对不能喊一嗓!


夏季麦收,脱掉上衣光着膀子拔得忙。后背被烈日晒秃噜了皮,前胸被麦芒扎得红肿疼得慌!。“如芒在身”的我,痛得竟然十几天不敢穿衣裳……秋季的“农田基本建设”,需要出民工、挖河道、挑土方,还要起早贪黑割地颗粒归仓。


冬天打场,扛粮的重活更是少不了知青,满满一麻袋的水稻或者玉米,要上跳板再倒进粮仓……


每天的劳动,必须干到看不见太阳。常常在朦胧的月光中,知青们才可以疲惫不堪地回到青年点的土炕上。那难忍的饥饿感不知何时没有了?一头扎到炕上只想睡觉,而且一年四季都是这样。


我咬紧牙关战胜了一切困难,当年便挣得了整劳力的工分。四年半的知青生活磨炼了我的意志,就因为自己有了知青这段经历,再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难倒我。


我要感谢当年农村那艰苦的环境,锻炼了我,也养成了我凡事不甘落后的性格。


如今,岁月荏苒韶华已过。年近古稀的我们竟然迎来了我们毕业五十年的华诞。


一连五排是我们最早结识的缘分约定,“情系一连五排”是大家最温馨的朋友圈,还有,老同学聚会才是倾述衷肠的地方。难忘50年前我们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谁也不曾想,50年后我们仍然会在一个群里心情舒畅。


记得,我们第一次聚会还隐约地有着当年的模样,但如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岁月的沧桑。端详对方似乎似曾相识,拿不准、叫不出、让人急得慌,必须自己报出名字,才会让对方想起当年的模样。原本的少年少女,如今已划入到退休爷爷奶奶一行。满头的乌黑头发,早已经是两鬓白霜。有人已经秃顶,有人身体已经不具备来聚会的健康。


最令人心痛的是,还有人去了天堂……


互相寒暄中不再问对方:官职多高?薪水涨没涨?大家关心的问题多是:你体检的各项指标怎么样?现如今,你的退休费能不能及时发放?


今天,我们共话那个曾经的青葱岁月,我们仍然一起走在未来前行的路上,我们还会风雨相伴,时常聚在一起叙一叙各自的衷肠。让我们互相手挽手相互陪伴,让我们登上诺亚方舟,一起向幸福美好的晚年远航……


李晓东专列

李晓东:报名高考,

单位头头挖苦我走白专道路

不满17岁的我,对社会懵懵懂懂

集体户没了大锅饭,那日子有点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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