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卌年丨倪建平:上大学置办行头,都是我放牛挣的钱

关注本号☞ 新三届 2023-05-27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作者简历
倪建平,1955年7月生,浙江诸暨市马剑镇人。1978年10月考入杭大中文系。1982年8月起在诸暨县府办公室和县委办公室工作,曾任政研室副主任。1994年起在诸暨市委宣传部任副部长。2001年起任诸暨市计经委(发改局)副主任。于2016年退休。

原题

上大学前夕的感慨



作者:倪建平


一九七八年十月二日 ,我与平日一样照样上山砍柴,中午,当我刚把一担柴卸在门口时,母亲远远地跑过来告诉我:杭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来了!


我揣着印着鲜红的“杭州大学”落款的信封,获得上大学读书的喜悦和很多美好的憧憬自不必说,无限的感慨也涌上心头。人啊,当你冲破了人生进取的罗网,迎来新生机会的时侯,往事也会像烟霞一样,时而袭来,时而远去, 但永远留在心底——
我的家乡座落在诸暨、富阳、桐庐、浦江四县交界的诸暨马剑,山清水秀,民风纯朴,与山外相比,虽属贫困山区,但历来耕读传家,人心思进。我们倪家的堂匾叫“带经堂”,意思是要子孙后代像先祖倪宽那样带着经书干农活,干农活和读书要兼得。它喻示只要你肯努力,人生总是有出路的。因此,历来走出去的成功人士不少,名人辈出。
我虽一生平庸,但在青少年时代,应该说是勤奋上进的。十三四岁碰上“文革”,作为山里的孩子,读书不正常,很多时间则在山上砍柴,六口之家的烧柴多是我一人承担的。父亲看我不读书,便叫我在下雨天和晚上去跟刚从杭一中回村来的一个同宗伯父去学习。
这个伯父是我们村解放前唯一在北京读过大学的。他家庭成分地主,历史上曾为胡宗南当过秘书,有过上校身份,所以文革初期就被打成“历史反革命”,发配回村里来。我在当时能有个老师辅导,又能在他那里把《毛泽东选集》《毛主席诗词》当教材,看书看报,遇到问题随时可请教,与村里同龄人相比,劳动和学习两不误,心里感到很充实。
记得当时还没有成语词典,但像“黔驴技穷”这样的成语,伯父会给我讲贵州人引进驴以后,当地的老虎先是惧驴,后来当看穿驴的几下伎俩后把它吃掉的故事。

我当时经常读报,所以一进初中,老师要我们写声讨苏修侵犯我珍宝岛的文章,我就能很快写成。又如1969年,我们马剑通了公路,老师要我们写通车典礼的作文。我听过伯父说写文章要由此及彼展开来的教导,在写了通车典礼的热闹场面后,还把我父辈在没有通公路前在这条崎岖的路上怎样把山里的毛竹背出山去,又怎样把山外的石灰挑进来的艰辛历程等写进去,使文章内容更加丰富。有了这样的底子,我在读初中时就经常受到语文老师的表扬。


作者(右一)大学时与同学一起活动

但好景不长,运动之中,杭一中的人员专来追查伯父的历史问题。我还看到来人几次对伯父拳打脚踢的粗暴。伯父生活不安耽,我学习也就不稳定。
从十五岁开始两年(1969-1970年),为减轻父亲的负担,我一边读初中,一边为生产队牧牛一只,其收入可维持我的口粮。
一九七一年,马剑办起了高中。我很希望继续升学,可“推荐”两字一直堵着我的读书求进之门,原因是我父亲的历史问题。我父亲解放前被抓过壮丁,辽沈战役中在沈阳被解放军整编,从国民党廖耀湘的部队整编到共产党林彪的部队,后在东北农场里学习工作了四五年后回家种田。但文革中却不胜其扰。因我父亲一九五二年从东北回来,且我们马剑又是于一九六七年从浦江县划到诸暨县来的,档案不全。文革中村里搞清理阶级队伍,一次又一次地办学习班,父亲虽然头上没有帽子,但当年出去是国民党,至少是个“阶级异己分子”,所以,村里推荐读高中,始终轮不到我。
一九七一年,劳动了一整年后,一次在水库工地上遇塌方致踝骨骨折。在我们农村,这种骨伤得休息一百二十天。如此漫长的日子如何挨过去?我心焦如焚,急于找一份不下地走路的事做。无奈之中联系了在安吉县章吴村的外婆,要求去跟外公学兽医。脚不能走动,可先坐着读医药书。那时年轻记性好,读熟的医药书到现在都还能背出一些来。
我的外公曾是国民党十九路军蔡廷锴手下的一个营长,又会当兽医给战马治病。由于身怀技艺,在安吉良朋、长兴泗安以至安徽广德那一带是有名的“牛医生”。不要说浙皖交界的农村社队,就是当时的浙江省生产建设兵团三师九团(现安吉南湖林场 )的牛生病了,也来请他去诊治。

大学一年级时(左)与黄仕忠同学在嘉兴南湖

那时,耕牛是农民吃饭的大家伙。春耕或双夏大忙季节,一头耕牛病了,田耕不出来,会影响一个生产队二三十户人家的吃饭问题。而我外公总能及时赶去解人之难。譬如,春耕季节,耕牛吃多了含苞的草籽,发胀得要死,我外公及时赶去抢救过来,社员总是感激不尽。又如,双夏大忙,耕牛关节脱臼了,我外公在几天之内把它治好,以致不误农事。我当时认为没有其它出路,学它一技傍身再说。但要学会我外公那套本领从理论到实践,没有三五年时间是不行的。而我又想在经济上尽快自立,总不能啃老吧。于是,我要求外公给我找一个阉猪的师父。学习了二三个月之后,我较快地掌握了给猪、牛、鸡节育的全部手艺。这样,我就可边学中兽医边赚钱了。
但我外公头上也戴着“历史反革命”的帽子。他家旁边的吴昌硕故宅,当时是章吴公社革委会的驻地。外公作为政治上的被专政对象,住得离公社又那么近,时刻在公社干部的眼皮底下,他家里我就不可能长年住着了。因此,在断断续续学了两个半年后,回到了老家。当时公社兽医站进不去,搞个体又不允许,只得再在生产队劳动。
俗话说,万贯家产,不如薄艺在身。多学点技艺在手总是有用的。如我看一头牛的相,就能大致判断出该牛的好差。一九七六年底,我花了90元买了一头小牛。养了一年多后,我爸到草塔市去卖了350元。我一九七八年上大学要置办诸如手表等行头,就全在这笔钱上了。
一九七四年下半年,我们马剑公社在县里规定招生名额的两个公办高中班之外,办起了一个农高中班(三班),名额由当地自定。我当时正好看了参加过国民党同盟会的一个叫季交恕写的《六十年的变迁》一书,书中主人公时断时续的读书经历使我也萌发奇想。在一个下雨天去马剑中学玩时,和任教农高中班班主任的朋友谈起我是否还可以来读书时,得到了他的支持和帮助。于是,在别人第一学期快结束时插班进去,这样读了一年半,拿到了高中毕业文凭。
由于我在读高中期间多次向县广播站投稿,同时又经常给公社里写写弄弄,这两个部门都对我有好印象,所以,在高中毕业后刚完成“双抢”,就被县广播站抽去培训。在县广播站,我下乡采写多篇报导,被连续播出。广播站领导看我可以,就把我抽到编辑部编稿件。这时,坐在我对面的老师就是文革前杭大中文系毕业的。与他相比,在识别稿件是否可用的能力及文字功底上,我自觉相差一大截。因此想到如果要吃这碗饭,必须去读几年中文系。
从县广播站回来,公社里说要把我这个人用起来,先是把我安排到公社的湖源江水电站工地上负责政宣工作,后来又叫我去当代课老师一年。
大学一年级,从南湖转道至苏州虎丘时的合影


一九七七年,迎来高考的消息,我怕失去公社给我的一份工作,没怎么复习就去参加考试,自然没考起。实际上,之所以没怎么复习,主要是在可惜眼前的位置与担心考不上之间的纠结。
一九七八年上半年,我经过一番认真的思考,认为以前抱怨读书受阻,现在,机会来了又患得患失,不肯放弃眼前的小利,那么将来会懊悔的。于是,已是二十四岁的我,毅然下定如“高考不考起,老婆也不讨”的决心,脱产去马剑中学复习了两个月。因此,参加一九七八年高考,自我感觉良好,顺利通过。当得知杭大的录取分数线时,心里笃定,因为我超出了60多分。
收到杭大录取通知书之后,我满怀喜悦但依然天天参加生产队劳动,直至去杭报到的前一天,却让感慨始终藏在心底,使之成为我终生爱读书学习的无形动力。现在,我似乎有资格对我的下辈人说:能吃苦的人吃半辈子苦,不肯吃苦的人吃一辈子苦。要珍惜自己赶上了幸运的好时代,不负年华,努力学习,踔厉奋进!

讲了那么多故事,就是为了表达“读书改变命运”的主题,所以,我要放一张华尔街为背景的照片

【回音壁】

樊诗序:@倪建平 写得好!文字平实干净!!!

钱志熙:@倪建平 写得好!文字平实干净!!!

方一新:建平兄写得好!娓娓道来,引人入胜。

郑广宣:文如其人,朴实,纯真。看前面部分,以为建平兄也只是初中毕业,读到后面才知道,建平兄多少还算是读过高中的。而比我幸运的是有一位有学历又颇具才气的大伯,得大伯指导,建平兄潜藏的才气得以发挥。而不像我,只能在给学生上课的同时自己摸索着复习、迎考。往事已矣,我们也入老境,这些回忆或许能给后来者一个启迪,至少让后人知道,在那个时代,有过那么一代人,他们生活过,挣扎过,奋斗过,有的迎来了云开日出,而大多数则在生活的煎熬中度过一生,有的甚至是无痛无感地了却残生。

吕立汉:读建平兄的回忆文章,倍感亲切。建平兄与我同龄,要不是十年“文革”,1978年我们都应该大学毕业了。我们俩的家庭社会背景类似,外祖父是“历史反革命”,父亲在“文革”中也受尽了折磨,因而学业时断时续。读书改变命运,上大学是穿草鞋与穿皮鞋的分水岭,对此,相比于城里的孩子恐怕农村孩子的感受要更为深刻。建平兄文章开头展示的那一场景,说明了一切。建平兄在文中谈及了第二次参加高考所发的誓言:“高考不考起,老婆也不讨”,其决心之大,给人以破釜沉舟之感。这一切,都感同身受。

黄仕忠:建平兄的文章,像他的为人那么朴素实在。

吕立汉:是啊。他较为内敛的性格或许也跟他的经历有关。当年四组,一干才子夜夜卧谈,害得建平痛苦到失眠,最后卷铺盖在会堂安身。

倪建平:立汉兄好!我们是少年坎坷,老年幸福!我是立此存照,告诉后辈:会吃苦的人吃半辈子苦,不愿吃苦的人,吃一辈子苦。他们幸运,赶上了好时代,应不负年华!

由于我出身山区,从小有早睡早起的习惯,一般晚上八点,最晚九点就睡了,绝不到十点。可能跟我妈从小要我节油省电有关。村里一般在晚九点就看不到灯光了。但有早起习惯,也从不午睡。这与寝室里的作息极为矛盾!我睡了人家不睡;人家都睡了,我却一夜醒到天亮,白天却要打瞌睡。晚上每至十点,看到整幢楼还亮着灯光,真是无奈之至!这就形成了失眠的毛病,脾气也变焦躁了,难免曾与人发急撒火。现在想来仍十分遗憾!

魏丁:@倪建平 回忆起来都是精彩,哪有遗憾。

任平:建平是我同室的同学,好兄弟。爱好古代文学,有疑必问,读书十分用功。我在班里算年长的,基础也可以,他常叫我哥。有次他回乡返校,带了一只新的竹篮子送我,淳朴地说,这是他妈妈编的,送给杭州的哥哥用,拿回家后我母亲也非常喜欢,用它买菜好几年。前天我还梦见母亲挎着篮子去买菜,一早就出门,心里一阵酸疼。毕业后建平回了诸暨,就见得少了,有年去诸暨,我联系了他,他已在政府部门工作,又赶来陪我去参观了陈洪绶故居等地。老同学情谊,虽无多言,深感心中。

张子帆:写得朴实、真实。想起了与建平的一些交往。记得倪建平大学期间曾对我表述过自己的焦虑,他觉得自己书读得少,而同学们又都那么用功,怕自己赶不上……确实,那时同学们学习的氛围是浓郁的,有的同学起早,有的同学贪黑,有的是起早又贪黑,因此给旁人的压力也是很大的。我当时听了也感同身受。我想,当时同学中一定有很多人有这样的焦虑。

董春晓:这种看别人拼命用功而产生的焦虑倒是没有,毕竟脱离了插队时无力自奉须得嗟来衣食、了无前途又无能为力的状态,料想以后在城里谋个工作应该不成问题,至多是单位好坏钱多钱少点而已……只是惊叹于某些同学在学业上的深厚功力,比如有个叫“小犊”的,每天在一楼走廊的黑板上连载他对许多古代词语的考证,哇,简直惊为天人!那时候我读古文辞典的文字都还有些读不通,他直接质疑权威解释,引经据典自己编辞典!

沈小杭:建平兄用细腻的笔触娓娓道来,一件件一桩桩如在眼前,令我感同身受。写得如此扎实生动,看来与早年用心为广播站写稿的实践锻炼分不开,甚至后来读大学中文系,我估计也与之有关。照片配得非常好,建平兄招牌式的笑容,始终启发和鼓励我要保持乐观、健康向上。

陈建华:印象中建平兄年纪没那么大,“已是二十四岁的我,毅然下定如‘高考不考起,老婆也不讨’的决心”,如此决绝,加上禀赋良好,考上杭大还是轻轻松松的。大学四年,似也没见他有讨老婆的举动,心思估计还是用在学业上。当然,水到渠成,该有的都会有。而今忽然想到倪夏子同学坐在诸暨融媒体中心的样子,在某种意义上那不是乃父当年坐过的位子吗?

张玲燕:好一个“高考考不起老婆也不讨”,类似这样的毒誓我也发过一个,当初下乡的时候,农村其实都不喜欢从他们嘴里分粮食吃的知青,但相比之下,女知青比男知青受欢迎,因为女知青毕竟要嫁人,嫁人了,生产队就不存在分粮食的独立户头。为此我当年就发过誓,如果不能读书(上大学),25岁前绝不讨论男女问题。事实上,那段时间里真的对很多事情能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程度。后来有心理专家分析认为我那段时间是实行了这方面的“自我封闭”。

魏丁:建平兄写得清朗,引人入胜。中文系同学四年,一直都是篮球场上的球友,经常亲密地顶撞切磋。毕业后常有问候,是不是在大唐袜子市场那个镇上挂过职,然后去的宣传部?

吴朝骞:建平兄性格内向而坚强,发“毒誓”考上大学。这个细节感天地泣鬼神。

许贺龙:读完建平兄的文章,脑子里马上想到了一副对联:“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建平兄谦谦君子的风貌也浮现在眼前。倪家的文化基因在建平兄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同样出生于农村,砍过柴、牧过牛的我,对建平兄上大学前的感慨感同身受!得知女公子又继承父业,倪家的耕读传统又有了继承人,为建平兄庆幸!

赵建中:@倪建平 文章很精彩,也唤醒了我很多记忆。当时的家庭出身对一个人的命运影响很大,你家族的历史也很值得一写。失眠之痛我也曾经历过,我也一直拟写一篇文章。我们这一代大学生的经历很特殊,信笔写出都是故事。

董春晓:好文,平实而生动!

朱承君:我们同学入学前又多了一个职业:兽医。

魏丁:放牛倌的故事也应写一段。@倪建平

黄仕忠:@倪建平 其实还真应写一写放牛的故事,建平有养牛出售后买手表的故事,既然学了兽医,也一定会有治疗成功的故事。

任晓岗:@倪建平 建平兄少年时生活困顿,但却一路有贵人相助,其实还真应写一写放牛的故事,还有养牛出售后买手表的故事,既然学了兽医,也一定有过妙手回春的故事。

郑广宣:@钱家山下 售牛买表与售猪买表可以配对。那是真兄弟! 

陈建新:建平兄好文。在恢复高考的十几年中,高考改变人生,城乡都一样,当然农村同学更苦一些。不过,看你的外公和伯父等助你之人,却比我的贫民家庭好多了。当然,身居城市,能碰上的读书人会多一些,但最关键的是你自身。不努力,再好的环境也无用;努力了,即使像广宣这样找不到相助之人,同样能咸鱼翻身 。

沈澜:建平兄娓娓道来,看似波澜不惊,但时代、家族和个人的故事都蕴含深意。

方青稚:建平兄娓娓道来,看似波澜不惊,但时代、家族和个人的故事都蕴含深意。+1

樊诗序:建平是四组最安静的,也是最白净的人。说起来四组10个人,真正在农村里长大的,只有建平。其他人不是在大城市长大就是在市镇里混迹。可是皮肤都没有建平白净。建平好“两古”,基础扎实。记得唐宋部分曾有课后作业——背诵诗词各一百首。我和他组成对子,互为督学。他轻车熟路,轻松过关。而崇洋媚外的我,狠狠恶背一星期才勉强过关。尽管如此,俯瞰狼狈的我,他依然褒奖有加——记忆力真好。这就是建平。从不揶揄,挖苦,贬低你。

我们四组本质上是喜欢闹腾的组。譬如有通宵达旦在城站广场朗诵马雅柯夫斯基诗歌的;有因为失恋痛哭流涕地惊动四邻的;还有凌晨两点漫游至西溪河边,猛晃小树狂砸碎砖块的;还有乘桴浮于舟山列岛指点江山的,还有深夜跳西湖的……面对这些,建平基本上是尔等皆闹我独静,形成鲜明对照。建平行文叙事,多是不急不徐,娓娓道来,引人入胜。建平为人洁身自好,信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外表随和内心却很艰定,虽然小我两岁,一直视为兄长。

最后,衷心希望以倪氏笔法书写一段为动物施行计划生育手术的如烟往事。

吴朝骞:老樊对建平描述很到位,赞同!但我说一句,不能讽刺“因为失恋痛哭流涕地惊动四邻的”同学,要换位思考,考虑最大公约数!

樊诗序:说明:倪建平一直睡我上铺,所以他一直俯瞰我。

任平:@樊诗序  你说的动作至少二项是同一个人。

陈建华:现在想来后脊背发凉吧。

郑广宣:而且这样看的最多的是平哥。那是背负天花板朝下看。@樊诗序

陈建华:老樊最后一段恐存误导,我们那边兽医是专管治病的,给猪那啥有计划生育专管员,一把利刀那是很厉害的,专剐害公小猪。

樊诗序:[呲牙][呲牙]说外行话了。没想到兽医分工还啦么的细。谢谢指正。

陈建华:所以你不用后怕,建平当年不是干那活的,俯瞰你两眼也没啥。

周羽强:用质朴、纯真、厚道来形容建平同学人和文,是恰如其分的。

和其他来自农村的同学一样,在上大学之前的岁月里都经历过艰难生活的磨砺,心灵也遭遇过各种莫名挫伤。境遇各有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不管环境如何恶劣,生活如何不堪,他们的内心没有停止过对理想生活的向往。努力劳作,希望改变困境;发愤读书,以求改变命运。

建平兄在本班同学中年龄稍偏大,平时言语不多,给我留下老成持重的印象。第一学年时他和任平、胡志毅、陈叶葳、郑鸣、李喻等同住108宿舍。记得有一次他跟我说,这个寝室有时很安静,有时很热闹。安静是因为杭州籍同学经常回家不住校,热闹是来寝室聊天的杭州同学特别多。倪的意思是同学晚上聊天太迟会影响他睡觉,能否换个宿舍。可以想像,他一个来自诸暨农村的学生和4位杭州同学同居一室,至少是在话题上或方言上有些违和。他向我反映,希望我可以帮助解决问题,但我只是表示同情,并没有向年级辅导员邬老师汇报。后来知道建平兄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和室友入寝不同步,造成他失眠困扰。现在想来,我这个学生干部实在是失责。40多年过去了,我必须向倪兄还上一个道歉!

曹布拉:@倪建平 有时我会想,我们这代中的许多人,真是应该感谢“文革”,若非“文革”将那种政治推到极致,推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何来执政者大政方针的改变(或转型)?在中国城乡,聪明好学的人不计其数,但受先天“出身”“成分”之累,为人存世都是一件难事,遑论进学求知?建平兄的时来运转,他个人的努力坚持自不待言,而社会环境的改变亦不可轻视。由此想开去,这世界实蕴藏着无穷的可能性。

杜文庆:倪兄一文揭示,当年俺们收到录取通知书,应是在10月2日前后。才知马剑在1967年前属浦江县。换句话说,67年前,倪兄是浦江县人。读倪兄大文,更感到“文如其人”这一成语的深刻和普适性。质朴,平实,一如建平同学之为人。文中一句“大学考不起,不讨老婆”,令人不胜唏嘘。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复习迎考之时,支持俺奋发向上的内在动力自然是学好本领建设“四化”,但实则想得更多的是自我的小目标:娶一个白脚梗媳妇。

任平:@杜文庆 你是先看脚梗的?

杜文庆:@任平 俺们那里确实有类似的话:考上大学讨白脚梗老婆,考不上则只能讨红脚梗老婆。[偷笑]。与此相近的还有:考上大学穿皮鞋,考不上的穿草鞋。也正因此,俺上大学后,立马从上海买来皮鞋一双,外加手表一只,就是说,要对得起眼前这个身份。

樊诗序:倪建平这个人非常诚实,也很洁身自好。那次蒋礼鸿先生考我们四角号码,有好多人是带着四角号码字典去抄的,四个字查出来,抄上去。我交完卷就离开了。以为肯定是全员100分。但是后来听说倪建平没得100分,他没抄,也不屑于抄。

董小军:四组男生寝室在我们正对面,基本上,就是一个闹腾腾的所在,想想寝室里有哪些成员即可知 。但建平兄却是该闹室难得的一抹清静,经常见到他独自静静地坐在桌前读书,如果有谁与他打招呼,他会抬起头向你浅浅一笑。建平兄的文字正如其人,淡雅又耐读。他写到的拜师学兽医一段不禁让我想起我的一个小学同学。我出生在慈溪县城,算是一个城里人,但我的小学同学中至少有一半来自周边村里。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同学家里养了三头猪,他经常要在放学后去割猪草喂猪。一年春节临近时,他家的三头猪突然得了猪瘟病,他父亲急得连夜到供销社买解药,之后又请来了兽医,只是到底还是没能让三头猪活过来,同学一家人当场崩溃,那个春节也变得异常灰暗。建平兄的叙述再次印证了低层民众生活的艰辛。

董平:建平兄却是文气舒缓,似乎仍然有些腼腆,只是照片上看还挟了根香烟,看来是毕业后才染上。[呲牙] 。晃然云烟四十年。

黄仕忠:董兄看花眼了。像建平这样洁身自好的人,是不会学抽香烟的吧。——那是拿着话筒有点反光。

陈建华:@钱家山下 这个经典,一帮人老眼昏花忆少年! 

董平:@钱家山下 这样啊,看来我真是老眼昏花了啊!

陈建华:@诸法 你看得比我们仔细,我都没注意到是香烟还是话筒。只是每次高速开车掠过大唐,就会念起这袜业之乡曾有过一倪姓镇长。

任平:毕业后见到了建平,似很有幸福感地说起夫人,是懂日语的,搞点外事工作?

韩兆铭:看了建平兄文章感慨良多。我与建平兄站在大礼堂旁有过几次交谈的,感到其话语朴实无华,有一句说一句,使我想到了《论语》的“纳于言,敏于行”六个字,与仕忠风格接近。这种风格在才情张扬的中文系学生中实属希见。我曾经奇怪过。看了倪、黄的文章,才恍然大悟。他们都出生并成长于最底层的农村,要砍柴、放牛、扛二百斤,读书是尴尬而奢侈的事。换到我,早成了傻不拉唧拖祖国后腿的人了。倪与黄一样,都是发疯般找书看,找人请教的,其勤奋、其痴迷令人动容。再加倪宽、吴俊卿这样的大师加持,杭大中文系自然非倪、黄莫属也。

陈侃章:建平、仕忠在读大学时就多有接触,毕业后也有联系。建平才蕴于内,碰面时糯糯一笑,然后看着你开口。他多年在诸暨市计经委任职,这在他人看来是一个“肥缺”,可他本分如初。这并不容易。

黄仕忠:@所有人 各位老同学,如果只写万苦千辛,最后幸运走过独木桥而上大学,那多少有些“凡尔赛”了。所以,请把你记忆中,上大学前所经历的精彩故事,写出来,给大家一起分享吧。这些故事,穿插在我们的高考回忆之中,不仅可增强可读性,更重要的是记录了那段真实的生活。因为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写不出来的。

郑广宣:这拨人,听故事上瘾了。

黄仕忠:请各位为熟悉的同学写几句话,老同学谈同学的印象与情谊,也是很不错的方式。

吕立汉:这方式很好!

沈小杭:黄兄做公益辛苦了!佩服!

黄仕忠:有各位老同学支持,大家开心,也有纪念意义,就是最好的嘉赏了。

(黄仕忠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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