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编的话:今年是恢复高考40周年。新三届大学生即77、78、79级通常被视为一个群体,聚集了“文革”十年被耽误的人才。新三届以平均6%的超低录取率,成为中国当代史上难以复制的一代。
他们有怎样的高考故事?他们的校园生活如何度过?本号特辟“卌年”和“校园”专题,征集新三届学子记录高考历程和大学生涯的文图稿件,共同分享新三届人永志不忘的那一段如歌岁月。
原题
杭大生活忆絮
妈妈的包裹
大概是大一下学期吧,那时的食物比较贫乏。那天我出去了,记不得是去了图书馆还是一路散步到黄龙洞一路“苦背”单词了。回到宿舍,邵水潮热心地跟我说,今天有些好吃的东西,大家分享一下,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转身拿出一包东西,打开一看,哇噻!虾干,酱油肉,还有其他的土特产,望之口水欲滴。几个人一顿狼吞虎咽,转眼间一片空白。我连说“好吃!好吃!”
吃完之后,邵水潮才道出缘由,原来这是我妈托人从温州捎过来的改善我伙食的土特产!不料被邵水潮一番设计,要享用好几天的美食转眼间都被众人“狼吞虎咽”了。
几十年后的某一天,和邵水潮在新安江见面。他旧事一提,我仍然记得我的“傻”,哈哈!
难忘的高温
大概是1979年吧,那年夏天热得要命,连续一周气温都在40度上下,又碰到要考试。那时候宿舍里没有吊扇,除了闷热就是蚊子。我是一个很怕热的人,平常别人不出汗我已经很多汗,别人一出汗我已经大汗淋漓。
那个夜晚,闷热使我苦不堪言,坐立不安,难以睡眠,突发奇想,卷起席子轻装上阵,来到校园中间那块玫瑰花圃附近的地方,铺下席子,心想现在已是深夜,这里虽然也是一丝风也没有,但一定比宿舍凉爽。不料一躺下来,背后热浪阵阵袭来,比在宿舍的闷热有过之而无不及。痛苦呀,转身逃之夭夭!
轻轻回到宿舍,睡在我下铺的肖兆才在蚊帐里面还没睡着,只听他轻轻说“心静自然凉”,我知道他是我说的,当时我正“热烦”着呢,差一点发火,为什么呀?这家伙自己在床里面装了个用电池的小风扇,正在那美美享受着呢,当然“心静自然凉”了,真是饱汉不知饿汉苦呀!
顾“先生”的高论
顾宏远的脑袋大,很聪明,还是上大一的时候。那天中饭后他从对面宿舍来到我们宿舍,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基辛格”,只听顾宏远对我们说“你们知道Kissinger这个字的含义吗?”
没等别人回答,顾宏远娓娓道来:“kiss是动词接吻的意思,加了-ing变成现在分词,表示正在接吻,又加上后缀-er,所以意思就是‘正在接吻的人’ 或者‘接吻者’。” 哇塞,高论,至今记忆犹新!
Esperanto
任国平不知从何时起成了“世界语俱乐部的成员”,天天口中念念有词,几乎不间断,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就背着书包出去,很晚才回来,估计都在图书馆攻读世界语,英语和法语。后来我们都不叫他名字了,以Esperanto代之。
任国平行动敏捷,体格强健,他好像从来不会累,我们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比我们懂事多了,在我们班里有点大哥的味道。他说过的“世界语是高级知识分子的专用语言以及将来世界语一定是世界的统一语言”,这些经典话语比毛主席语录还深刻,至今回荡在小弟耳边!
凭票香烟
进大学都是成人了,单调枯燥的校园生活常让人觉得压力不轻,所以,慢慢就开始学抽烟了。记得那时候学校小卖部有一种很受我等穷大学生的香烟,名字叫“大红花”,好像是杭州出品,价格实惠,味道不错,现在可能绝版了。
那时候买烟一定要凭票购买,计划票(购物券)都是学校发的,计划经济嘛!
内急+迅跑
我们六班男生宿舍在走廊的尽头,那条长长的走廊至尽仍印象深刻,当中位置是厕所和洗衣服的地方,只有洞开的窗户没有任何玻璃。那时候冬天寒风凌厉,气温很低,就怕夜里内急,因为那是一段可怕的距离,需要坚强的意志与之斗争。为了保暖抗寒,内急时我们都是一路迅跑,快速解决,否则可惨了!
好名字哟!
当我用微软拼音输入法连续打进肖兆才之拼音时,马上出现“小招财”,妙哉,岂只“小招财”,大招财也。肖兄父母当年给他起的名字寓意深远,大有玄机,为何?“兆才”也好,“招财”也罢,“兆才招财兆彩招材”,都含大智大贵大富大顺之意,哈哈。
果不其然,几十年后的今天,改革开放浪潮滚滚而来,国家需要“人才”和“钱财”,“才财联合”不就是强强联合吗?“招(才)财进宝”不就是国家发展大计吗?肖兄父母可谓大有先见之明,神人也!如今的社会“向前看”不如“向钱看”,故命名馆或取名馆如雨后春笋应运而生。
举小小温州为例,命名馆就有几十家,其布置和环境各有特色,有传统式的,也有摆上一台电脑连上一个打印机的现代化式的,“师傅们”各出奇招,改名者络绎不绝,大人小孩无不认为取个好名可受益一生。但本人有些学生经命名馆改名后的名字却不伦不类,非中非洋,实在不敢恭维,有些简直是乱弹琴,我觉得现在这些坐堂的取名先生应该拜肖老先生为师傅,肖兆才(招财)的名字可谓经典绝伦。
饭后一支烟
肖兆才兴趣上来时喜欢唱一曲越剧,其嗲声嗲气大有科班出身韵味。他的钢笔字也写得好,龙飞凤舞,记得他的汉字“撇功”功底很深,凡是带脚带撇的汉字,特别有劲,令人印象深刻,记得商亚南老师还曾经请他抄写过一篇什么文章。不过大家可否记得肖兄还有一“好”——抽烟。
那时候,饭后茶余总见他在寝室每口走廊里或站或蹲,吞云喷雾,一脸的悠闲享受!他常说“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如今想来他当年的生活观确有独到之处,无忧无虑,非我辈常人所能领悟也!
难懂的“专业术语”
邵水潮可能是我们当中最高的一个,篮球打得好,扑克牌也热衷,那时候隔三差五就在寝室打扑克,扑克发烧友有哪些人小弟已记不大清楚,不过楼下有一小巧玲珑MM经常参与其中,哈哈,MM的印象当然会深一点。
玩到激情处,邵兄时不时抛出一句“公猪”(也许为谐音)。小弟不懂扑克麻将,对此类游戏天生愚钝,故对“公猪”一语大为不解,曾好奇问之,邵兄却答非所问。不过此术语可能是“专业术语”不能为外行人理解也。
几十年过去了,至今“公猪”何意小弟仍不明白,想来惭愧,下次见面邵兄一定不吝赐教哟!
影院惊魂
那天不知是学校组织大家一起去看还是只有我和赵铁平一起去看电影《画皮》,这部原来属于“封资修”的恐怖片也是文革后解禁的电影之一。我天生是看恐怖片鬼片的料,不怕被吓着。赵兄坐在我左侧,只见他摒住呼吸,全神贯注,我以为他非常投入。
突然间,我感到赵兄手脚颤抖,呼吸急促,原来此时正是那女鬼影子在月光下慢慢掠过院子之时!我赶快安慰,说没关系,不就是一部电影吗?又没有真的女鬼!可赵兄中场执意离去,要与女鬼拜拜,无可奈何,好不扫兴!
不知赵兄经这么多年的磨练,是否已练出“驱鬼之胆”?
求学路“漫漫似长征”
俺上大学可比你等学友辛苦百倍,仅举一例为证。当年温州交通落后,只有一条水路通往上海等口岸,一条公路通往金华杭州。故此,俺只能坐汽车去杭州读大学。
这条公路是一条典型的沙石路,雨天坑坑洼洼,晴天沙层飞扬,车到金华已是灰头土脸,车到杭州那就整一个“泥塑”了。早上只有5点多有几班车,所以要出门出差就要起大早,起来后晕晕乎乎,赶到车站上车,一进车站阵阵汽油味飘来,呕吐感觉即起。
也许是那时候的汽车质量极差,油箱密封不佳或者排气管不干净,还没有上车就想大吐一场了。上了车,车窗玻璃都摇不上去,车一开动风沙扑面而来。到金华400来公里正常时间至少要花8小时,到杭州600来公里,起码要12小时。
因为一路颠簸劳累晕车空腹,抵达终点站时骨头简直都散架了。唉,俺这家乡当年交通落后的真是不堪回首。有两句话为证,一句是描述公路的,叫做“汽车跳温州到”,意谓外地人或者本地人快到温州的时候不用看标志,只要汽车颠簸厉害,那就是快到温州了。另一句是描述水路的,叫做“温州只有‘死’(温州话谐音‘水’)路一条”,所以山高地远,当官的谁也不愿到温州做官。
正当温州山穷水尽疑无路却突然柳暗花明又一村,改革开放之风夹着走私之风一起吹到了温州,一夜之间温州成了“名城”。几年下来,以民营经济为主体的“温州模式”为全国全世界所知,艰苦创业带来了老百姓生活水平的大幅提高,仅举人均汽车占有量已为全国前茅全省第一,真有点“中国一小龙”之势头!
如今哪个当官的不愿到温州来呀?哪些会议不愿在温州开呀?真是十年东流水十年西流水,今昔不可同日而语也!如今俺温州交通水陆空“三栖”交错,俺作为温州人也跟着沾光不少,俺再也不用吃那二次苦受那二茬罪也,嘻嘻!
原载杭大外语系七七级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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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轩编辑、工圣审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