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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丨魏梅武: 婚后妻子问, 你相亲的马甲怎么不见了？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魏梅武，生于1947年，江西省吉安白鹭洲中学67届毕业生，回乡知青，赣南师院中文系77级。毕业后在江西省莲花三中任教，1983年支边赴新疆，先在北疆兵团六师，后调南疆某市委工作。现已退休，居广东惠州博罗。
作者：魏梅武
借件衣服去相亲，还真把这亲结成了。
02
妻子在病中
写下“妻子在病中”五字，心中就无端涌起一个词：“难”。她难，我难，全家难。一. 病到不知报平安2003年冬，妻子整夜整夜地咳，我在她床下放了一个痰盂，咳一回吐一回，弄得我整夜不能休息还小事，关键是住房不隔音，弄得住在左右两边房子的老师也常常被吵醒，我每天都要向他们再三道歉。因为同在学校打工，我又是这个私立高中学校的教务主任，所以老师们看我人情，只好有苦难言地说：没关系，没关系。后听说阿克苏农场一位老乡有治咳嗽的药，我再三恳求，这位老乡白天很忙，晚上驱车50多里把药送来，送到时巳是晚上12点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千恩万谢地拿上药，人家连夜又赶回去，这份深情至今我也难以忘怀。吃了老乡送来的药后仍不见效果，我又陪她去医院检查和开药，又是没什么作用。我想，恐怕是学校锅炉烧得不热，天气太冷的缘故导致她病情加重，于是就和她商量说，我们市委大院统一供热，比这里暖和的多，你还是回家去吧，她同意我的意见，我就给她买好火车票送她上火车，再三交待她下车后就在火车站租个出租车直接送她到家里。因为学校事情多，我一时脱不开身，送她上了火车后就回校了。谁料她在该下车的地方忘了下车，火车到了终点喀什站。列车员叫她下车，她说，我该怎么办？冰天雪地，我又有病，我到哪里去找安身之地？列车长知道这个情况后，只好对她说，这样吧，明天早上这趟车返回阿克苏，到时我们提醒你下车，你今天就在火车上过一夜吧，反正火车上也供有暖气，你就在靠近我们列车员住的车厢旁休息吧。而我估计她已经到家了，就给家里打去电话（座机，那时还没用上手机），没人接，我以为晚点了，过段时间又打，仍没人接，过段时间打一次，过段时间打一次，接连打了五、六次，家中电话仍没人接，我慌了，马上给市里的女儿打电话，问她你妈是不是在你这儿，她说，没有呀。我告诉她，你妈今天坐某次列车回家，如果准点早该到了，现在过了几个小时还没到家，我担心她在路上出事，你赶紧到火车站去找吧。女儿立马去火车站找，空无一人。我又说，你在回家的路上仔细找找吧，冰天雪地，万一倒在路上会出人命的，她身上还有我刚发的2000元工资哩，如果有人把她的钱搜走了就更不会报警的，你们一定要把她找到呀！女儿除了自己去找，还请同单位的人去找，结果一无所获，我接到电话后，无比恐慌，后悔自己没有亲自送她回家，结果守着电话一夜无眠。好容易挨到第二天上午9点电话才来了。我问她昨晚是咋回事？她说坐过头在火车上歇了一晚，我说，那你也该打个电话给我们报个“平安”吧，你女儿找了你一夜，我在这里一夜无眠，怕得要命，你真是个害人精！妻子说，病得糊里糊涂，哪想到这个呀。她身体好点时调侃说：你哪里是在关心我，你是在关心你的2000元钱，怕弄丢了心疼吧。唉，这就是病中的老婆！二. “死马当做活马医”2009年冬的一天，我刚吃过中饭，就在矿区总部接到小儿媳妇的电话。她说，爸，你回来吧。住院医生对我说，你妈心、肺、肾都有重病，没法治了，你们把她接回家吧……我听到后如五雷轰顶，立即向老总请假，赶到医院问主治医师，我妻子是不是没救了？她没吭声，我说，那请你赶快给我办转院手续，她问，转哪个医院？我说，转自治区人民医院。她怕我妻子死在她手里，她怕担责任，就在两小时之内帮我办好了转院手续。其实，在妻子住院之前，我就多了个心眼，向住在我对面房子的政法委书记黄汝兰说，我求你件事，听说你女儿在自治区人民医院工作，你女婿是著名外科医生，我妻子很可能哪天要去那边治疗，您能否给你女儿打个电话，让她帮帮忙……黄书记两口子是热心人，说马上给我打，打过后告诉我，说我女儿答应了，你们随时可以过去，住院由她安排。那天我告诉黄书记，说我们可能今夜就到，黄书记又打电话告诉了女儿，叫我放心送过去。我立马去买飞机票，从喀什市到乌鲁木齐市3000华里，售票员曾是我的上级领导，退休后替他儿子值班售飞机票。他关心地问了情况后说，你还是要个推轮吧，要不她进机舱都困难。老领导就给我办了张优惠机票，即我可以推轮椅送她上机舱。然后我女儿就打电话给她在烏鲁木齐学习的丈夫，告诉他接机时间，我们刚下飞机，女婿就巳开车在机场外迎候，背上她上车开往宾馆，这时巳是下半夜四点多了。好容易挨到10点（新疆上班时间为早上10点），我们早早守在医院大门旁，门一开我就直奔主治医生李梅办公室（因为黄书记的女儿黄晓燕是消化科医生，已经和呼吸科的李梅医生沟通过了），李梅很热情，立即帮助办住院手续。因为人太多，李梅先安排我们在走廊里的床上休息，而且护士就来量血压和输液了。捱到下午5点，李梅对我说，某病房刚好有位病人好了出院，我就把你夫人安排进去，我千恩万谢地护送妻子住进了病房后才稍微松了口气，而且就靠在她的床边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后见妻子一动不动，开始我以为她睡得太沉了，就推她摇她，可无论怎么推怎么摇，她硬是一动也不动。我吓得大喊大叫起来，狂奔到李梅办公室，告诉她我妻子不省人事了，她立马请了几个专家来会诊，说是已经昏迷了，并推来了大呼吸机进行抢救。这边几位专家在进行抢救，那边李梅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我们尽力抢救，但能不能抢救回来，我们也没把握，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对李梅说，求你们下最大功夫抢救，钱不用操心，决不会少一分一厘的，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后又去看医生抢救，幸运的是抢救成功了，我高兴地连连对医生说，太谢谢你们了，太谢谢你们了……医生交待我，你就坐在她旁边，观察屏幕上的那条线（可能是心脏搏动线吧），一刻也不能离开人，我除了两人吃饭和上厕所，就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屏幕了。两天两夜后我实在熬不住了，心里焦急时，刚好一位我教过的学生叫陈卉的，她和我女儿是同班同学，又是好友，她听我女儿告诉她妈的住院情况后找到我说，老师，这两天我来照顾师母吧。我如释重负，对她千恩万谢，同时又打电话，叫三千里外的小儿媳快来照顾她婆婆，小儿媳立马买了火车票，在陈卉盯了两天两夜也熬不住的情况下接上班了。她每天和婆婆同睡一床，给婆婆端屎端尿，洗脸抹身，端水喂饭，而我则租了一张行军床，每天晚上就睡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和小儿媳妇轮流守护她。这样住院半个月，每天几千元的医护和医药费，我毫不犹豫，心想，只要能把她抢救回来，花再多的钱也不心疼。我又打电话给在广东谋生的大儿子，告诉抢救他妈的过程，大儿子听到后不顾自己刚做完尿结石手术的痛苦，立马和妻子、女儿乘飞机赶到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医院，等妈痊愈后接到他那里去，并且走前对主治医师李梅和介绍人黄晓燕送了家乡特产表示感谢。逃过一劫，而我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把“死马当成活马医”，而且这匹濒临死亡的马终于活过来了，这是多大的幸福呀！三. 我学会给妻子戴呼吸机2016年7月22日下午，妻子去住房边的商场买菜，一个小男孩带着一只狗在商场空地嬉戏追闹，那只狗不小心把妻子撞倒了，好久才有人把她扶起，并且及时通知了我。我赶过去后见她呲牙咧嘴地坐在地上呻吟，我赶紧给大儿子打了电话，叫他开车来把他妈送到医院去。到医院做了CD，说是骨盆粉碎性骨折，右手肱骨也跌断了。妻子老是哼着喊痛，马上安排住院，住院后痛得更厉害了，只好住进18楼的重症监护室，每次下去一楼做CD或做核磁共振检查时，我们找了四个壮实后生把她从病床上平移到轮移床上，这时她就像杀猪似地嚎叫，我站在她旁边说：坚强点，坚强点，不要那么娇气！可再怎么鼓励都没用，以致后来我们不敢移动床位让她去做检查了。这样在医院住了两个月院才接回家。回家的这天下午，我叫她坐在椅子上，并把制氧机推到她身边让她吸上氧，然后我去下面商场买点菜，可一回家，发现她又昏迷了，吓得我又叫儿子开车送回医院，我就买了个帆布床，每天就躺在她身边，随时照顾她。医院白天让她吸上氧气，晚上有时让她戴上呼吸机，我在一旁仔细观察戴呼吸机的程序并默记在心，有时晚上医生去睡觉了时我就自己动手给妻子戴。由于多次陪护，我慢慢地掌握了一些医学知识，有一次医生给我妻子输液，一天要输五六个小时，妻子的脸都肿了，我想恐怕是过度治疗所致，就向主治医师建议少输一两种药，怕她吃不消，医生按照我的建议减少了不必要的用药，果然她的肿就消了。这样又折腾了一个月才把她治好回家。回家后我每天对她寸步不离，而她对我也十分依赖，如果去买点莱，她就交待我快去快回，我也对她不放心，生怕时间久了她又出问题，所以买了菜就一刻也不眈误赶紧回家。2010年初大儿子给她买了一台医用制氧机，后来在她住院时我观察了医院的制氧机和呼吸机，并请教了售机单位。回家后我又给妻子买了一台最好的医用制氧机和医用呼吸机，售机人告诉我，说可以买便宜点的，而我说，要买就买最好的最有效果的，这样，房间里就有了一台制氧机和一台呼吸机，晚上我把制氧机制造的氧气输入呼吸机，给她戴上面罩吸氧和换气。客厅里又放了一台制氧机，使她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时也能吸上氧气。有一次她住院在痛疼科，晚上我去问医生有没有呼吸机，他们说，没有。只有呼吸科有。我找呼吸科租用呼吸机，呼吸科说要找科主任，我打电话给科主任，她说这个不好租呀。我说借用一晚上行不行，她说也不行，并说，你不是自己买了一台呼吸机吗，可以拿来用呀。我又回到痛疼科，问自己的呼吸机能不能拿来用，他们说，一般是不行的。我说，如果不戴呼吸机，我怕她半夜出事。科主任考虑了好久才说，那你去拿来吧。这时巳经半夜12点了，我的大儿子、儿媳在外出差，我打电话告诉他们，他们立即派了厂里一名司机来到我身边，我们开车回家把制氧机、呼吸机抬上车送到医院，请疼痛科人给我妻子戴，可他们看了半天也无从下手，我只好自己给妻子戴上，疼痛科的人对我赞不绝口，称我是“模范丈夫”。呼吸科的医生、护士不愿把呼吸机租给我是有原因的，即大医院一般各科都有吸氧的服务，氧气由医院统一供应，医生、护士给病人套上吸氧管道丶调好剂量即可使用，而呼吸机就不一样了，一是一台呼吸机动辄数万元，如果不会用，容易损坏，二是一个人用了，哪怕只用了一次，医院给下一个人用时，就得重新消毒和换面罩和管子，面罩和管子动辄三、四百元，消毒又很麻烦，所以大医院只有呼吸科有呼吸机。呼吸科不借不租，我并无怨言，人家有自己的难处啊。我作为一个病人家属，要给病人戴呼吸机就更难了。首先，每天要给制氧机、呼吸机的储水器皿换新水和把面罩清洗晾干以备晚上使用，其次，给病人戴时要哄她、劝她，因为呼吸机戴上后病人憋闷难受不愿戴，而医生却再三交待说，你妻子这个病，每天晚上至少要戴呼吸机4个小时，最好能戴一整夜。第三，好容易哄她戴上后她戴了一会儿自己又扯下来不戴了，我甚至威胁她说，你不戴随时有生命危险，请你千万千万戴上吧，连哄带吓，她才又戴上，戴上后不敢和她同睡一头，因为她呼出的二氧化碳直扑我脸或背，我只好另睡一头，而且房间始终开着，即使冬天也不敢关门，怕二氧化碳不能及时散开而中毒。冬天，戴了几个小时后我得起床把呼吸机里的水甩掉用布抹干，要不水不仅呼噜呼噜响还怕呛了她，所以一个晚上要起来几次，有时她面罩松了或掉下来了，我又得重新给她戴上，而有时她憋闷难受，我给她卸下让她只吸氧休息一会儿再戴。我因为睡眠不足，白天总是昏昏沉沉的，但再难受，也得买菜做饭，安排她多少进点食，把她扶到客厅让她吸上氧，看看电视以打发时日。从2003年到2021年妻子离世，我服侍妻子整整18年（其中2010年是大儿子和大儿媳服侍，其间他母亲又病危了一两次）。她得的是慢阻肺（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这个病很痛苦，由支气管炎一哮喘一肺气肿一肺心病一步一步发展而来。平时她身体好点时对我说，我真倒霉，父亲的哮喘没传到我两个弟弟却传给了我，我说，谁叫你逞强好胜，刚去新疆，组织上分你在收发室，可你偏要去食堂，而食堂当时买了吸油烟机却没人会装，你在那种环境下哮喘不加重才怪哩？没事的时候我同她开玩笑，说她是用钞票堆成的一个人。又说我是前世欠了她的债，今世要给她还债来的……她不好意思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你是我的老公呢？我不依赖你，又能依赖谁呢？我说，说你没福吧，你又有福，儿子、儿媳、女儿对你都好。她频频点头地说，大儿媳给我洗头洗澡比你温柔细致多了，小儿媳在我住院时端屎端尿一点也不嫌弃，两个儿媳和女儿真的是有孝心，儿子就更不用说了。妻子虽然生病多年，但家里有个人在，即使是个病人，回家也很踏实。自从妻子2021年11月16日去世后我就空落落的，更不愿一人呆在家里，大儿子、儿媳只好把我带到厂里，安排了一间房子给我住，并给我买了彩电，劝我每天看看电视散散步，吃饭就在食堂和员工一起吃，儿子、儿媳不时按排厨师给我弄个好菜予以改善，这样我才稍微安下心来打发这今后的日子。但思念妻子的心情始终难忘，尤其是念到她的勤劳、善良、无私、刚强及她病中的痛苦，我的心就总是难以平静。但愿世间无疾苦，平静过日就是福！
2023.5.15
03
送妻回家
2021年11月16日晚8点50分，我贤妻肖头珠在广东东莞市松山湖人民医院仙逝，享年75岁。17日晚上，广州的好友魏宁华、肖小燕就赶到我们居住的惠州市博罗县石湾镇来悼念，因为他们工作特别忙，在我再三劝说下我让他们返回了广州；而从家乡永新龙田乡庙上村赶来的一行六人，我的儿子、儿媳安排他们在饭店吃了晚饭后又住进了宾馆。18日上午我儿子应众多老板请求，在东莞殡仪馆举行了告别仪式，前往送行的上百人。告别仪式结束后送火葬场火化，下午2点家乡亲朋和在广州的肖小红、深圳的肖友华、东莞的肖剑兵夫妇、惠州的亲朋好友陪我们全家护送我贤妻回家乡安葬。到家已是晚上11点半了，家乡亲朋几十人在我家老屋等候三四个小时了，把贤妻骨灰和遗像放在香案台上烧香敬烛跪拜后，亲朋乡邻就一路放鞭炮把我贤妻送往祠堂里安置。我因为贤妻的去世而悲伤过度，几个昼夜不曾合眼，走路都跌跌撞撞、颤颤巍巍的，乡弟邦针和乡侄耀华等人一边一个架着我往祠堂走，我虽然疲惫至极，但脑子还算清醒，见到80多岁的老书记吴火山、70余岁的书记龙福奎、30多岁的现任书记兰小平深夜了还在和家乡亲朋等着我们的到来，真的是感动极了。前任书记魏正林在我贤妻去世的第二天清早就赶到我小弟家，对我二弟、小弟提出要亲自开车到1200余里外的石湾镇接婶婶回家乡，于是他们在家乡就作了安排：二弟安武在家料理迎候之事，小弟珍武、内弟肖仁元、侄子建军、好友兰圣友、书记魏正林加上他带的司机一行六人在11月17日我妻子仙逝的第二天傍晚就赶到了我们家里，18日上午又陪我们去了殡仪馆，然后共有五部车子把我们护送回家乡。19日整天来祠堂的人络绎不绝，贤妻肖头珠的生前好友周五凤和兰桃秀分别80多岁、70多岁了，特意到祠堂来安慰我，全村人每家至少有一人来祠堂帮忙做事（煮饭、炒菜、招待客人等），而前两任书记魏太平、我的好友魏邦飞二位是做菜好手，拿了菜刀不声不响地进厨房去帮忙炒菜了。我在家乡当民办老师时的大队书记谭桂林，我的亲朋、同事远至南昌市的外甥兰小军、侄子魏建业，吉安市的贺浩、井冈山的魏学兵、莲花县我的学生都亲自开车赶来了、近至永新县城的亲戚朋友、沙市镇的我的四个堂弟三个堂妹以及文竹镇、高溪乡、龙田乡的亲戚都一一赶来送我贤妻最后一程。11月19日下午开祭，在哀婉的氛围中，人们或跪拜、或作揖，一拨又一拨，整整一个下午，我在泪眼朦胧中看着那些过去熟悉的和现在不认识的人这么敬重我的贤妻，我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20日上午出殡，送别的人挤满了道路两旁，并且都亲自送上山后才离去。我想：我们出门在外四十年了，人们仍然没有忘记我们，人说，“家乡水，故乡人”，今天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我是1983年支边新疆携全家离开家乡的。数十年来，无论是在北疆的兵团还是在南疆的地方政府工作、生活，“梦里依稀慈母泪”，故乡的山水田园，人事亲情，那些熟悉的人和事总是不断浮现在眼前，怎么也忘不掉抹不去。大队前后六任书记来了、我的同事好友兰圣友、吴成忠、贺友姬、周秋妹、戴翠凤、周潭明、肖金先、兰志敏、兰梅春、魏邦明、魏邦飞、魏邦森、魏兆华等人来了，他们都在我困难时伸出了帮助之手，如在我升学、在新疆入党、提干时，大队书记对来函都是尽挑我的优点写上。我的亲朋好友，只要我开了口，都是有求必应，绝不推辞。如当时我上大学，妻子带着三个小孩在家种田，整年找不到一分钱，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当时从宁夏回乡工作的邦明兄在永新县养路段当段长，主动提出暑假让我去他单位打工，每天一元三毛钱，这可帮了我家大忙，要不我连去上学的路费都没着落；去新疆时少了盘缠，向好友肖金先开口借，他立马送来。上大学时兰圣友经常问我妻子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开口说，他们夫妻俩总是尽力帮忙，一次我们把油菜籽挑到六里外的龙田村油榨场去榨油，满满一担120多斤，兰圣友见到后立即推来自行车，帮我们驮到榨油场，并帮助打锤。在我们去新疆时又忙上忙下，帮助我们把行李运到十里外的文竹火车站。我上学时女儿五岁时眼睛突然看不见东西了，是魏兆华贤侄带我妻子背着女儿到几十里外的莲花县去看眼科医生，治好了我女儿的眼睛；我儿子生病，因为穷，妻子为节省一元钱车费，背着他来回走了一百华里路程去看医生，回家时半路上就巳经天黑了，同村邦飞兄去县城出差回文竹，见到母子俩天黑了还在路边歇足，立马叫司机停车，把他们捎回家里，在我们农忙时总是有人幇我们做这做那，或借牛，或帮我们犁耙，或帮我们抜秧莳田，或挖花生，在我不在家里（上大学或毕业后分在莲花县工作）时，这些帮助无疑是“雪中送炭”，让人感恩难忘。贤妻丧事处理完后，大儿子和他的妹妹、弟弟商量，说父亲难得回来一趟，就让他在家乡休养一段时间吧，免得他天天睹物思人，伤心过度对身体不好。我的几个弟弟和好友兰圣友十分赞同，巴不得我留下来。在刚回家的几天里，因为来的亲朋太多，我主动提出到好友兰圣友家去住，兰圣友夫妇喜出望外，弟妹肖凤英立即腾出房子铺好新床被等我入住。我在他家一住十几天，天天好酒好菜招待，换洗衣服都是凤英弟妹拿去洗好晒好折好放在床头，连理个发都是圣友骑摩托带我去，理完发我去付钱时理发师说，你朋友给你付了。之后我几个弟弟找圣友商量，说现在亲朋走了，我们打算把大哥接回去住，圣友夫妇答应了，但提出吃饭他们要我做到随叫随到，我的弟弟答应了。之后，家乡亲朋上家请下家催，请吃饭的天天有，我的弟弟只好让他们排好次序，而我则“近门情更怯”，望着满桌佳肴，心想，人家办这桌饭菜，得要花费多少精神呀。不去吧，又拂逆了人家一片心意，去吧，又太麻烦人家了，但请的人却是欢天喜地，认为我还没有忘了他们。就这样，几十天的时光里，我先后到萍乡市、永新县城、沙市镇、文竹镇、高溪乡、龙田乡的几十家亲戚朋友家里吃了饭，光是狗肉就吃了三四十餐。因为疫情的影响，很多远的地方（如吉安、安福等地）都婉辞了。但莲花县我在1981年到1983年教过的几届高中学生则一拨又一拨地开车来接我，我只好去了，他们也大都50多岁的人了，有在政府工作的，在医院工作的，当老板的，搞个体的，都让人刮目相看，让我深感欣慰，而且为学生的仁义热情而击节赞赏。1983年去新疆时我36岁，今天已经76岁了，我的上一辈人已经寥若晨星，健在的大都是同辈人和下一辈人了，所幸的是我们下一辈人都比我们混的好，几乎家家盖了新屋。我当时回家几乎找不到以前在家时的房子了，禾水河上的桥也是又一次建了新桥，旧祠堂拆了建了新的，又宽敞又气派，而我为新祠堂的题词却赫然醒目：祠前碧水潜蛟龙，堂后青山出麒麟。横批：虎踞龙盘。门歇前程万里人，窗含后岭千秋景。横批：天人合一。还有几幅，就不一一列举了。唯一不变的是庙门前禾水河边的一棵数百年的大樟树，仍然扎根岩石，苍翠挺拔，虬劲刚强，见证着家乡的变迁。家乡水，故乡情，我这个漂泊在外40年的游子在送妻归葬的时日里，再一次体会到了人间真情，我在这里向善良热情、纯朴厚道的人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谢！
2023.3.8
魏梅武专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