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呷色拉：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
瓦萨
瓦萨是一个特殊的神，他的崇拜者后来叫他——牛神。之所以这么称呼他是因为他的形态类似于牛。与牛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的眼睛拥有太阳的性质，他全身放光，所以他在白天是基本上隐着身形的。
为了选择一个在人间的代言人，很久以前的一个无月之夜，他站在山谷，等待夜晚舔舐掉光明，使它的透明显现，他就开始抬头挺胸，像现代军人一样正步迈向山谷中的人间，他四肢并用，步伐稳健，尽管拥有巨大蹄子，他能做到最大程度的控制。他的步伐并不能说明他处于美好的心情状态，倒更像是要承受起巨大耻辱，等待一种机会与敌人决一死战。他悄悄地进行探窥，使山民不至于感觉到大地震荡的过分骚扰。他在黑夜里完全像个月亮。在第一声狗叫的时候来到那个叫吉尔玛达的苏尼床上。他以一只萤火虫的形态出现，停靠在这个山民的木床上，靠近他的发髻。这个男人的女人正梦见，有一只放光的苍蝇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像自己小时候在眼前晃动一根火柴棒，她幸福地睡着，在梦中回到无忧的童年。正是那个像牛的神制造了这种幻境，为了在接下来的仪式中没有第三个人看到和听到一点儿私密——事情就这样开始了。那个男人感到胸口有一股烟火流过，喉咙也焦渴，他在意识里感到需要去上一次厕所并且顺便解决他的嘴巴问题。于是他醒来，他的眼睛睁开正好撞到那透明的神，他以为自己在睡觉之前忘记了吹灭电灯，他没有发现比灯透亮的牛神。他窃喜，正好不用麻烦地摸索火塘脚下的水槽还有旁边的木门，外面一片漆黑——这一阵子月亮在生气，星星也太小了，要不然不会这么黑乎乎的！他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今天是月亮最生气的日子，她的身体充满了黑色的血！他听到这个声音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是他不知道有谁在说话。他明白那不是他的女人。女人对日子过敏，她们像月亮一样变化，可是这不是她的声音，他想到。是我，我要给你带来力量，神的性质，让你去追赶邪恶，在时间之上跳舞。那个像牛（现在又像一只透明的蚊子了)的神又说。这一次来不及那个被选择的人张开嘴巴他就轰地一声以巨大的身材照亮了整个空间。欢迎你来到月亮上，我的儿！他说着用角顶了一下那个男人。男人并未吃惊，他知道他将不凡，于是他们一起开始了飞旋，嚎叫，踩踏，舔舐火球，牙齿咬住烧得通红的铁链，把肚皮鼓得很大很大，眼睛睁得很圆很圆，用火棒抽打自己的胸脯，摇头晃脑，胡言乱语——这是诗歌收集的一面之见——在这个过程中，透明的牛神逐渐变得黯淡，而那苏尼却越来越亮。在完成这次传输交接仪式中，牛变成了一面皮鼓，它的角换成鼓槌，尾巴成了鼓手上的布带，眼睛成了鼓铃，耳朵和四肢应该隐入了鼓的内层，他的灵魂，自然地转入了那凡人的身上，与苏尼的灵魂一同占据了他的人类的皮子。实际上对于苏尼来说既是愿意的也是没有选择的。
从此以后山谷里的神苏尼取代了那只孤零零的牛。他不必躲避太阳或者心情好时的月亮了，因为他们完成了合体之后，人类的皮子拥有的特殊质态已经掩盖了那颗放光的灵魂。被选择的那个人为他的瓦萨杀了一只白色公鸡。不得不提的是，这个苏尼在此之前，没有什么通灵的本事，尽管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他宣称有一只来自吉依硕奴的金熊保护着自己，让他的眼睛看见，让他的嘴巴说话，让他的耳朵听见！但山民们知道他是个什么级别的苏尼，尽管大家也不好当面揭穿他的谎言。这是因为看在他祖父曾经是个能把死人从鬼的嘴边拉过来，又能把活人的气抽掉送到鬼的面前的神尼的份上，才有的忍耐，他们自己说是一种宽容。大家对他的祖先倒是念念不忘，那个真正不朽的名字已经在各种各样恐怖的故事中重复着具象和抽象，结合地活下来了。从祖父嘴巴里传给父亲，再从父亲的嘴巴里说给儿子，以后还会在儿子的儿子的血液里流淌。所以大家都偶尔也请他吃个饭，喝瓶雪花啤酒什么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山民们一致认为，这是他的祖父附体了——他祖父能把羊角九道弯咬住公羊喉咙，把它甩过来，扔过去；他好像黑豹附体，他用背脊摩擦粗糙的竹席，他把温度极高的灰烬泼在胸脯上，跳进火焰，又把手伸进开水里面捞出鸡蛋而一点儿都不被烫伤，他用舌头舔舐烧红的铁棒，就像女孩们舔舐一根冰淇淋。他的后代更是令人恐怖，他用指甲掐掉了羊的头就像掐掉一只苍蝇的头，他把魔鬼抓进网兜里玩弄，教它们唱山歌来净化魔性，他用蛇做腰带，用癞蛤蟆做烟袋，曾经的哈依嗲古也不过如此而已。他能把人从鬼的手中抢夺过来，而且当面扇回几个耳光，叫他啃食发寒的石头，他能看穿黑夜的身体，从里面揪住魔鬼的尾巴，用力一拉，就把魔鬼像一只老鼠一样拉出来，放在眼睛里，看着它们极度恐惧而直溜溜地发寒的绿色眼睛。他的名字将随着雷电播布声音和光能到达的每一个地方，从这座山到那座山，九十九条山谷，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九十九个平原，从水头到水尾，九十九道悬崖，从太阳出来到太阳落下，九十九座黑压压的森林。他将和时空一样在人们中活下去，甚至会超过他神样的祖父。
人们在夜晚的火塘边欢唱，咬着猪脚用迟钝的刀子割进嘴巴。人们唱着这个刚刚诞生的神尼就像传说那些与时间和河水一起诞生的神灵。从此以后，山谷里的鼓声震荡，魔鬼瑟瑟发抖……诗歌记载，这位苏尼合情合理地活了一百二十个一百年以后，在一次与雷神战斗中失去最后的气，一把斧头雷电结束了伟大的神话！他整整保护了萨拉热哦山谷一百二十个一百年减去他碌碌无为的那几十年——那个无月的神秘之夜，他三十出头，披头散发，赤脚，穿马尾裤，而瓦萨偏偏要降临在他的床榻。他的女人在他一百的时候死去，算是善终了，自此以后他忠实地只跟随着他那神性的瓦萨，他一共见证了他儿子的儿子的儿子死去而他却依然活着……在他死后，人们尊敬地把他的鼓和神具挂在则只非磨黑黢黢的森林里，就挂在吉拉布特最高最纯洁的悬崖上的一棵黑松上，人们无法知道那牛瓦萨的命运如何，但现在为止，谁也没有听说过任何苏尼再得到它的青睐——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
魔洞
巨木热扫去耕地，今天耕，明天就复原。
我在这个地方，开始挖掘，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我一来就在这里了，似乎我也有回忆，但我想不起所有的事，对一个活着的生物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我从下到上挖掘，就是所谓的刨土，用手和角，先用角把稍微有些硬度的泥块顶破，我的双脚踩在被我掏落下来的泥土上，以之作为一种自然的支撑点。泥土在我脚板下恢复原质，我用手把被角顶破的泥土抓下，它们顺着我的身体滑落，发出悲叹，仿佛要掉进深渊。当然了这是我想象的，因为并没有什么声音，脸刨土的声音也没有，一切动作都是无声无息的。奇怪的是，我的身上并没有泥土沾着，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毛，但一定是赤裸的。我似乎有许多环节，就是那种普通环节动物的节链。用于呼吸和运动。我一层一层地翻开泥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翻到顶层。如果我尝过一点儿雨水的味道，就能明白光明是什么，雨水预示着我可以看见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见到了那个死物。对于这一点，我确定无疑，它让我感到害怕。我是否和它一样，也会死亡！看起来，它也是个挖掘者，我能想象到它活着的时候，如何举着触须，用手和角，勤劳地挖掘，几乎是夜以继日，呼吸顺畅，以完美的动作把紫色或褐色的泥土抛下去，再当做支撑点踩踏，想到这些情况并不费力，因为我正经历着它。我的事业啊，永无止境。它的身子有些弯曲，头部有块帕子盖着。这一天我看到它的手僵硬地垂下，已经失去了工作能力。这也是它的事业啊，可它现在挂了，死翘翘，真让人感到担心。不管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得继续前进，工作，不管情况如何。我朝上继续挖掘，一层，两层，三层……我精力充沛，我的角一点儿都没有迟钝，它用令我满意的锋利锯齿撕烂上层泥土，这种帮助让我的手轻松了不少，我大把大把地抓住泥土，有时候感觉已经过了几层了！可是，我又看见那死尸，它挂着，无精打采，像一条蚯蚓！我知道是它的尸体，我一眼就能知道是它。有一种味道，特殊的轮廓，从它身上放射出来，我成为镜子一样的接收者，我觉得它很像我，只要在意识里做一下倒立动作，我就认识了它，我对它的熟悉程度几乎令人费解，尽管我明白，它是死的，而我活着。
该死，我们都曾经是挖掘者，我们勤劳地挖掘，用角和触须，以完美的姿态把泥土抛到四肢下方，没有谁能比我们更有耐心，有毅力。如果有谁知道我们的工作，谁都会称赞。而如今它死掉了，事实就那么简单。好吧，我得收回心思，开始干事了。我把挖下来的泥土当做脚垫，继续热情地投入全新的工作，现在它一定被我抛下了，在下面的某一层，也许就刚好和我隔着一层而已，也许是第二层吧，管它的呢，我继续工作吧，我充满精力，必须保持热情。
可是，它依然挂在那里，上面，就离我不远，这死尸！它没有任何要阻挡我的表情，可能是因为它死了，有可能刚刚断气的吧！别说这么多风趣话了，鬼才知道究竟何如。也许有时候，我得开开玩笑，让自己不至于非常无聊。不如换个方向吧，朝左挖掘吧，这看起来还算顺利。也许朝左才是真正的上。不久之后我又看见了它，该死，简直见鬼。也许我迷路了，根本就不知道上面怎么挖，“上面”它自己能够位移，不管我朝那个方向，都不可能朝向它，我一在内心深处想到要朝上挖掘的意思，“上面”就跑到了另一个方向。而那死尸跟着它，静静地悬挂着，双手交叉，不声不响，尽管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是危险的，但它令人发寒。它以鄙视的眼神看着我，我满头大汗，来不及擦拭一下眼球。那地狱差使又来了。也许它和我一样，曾经优秀的挖掘者，它曾经也遇到同样的烦恼。还好我是个活物，不管之前之后会任何，现在算是一块有感觉的东西，也许吧！那家伙到处都在，它让我有些担心，有些害怕！如今它算是个指标吧，如果生活有了指标，让你有个方向，算是不错的。
有一次我好像终于挖通了，我好像还看见了太阳，我欣喜若狂，简直要叫了起来。然而那魔鬼，像一条干枯的鱼，挂在上面，在一堆看起来腐烂了的鳞片和翅膀下，在一堆只有牙齿的嘴巴下，闪着它那干枯的黑色。
失望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了，不管我得继续干起来，我的胃子里装着恐惧之水，混沌的水。继续朝上面，我看着上面，那死尸高挂！我一层也没有挖出来吗？一直原地踏步，但我明明出汗了，累得够呛，难道一切都无关紧要，像阿特拉斯或者巨木惹扫，白出力。不会的，不管怎么样，得向前，不管谁，都要如此，尽管听起来令人失望。好吧，现在，少说话，多做事，干起来，继续前进，挖掘。我同时是死亡和活着吗？如同处在坟墓。管它的呢，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是继续工作。我们是勤劳的小蜜蜂，夜以继日地挖掘，朝上挖掘啊挖……
受难记
他被困在森林里，被绑在岩石上，没有动物飞进他的眼睛。禁锢像刺丛，在黑压压的悬崖峭壁，仿佛要把他永久地捆缚在山谷中。假如这个时候一只猛烈的禽类从天上瞄到了它的午餐，并且决定在睡梦中捕获肥兽，我该说什么，那太远了，不过它可以飞过来，只要它不是不会降落的就行。他用藤条一样的手指拔掉乱草，他工作着，直到他只剩下一点儿力气，就休息。他把全部的童话故事都幸运地用身体形状和独特的语言配合着讲述了一遍。直到深夜里，某个脾气暴躁的缩小版老虎从幕布上方跃过时，人们才能注意。他和黑夜一起在无意中构造了彩虹桥并且暂时地梦见了自己的鼻孔中森林里的群兽已经开始狂野。第一只老虎经过，救我！第二只老虎经过，帮帮忙，他不想再描述第三只了，用眼睛跳过一颗星球，他看不见任何经过的动物，暂时没有……他的眼光从那不会发光的脸上掉落下来，下面有可能是湖水……不久之后，他面对的是一顶奇特的牛棚。诗歌传说：谁要是不小心看到它的门口朝向自己，就会突然暴毙，然而目前为止这种情况没有发生过。即便谁遇到过那神秘的天牛圈，也不过是害了几场病而已，他无法向它说出什么，那牛棚，就让它见鬼吧，只能等待下去！
故事就这么被荒废了一阵子，雨水一点一滴地弹射到那群原始居民的左脸上。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耳朵里插着一根有手指粗的木桩——这是眼睛，下到阴间就得靠这种眼睛——意思是耳朵这种眼睛。如果你问他们原因，这就是最后的回答，请你不要贪得无厌地要想了解彻底……一切道理就像，那个眼睛还没有发育完全或者眼睛偏离进化轨道的雪人……用鼻子把自己身体穿起了，看它自己在烈火中一点一点地融化，土地湿透了，一下子就又没有水，最后鼻子也会像萝卜一样被某个偷食者用两颗仅有的锋利牙齿啃得破破烂烂，然后一切被扔在它出来的那个地方。
又过了很久，白天和黑夜。一场洪水开始了它的瘦身运动，可是，现在，谁来告诉你真正的故事？
在世界还没有熄灭之前，他是个女人生下的孩子。因为他被魔鬼抓去在悬崖上为了自救而跳了下去……他爬在悬崖上，用手指抓起一把苔藓，夜猫子熄灭了的太阳，一堆漆黑的灰烬塌下来，正从他的头顶坠落，像传送带一样链接着两边，上面和下面。他被捆缚，藤条，灰烬，悬崖，漆黑……
又过了很久很久，来到二十一世纪。另一些物种终于造了一块太阳。世界又看得见了。把我拉上去，他说，第一时间经过这里的是一位鼻子很长的苏尼！我要去跟着时间，在那个人还没有被全部啃食掉之前，抵达那里……那里！是那里！反正我不能拉你上去。就不能简单地伸出一只手，确切地说。我的手不能把你拉上去。真是荒谬，可是现在有两颗石子正在滚落，在山的咽喉里屁颠屁颠地滚下去，人要去死谁也拉不住，就像这滚下来的石头，我是在清晨就已经开始了呼喊的，但我不能等死，我不能像滚下山谷的石头那样，我阻止自己死掉，我不允许它发生。现在第二个人来了，他牵着羊，一群羊都被他拴在一起，粗壮的腰带在他的身体上盘绕，金光闪闪的，一串嗞嗞响的金属扣子。那被困缚的小东西，用蟋蟀般的声音请求——把我拉上去吧！羊群一下子脱落蹄子，白白胖胖，用两只后退走起路来。这羊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都在一个水池似的树叶状石块上原地踏步，那个牵羊的人吹着口哨，大摇大摆……我是一个大忙人，生意兴隆，一直要赚钱，因为我的任务就是赚钱，你有那么多了。不是为了有什么，而是为了赚钱。他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露出了两只邪门而赤裸的眼睛，似乎在坏笑。这时第三个人来了，这个人是个酒鬼，吵着自己是个厉害的人，谁都不怕，自己有很多很多钱，有很多人请他喝酒。大好人，救救我，拉我上去，他说，我是一位被困的人……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像是你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却把自己的眼睛睁得碗口般大。
四川凉山州布拖县拖觉镇，2018
哦！兄弟
兄弟
我的脚陷入泥潭
从膝盖以下
文明禁锢了我的野性
我得拼命呼唤，兄弟
你敲击着鼓面走过我的灾难
你龇牙咧嘴像一只恶棍
城市压在我身上
水泥被倒入我的呼吸系统
连天空也对我吼叫
你慌慌张张地从来不会停留
尽管你每一天都从我的痛苦上走过
恶臭漂浮在我的上空
群鸟对我虎视眈眈
你已经开始学会另外一种生活
对我的眼泪不屑一顾
群兽奔向我
撩起可怕的腐蚀肉体的牙齿
我在猎场成为了彻底的食物
你忙里忙外
从此对血缘不闻不问
我被世界抛弃
世人对我的伤害加起来
也不及你冷漠的眼睛
它发出红色的光亮
我不能呼吸，兄弟……
新纪元
远古的时候，一场烧了九十九夜的大火吞噬掉了许多过时的事物。它并不是一场灾难，而是伟大的创造。我们几千年以后用耳朵听了这场混沌与秩序的激烈搏斗之声，这声音就是风，沙尘暴，卷腹的山风，水坝决堤，岩浆喷发。大自然的这种隐秘的力量和她平时的轻声细语截然不同。每每它们需要怀念远祖的时候，就会以阴沉的手掌，无情地推翻我们的建筑物和土地里的荞麦，吞噬森林和草原，推倒山体。于是我们学习她的脾气，会躲在自己的身体里，瑟瑟发抖，做出对大自然应该有的虔诚的姿态。传说，一切刚刚开始的原初。上面和下面是没有区分的。祖先们自己或者说是神们预示他们明白了，上和下其实都是一个方向，这种转变节点在于直立和倒立行走的那个简单转换点上。人们至今相信，从在他此刻所占居的这相对位置，学着老鼠或者随便一种打洞方面厉害的家伙——假使整个地球从表层到核心土质松软而且没有岩浆和僵硬内核的存在，它就像一团灰烬——逐渐用嘴尖和手脚挖掘下去，就能找到那个倒立着的自己。如果另一个你同时也遵从同样的挖掘原理与你同时同速地进行工作，你们会在地球中心的蛋黄部分相遇。你们踩在“自己”的脚底板上。这感觉真奇妙！想不到能去那边试试另一种站立的方式！人们说这是与“自己”交换位置。可是最近有人认为，我们所乘坐的这条宇宙飞船，新世纪之前是以魔鬼的形态出现的。后来的神们或者英雄们把它的魔鬼部分打造成神性部分。实际上无法根除，因为它与她同生，都来自一团黑压压、阴森恐怖、面目狰狞的气团！提出这种奇怪的声音那个（也许是那群）专家认为——世界的伊始，妖魔成群，野兽遍地，遮盖了上面的星星（上面没有挂着星星，意思是一颗星都没有），踩住了下面的地球（很显然地球是应该有草和水的)。他们强调，当时有成群不停地咬牙切齿的愤怒的恶魔，在世界各个山洞中打着呼噜，令人恐怖地相互撕咬，它们的爪子散布在每一个焦炉一样滚烫滚烫的地方。这非常有可能是后来我们对地狱的描述的原始记忆资料，它在我们身体里以微妙的隐性基因形态存在着——在灵魂上睡眠！专家还得出，野兽和魔鬼们喜欢大喊大叫，到处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打着哈欠，简直就像普苏乌乌，而他们的呼噜声又刺耳又大声，简直就像雷电敲击着天空的肚皮，发出震耳欲聋之声。但事情总得有个解决办法，专家们的任务就是提出问题，让领导人来拍脑袋决策。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为了把魔鬼们打回各自的位置，甚至用工具禁锢起来，永远地缝进石头和火焰之类的东西里面——所有人的大哥恶天古子君王召集了他的嘴巴和手脚们，杀了九十九头肥牛，摆了九十九桌席，他坚持一定要拿出一二十百坛封存良好的酒来款待这群爪爪儿和嘴巴，好让这些手下去干掉那些该死的妖魔鬼怪，把平静和幸福还给地球！他不分高低贵贱地祝福了所有到来的神。这位威武的神王不像管理西方的上帝那么有力量，就算他也熟知光的原理：因为不是他认为应该有光才有了光的。归根结底，谁也没有真正地服气过他，他悲催地总是被遗忘在自己一个人的王朝里，有点儿类似于小王子所遇见的那位统治一切的国王。实际上他存在的意义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他是后来的那种幽默的贵族政治的源头，他也是现实中专制主义们的祖上，他成了真正尴尬的傀儡！他答应各种工程师、建筑商人、软件开发商，在事成之后，一切收入开二，外加许多外国人的葡萄酒作为犒劳。他自己知道自己连折断一根艾草的力气都没有，然而他的队伍体系是庞大的！当然了，关于要把魔鬼赶尽杀绝，要打造不平整的地球，要引风进来，引导水流，修建水电站，高速公路以及火车铁路和垃圾处理厂……发展地理学科，区分东南西北，要把万物种上，然后最终第一批人类来这里试着生活！这都还得感谢和归功他的酒水和牛肉。
听说，地球刚刚被打造完成时，看起来非常混乱，灰烬满天飞，废弃材料和破铜烂铁到处都是，所以神们雇佣了大量清洁工人和垃圾车，还签订了许多关于污染物处理达标排放的协议。一切准备就绪后，第一批人类就被放下来了。听说，他们是一种蚂蚱人。眼睛朝上，性格孤傲地一天到晚吃喝拉撒。尽管几千年来，我们非常耻于承认我们的孤傲直接遗传了蚂蚱们的性格，而且越来越突飞猛进，但这似乎是一种守恒的表现，我们甚至具有蚂蚱的一切特质。
当然，如果非得要谈论诗歌记载的情况是否属实。那就跟去纠结于上述这些半抄袭半剽窃的复述是否只是一堆骗人的东西一样，没有必要了。因为骗子时常有，不管是以前以后还是未来都一样。而且只会越来越不容易被受骗的人发现，甚至有时候骗子本身也并不能发现自己正在行骗。但有许多好的故事，它并不在乎真不真实。
文字：苏呷色拉
摄影：苏呷色拉
图文由苏呷色拉授权刊登，theCreator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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