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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观】黄咏梅:提着菜篮子捡拾故事

2015-12-25 黄咏梅 人民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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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黄咏梅Huangyongmei


黄咏梅 1974年出生于广西梧州市,文学硕士。少年时代写诗。2002年开始小说创作,在《人民文学》、《花城》、《钟山》、《收获》、《十月》等文学杂志陆续发表小说。作品收入多种选刊和年度小说选本。出版有诗集《少女的憧憬》、《寻找青鸟》,小说《把梦想喂肥》、《一本正经》、《隐身登录》、《少爷威威》、《走甜》。多篇小说进入中国小说学会小说排行榜,曾获人民文学新人奖、十月文学奖、钟山文学奖等。

创作年表

2009年

短篇小说《白月光》·作品·2009·1

中篇小说《档案》·人民文学·2009·6

中篇小说《鲍鱼师傅》·山花·2009·6

短篇小说《快乐网上的王老虎》·中国作家·2009·10

2010年

中篇小说《瓜子》 ·钟山·2010·4

中篇小说《三皮》 ·广州文艺·2010·10

小说集《隐身登录》 花城出版社·2010

长篇小说《一本正经》 凤凰出版社·2010

2011年

中篇小说《少爷威威》·花城·2011·1

中篇小说《旧账》·作品·2011·5

短篇小说《金石》·人民文学·2011·12

2012年

短篇小说·何似在人间》·芒种·2012·1

短篇小说·表弟》·山花·2012·5

2013年

中篇小说《达人》 ·人民文学·2013·4

短篇小说《蜻蜓点水》·作家》杂志2013·7

短篇小说《小姨》·十月》杂志2013·6

短篇小说《八段锦》·长城》杂志2013·6

2014年

短篇小说《父亲的后视镜》·钟山》杂志2014·1

短篇小说《走甜》·江南》杂志2014·3

小说集《少爷威威》山东文艺出版社2014

2015年

短篇小说《证据》·回族文学·2015·1

短篇小说《病鱼》 ·人民文学·2015年12

小说集《走甜》 台湾人间出版社2015

汪政 晓华 我们不是不可以在黄咏梅的作品中看到70后作家笔下常见的时尚因素与消费印记,但更应该看到这些元素在黄咏梅的手里是如何被处理的,它们隶属于何种主题之下。黄咏梅表现出的是对我们社会转型期生存与心灵状况的关注,带有明显的反思的性质,如果说目前大多数青年作家走的“轻质”写作,“纯”写作的路子的话,黄咏梅走的是“重”的路子与“杂”的路子。

陈晓明 黄咏梅的小说有一种幽默感,她可以在戏谑中写出苦涩的生活,这使她的小说总有一种活力,有一种自然纯朴的向生活开放的格调。或者说,黄咏梅的小说有一种去主体性的意味,也就是说,主体意向并不十分强烈,立场、态度和生活的方向都不明晰,她与读者一起关注这些人物。在我们读惯了那些主体性意向十分强烈的作品,读黄咏梅的作品会有一种崭新的感受。

张柠 在黄咏梅的小说中,很少出现紧张、集中、一以贯之的主线情节,主体与外部世界间的冲突不会被刻意地尖锐化,因此在阅读黄咏梅的过程中,你并不会像阅读“都市经验”时经常做的那样,不自觉地就皱起眉头甚至是拱起背脊。黄咏梅更多地只是向读者呈现那些独特的内心世界:令她兴奋的不是时代表情与个体表情贴面对峙时的紧张气氛,而是用文字去细细抚摸每一张独特的脸孔。故而在黄咏梅的作品中,强大的情感冲力往往来自于形象内部,而非来自外在的撞击。这种充满感情(甚至温情)、具有内在和谐感与自足性的笔法,使得黄咏梅的小说流露出浓烈的抒情气息。在“事故笔法”主宰都市书写的今天,黄咏梅的确给我们眼前一亮的感觉。

贺仲明 黄咏梅的作品数量并不算多,但其小说艺术却无疑是成熟的。这一方面表现在她的小说叙事艺术上。她很善于对日常生活作细致的叙述,将琐碎和简单的事情叙述得非常有感染力,并且,在其不着声色的冷静叙述下,自然呈现出某种反讽的意味。也就是说,黄咏梅的叙述看似简单琐碎,其实隐含着作者敏锐的思想视野和穿透力,可以看到她对人性的冷静谛视和深切关注。

邵燕君 黄咏梅特别擅长写各种各样的“畸零人”。“畸零人”不同于“边缘人”,“边缘人”其实是一个人群,“畸零人”不是,他们就是那么一个个单独、个别、偶然的存在,没有原因,无法命名,没有任何文化的支持。黄咏梅的笔调表面上是淡淡的,骨子里却硬硬的,有一股紧绷到底的狠劲。近两年,黄咏梅的创作有一个较大的变化,她把笔下的“畸零人”落实到了社会格局和历史背景中。

梁鸿 黄咏梅的小说,少有大起大落的情节,生活磕磕绊绊往前行进,人在一种模糊意识中被生活之流推动着,做出各自的动作。虽然混沌与恍惚,却有内在的开阔和疏朗,即使感受到冰冷、伤害和误会,也不是那种彻骨的本质的冰冷和伤害。在她这里,你很难找到这样的本质主义倾向。她不极致,不妄度人性,不以最恶或最善揣测人性,她更在意的是生活内部混沌的流动和交织而成的形态。




提着菜篮子捡拾故事黄咏梅



  与那些“斗士型”的作家不同,我是个“生活型”的作家。我在日常生活里寻找写作的资源和想法。我特别喜欢艾丽丝?门罗的小说,因为她是一个提着菜篮子捡拾故事的作家,而不是一个提着长矛骑马冲杀在前的播报者。所以,在她的小说里,我得以跟她握手、会心一笑,或者,在生活中我会找到她小说里的那种人,又或者,在我的家庭中,偶尔也会出现她小说里的某类困惑。我也很喜欢她的生活态度:“生活总是那么的忙乱,为了得到什么并用掉它,我们总是白白耗费了我们的力量。”没有人能确定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所以,我们在无数次地按下“确定”键的那些时刻,我们发送出去的那些念头和想法,就像一颗颗不确定所终的子弹一样。写作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要描画出这些子弹的飞行轨迹。

  我有一个闺蜜,是个只读不写的人,她在一家外企上班,那里没有读书的氛围,我们时常在一起讨论书籍和文学,她的理解力和感受力每每令我折服。她在公司有个外号——“But”女士。因为她的老板每次邮件给她发布某个决定或者布置某项工作,她时常会有礼貌地表达理解之意,之后,用一个“But”作为转折,从容地指出了与之不同的看法。是的,她总会有不同的看法,她的合理意见很多都被采纳,她人缘很好,她并没有成为我们在单位里常见的那种“刺头”,他们仍然会觉得这个“But”女士很“Nice”,是一个与人为善又有主见的聪明女士。

  通过小说,我感觉艾丽丝?门罗也属于这样一个“Nice”的“But”女士。她在小说里充分体现了对生活的理解力,她平静地呈现一种生活状态,一切看起来顺其自然,然而,等等,“But”,生活并不完全是这样的,它还会出现种种意外、困境,它尽管很“亲爱”,但也会让人惊悸不安,让人火滚,让人讨厌,以致于产生强烈的“逃离”的冲动。

  人只有在临死的那一瞬间才能长嘘一口气:“我担心的事情总算没有发生。”无数个“担心”构成了生命的复杂和丰富,无数的“意外”构成了生活的鬼魅和意义。在貌似日常的生活里,孤独的写作者却能看到它的不日常,以至于他们总是在对他人说:“是的、没错、很对,可是,等等,“But”……正如门罗这一类作家,他们就是从那个“等等”开始,耐心地讲述出“But”之后的那些东西,这是他们最想说出来的。我喜欢这样的作家,并努力地学习成为这样的作家。

  当然,在让读者“等等”的那一声之后,真的能让读者“等等”,这需要作家在“But”这个转弯处,付出自己足够的耐心,表达出足够的诚意和理解,而不是一个霸道、哇抓的独断者。学者陆建德先生说过:“在中国文学里面,我们很多的是——我受到了冤枉,我怀才不遇,我为自己的痛苦、不被认可而哭。这样子的哭的原因不能让我敬重。”真正为他人而流下的眼泪,是值得敬重的。在艾丽丝?门罗的小说里,就有这种令人敬重的眼泪。这构成了艾丽丝?门罗小说的善意和包容。我认为,对于写日常生活的作家来说,这是一种珍贵的态度,她的“Nice”不是讨好生活或他人,而是持着足够的包容和宽阔,耐心地理解着他人。

  作为一名70年代出生的女性作家,我想做一个提着菜篮子捡拾故事的作家。这往往会被笑话,甚至诟病。亲爱的,不要讲那些鸡毛蒜皮的市井故事,要讲社会问题,而不要讲你隔壁家老王那些哼哼唧唧的困难……被这样劝说和要求,有时候会使我感到很沮丧。难以做到这些,这也许是我的局限所在,但另一方面,我却并不焦灼,我的安心来自于我熟悉的生活模式:隔三差五地,我会提着菜篮子,步行到我家对面的南草塘街,晒在木架子上的蔫蔫的雪里蕻,竖在墙上一捆捆带皮的甘蔗,鱼贩子刚放进鱼池那条活蹦乱跳的“翘嘴白”,总是在给一只活鸡褪毛的美丽的“毛鸡小姐”……这些都会成为一种说不清楚的意义,让我感到了活着的趣味。或许,这些说不清楚的意义,就是我写作的意愿,我在小说里反复地试图去弄清楚它们。

  最近看到墨西哥一句谚语:“他们试图把我们都埋了,但不知道我们其实是种子”。我改了一下:“繁冗的世俗生活试图把我埋了,But,写作把我变成了一颗坚硬的种子。”那样,我可以默默地、固执地在“等等”的地方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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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首
《人民文学》2016.1

  又一个新的年份来到了,有亲爱的读者朋友和我们一起感受时代的发展、文化的繁荣和文学的收获,同道而行,幸甚至哉。

  本期每一个栏目的作品都经过精选精编,希望得到大家的喜欢和反响。

  贾平凹的《极花》,是一部具有现实提问能力的文化味道浓郁的长篇小说。故事生长于大西北的硷畔上,作家将贫瘠之地写出了人性物理的丰饶和时世生存的纷繁。在拐卖妇女这一社会畸形现象上展开的,除了对人物的细心描写,还有对底层人群的体恤和对乡村困境的探察,也有对博物志、风俗志式的“地方性知识”谱系的精妙写照。

  以“极花”而不是“血葱”之名,隐现着作家的慈悲情怀和人性立场。胡蝶从拼死抗拒、极力出逃的愤怒到怀孕生子、求救得救前后的徘徊,如窑洞似坡梁,倔强个性之外连结着黑亮这样的光棍汉的生活梦想,还连结着麻子婶、訾米等女性共同体,也连结着老老爷、黑亮爹还有瞎子等前辈人——他们如古老智者的天地观、生命观以及蒙昧不觉中的良善与憨厚,都经过“受害者”的噩梦与奇遇相伴的身心之旅,成为有寓意的剪纸、有寄托的极花。

  厚实又灵动的《极花》,源于作家对现实的热望,源于精神在场。因为精神在场,故事和想象的世界便扎根于生活之中,而不是局外幻境。

  还要预报给朋友们的是,今年是建党九十五周年和红军长征胜利八十周年,本刊将陆续刊发相关优秀作品。

  新的一年,必有新的精彩。

——编 者


2016年1期目录
长篇小说

极花 • 贾平凹

后记 • 贾平凹

中篇小说

北地爱情 • 邵 丽

圣地 • 陈继明

短篇小说

懦夫 • 东 君

一百元 • 张玉清

新浪潮

岑河小镇之夜[诗歌] • 袁 磊

诗歌

太行山下 • 大 解

新年快乐 • 泉 子

三只小怪兽 • 沈浩波

在德州 • 臧海英

散文

高原反应 • 鱼 禾

故乡的人,他乡的我 • 马 语

济南行 • 叶延滨 肖复兴 刘兆林

    高 兴 田 瑛 徐忠志

    王国平 亚 楠 付秀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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