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封建迷信』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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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 博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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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茶斯将季谬护在怀里,手指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几张发出淡蓝色光芒的符箓,她不敢将季谬拉到身后,毕竟鬼魂的移动速度与方位无法预测,与其将季谬放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不如放在自己怀里,出现任何问题,自己都能第一时间为她挡回去,而一直坐在季谬肩膀上的替命小鬼也站了起来,他表情严肃的像个小老头,右手手指捏出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那位赌博者举起双手状似友好的笑了笑:“你们不能打断我们的游戏,否则契约会同时惩罚我和你们的朋友。”
此时,坐在川屾身边的那位女赌博者也看了过来,她瞥了一眼黑衣男人,淡淡地说道:“关于这点,他倒没有说谎。”
季谬本来还在对着眼前的锁骨发蒙,听到这话心里闪过一丝古怪,她拍了拍傅茶斯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傅茶斯略显狼狈的松开手,放开了季谬,继续昂着脑袋像头小斗犬似的凶狠的看着门口的赌博者,可心思却早就飘到了方才那个拥抱上。
季谬低着头,没能看到傅茶斯的可笑模样,她匆匆整理了一下衣领,平复好心情后,才看向那一男一女两位赌博者:“游戏要怎么玩?”
黑衣男人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叠扑克:“我叫肖五,生肖的肖,四加一的五,来吧,洗牌,抽牌,然后决定你我今天的命运~里面有49张白卡、49张黑卡、1张红卡,还有1张蓝卡,如果是白卡,那这个下雨天你会发生一些好事,如果是黑卡你会倒霉一整天,如果是红卡,你今天会死,而如果是蓝卡,死的就是我。”
而那位黑衣女人也拿出一叠扑克牌放在了川屾面前:“来吧,洗牌吧。”
季谬和川屾对视了一眼,后者冲季谬耸了耸肩后,拿起扑克简单的洗了两回便丢在了桌面上,他伸手随意抽了一张,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直接将牌翻在了桌面上,他本有几分僵硬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冲黑衣女人笑了笑:“……运气不错,白卡。”
黑衣女人面不改色的将牌收了起来:“你最好祈祷你下个雨天也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肖五:“看到了?就这么玩。”说完,他将扑克放在了季谬眼前。
季谬发现自己此时竟出奇的平静,她心里没多少恐惧,反而一直在想着另一件事,她将扑克拿在手中洗了两个来回后便放在桌上准备抽牌。
一旁的傅茶斯紧张地抓住季谬的手道:“不再洗一洗吗?”
季谬轻轻拍了拍傅茶斯的手:“没事,如果注定要抽到蓝卡,洗再多次也没用。”
说完,她学着川屾方才的模样,选中一张牌后,迅速翻面甩在了桌上——卡上的伞是白色的。
傅茶斯和替命小鬼一同长长呼了口气。
季谬好笑的看了眼傅茶斯,而后看向了肖五,眼里的温度迅速冷却下来:“结束了?”
肖五无所谓的笑了笑:“真好运~结束了~享受今天吧。”
说完,肖五重新变作黑色雨伞,躺在了座椅上。
与此同时,坐在川屾身边的黑衣女人说了句“不打扰你们了”后,也化成了黑色雨伞。
至此,屋内的人不约而同地叹息了一声,三人一鬼的叹息声叠加起来是那样的明显,几人相视一笑,距离拉近了不少。
傅茶斯挨着季谬坐了下来:“你好,我叫傅茶斯,茶叶的茶,斯文的斯,这是我的老师,季谬,谬得的谬。”尽管季谬只说过一次,但傅茶斯已经记在了心里,她虽然还不明白季谬那天自我介绍时为什么会突然强调这个词,但她想这件事一定对季谬很重要。
季谬给傅茶斯和小鬼倒了杯茶:“我们谈话,这两把伞能听到吗?”
傅茶斯:“可以听到,但如果你不想让他们听到,我也有办法。”说完,她抬手往季谬身边的黑色雨伞上甩出一张闭耳符。
她再次抬手,试图往川屾的黑色雨伞上也丢一张同样的符时,川屾突然将伞拿在了手里,迎着季谬和傅茶斯两人惊讶的目光,他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不必了…我是说,让她听到也没关系……”
季谬压下傅茶斯的手:“没事,是我们冒犯了。”
傅茶斯乖巧地放下了手:“对不起。”
川屾摇了摇头,他将怀里的伞重新放到椅子上,轻声说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的鬼怪名字叫川屾,人类名字…叫夏川河。”
……
(82)
菜摆满了桌子,季谬拿出小鬼的专属小碗,小鬼用小手指点了哪个菜,她就往碗里夹哪种菜。
傅茶斯则在一旁将自己和季谬当初遇到川沝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川屾一直静静的听着,直到听到傅茶斯说到,那座山想要当面见见自己,想要听自己亲口说自己后不后悔变成人时,他的表情终于变了。
川屾抿了口茶,缓缓讲起二十一个冬天前的故事。
那时候冬天刚刚过去没多久,是还算温暖的春末,他穿着变出来的衣裳兴冲冲的下了山,结果刚走到山脚,就碰到了两个奇怪的人,他们说要帮自己找回家的路,那时候的川屾虽然从没在人类社会待过,但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心怀恶意,但他还能用点法术,所以这点恶意并没被他放在眼里……
只是他刚跟着这两人走了没几步,就有一个小少年冲了出来,他拉着川屾就跑,那两个大人怔忡过后,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追了上来。
那个少年恨铁不成钢的冲川屾说道:“你个笨蛋!他们是人贩子!”
川屾好奇道:“人贩子,他们要卖掉我吗?我也能卖?”
少年没空再跟他说话,因为后面的人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将两个人一起绑了起来,迷晕后丢到了车里。
……
“我那个时候用了点法术,弄醒了他,但那个时候车还在开,开了很久很久才停下来,然后我悄悄弄晕了那两个人,带着他逃了出来,我们一直跑一直跑……饿了就吃我找到的果子,渴了我就带他去河边。”
川屾的表情透着浓浓的悲伤与怀念:“整整半个月,我们像经历了一场短途冒险,他是我人生中第二个朋友,他说他叫夏川河……然而,他还是死了……不是死于饥饿、不是死于夜晚的寒冷、不是死于野外的危险、不是死于那两个坏人,而是死在了一颗我从路过的车里偷来的芒果上,很可笑,对吗?那一刻,我第一次知道,人类原来是这么脆弱,我也第一次知道,我面对死亡毫无还手之力……”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过敏,他大概知道,只是不知道自己原来对芒果也过敏?他前一刻还在跟我说,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吃这种麻烦得要死的水果,他还说他好想家啊……下一秒就开始浑身发热,然后喘不过气……”
“我将他埋在了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然后变成了他的模样,顺着我们来时的路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出现了一台警车,几小时后,我被一对夫妇抱在了怀里,那一刻,我知道,我帮夏川河找到了家……”
“这些年,我一直是夏川河,无论他的爸爸妈妈对我有什么期望,我都会去达成,我替夏川河过着原本属于他的人生,我放弃了我变成人的那天许下的所有愿望,我替夏川河维持着这个家的完整,他们让我读理科我就读理科,他们让我当公务员我就当公务员,他们还想让我快点结婚生个小孩……唔,这个有待商榷……我觉得变成人类的日子,和当一座山没什么区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早上醒来,我都能想到今天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生活中唯一一点刺激,大概是一年前的下雨天,我捡到了这把雨伞,嗯,还不赖,抽到了253次黑卡,107次白卡……啊对了,介绍一下,我的赌博者叫黑茶,她自己取得名字,要我说,这名字可有点土。”
“等你抽到黑卡看我不整死你!”名叫黑茶的雨伞怒吼道。
川屾笑了起来,笑容温和明朗,却带着一点点难以察觉的苦涩和忧愁。
……
季谬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这种为了偿还当年那个少年的恩情而虚度来之不易的短暂人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大概真如川屾所说“和当一座山没什么区别”,她问道:“那你会回去见川沝嘛?”
川屾仿佛回过神一般:“川沝?也许吧…也许下周,也许下个月……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傅茶斯接着问道:“那你知道怎样解除赌博者的契约吗?”
川屾:“不知道,我也在找解除契约结束游戏的方法。”
身边的黑色雨伞发出一声冷哼,女人说道:“懦夫。”
川屾好脾气的喝了口茶:“我有预感今天会免单,感谢这位女士~”说完,他冲雨伞举了举杯。
几乎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敲响,主厨走了进来,她笑容满面地宣布道:“感谢你们的支持!你们是我祖奶奶开了这家餐厅以来的第一百万桌客人!今天的菜品全部免单~”
季谬:“……”这也行?
傅茶斯:“……”这就是所谓的幸运buff?
替命小鬼正在啃一只鹌鹑腿,表皮焦脆肉质鲜嫩多汁,十分好吃:“……”好…好棒!
川屾娴熟地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喜表情:“哇喔~”
吃完饭后,川屾拿起黑色雨伞先走一步,临出门前他冲傅茶斯道:“如果有能解除契约的办法,请务必告诉我,我愿意付出酬劳的~”
傅茶斯:“好的,有消息了我们第一时间共享……那,如果您决定去找川沝了,能带我们一起吗?他答应过,如果您愿意去,他会帮我朋友找回记忆。”
川屾眼眸垂了下来,他快速笑了一下:“我会认真考虑的。”
包间的门被人关上,窗外的雨声还未停。
季谬突然道:“你有没有发现,他离开的时候,主动拿走了那把黑色雨伞?”一个讨厌赌博者的人,怎么会主动带走那把注定会一直跟随着自己的黑色雨伞呢?至少季谬是连看都不想看到它。
傅茶斯也回过味来,她惊恐地说道:“…他不会是爱上了吧?!”
说完,她用更惊恐的眼神在季谬和名叫肖五的黑色雨伞之间来来回回:“季老师……”
季谬抬脚将伞踹到了地上:“停止你的奇思妙想。”
黑色雨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一根啃到一半的鹌鹑腿从天而降,砸在了雨伞上。
黑伞:“………………”
……
【小剧场】
肖五(暴躁):“你们太过分了!”虽然听不到这些人说了什么,但是动手打伞真的太过分了!粗鲁!
傅茶斯将骨头塞到替命小鬼手里:“用力。”
替命小鬼:“嚯呀!”
季谬:“你别带坏他,要教他学会斯文。”
傅茶斯:“……”
替命小鬼:“……”
你刚才踹伞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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