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骏飞：看那些“灵魂的丧尸”！（杜课419期）

Original 2018-01-12 杜骏飞 杜课

1、杜骏飞：《女律师与“灵魂的丧尸”》
2、新闻背景：炫富女律师事件

女律师与“灵魂的丧尸”

（谈话实录）

这位“亚太第一大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还有“名校”背景撑腰，也堪称是今日中国的“高端阶层”了。不料其满口的金钱、奢侈品、高消费，满身俗不可耐的铜臭气，其价值观的低下，岂止是不堪，简直是有毒。

当年钱理群先生目睹中国名牌大学学生价值观的低下，愤然给那种人群命名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想，今天这类有毒的“高端阶层”，恐怕就是当年的那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极端进化而成的吧。

北大法学院回应称该生不是其学生，但不清楚是否属于自考生。但就算她是自考毕业，就算她不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又怎能减轻我们今天对这一现象的忧虑呢？中国这些双一流大学所培养出的学历高而灵魂低的人才，难道还少吗？也许更多。

因为，只要他们缺乏人文素养，缺少文化信仰，缺少起码的价值观，那么，这些天之骄子就更有机会成功蜕变成那样的人。

这几年北大清华这类现象频频被社会所关注，我在这儿就不多说了。仅仅说我们南大，我所教过的学生当中，也见过这类人。

例如多年前，有过那么一个学生，在上学的时候，老师们对她百般关心，多方扶持，学费是老师赞助的，工作也是老师帮她找的，结果多年后事业发达了，却满口市侩，满身的俗不可耐，开口闭口，滔滔不绝，只是夸耀自己有多少钱、见过多少名人、去过多少国家，而闭口不提对母校、对老师们的感激。

我当场就把她赶走了。我心想，可不能让这样的人和我们在校的学生见面。这种所谓的人才，去哪儿就会污染到哪儿，她的样子也会成为那些缺少意志力和判断力的年轻人的榜样。

对于这些尽管满身富贵，但在文化上却几乎一无是处、灵魂俗臭入骨的人群，我们能说什么呢？

这些由于特殊的经济形势诞生的经济上的暴发户，在其内心深处却是一副文化的破落户，面目贪婪，做派可鄙，骨相支离，逐铜臭而居。

如果他们只是一个蝇营狗苟的自了之徒，也就罢了，偏偏这些人又最喜欢招摇于闹市之中，活跃在媒体之上。偏偏在我们这个不争气的社交媒体时代，这些人还常常有着自己的拥趸，偏偏不少拥趸还会常常对他们邀宠乞怜！

设想这位女律师，如果不是吃相太难看，炫富太过火，语言太离奇的话，仅仅凭着富贵躯壳，得意的身份，当一个网络红人应该不难吧？拍一部“小时代”式的电影应该不难吧？成为各大娱乐节目嘉宾也应该不难吧？甚至去学校讲述成功学也应该不难吧？

我们那些媒体终端的青少年受众，看过了多少这类人？又受到了他们多少的影响？我们很难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在这儿我愿意效仿钱理群先生，在这儿我愿意效仿钱理群先生，也贡献一个批判的术语，给这些内心鄙俗、招摇过市、满身铜臭却又深具传染力的人群下一个定义：“灵魂的丧尸”。

丧尸(zombie)是西方电影里出现的怪物，它们是由人类受到某些毒害而形成的活动尸体，它们没有人性，却能杀人害人感染人。严格来说它们不是活物，但却行走于世界。

根据巫毒教信仰，巫师可以复活死者，复活之后同样被称为丧尸(还魂尸)。死者虽然能走动，能用工具，但并不会拥有自主意识，并且受举行复活仪式的人操纵，因此被当成奴仆使唤。

今天，这些“灵魂的丧尸”也是一样，大多是由活人受不良价值观毒菌感染变异而成，他们自己失去灵魂，且被物欲之手所操控，成为金钱、奢华、名利场的奴仆，有的已经成为行尸走肉而不自知，还有一些，则在成为行尸走肉的路上日夜兼程，为了献祭于贪欲奋不顾身。他们吞噬遇到的一切财货名利，撕咬一切遇到的活人，恨不得满大街都是他们的同类。这就是“灵魂的丧尸”行走于今日社会的写照！

我们观察一个社会，固然要去观看广大群众，但更多的还是要看这个社会的“头部”。比如它的文化阶层，比如它的富人阶层，比如它的政治人物。

今天，在那些占据富贵身份的阶层中，还有多少这样由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成长起来的“灵魂的丧尸”呢？这些“不义而富且贵”的人争相登上“精英”的舞台，成为下一代青少年的镜鉴，成为社会公众模仿的样板。他们对这个时代和这个国家的危害是可想而知的。

我们的大学培养什么样的人才？我们的社会给什么样的人以奖赏？我们的时代让什么样的人出人头地？我们的大众媒体去展现什么样的公众人物？这决定了我们国家的文化基调，决定了我们民族的精神本质。

今天我们在社交媒体上争相讨论“女律师”这一类人，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恰恰反映了这些“灵魂的丧尸”的危害。我们谈论他们，是因为我们眼睛里有他们，我们的传媒的天平上也有他们的砝码。

如果有一天这些人不再成为名利场的赢家，在媒体上不再占据我们的注意力，甚至人们开始彻底无视这种人物的存在，那时，也许我们的社会才真正做到了斩妖除怪！

那时，我们才有未来。

新闻背景

炫富女律师事件

近日，一网友在微博晒出一名律师描述自己办理美国面签时的朋友圈截图，内容涉及面试时穿着了一系列奢侈品大牌，引发网友对该名律师炫富行为的讨论。

随后，网友扒出该律师张某身份。张某称自己本科毕业于北京大学，工作则是“亚太第一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同时，张某在微信朋友圈及微博上发表的言论也被网友集中发布出来，如“我实在不想我将来的小孩的爸爸出生于县城”、“杀马特乡村非主流的时候只知道LV”等语句引发很多网友的质疑，并被网友称为“炫富律师”。

随着事件发酵，网友不仅发现张某言论中描述奢侈品出现了常识性错误，并且曾在二手交易平台售卖廉价“非正品”奢侈品。此外，张晴的学历、合伙人身份也被质疑造假。

目前，北京大学法学院回复称，现在能确认的是张晴并非该校法学院学生，“但是否是网传的北京大学自考或函授学历，尚未证实”。

10日下午，广东省律师协会称，他们已向深圳市律师协会发送了一份案件转送处理函，表示从相关渠道了解到张晴律师在网上发表的信息涉嫌虚假宣传，请深圳市律协就张晴在网上发表的言论进行调查，“但是否真的存在虚假宣传的情况，需要等待最终的调查结果”。

今日上午，张某在个人微博发表道歉言论，称因自己“年轻不懂事“而发表的错误言论，已让自己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几天来茶饭不思，真心思悔”，并希望大家帮助其渡过难关，重塑新的自我。

资料来源：北京青年报、法制晚报、张晴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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