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扯断的琴弦(三)(徐建忠)
(小说)
扯断的琴弦
作者:徐建忠
(三)
陈祥林只因为用小提琴拉奏了那一首《梁祝》,被连里当作黑典型来抓。他白天出工挖树穴种橡胶树,晚上接受全连的批判,就这样连续被批斗了三天。白天挖穴种树已经累得腰酸背痛,身子骨如散了架似的,晚上还得躬着身子弯着腰,颈上挂着牌牌接受全连的批斗。好在文书的这个牌牌是用竹纤加纸糊的,没多少重量。纸牌牌上,七歪八扭地写着“打倒资产阶级吹鼓手陈祥林”,“陈祥林”三个字还用红颜色打了个大大的X。
要是换了一般的人,精神早就被折腾垮了。好在陈祥林对批斗并不陌生,他当年多次见过父亲曾经这样被批斗过。看到这牌牌上的字,陈祥林想起了自己那还在农村劳动改造的父亲,万万没想到自己今天为了这同一首曲子,和父亲背上了一样的罪名——资产阶级的吹鼓手。不知道父亲母亲他们在农村还好吗?陈祥林弯着90度的腰,想着远在上海的父母亲,根本不在意正在台上在作批判发言的刘向东那张喷着唾沫星子的大嘴说了些什么。
刘向东还是像几年前当红卫兵司令时批判学校教师是“臭老九”时的那般模样,双手叉着腰站在陈祥林身边,他一一例举了在后坡上偷听来的那些陈祥林不喜欢语录歌的反动言论,又添了些油加了些醋,再对陈祥林拉奏《梁祝》和喜欢苏修歌曲的行为,进行了上纲上线的批判,用他的话说,一定要批倒批臭,再踏上一只脚让陈祥林永世不得翻身。刘向东说到激动之处,忍不住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扇了陈祥林一巴掌,幸亏指导员拦得快,陈祥林才免受更多的拳打脚踢之苦。指导员说,搞大批判,主要是革陈祥林灵魂深处的命,而不是革陈祥林肉体上的命,要文斗不要武斗。既然指导员发话,刘向东只得怏怏作罢。
张兰也在会上作了批判发言,她是根据事先准备好的稿子读的。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张兰她还没有经历过,急得满脸通红,读稿的声音不但很轻,还也有些发抖。说了些什么谁也没听出个一二三四来。
三天的批斗会结束时,连长宣布了对陈祥林的处理决定,留在四班监督劳动,改造思想,以观后效。连部对陈祥林的这一处理决定,刘向东相当不满意。不过当他一听到任命他为四班班长时,他便得意起来,心想: 陈祥林啊陈祥林,你现在到我们四班监督劳动了,看你还有什么筹码和我争夺张兰。
三天的批斗会以后,这南腊河畔再也没听到那悠扬的小提琴声,就连平时大家喜欢挂在嘴边的语录歌和红太阳颂歌也很少听到有人唱了。这是大伙儿生怕唱跑了调,会招来更大的是非麻烦。
平日里曲儿不离口的张兰,打那以后,再也没有张过口。
这天晚饭后,张兰和连里其他女知青一样早早地上了床,想早点睡觉,恢复些体力,明天还要干活呢。以前这个时候,就是张兰兰看陈祥林拉小提琴,自己亮歌喉的时候。现在听不到那熟悉的提琴声,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好像自己的生活中缺了什么。一但生活空虚,浑身上下就觉得酸痛起来。一天十几个小时在山上垦荒烧地,挖穴种树,浇水育苗,用上海话说从鸡叫做到鬼叫,这种超乎常人的体力活,这些十八、九岁的知青,哪个不是被累得喊爹叫娘的。
身上到处是酸痛,张兰翻来覆去得睡不着。这床是毛竹做的。四段毛竹的下端埋在土里做床脚,两根毛竹做床挺,中间五根石竹做床骨,上面铺层竹笆,摊开被褥,就是床。当然,在地处热带雨林的南腊河畔,蚊帐是床绝不可缺的一个组成部分。当地有句戏语,西双版纳十八怪,三个蚊子一盘菜。可想而知,版纳山里的蚊子有多大,咬起人来多可怕。记得有本书上写过这样的故事,说是西双版纳在解放前有个土司为了惩罚奴隶,把奴隶脱光了衣裤绑在山里喂蚊子,最后这奴隶被蚊子活活咬死了。话说回来,张兰躺在竹床上不停地翻转着身子,竹床就发出了“吱吱嘎嘎”那刺耳的声响,吵得和张兰背对背邻床的王亚平也睡不着觉。
“哎哟,累死人了。张兰,怎么还不睡?闹得我也没法睡。你有心事了?”
“没有。就是睡不着,不好意思,吵着你了。”张兰和王亚平在上海时是一个小区一幢楼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的小学中学,又一起上山下乡,来到云南生产建设兵团,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到了建设兵团,又是一个连队一个班,而且还是背靠背的邻床。
“吹牛,我看得出来,你一定有心事。”王亚平黑暗中摸出火柴,点亮了那盏小煤油灯。
这小煤油灯是王亚平去问卫生员陈颖要的空药瓶自己做的,瓶里倒上煤油,瓶盖上钻个小孔,穿上棉线药就成了。平时搁在床头靠墙的那只又当饭台又当书桌的箱子上。有了这盏小灯,不但解决了自己床前的照明,还可以在灯下看书写信。这种小灯,当时西双版纳的知青人手一盏。王亚平借着小油灯的微光,撩起了自己和张兰相邻的蚊帐,接着,那张胖乎乎的圆脸便钻到了张兰的床上。
“张兰,有啥心事,给我说说。”
“真的没有,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就是有心事,说说吧。说出来就好了。”
“唉,每天听惯了陈祥林的琴声……你说刘司令为啥要这样整陈祥林?都是从上海出来的知青,心肠咋就这么狠?”
“刘司令对陈祥林这么狠,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这和我浑身不搭界,我是我,陈祥林是陈祥林。因为找就应该对着我来,不应该对陈祥林这么狠。”
“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和陈祥林形影相随,互有好感,这不假吧。”
“是不假,那这和刘司令有什么关系?”
“可人家刘司令心里暗恋着你。”王亚平尽量把嗓音压到最低,嘴巴贴近了张兰的耳朵,说道。
“这怎么可能?”
“我们从那家伙瞧你时那贼溜溜的眼神中就看出来了,不信你可以问问别人。”
“他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一厢情愿。”张兰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嗓音也提高了不少,翻身坐起身,披上衣服就想下床。“无耻小人。即使为了我,也不能对陈祥林下毒手。不行,我去找他。”
“嘘—,”王亚平一把拉住张兰,示意让她别冲动,说: “不能去,你这样一去,反而会害了陈祥林,如果事情闹大,陈祥林被送到劳改队就糟糕了。接下去的一段时间,你和陈祥林有意地疏远一些,对你,对陈祥林都有好处。睡吧,明天还要出工干活呢。”
王亚平说完,便缩回了脑袋,吹熄了小油灯,没一会,便传出了转轻的呼噜声。
张兰正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得有人在外面叫她,拉开竹笆门出去一看,是陈祥林在远处向她招手。连忙走上前去,陈祥林却不见了,变成了一脸奸笑的刘向东。
“张兰,你终于来了,我想你想得好苦呀。”说完,刘向东一边把张兰紧紧搂在怀里。
“不要,刘司令,不要这样啊!”张兰挣扎着,哭叫着,哀求着,但就是使不出劲,喊不出声。刘向东哪里听得进张兰的哀求,他抱起张兰,快步来到南腊河畔。他把张兰放在河边的沙滩上,迫不及待地撕解她身上的衣扣。弱女难敌强汉,最终,张兰被刘向东强有力的双手撕掉了衣裤。刘向东红着双眼,喘着粗气,爬在张兰身上,摸出那又粗又壮的玩艺儿,正要顶进张兰的身子。
“妈呀!”张兰终于喊了一声,睁开眼一看,自己躺在床上,原来是恶梦一场,枕巾,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待续)
作者简介
徐建忠,笔名:海上清风,文学爱好者。1953年出生,1969年12月赴云南西双版纳水利二团上海知青。目前是《华东文学》(小说)编辑,《浦东文学》(小说)编辑,上海市浦东新区作家协会副秘书长。
作者作品链接
【随笔】写在小说《南腊河畔的青春.摇曳的凤尾竹》出版之际(徐建忠)
《知青情缘》微信公众平台欢迎你!
朋友们请长按上面二维码加入关注,积极投稿,成为《知青情缘》的读者和作者。
投稿邮箱:
564636138@qq.com
松鼠音乐新推出成人钢琴线上课程,保证您三个月内就能弹奏业余三级水平的钢琴曲。
在这个三个月的时间里,您只需每周花45分钟上课,每周至少花上三个小时练琴,即可轻松达到三级水平。
前三名购买:第一个月课程只需99元(只有三名,每人限购一份)
前五名购买:第一个月课程只需199元(只有五名,每人限购一份)
每月课程长期优惠价:299元
包年课程长期优惠价:2180元
名额有限,有兴趣请随时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