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 胡壮麟:要发展、要创新,特别是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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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来源:翻译教学与研究公众号2018-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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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北京大学120周年校庆--名家访谈
记者:
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17级硕士生 陈斓
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15级本科生 缑清睿
编辑:
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15级本科生 田淼
教授简介
胡壮麟,男,1933年3月生,上海市人。北京大学英语系教授、博士生导师。1954年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二部翻译、参谋,1959年任北京中国农业科学院情报室翻译、编译组组长、情报组组长。1973年回北京大学任教,现已退休。
曾任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英语教研室教员、讲师、副教授、英语教研室副主任、主任,北京大学英语语言文学系副教授、教授、博导、系主任,北京大学澳大利亚研究中心主任,中国高等学校外语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兼英语组副组长),中国英语教学研究会副会长,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外语教育研究中心学术委员会主任,中国语言与符号学研究会会长,全国高校功能语法教学研究会会长。此外,被聘为北京师范大学、清华大学、中山大学、南京师范大学等30多所大学兼职教授。
主要研究方向是国外语言学、功能语言学、语用学、英语教学法等,著有《语言学教程》(Linguistics: A Course Book)、《系统功能言语法概论》、《当代语言理论与应用》、《理论文体学》、《认知隐喻学》、《跨越太平洋——胡壮麟澳大利亚研究论文集》等。其中,1992年主编的《语言学教程》,荣获国家教委优秀教材一等奖。主编《语言系统与功能》、《英语学习百科词典》、《新意识意式558易用汉语词典》、《北京市21世纪教材(英语)》、《语言学高级教程》、《新世纪英语大词典》等。发表论文230余篇。
记者:您在40年代就读于上海市私立圣芳济中学,在那里读书的日子应该是一段对您影响深远的岁月吧,想听您谈谈您的少年时光。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了,这个时候就是中学了。蒋介石从重庆回来,上海还有租界。外国人的军队在租界上耀武扬威,我看了觉得心里不舒服,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土地。罗马的天主教派了一个比较高级的神父来学校视察工作,带了饼干分给每人一小块,说你们上海人喜欢吃五香小蚕豆,说在他们国家那是牲口吃的,人不吃。我们听了以后非常不舒服。
记者: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您是怎样培养自己的兴趣的?
我很喜欢文学,写东西什么的。当时高考如果国文好的话,分数达到一定程度大学可以免修的,但是我没有免修,说明我写的还不够好。我的国文老师朱德熙先生就强调,写作时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这对我以后的写作有一定的影响。后来到了部队以后,部队的领导一再强调,你提供情报,每一个字都要有每个字的分量,空话不能有,因为领导都很忙,一百字就是一百字,不要长篇大论,所以以后我就是这个风格。就是这样,我在17岁上了清华的外文系。
到了清华,第一个学期我因为贪玩没有好好学习。第二个学期开始参加学生会的活动,出黑板报。我主要负责采访。因为我粉笔字写的不好,写了人家会擦掉重写。表面上我毕业后没有当记者,没有去新华社;实际上,我的工作都是和此有关系,比如说我毕业以后到总参二部工作,搞的是情报工作,一开始我在资料室是翻译,整天翻阅国外的英文报纸,美国的、英国的,然后把有关内容弄成中文。这跟我的兴趣是吻合的。
记者:您入读大学两年后,从清华到了北大,能谈谈这段特殊的经历吗?
到了1952年,教育部决定进行高等教育改革,学习苏联的路子。我那个时候在清华已学了两年,读文科就要到北大。
我在1950年—1952年是清华大学外文系英文组的学生,1952年秋院系调整后被统一调派到新北京大学西语系英语专业三、四年级继续学习。1954年夏从北京大学毕业离校,获得马寅初校长签名的毕业证书。1972年底我又被母校接纳,回到北大任教,直到1996年退休。在此校庆120周年的时刻,往事浮现,百感交集。这里,谈谈我对北大1952年后的一些感受。
人们谈起北大,不是谈京师大学堂或者是沙滩旧址的老北大,以及蔡元培、胡适、李大钊、陈独秀、毛泽东等历史人物,就是联想到以“一塔湖图”为象征的新北大。但我印象最深刻的新北大,是我亲身经历的1952年院系调整后的新北大。我是从这个新北大走向社会、走向世界的。
1952年暑假,院系调整后的新北京大学迁校址于原燕京大学校址。我当时正被借调参加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次大型国际会议——亚洲及太平洋区域和平会议,在校的同学告诉我,他们已把我的行李从清华新斋全部搬到新北大了。
此前,我去过原燕京大学多次,对未名湖和博雅塔,沿湖北侧的男生宿舍和1—6院的女生宿舍还是熟悉的。待我在当年12月到新北大报到后,才发现情况变了。
新北大宿舍是挨着燕南院墙外小胡同南边的一个临时建起的小区(现经济学院和电教中心所在位置)。在小胡同上搭了一个天桥,连接宿舍区和燕京旧址。新建宿舍区有15栋二层的简易宿舍,每栋宿舍上下左右共有4个大房间,每个大房间有2个隔断,在隔断之间的3个空间各有4张双层床,也就是说,可容纳三八二十四人。这样,新北大西语系英语专业一、二、三、四年级的男生各占一个房间。在这样的空间内,保持宿舍安静异常困难。一人打呼,另外23人就得“洗耳恭听”。在四个双层床之间有两张桌子,只能供四位学生使用,其余同学或躺床上看书,或“另找出路”。原燕京大学的图书馆(现档案馆)座位很少,我们只能去教室或临时搭建的阅览室做作业,练就一套抢座位的硬功夫。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新北大设有三个外语系。由于国家需要大量俄语人才,俄语专业学生最多,独立成系,占俄文楼。另有东语系和西语系,分占外文楼和民主楼。东语系最能体现老北大的传统,下有日语、越语、朝语、蒙古语、阿拉伯语等专业;西语系下分英、法、德、西四个专业。就综合大学的外语院系设置来说,新北大的规模为全国之冠。
我首先是党员
记者:您从翻译到当情报组组长,差不多在中国农科院呆了13年。您从那个时候开始搞了13年农业情报工作,后来又到高校做老师,您觉得这中间情报工作有什么实践的意义?
应该说我的人生的发展有顺利的方面,也有曲折的经历。当时一进清华,系主任就找我们新生谈话,说中国刚解放,国家需要大批的翻译,你们这批人是培养当翻译的。所以让我当翻译我是没有意见的,但是后来翻译工作中,领导发现我有研究分析的天赋,就把我调到情报处专门去研究情报了。
研究情报时我还立了一个功。就是美国在太平洋搞氢弹实验,8月份要搞试验,我5月份就把这个情报汇报了。这样,处长交给部长,部长刘少文看了觉得不错,直接交给彭德怀。当时的国防部部长彭德怀又传给书记处,毛主席、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所以不到一年我就立了一个功。而且部长在军人大会上介绍时,就说他才20来岁,我们这群老参谋已经30岁了。搞情报大多是把事情发生了以后写个总结,打仗死了多少人。仗已经打完了,就失去情报价值。胡壮麟把8月份的事情在5月份就提出来,我们需要这样的情报。所以这是对我的表扬。(后来)反右时我写大字报出了问题,因为我立了功,没有打成右派或中右,而是参加十万转业军人建设北大荒了。
在北大荒劳动一年半,刚巧农业部外事局局长在一次外事活动中遇到总参外事局局长,就把我和另一位五七战士调到农业部去了。那么到了农业部以后呢,人事局局长就通知我们去下属的中国农科院报到。农科院领导又跟我们谈话,问我们愿意去外事处,还是去情报室?我说我愿意去情报室,因为外事处政治条件要求比较高,我觉得我已经是不合适的了;那么情报室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搞过情报工作的。
记者:在您身上可以看到很多身份,语言学家、教育家、翻译家、作家,您自己最喜欢哪一个身份?
我也不是一个翻译家,尽管一开始说我们将来是当翻译的、而且我在部队和农科院也当过翻译,但是我没有太多能够公开发表的翻译成果。除了我和我的大儿媳妇黄倩,她是北师大外语系的学生,合翻过一本尤金·奈达的《懂英语》,但还不能称为翻译。但是我支持翻译家的工作,他们搞研究我都给他们“点赞”,但我不是翻译家。
我不是教育家,我没有在这方面做过系统研究。我回国以后,教育部找我开会,一步一步受到外语教学指导委员会的指点。我认为北师大的王蔷才是专门搞外语教育研究的,跟她合作,我学到不少东西。
我也不是一个语言学家。我教过国外的语言学理论,特别是功能语言学,也写过一些文章,但我没有形成自己的语言学理论和流派。
至于符号学研究、澳大利亚研究等都是领导下交的任务。
不是专家,是什么呢?我是一个杂家,什么都知道一些,但不精通。我承认,确实有一些人是往专家的方向发展,除某个专业或方向外,其他什么都不管,我不是这样的人。因为我刚刚说了我首先是党员,党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事做好,发挥我的作用。
要发展、要创新,特别是年轻人
记者:您对未来外语系教学有什么期待?
另外一个方面,从如何培养我的学生来说。我对我的博士生、硕士生,我从来不要求因为胡壮麟是搞系统功能语言学的,你们都搞系统功能语言学,我都是让学生自己选择,你觉得你搞哪一方面你最感兴趣,而且觉得能搞出成绩来,你就去选择。我是这个宗旨。
我认为一个教师做得好,就是能培养出来能超过自己的学生,这个是起点。如果你培养的学生都超不过你,那你白活了,你这个教师白当了,这是我的看法。那么就有一个问题,人家就说了既然这不是你的特长,可是你要去带他,你不是唬人吗?对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是,我跟我的学生一块学,就学生探索的新课题充实自己,然后对学生进行指导。
记者:现在很多西方世界想要进一步了解中国,在“讲好中国故事”方面,您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我碰到过一些情况,有一些单位或者老师们对学外语好像看不起,比如说我那时候是英语系系主任,有一次去参加学校的学术委员会,讨论学术问题和博士生的审批等等。我经常听到其他系的老师发牢骚,说学校太重视外语了,这些意见相当多。像我去年年初参加教育部的两个会,一个是高中的教材,一个是基础教育的教材审议。在分组讨论以前大家都在一块,物理系、化学系、中文系的提意见,说中学教材外语的课时太多,每周6个小时。那时我是不好吭声了,但是我注意到主持人没有搭理他们,因为他知道国家政策和领导意图,这个不是他要解决的问题。
记者:您对年轻人有什么建议?另外,2018年是北京大学120周年校庆,您认为,我们今天如何更好地传承北大的精神?
除了刚才说的那些,再有就是要发展、要创新,就得依靠年轻人。因为我现在出去做报告,像我们这个年纪搞研究比较困难了。为什么呢?尽管都是用电脑,但是电脑稍微有些变化,有些新的操作技术和程序出来又要重新去学,非常费工夫。其次,要找材料,好多找材料的方法我老是学不会。有的时候好容易从网上看到国外一个什么材料,它要你网上放多少钱可以拷贝下来,这些都学不会。因此,我干脆跟领导说,我不招研究生了,这下更没有年轻人来帮我了,所以搞研究就比较困难。
当然,年轻人不能仅仅满足于掌握新技术,而是要善于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并在实践中检验效果。我们既要对事物一分为二,也要探索其合二为一的途径。新时代提倡多种知识和学科的融合,有助于创新能力的培养。
最后,学习和工作中碰到困难,不要轻易放弃,情绪低落。这个时候,应该冷静下来,仔细琢磨。
综合编辑:应用语言学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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