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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编 | 肖一
“过去的五天里，整个国家处于崩溃的边缘，我们每天都渴望一切都能画上句号”，琼斯在特朗普败选后，终于放下悬了五天的心。
他是美国资深媒体作家，擅长撰写时事通讯和评论，曾供职于坦帕湾时报、坦帕论坛报以及明尼阿波利斯明星报等报纸。特朗普在任的这四年，他发表过大量关于这位最“奇特”总统的新闻作品。2020年的美国大选依然上演了四年一度的精彩，而美国媒体的至暗时刻也一如往常。依据谷歌数据，“选举欺诈”成为大选期间热度最高的搜索关键词，搜索量达过去其他年份的3倍之多。当大选结果依旧悬而未决时，特朗普多次在推特上发表其奖获选的消息；而当拜登以绝对优势领先选票后，特朗普又公开质疑票数的真实性，要求停止并重新计票。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美国媒体不得不寻找所有关于大选的错误信息，并进行多番事实核查。从大选日开始到拜登以超过270票的选票优势成功获选，特朗普的声音再也不能恐吓媒体和世界了。美国各大报纸纷纷在11月8日的头版头条醒目地印上了“治愈时刻”几个加粗大字。琼斯感叹到，“媒体为在这次选举中所做的工作感到自豪，因为我们坚持且负责任地报道了一个不断批评了媒体四年的总统”。
“假新闻”是特朗普在任期间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词，他认为媒体都是虚假且不负责任的，并始终想尽一切办法贬低他的形象。
在今年10月的一场总统竞选辩论中，特朗普对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的一位主持人韦尔克十分不满。他在推特上批评她：“就像大多数做假新闻的记者一样，她一直很可怕而且不公平”。琼斯认为，特朗普对这位主持人意见如此之大是因为其提前从《纽约时报》的报道中，了解到了这位主持人的父母是民主党人。辩论时，在还没有问到第一个问题之前，特朗普就直呼韦尔克的名字，称她“极其不公平”。然而，特朗普的高级顾问米勒，在最近接受福克斯新闻采访时对韦尔克赞不绝口。他认为，“韦尔克在第三次辩论中的主持人工作做得很好，她是一位非常公正的新闻工作者”。可尽管社会对韦尔克的工作都表示满意，但特朗普对主持人的情绪依然使这场辩论如失控般陷入混乱。上任以来，特朗普这样的表现不计其数。他曾大骂纽约时报故意信口胡诌，斥美联社的报道严重失实，对CNN的报道也嗤之以鼻......
在这位如此不信任媒体的总统眼里，社会是被媒体建构起来的虚拟世界，这个世界漫天飞舞着虚假新闻，充斥着对他不利的消息和谣言。和总统的二元对立，成了过去四年间美国新闻界的真实现状。《华盛顿邮报》的凯斯勒负责了一个事实核查团队，一直致力于记录特朗普的虚假陈述，并为此创建了一个数据库。据该数据库最新数据，截至目前，特朗普在1316天内发布了22247个虚假或误导性信息。她的团队有三人，每周会用一天的时间收集特朗普的推文、演讲和会议讲话，他们经常由于任务量太多而周末无休。凯斯勒说：“由于需要消耗大量时间，我们的工作现在变得有点负担，我试图弄清楚我们如何在一周内处理如此多的工作。“面对大选季，凯斯勒表示手足无措，因为特朗普每天要举行三场竞选集会，这对他们的事实核查工作来说，无疑将是一次重负。一方面，特朗普无数次在公开场合辱骂着媒体是虚假新闻制造机，另一方面，他又不遗余力地编织各种谎言。媒体顶着骂名还要继续完成事实核查的工作，对此，凯斯勒并不感到委屈。他认为，事实核查员不断对特朗普的谎言进行统计，最大的好处就是为其他记者、学者以及历史学家提供数据。“这将是他在担任总统期间如何操纵真相的记录”，凯斯勒直言。“骗子”骂着“骗子”，这就是最近四年里美利坚舞台上演的一出最滑稽的戏剧。
特朗普对媒体的否定远不止于新闻真实方面，煽动焦虑、毫无媒介素养也是他一直赖以使用的攻击点。
截至北京时间11月11日8时29分，全球新冠肺炎累计确诊病例突破5157万例，达到51573640例；累计死亡病例超过127万例。▲ 美国疫情地图：截至2020-11-11 08:29 （图源：新浪新闻）其中，美国新冠肺炎累计确诊病例突破1054万例，达到10544870例，单日新增逾12.1万例；累计死亡病例超过24.5万例，达245681例。面对触目惊心的疫情数据，特朗普却认为这是“因为美国的新冠病毒检测能力比其他任何国家都要快、都要好”。他甚至进一步借此抨击媒体是在利用新冠肺炎疫情来恐吓大众，达到干扰大选的政治意图。今年3月20日，在白宫举行的每日新冠病毒特别工作组简报会上，NBC记者亚历山大向特朗普提问：“美国现在有数百万人正处于恐慌之中，你想对那些正在看着直播而且处于恐慌之中的美国人说些什么呢？”亚历山大本意是想让总统的发言能使数百万美国人安心，维持社会稳定。然而特朗普毫不领情，直接骂道，“你是个糟糕的记者，这就是我要说的”。他继续向记者开火，“刚才那是个非常讨厌的问题，你给美国人传递了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特朗普总会将过去所有领导人的失当表现常态化，并有进一步加剧的趋势。
《60分钟》是美国的一个新闻杂志节目，由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制作并播出。自1968年开始播出以来，迄今已逾40年，因其报道公正、制作精良而口碑上佳，多次斩获大奖。《60分钟》本计划于周日（2020.10.25）播出采访特朗普和拜登的节目，结果特朗普早在周四就将37分钟的采访片段上传到了自己的Facebook上。而特朗普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对记者斯塔尔采访的方式感到不满，他多次威胁到，他将试图通过提前发布采访来破坏“ 60分钟”的节目。特朗普提前发布视频的做法显然违背了白宫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协议，但他辩解称，他只是为了让大家看到斯塔尔有多不公平。然而，引起这位总统强烈不满的记者提问实际并不存在多大问题。例如，当特朗普告诉斯塔尔他领导下的白宫创造了最繁荣的经济时，斯塔尔说：“你知道那不是真的”。作为美国著名记者之一的斯塔尔，他有着几十年采访总统的经历，却一度被特朗普标记为“负面人物”。
无礼且糟糕，特朗普始终乐于为记者贴上这样的标签。
“我们要重建信任”
2020年的美国大选结果在11月6日晚尘埃落定，拜登以290张选举人票的绝对优势摘下了第46任总统的桂冠。
一时间，美国和整个世界都沸腾了，各路媒体纷纷刊出拜登获选的头版头条，而一直被特朗普攻击的美国媒体显然有着更不一样的心境。▲ 《华盛顿邮报》11月8日的头版 （查阅更多报纸头版请翻至文末）琼斯说，过去的五天昏暗且漫长，他们就着冷咖啡啃食冷披萨，为了等待这一大选结果，遥控器都被按坏了。
MSNBC的科纳奇、CNN的约翰·金、NBC的托德、PBS的伍德拉夫、ABC的斯蒂芬诺普洛斯、以及CBS的奥唐纳等各大记者和媒体人都在为了大选日夜奔忙。
社会学家戴扬和卡茨将媒介事件定义为“关于那些令国人乃至世人屏息驻足的电视直播的历史事件”。美国总统大选无疑是一次重大的媒介事件，而在新媒体语境下，这样的一起事件变得越发复杂多样。▲ 特朗普11月7日发推称自己“以很大优势赢得大选”，但这一推文被推特平台标注为“缺乏信源的消息”特朗普保持了频繁发推的习惯，他在推特上错误地声称自己赢得了大选，并且放言只有选举发生了黑幕，他才可能败选。每当特朗普发推文或声明时，媒体都会第一时间进行事实核查，并驳斥声称选举有黑幕的说法。CNN的记者波尔格和桑托勒姆争论，ABC的媒体人克里斯蒂与伊曼纽尔争执，福克斯新闻的华莱士依旧坚持带来常识、睿智和公正的报道。不断刷新报纸网站首页、检查谷歌搜索、关注推特趋势、更新选票地图成了美国媒体必须时刻进行的工作。“我们突然成为了深谙邮寄选票和临时选票区别的专家”，琼斯直言。大选期间，有些媒体人变得焦躁不安，担心推迟宣布拜登获选的消息会使特朗普趁机声称选举有黑幕。
但是他们坚持了自己的原则，直到可以确定拜登已经获得了成为总统的绝对选票才刊出新闻。CBS主持人迪克森指出，“媒体在大选中并不像气象员那样'呼风唤雨'，我们只是观察正在发生的事情，因为有专家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我们媒体除了观察之外没有做其他任何事情”。媒体通过实时更新的数据提供了他们所知道的，报道了关于未来的可能性，但没有草率发布新闻。在过去的四年里，特朗普辱骂和嘲笑媒体成了日常，他否定媒体，称媒体为假新闻制造机、是大众公敌。他在推特上肆意发布辱骂性言辞，利用集会和新闻发布会来刁难和抨击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抹黑媒体。美国广播公司（ABC）前白宫记者协会主席卡尔在节目中提到：“特朗普总是告诉人们不要相信他们在报纸和电视新闻节目中看到的内容”。现在，尽管特朗普仍在不遗余力地抗争，但从美国所有州乃至世界各地的报纸头版赫然贴着新总统的照片起，这位史上最“奇葩”的总统就已黯然退场，对他功过的评价也已经可以写进历史书。卡尔指出：“特朗普拥有世界上最大规模的欺骗讲坛，并用了四年破坏我们的工作，从而有效削弱了美国大部分地区对主流媒体的信任，我们要重建这种信任。”特朗普所在的共和党对新闻媒体的信任度一直低于民主党，也许民主党的拜登上台后，这样的一种情况会有所改善，但美国媒体重建信任的重点依然在于自身。熬过与特朗普相伴的这四年，美国媒体拥有了一段短暂的治愈时刻。然而新总统的上场，或许会给他们的未来又增添新的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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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om Jones.The election is over. How did the media do?https://www.poynter.org/newsletters/2020/the-election-is-over-how-did-the-media-do/
[2]Tom Jones.Trump is a ‘wretched human being’ but vote for him anyway, The Spokesman-Review says.https://www.poynter.org/reporting-editing/2020/trump-is-a-wretched-human-being-but-vote-for-him-anyway-the-spokesman-review-says/
[3]Tom Jones.President Trump breaks agreement, releases ‘60 Minutes’ interview.https://www.poynter.org/reporting-editing/2020/president-trump-breaks-agreement-releases-60-minutes-interview/
[4]Alexios Mantzarlis.Here’s how America’s fact-checkers would moderate presidential debates.https://www.poynter.org/fact-checking/2020/heres-how-americas-fact-checkers-would-moderate-tonights-debate/
[5]Tom Jones.Would a Trump loss in November be bad for the media business?https://www.poynter.org/newsletters/2020/would-a-trump-loss-in-november-be-bad-for-the-media-business-2/
[6]Daniel Funke.How The Washington Post tallied more than 10,000 Trump falsehoods in less than three years.https://www.poynter.org/fact-checking/2019/how-the-washington-post-tallied-more-than-10000-trump-falsehoods-in-less-than-three-years/
[7]Tom Jones.Who is Donald Trump complaining about now? NBC News’ Kristen Welker, the next debate moderator.https://www.poynter.org/newsletters/2020/who-is-donald-trump-complaining-about-now-nbc-news-kristen-welker-the-next-debate-moderator/
[8]朱梦颖.记者提问想对恐慌中的美国人说点什么？特朗普开怼：我想说你是个糟糕的记者.https://world.huanqiu.com/article/3xVbKb84Hxv
—拜登获选后的美国部分报纸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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