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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新书丨刘震云:对性的态度,最能反映一个民族爱和恨的立场

纯粹Pura 纯粹Pura 2021-07-24


(文末福利:来自纯粹读书社群的邀请


身体的力量

文/刘震云


日本作家茅野裕城子的中篇小说集《韩素音的月亮》,1998年曾在中国出版过,时隔21年,再度出版,证明出版社判定,事到如今,这些小说,还会受到中国读者的欢迎;这些小说,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


21年间,世界发生了许多变化。最大的变化是,人类的交流手段已到5G;永远不变的是:人性。


文学的一大功能,是记录同时代生活的痕迹。有了《红楼梦》,我们知道中国的清朝人是如何喝水、吃饭、恋爱到生孩子的;有了《源氏物语》和《哈姆雷特》,我们知道日本的平安时代和丹麦十二世纪的人的行为和思维。茅野裕城子的《韩素音的月亮》,写到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北京的生活,那时最快捷的通讯方式是BB机和传真;茅野裕城子在自序中还提到当时的流行动词是“打”,打开水、打饭、打字、打车,或打别的。“打”这个词很暴力,但转身变为日常的多功能动词,用到生活的各个角落,也反映一个民族的消化能力。正如民国时代和之前,“死鬼”“挨千刀的”,是老婆对丈夫的日常称谓。多么经得起摔打的民族,才能把仇恨的词语,用到她最亲近的人身上啊。


文学更重要的功能,是记录同时代人对待世界的态度。其中,对性的态度,最能反映这个民族爱和恨的立场。除了性,还有食物,食色,性也。本来,食物为延续自己,性为延续后代;当人类的食物和性有足够的剩余价值时,它们又剥离出单纯的享乐和娱乐功能。当这种功能出现在不同民族的男女身上,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碰撞呢?这是这本小说集饶有兴趣所探讨的。


书中共有四篇小说,《韩素音的月亮》《淡交》《蝙蝠》《西安的石榴》,四篇小说中的人物,民族不同,从小生活的国度不同,因为偶然的因素相遇,或在北京,或在东京,或在纽约;但有一点相同,他们刚见面不久,甚至头一次见面,甚至言语都不通,马上发生了肉体关系。在情感和思想不熟悉之前,身体率先熟悉起来了。你可以理解成身体开放,但旧中国的包办婚姻,一男一女,也是身体熟悉之后,感情和思想再逐渐见面的。世界转了一圈,在不同名词和习惯下又重合了。


“没有任何手腕、计谋、筹划、目的,白玉般的心地,很长一段时间里,专心致志地交媾。”——多么好哇,书里的主人公这么想。


“这是一个间隙。”茅野裕城子写道。


同时她又写到,性像石榴一样,“这么麻烦的水果,没法让人产生吃它的心情。”


比这些重要的是,茅野裕城子在书中提出一个哲学观念,时间和相知的关系。中国人说,有几件危险的事不能做: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周易·系辞下》);还有,交浅而言深……而茅野裕城子反其道而行之,相识多年未必相知,刚见面就能深入了解;用什么?用身体。她的意思是:这就是身体的力量;这就是物质和精神的关系;或许,我们在日常生活和哲学观念上,恰恰把它们颠倒了。


这也是这本小说集的价值。


2019年4月,北京

本文为《韩素音的月亮》(广西师大出版社,2020年,王中忱等译)序言




延伸阅读



语言不通……丑丑的字潦草地写在了那张纸上,那男人微摇着头,又继续往下写:心,然后又是一个字:急。心急,究竟是什么意思?语言不通,心,急,语言不通,心,急。语言不通,心,急。语言,要是颠倒过来,就是言语[1],啊,明白了,话语不通,心脏跳动加快。对,准是这意思,可能是这意思。也就是说,尽管话语无法沟通,心可是扑通扑通激动不已。要是巴西人,就会恬不知耻地死死盯住对方,说:我爱你[2]。变成中国话,就是这么一句呀!


啊,他是在勾引我呢。一个刚刚见面话语不通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他就动心思写字勾引?这么一想,不由得有些感动,自己也激动起来,心情真好。


园子品着味道浓烈的红色鸡尾酒,开始了今年的告白。我默默地听着,白兰地掺果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成了我的习惯,不管工作怎么忙,也不管男人怎么不满,每年正月,我都要在东京等待园子从世界某地飘然归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清楚,虽说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友中,园子是很珍贵的存在,但其实也算不上特别亲密,并且,园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要听别人说话的意思。一年里,不过是她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寄来几张明信片,或者我去欧洲时见一面,然后便是正月的东京相会。仅此而已。可是,如果分别的日子稍微久了,我却会强烈地渴望见到她。


姑且不说这些,对于女人的小小狡黠,我是非常敏感的,稍有察觉,甚至会把以前曾有的一些很少的交往也搁置起来。园子可能是属于没什么心计的,观察了多少年,都没看到,没有。这可能因为她现在天涯孤旅,过着遗产继承者的优雅生活,但也不能说这是唯一的原因。园子一旦朝向一个什么目标(多数是男人)的时候,一切心计都会消失,而变成一个纯粹的欲望体。但如果谁要因此以为她喜欢性行为,那我可以回答:绝非如此。性是方法,但绝不是她的目的。


记不清是哪年的正月了,在一个散发着八十年代气味的地下酒吧,园子突然很高兴地说:“真的,最近发现的,早泄的,有时居然感觉特别地好。”她的声音在冰冷的灰色墙壁上回响,酒吧里为数不多的客人都看着我们。可是,我们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和园子谈论性的时候,我们总是陷入错觉,觉得是在严肃地讨论别的,比如人生重大问题之类。在这种时候,园子的话斩钉截铁,像筱田桃红[3]说夏天的壁龛无须挂条幅而应直直地打上一道凉水一样有说服力,所以,我并没有认真考虑早泄好还是不好,就点头回答:嗯,可能是这样吧。而就在点头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对于园子,大概我只是一个点头称是的存在吧。过上遗产继承者的生活以后,园子以往的工作热情顿然消失,又不想成立家庭,恋爱事件就成了她日常生活的全部内容;如果一定要我说喜欢和点头肯定的是什么,可能就是园子的“女人味儿”吧。

 


可是呢,等到明白了一点儿简单的会话之后,我愣了,原来在那个国度里并没有那么浪漫。语言不通,心急,不过是说,话语不通,心里着急。从最初的最初,就感觉失误……那个男人,肯定觉得我这个日本人,也可以说外国人吧,挺有意思的,搭个话怎么样,就是这样很一般的挑逗,我这个傻瓜,却以为是一见钟情,陷入热恋了。当然了,如果说一句“这也是常有的事”,本来也可以收场,但这回却难堪了。要是话语能沟通,一谈就明白,这次是一句话也说不通,该怎么办才好?


去年正月见面的时候,我还在巴黎住着呢,来东京不久就顺道飘到北京去了。你见过金吧,没见过?我的老朋友,韩国的朋友,多数都叫金,但我的这位金,可是一个古怪的家伙,为了研究什么陶瓷,住在北京,跑了很多城市。金邀我说,好久不见,怪想念的,来玩玩儿吧。我呢,想也没想,就坐上了飞机。二月里,刮皮刮脸地冷,到处都噼噼啪啪闪着静电的火花。在机场,呼吸到降雪之前的沉滞空气,我已经后悔此行。但金戴着海獭帽子,正站在聚集着敲诈顾客的出租车的大厅里微笑着招手。我从口袋里掏出在成田机场买的沙拉油给她看,她非常幸福地大笑起来。


出租车奔驰在暮霭朦胧狭细的田间小道上,可以看到远处的羊群、令人感觉寂寞的路。咱俩那次不是从巴黎去柏林了吗,回来的时候,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本来是熟悉的风景,但那时却让人感到特别清寂,所以我固执地说,这是旅途中德国的一个什么城市。还记得吧。眼前的风景就跟那时候一样,冬日里一片冷清的农地,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国家首都的机场。没有一点儿亚洲气氛。


金的住处,在学校里边。在中国,好多人都住在校园里。在学校工作,下班了,就回到校园里的宿舍。有的人,从恋爱、性交,个人的私生活,甚至一直到死,都在一个单位完结。够无聊的了吧。并且不光是学校,大多数工作机构都是这制度。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像我这样讨厌学校没过过集体生活的人,想象一下校园里有那么多人性交,觉得挺不道德的,嘿嘿嘿。


到了金的学校,天已经全黑了。我说要住宾馆,金说,算了算了,住学校招待所,可有意思了,硬把我领到她住的一座旧楼房。哎,晚饭,去食堂吃吧。金用力扯着我的手,仍然戴着海獭皮的帽子,在黑影里走在前头。金的帽子没准是貂皮的,在黑暗中闪着光亮。为了那些什么陶瓷,金首先要学习中国语,就从东京迁到北京。她在东京住了十多年,但要说她的日语因此就很流利,却满不是那么回事儿。很简单的单词,她会满不在乎地说错。特别可爱。金的日语的语调,满载着她在日本生活的一切。就是这个金现在在学中国语。她最初说中国话,肯定也和她的日语一样吧。


据金说,她的学校使用的旧课本里,一些自己一生中从未使用的词语,如同志、宿舍、食堂、饭票、水房等,好像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比如说“打”这个字吧,当动词用,有很多意思。咱们现在一起去吃饭,就叫打饭,一会儿顺道去那个排着热水龙头的小房子往暖水瓶里灌热水,那呀,叫打开水。哎,对了,开水,就是热水。可是开头我可不知道,还想,把水打开怎么就是热水了呢。金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地说。怪不得她提着暖水瓶呢。但是,为啥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烧热水呢?我跟在金的后面,内心暗问。没有路灯,漆黑的校园中央大路,让人觉得怪怪的。路上的人多得摩肩接踵,在暗影里愉快地喊着笑着一起去“打饭”。他们说的话,语调都蹦蹦跳跳的,语尾部分使劲地向上跳。哎,金,那些人说的不是中国话呀,一跳一跳的,好像要跳回到拉丁语国家去。


是呀,这里是培养少数民族干部的学校,学生大都不是汉族,有西藏的,内蒙古的,从新疆来的特别多。语尾毫不用劲就挑到高八度的,那准是说维吾尔语的孩子。少数民族,翻译成英语,这里的人们,不说MINORITY,而是说NATIONALITY[4]。


可是让我吃惊的,还不止这些呢。金继续说,这个学校中国语的第一课,是关于中国五十多个少数民族的介绍。其中的一个,竟然是朝鲜族。你看,按这个国家的概念,我也成了少数民族出身了……这一惊可吃得不小,和在日本、美国的体验完全不同。金使劲地向我介绍。


穿过维吾尔族食堂和回族食堂,就是朝鲜族食堂,金在那里用母语点了菜,于是端来一碗辣白菜加炒饭。热乎乎辣酥酥,特别好吃。明天,有个中国人,具体是谁,不太清楚,举办一个什么“艺术家沙龙”,咱们顺便去看看。金夹起一片不知什么肉片,一边说。金的精神头儿很足。


附带说一下,所有来食堂的人,都把暖水瓶放在了地上。为什么呢,因为饭后要灌满热水带回房间。关于热水的看法,也被改变了呀。以前我毫不怀疑,世界上所有的人早上擦拭睡眼起来后,首先要往壶里灌满水,然后点着燃气。到这儿头一回听说,每个房间里并没有燃气,人们是用晚上带回来的热水来喝起床茶。不过,这说法也不过是金的臆测。其实,人们是在入寝之前,往热水里兑上凉水,用来洗脸洗脚。没人像金那样,早起不喝咖啡就不能活。又不是老爷爷,不需要早上起来就喝茶。把热水倒在洋瓷盆里,用来擦洗身子,然后泼到水泥地上,在这个极其干燥的地方,这样可以保护皮肤,可以说是一石二鸟。这是好久以后,一位英语很好的女孩子教给我的生存方法。后来呢,暮色里抱着两个暖水瓶打开水的男子的高大背影,曾让我停住脚步,呆呆凝望着出神,真有味儿。

 


第二天,金戴上帽子,没错,是貂皮,又披上俄式大衣,叫住路上的出租车,给司机看了看写着中国朋友地址的字条。以前你想在街上随时叫到出租车,那几乎不可能,现在的进步可真够大的了。金非常满足。拉达牌,什么地方产的车?不知道,东欧吧,或者是俄罗斯。那也够破旧的了。这铁格子是什么,好像被装进猪笼子里头了。你呀,太奢侈了,这种出租已经算高级的了,我还坐过被叫作面包的天津大发牌箱型车呢,像坐马车一样摇摇晃晃。已经一半儿中国化了的金批判我说。隔开司机和后面座位的铁格子的前方,是淤积着浅墨色的沉滞的天空。那是供应许多家庭暖气的煤炭燃烧的结果。偶尔有光线照射下来,空气里,确实可以看到有损健康的物质在飘游闪烁。


乍一看,觉得这里的街道和东柏林极其相似,那些集体住宅简直像是同一个人建造出来的。设计绝对缺少个性,但奇怪的是那外观也说不上整整齐齐,清扫起来将大不容易。此外还有一些高耸林立看上去经受不住地震的新楼群。出租车靠近其中的一座楼房,在一个像小学生习字似的用红漆随意写着“三单元”的门口,出租车停住。


这座楼的半地下室,是一位建筑师的工作室。穿过两边排列着一些房间的回廊,终于到了我们的目的地沙龙……本来还是上午,室内却很黯淡,点着一个电灯泡。人们正围着一个长方形大木桌在讨论什么很严肃的问题。哎,你看,可能走错地方了……金对我小声说。但还没等想好该怎么办,我们已经被介绍给了金的朋友们。金是韩国的装置艺术家(这大致不错),而年轻时候写过几首诗的我,则成了了不起的日本诗人。是呀,昨天金是说去参加“艺术家沙龙”的呀。自称是艺术家,开沙龙,按常规说起来都是很让人害羞的事儿。这就是这里的国情吗?还是……我凝神一看,果然有,黑色的高衣领,长长的头发,梳着二十多年前的那种让人倍觉亲切的中分头型,那准是个画家。在他身旁,一位头发蓬乱脸色难看什么也不能决定的老人,可能正在谈中国艺术的未来。而谨慎地坐在后面的那个平头,像是个杂志编辑,没准也是个作家。横头那个学生衫,是个青年诗人?


哎,不知怎的,这房间很像是秘密地下室,真有意思。只要用日语,说什么都没关系。金说,她也在用好奇的目光观察这里的情形。人都干巴巴的,桌子上摆得很漂亮的水果点心也涩了吧唧。中国的老电影里,给灶王爷的供品,不就是这么摆的吗?凝神望着那些供品般的橘子、西瓜和供品四周的瓜子、不会好吃的饼干,突然撞上了桌对面一个男人直直盯过来的目光。毫无顾忌,直直的目光。被人盯了,就盯过去,放出绝不输于对方的能量回报。这不是谁教的,这应该是女人最自然的本能动作吧。这样做的时候,觉得是在使用自己作为女人的最善良的成分,精神变得特健康。住在欧洲所以心情好,我想,可能因为那里的视线主要是由男性女性相对而构成的。而现在的日本让人感到窒息,则是因为视线里总掺和别的因素。工作干得来干不来呀,心眼转得快不快呀,这些对我来说本来微不足道,但在东京,没谁会同意我的这些落后于时代的想法。


那男人的视线很强烈,有的部分却很阴暗,但最有特色的是其中的男人味儿。


糊糊涂涂当中,不知为什么,金突然陷入非发言不可的境地。今天会议的主题是“艺术家在中国新兴建筑中应发挥的作用”,金身旁的朋友用英语催促她就这个问题发表看法。无法推托,她以不亚于任何大学者的稳重,大言不惭地谈起城市规划的重要性。我听着,同时提心吊胆,担心轮到我的班。运气还好,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


很多很多的菜,还有温涂涂的啤酒,烈性白酒,都搬到了桌子上。人们一边吃一边热烈地交谈。在东京参加聚会,贪婪地伸手夹菜是不礼貌的,可在这儿,完全无须那么想。金不知消失到哪儿去了,我转来转去茫然失措,这时,刚才的那个男人从身后递过一个橘子。脸上浮现的微笑流露出对自己行为的羞涩,他把橘子放在了我的手里。


我偏过头去说谢谢,又用自己知道的一点儿外语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没有反应,难道是故意开玩笑作弄人?我用英语问站在身旁的金的朋友,那男人用中国语向金的朋友回答,说自己是舞台导演,只会一点儿俄语。然后向我苦笑。我也对金的朋友说,我是到金这里来玩儿的旅行者,昨天有生以来第一次踏上中国大陆,中国话一句也不会。说完,我也做出为难的表情给那男人看。住到什么时候呢?男人问金的朋友。过几天就回巴黎。我回答。又不是谈生意做买卖,却要通过翻译对话,让人觉得怪怪的,挺不自然的。这时,金的朋友不知听到了谁的招呼,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走过去了。


突然,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沉默,沉重地在一对互不了解的男女之间弥漫开来。一瞬一瞬都那么漫长。这时,那男人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我的露在开士米套装袖口外的手腕,走向没人的走廊,把我领到一个小屋子,取过笔和纸,写下了丑丑的潦草的字。


[1]  言语:日语词,意为“语言”。

[2]  原文为葡萄牙语。

[3]  日本现代著名书法家。

[4]  MINORITY:少数民族;NATIONALITY:民族性。



节选自《韩素音的月亮》(广西师大出版社,2020年,王中忱等译)



韩素音的月亮

作者: (日)茅野裕城子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译者: 王中忱 / 金海曙 / 周颖 
出版年: 2020-1


本书收录了茅野裕城子的《韩素音的月亮》《蝙蝠》《淡交》《西安的石榴》四部中篇小说。《韩素音的月亮》的主人公园子是那种所谓饱餐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最香甜部分、满足于快乐消费的女性,在一个“艺术家沙龙”上,一位对她一见钟情的导演约她相会,后来两个语言不通的人经过阴差阳错的笔谈,成了床上朋友。后来园子敏锐地嗅出超越了人种、国界的爱情和身份认同的相克。最后园子和导演分手,但同时决意留在北京,果敢地开始了寻求再生契机的行动。《蝙蝠》和《淡交》鲜活地传达了移住东京和纽约的“少数民族”心情的一端,越过国境之后的青年面临着认同危机。茅野裕城子的小说叙述的大都是年轻女性的跨国爱情故事,其中涉及不同文化间的误读和沟通、遭遇他者和自我认同等问题,但作者本人却很少对其间的意义进行探究,甚或可以说她是在有意地消解意义,尤其是本次收录的她的近作《西安的石榴》,这种倾向越发明显。



茅野裕城子,1955年出生于东京世田谷区。曾就读于青山学院大学法国文学系,研究天主教作家。毕业后,周游南、北美洲和欧洲,开始写旅行随笔等作品。1992年开始关注中国,曾在北京大学学习汉语和中国现代文学。1995年以《韩素音的月亮》获《昴》杂志文学奖。代表作有《韩素音的月亮》《大陆游民》《蝙蝠》《淡交》和《惟一的芒果》等。



王中忱,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导,研究方向为比较文学、中国现代文学、东亚近现代文化交流史。主要学术著作有《越界与想象——20世纪中国日本文学比较研究论集》《走读集——中国与日本之间:文学散札》《作为事件的文学与历史叙述》等;另有译著《个人的体验》(大江健三郎著)、《听泉》(东山魁夷著)等。曾获《世界文学》翻译奖(200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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