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烙印 | 陈新华:家庭出身富农,我的前途曾一片灰暗

陈新华 新三届 2021-11-30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陈新华,东北石油大学人文学院语文教授。1968年下乡,1982年大学毕业,从教近半世纪。发表社科论文百余篇。退休后在有关刋物和网络平台上发表古诗词和现代诗二百余首,散文百余篇。

原题
青葱时代,我是贱民




作者:陈新华


案上放着一幅催人泪下的蓝天卫士英雄照。那是民国空军航校十二期毕业学员赴美受训人员的毕业照,共47人,除二人外,其余45人全部被打上十字标一一他们为抗击倭寇血染碧空,壮烈殉国,平均年龄仅仅二十三岁,正是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他们全部是声名显赫的富二代:或出身名门望族,或文臣武将之后,或巨贾富豪之子,或归国华侨青年。他们是五千年青史中最优秀的富二代,是万民敬仰的中华民族之魂,是彪柄千秋的神州英烈!

在武汉市江岸区,有一条街道就是以他们中的一位英雄名字命名的,称作陈怀民路。英雄出身于镇江的一个大户人家,曾多次驾机痛击日寇,一次空战中,他以一敌五,最终,成为世界空战史上驾机与敌同归于尽的第一人。

忠烈皆为华夏后,
英雄何必问出身?

算起来,我应是富三代了,只是我这个富农有点寒酸,家里无车无马无宅,仅有六天山坡地(合五亩),祖父外出谋生,将薄田送给亲兄耕种,土改时,亲兄一句“弟收兄租”,便将我家打入十八层地狱。

青葱时代恰逢血统论横行,所谓富二代富三代一律被称为“狗崽子"、“黑五类子弟",即“贱民”也。历史上,有元一朝,等级森严,一等蒙族,二等色目,三等汉人,四等南人,后两种人便是“贱民”。而职业上,八娼九儒十丐,知识分子与乞丐同为贱民。清人入关,汉人同样排在末等,亦为贱民。按照血统论理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所谓地富剥削阶级子女是天经地义的贱民,活着就是罪恶!

听说,党的政策是“有成分,不唯成分论,重在政治表现",但是在实际工作中,人 们执行的是“唯成分论″,宁左勿右,否则就是“阶级路线不清,与剥削阶级穿一条裤子”,被打成阶级异己分子,遭受灭顶之灾,谁肯趟这道浑水?硬生生把地富子弟、子孙逐出了革命队伍,成了备受歧视的“贱民″。

初二时与部分同学留影,中间一排左二为作者

无路请缨

曾经,与同学们一道生在五星旗下,唱着“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的红色歌曲长大,一道学过《岳母刺字》《闻鸡起舞》《小英雄雨来》等课文,心中打上的同是“我是中国人,我爱我的祖国”的烙印。一道学习高玉宝《半夜鸡叫》和《刘胡兰的故事》,同样无比仇恨万恶的旧社会,仇恨地主富农资本家,仇恨国民党,决心像象刘胡兰一样无限忠于,为共产主义信仰流尽生命的最后一滴血。

若问我的理想,当然是投笔从戎,参加解放军。虽不能如霍去病那般开疆拓土,“饮马瀚海,封狼居胥,西规大河,列郡祁连",至少也要驰骋疆场,建报国之勋。故学祖逖闻鸡起舞,十岁时起坚持长跑,中学六年未曾废止。

初二时,解放军空军部队到我读书的肇东三中招收飞行员,我顿时热血沸腾,不能自己。投笔从戎,报效祖国的机会来了!然而,报名的时候,老师问我:“你们家什么出身?若是地主富农,想都别想!就是中农,也没资格报名。只有贫农下中农,且三代九族无历史污点才合乎条件。"

回家一问才知道自己是富农成分。顿时五雷轰顶。想不明白的是,全家八囗人,仅靠父亲四十八元工资维持生计,住二间小土平房,不知到底富在哪儿?妈妈勤俭持家,平生以劳动创造幸福的行动和思想教育我,何来剥削阶级影响? 

当时的政治课正讲“存在决定意识”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暗忖: 若祖辈是剥削阶级,土改分了斗了,经济基础不存在了,这个剥削阶级为何还要长期存在?为什么还要给他们的子女子孙定什么地富成分?难道是要人为地设立一个敌对阶级,以落实阶级斗争为纲吗?六十年后的今天,天生蠢笨的我还是没想明白。这折磨我一生的难题!

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同是红旗下生长,同受社会主义道德教育,同样学雷锋,做好事,地富子弟怎么就不是红孩子,成了不受待见的黑孩子?

初中毕业,想报名参加解放军陆军,同样没有资格。此生此世,以至子孙后代,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空怀投笔,慕宗悫之长风。不能效岳飞忠贞报国,闻鸡起舞已无意义。

“把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关闭了党团组织大门

我的上进心从未失去。 

初一时,为了加入团组织,我主动承担了班级生火炉的重任。

我家住城市东北角,学校在城市的西南角,距离足有七八公里。鸡叫头遍,妈妈便起床给我做饭,鸡叫三遍,我吃饱喝足,便一头冲进了风雪中。那时零下三十多度,手脚均失去知觉。迎霜踏雪,来到学校教室。掏灰,劈柴,架煤,点火。若无风,满屋浓烟,呛得我又流泪,又咳嗽。当朝霞映红了粉墙,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温暖如春的教室,我的心呐,就像幸福的海洋。从初一到初三,我整整苦撑了三个冬天。然而,团组织的大门始终对我紧紧地关着。 

下乡插队落户,我一如既往,努力奋斗:哪里艰苦,哪里需要,就出现在哪里。十三名插队知青,唯我一人参加了危险系数最高的江上捕鱼队。烈日下江岸拉纤,光着脊梁,汗如雨下,皮肤和黑土一样颜色;巨浪中撒网捕鱼,船如一苇,恶浪似泰山压顶,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三百六十五日,除了春节,从未请假回城,是唯一被评为五好社员的知青。但是党组织的大门对我依旧紧闭。

不止我无缘党团组织,在我的周围,所有地富子弟子孙,未闻有一人加入党团组织。若真有加入的,文革时也往往被冠以“混入革命队伍的阶级异己分子”斗倒斗臭甚至斗死,若自杀,那叫"自绝于党和人民″。活不成,死不了。


成了社会主义定时炸弹

1966年5月16日,中共中央发布了关于开展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通知,从此大中小学一律停课闹革命,学校里大字报铺天盖地,山呼海啸,炮火连天。每一行字都是一发发呼啸的子弹,一柄柄橫飞的匕首,射向所谓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刺向所谓的牛鬼蛇神!

他们平日里可都是哺育我们成长的亲爱的师长呀!是的,他们大多出身地富家庭,有的本身就是国民党员,国民党宪兵,伪满教员……这个社会本来不就是孕育于旧社会的么?他们这些人都是自愿为新中国效力,并经过层层考核考验才成为新中国教员的呀!怎么一下子成了牛鬼蛇神了?

运动不断深入,揭发之后是批判斗争,还要斗倒斗臭,于是有人被斗倒了,进了医院,再没有起来;有的被斗断了胳膊,打断了腿;有的被吓破了胆儿,当场发疯,胡言乱语;有的服毒自杀,企图一了百了,结果是“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死了也是罪过,且家属要背几代黑锅。 

至今犹记,几何老师刘佩行躬腰屈背,敲着一面破锣,踽踽独行在校园里,“打倒刘佩行!打倒刘佩行!"嘶哑的声音与佝偻的枯瘦身躯一同在风雨中颤抖。

代数老师赵大创被揪斗,罪名竟然是写下了“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陆游词句)这样的“反动诗词"!

物理老师万林被打断胳膊,一个跟斗从高凳上落下,血,从头上汩汩流出,从衣袖上殷殷浸出,凄厉的叫声至今犹在耳畔。

音乐老师刘克被当众打残,惨痛叫声撕心裂肺。教导主任刘文田被一群红卫兵从温暖的的被窝里揪出,两个红卫兵一左一右,捉臂拧肩,后面一个不时推搡,黑呼呼的一大群人激情高呼:“打倒牛鬼蛇神刘文田,誓死保卫毛主席!”令人胆寒。 

如今,他们大多已经含冤离世,这一切都拜原党支部所领导下的誓死捍卫的红卫兵所赐啊!

万万想不到的是,我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地富出身的中学生,开始还在心惊肉跳地作壁上观,几天功夫,火就烧到了我们自己的身上。我读高中的肇东一中,是十所省重点中学之一,招收的是五个县最优秀的学子。全校初高中共十八个班级,每班学习最好的地富子弟均成了围剿对象,成了社会主义定时炸弹!而在下正是其中当量不小的一颗!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被扭曲的灵魂赋予“同学"一词的内涵,是红五类子女与黑五类狗崽子之间的残酷的“阶级"对立!于是,“坚强"的高一、一班团支部率领“英勇"的红卫兵,坚决地举起了屠刀,疯狂残忍地砍向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仅仅因为其出身富农,仅仅因为其学习优秀,二者一联系,便无限上纲上线:“狗崽子陈新华披着学习优秀的外衣,钻进了我们学校,试图走进上层建筑,进而推翻社会主义制度,复辟资本主义,复辟剥削阶级天堂。”

另一方面,编造罪行,极尽造谣诽谤之能事。说我下乡支农铲社会主义的苗,留资本主义的草,一锄头铲掉四颗玉米苗。检举人竟是我最好的朋友!

随后,坚强的团支部又紧锣密鼓,把一大批人,含地富子弟和所谓社会关系复杂的人,恶毒地划成右派,准备陆续“揭露"示众。 

与直接虐杀被害人的肉体相比,从政治上否定一个人,彻底毁掉他的一生;从心灵上扎上千刀万刀,尔后,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再后来,或打入牢狱,或直接以红卫兵名义宣判死刑,或如以往运动那样,押解到劳改农场改造,其用心之狠毒,手段之卑劣,动作之利落残忍,有过之无不及也!这正是北京师大附中被批斗致死的校长的家属不接受宋斌斌道歉的原因!

尤为可恨的是,五十年过去,当年制造罪恶丑恶的团支书记竟大放厥词,抛出"文革未定论""执行上级布署无辜论"“被整活该论“,在他心中,文革动乱依然神圣,制造罪孽仍然有理。或曰:何以如此冷血?答曰:是冷血者变老矣!悲夫!

工人阶级队伍不容污染 

1968年11月,我与十三位同学插队来到肇东县东发公社养殖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天真的我,以为真的要扎根农村一辈子,为了无限忠于,代表十三位青友,写了《让上山下乡镀金论见鬼去吧》一文,发表在《黑龙江日报》上。

一年以后,县文工团招文艺人才,几位根红苗正载歌载舞地走了!第二年,庆安钢厂招工,又一批根红苗正也志得意满地走了!三年以后,推荐工农兵上大学,最后一位根红苗正的老大哥毕永先欢天喜地张开双臂,骄傲地拥着令人艳羡的幸运女神,走了!剩下地富子弟的我,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一个人扎根,一生一世无限忠于,接受再教育。 

时间就是一张巨大的人种过滤网,在“面朝黄土背朝天”世界里,漏下的只能是贱民。

不过,我心不甘哪!不久,一个特大喜讯传来,大庆到我们这里招工。大庆,那是工业战线上的旗帜,当大庆工人,何其荣耀!我心动了,一时竟忘记自己是谁了。脚下坚冰铺地,头上大雪纷飞,我躬腰屈膝,艰难前行。还好,没碰上狼,三十里路足足走了五个小时,总算来到小镇,踏进招工人员办公的旅店。

招工人员初见我时,颇感兴趣。

“知青?下乡几年了?小伙子不错,一表人才。填张表吧!”我心头一喜,有戏。

“什么成分?”那人不紧不慢地问。

我心里一沉: “当工人也要挑成分吗?"

“当然,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何况我们是大庆工人,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啊!”

“富农。" 

“地富子弟?绝对不行!”那人一把夺走我手中的表格,扔到办公桌上。

“没有例外吗?”

“例外?工人阶级的队伍决不允许混入阶级异己分子!"

我跌撞到青年点时,已经是凌晨五点钟。推开宿舍大门,轰然一声砸在地上。去时走的急,热汗湿透了内外衣,归时走的慢,衣服冻透冻僵,恰如披了一身铠甲。人呐,活着还有什么劲儿!该死的黑帽子,是永远也摘不掉了!血统论,门阀制度,横行无忌,何时能了啊!

我挣扎着爬起来,推开门,又重新走进风雪里,走向远处的松花江。还好,被场长救下,没死成。 

上大学?除非转世投胎

如前所述,我参军,当工人,入党,入团都不成,上大学更是梦想,因为那是工农兵上大学管大学的时代!

与一些老三届的校友回忆往事,他们挂在口头的一句话是,如果不是文革,他们早就上大学了。我只能在心中苦笑。对当年的黑五类子弟来说,即使在文革前,永远也不会有上大学的机会。国家从57、58年以后阶级政策进一步收紧,教育部甚至明文规定,出身地富反坏右家庭,或有海外关系等历史问题的考生,一般不建议高校录取。结果,就连宋庆龄的孙女上大学都被拒之门外。

肇东一中每年高考的时候,黑五类红五类子女同样兴奋万状地填写高考志愿表,同样欢天喜地,走进考场参加考试,同样焦急万分地等待录取通知,等来的却是无情的打击,是绝望的叹息!

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写到我的老师王浴海和他的同学连登文、张家荣、于耕野、富克兰的令人痛心疾首的高考经历。他们都是班级里一等一的尖子生,然而经过他们班里一位不学无术的团支书的外调,他们的档案极大地丰满起来。高考时均被当时学校党支部书记在其政审表上写上这样一句话: “不建议录取高等院校",于是他们便永生永世与高等教育无缘。

后来,几人相约去省教育厅求公道。接待人员轻蔑地回答: “你们都是烂心的白菜,大学会收吗?” 

于耕野是纯纯正正的贫下中农出身,却因为外调人员的道听途说,也被打入了另册。尽管这些人后来的人生在改革开放年代无不辉煌灿烂,但是没上大学却成了他们心中永远的痛。连登文在生命的最后一息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甘呐,我不甘。"令人肝胆欲碎。

然而,当我把这篇反映黑五类子女文革前不被录用的文章在肇东一中的群里转载时,却被一位半生都在外调政审的老师横加阻拦,以不知哪儿听来群规相约束,大意是回忆过往历史便是副能量,若在群中转发负能量信息,他这个群主也会被追责。云云。最后我只能主动退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群。

改革开放后,纠正了1957年反右斗争以来的冤案,对制造冤案的人却很少追责,以至这些人不单单逍遥法外,一遇时机便会再露獠牙。 

妻初中班级毕业照,中间右侧第一人为妻

“黑”与“红″不能通婚

黑红子弟不能通婚,文革前,不是政党政府的明文规定,文革后,也不是造反派或红卫兵组织以及后来的革命委员会的明文规定,而是人民群众在当时实行的阶级政策的政治背景下,二十七年间形成的思想意识和观念。如前所叙,黑五类子女几乎不享有任何一种公民权利,甚至连生命都难以保证,文革中,造反派红卫兵随便定个罪名,黑五类子女就可以被送入大牢,只要被定为现行反革命罪,就可以立即褫夺生命!写《出身论》的遇罗克便是典型案例。

如此,红五类子女一旦与黑五类子女通婚,那么红五类子女便永远“红”不起来,变成了有问题家庭,该家庭每个成员及亲属的招工,参军,提干,进升职等均受到严重影响。红男或红女的政治生命会受到最为严重的直接影响。黑女红男还好些,若红女黑男便不再有任何出路!子女?当然是永远的黑五类子女!

不过,爱情本是男女相悦,谁的脸上也没贴家庭出身的标签。因而在有情分和缘分的前提下,双方还要进行“政审”。只要一方有问题,便一刀两断。 

我在微信公号新三届平台中 ,多次发文讲述自己爱情方面遭受的挫折。

被贴大字报后,触目所遇是一双双有白无黑轻视蔑视鄙视的眼光,苟活之尚且小心翼翼,安有非分之想?

下乡插队,农人的眼中,我们是高人一等的城里人,知青们远离家乡父母,彼此之间也格外亲近。由是,众人的眼光柔和了许多,且有了亲切之感,呼吸到的是基本正常的人间的空气。于是我头脑破天荒地发热起来,竟忘了自己的乌鸦身份。

青年点儿里还有一批先来的知青,是县里的干部子弟。中有一女子,模样周正,气质不俗,对我似更有亲切感。一夕,将其约至女宿舍门口欲一诉衷情。猛然想起自己身份,冷静下来,顾左右而言他。

第二天,收工路上与其及闺蜜们相遇,不意竟被一闺蜜,某县长之刁女暴怒挞伐,斥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哑然失笑,伊不足三块豆腐高,形同会走动的大酱缸(东北农村专用),倒真像个癞蛤蟆。

以后,见影骂影,见面唾面。一双三角眼毒毒地冒着寒光:“你就是癞蛤蟆,癞蛤蟆!″仿佛那张癞蛤蟆嘴一张,“呱……″,便蹦出一只令人呕吐的癞蛤蟆。她脸上的那颗黑痣在我眼前无限放大,放大,放大,最后画面上只剩下那颗毒痣了。

两年后,与妻相恋,亦三起三落,波澜不断。有一段时间,她冷落了我将近一个月,不离不弃,却又疏之远之。那是一种令人不知所措,痛苦万状,孤苦无依无助,欲罢不能的人生困难期,至今回忆起来犹心有余悸。

她犹豫不决的原因是,一旦与我成婚,将会影响他兄弟姐妹及子女后代的前程。她家是纯纯正正的红五类,她自己是大队的团支书记,兄嫂姐姊均是公社里炙手可热的国家干部。我一旦走进这个家庭,犹如一条鱼腥一锅汤,一颗老鼠屎坏一锅饭,会毁了所有人。

还好,我有幸插队在一个民风淳朴向善,血统论污染尚不深重,黑与红并非严重对立,零和相处的水乡。这个家庭的人,无大欲无大望,择婿的标准,重道德重品性重才气。用朴朴实实一身正气的岳父的话说,我们就是农民,不指望有什么大出息,冲着你小伙子的人品才气,我做主了!兄嫂姐姊也张开怀抱,诚心诚意地接纳我,欢迎我。

乌云散去是彩虹,我终于得到了一生的爱的阳光雨露。期间,我还有幸成为吃供应粮的国家干部,成为名动一方的中学语文教师,为1977年高考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应该是叨了这个红色家庭的吉祥之光罢。如今垂垂老矣,心中却永志妻子一家给与我的大善大爱大恩大德。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只是人类长河中的几朵恶浪而已。感谢邓公、感谢胡公敲碎了千千万万黑五类子女身上的枷锁,让我辈在有生之年终于得到足金的公平正义。1977年,我一夜看尽长安花,跨进高校大门。毕业后,不仅成为大庆人,而且是独占鳌头的中学语文名师,大学语文教授;光荣地参加了党组织,至今已有党龄三十余年。早年心愿逐一实现。

每当看到子女们无忧无虑正常地发挥自己的才干和智慧,与曾经的所谓红五类子女享受同样的公民的一切权利,心中便撒满了阳光。历史呵,请记住,千万不要再重演这样的故事,一个黑五类子弟声泪俱下地讲述的发生在昨天的贱民故事。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自古雄才多磨难,
从来纨绔少伟男!

陈新华专列

放下教鞭进考场,

妻姐怕我蜕变陈世美

牡丹江师院涅槃重生的“大荒地”

十年一觉插队梦

中学留给我痛楚的记忆

下乡十年我读懂了生活

松花江“渔夫”和他的乡情

凄风苦雨中的母亲

活出了最终的辉煌

不宜录取后的碎片人生

陈新华:我装点了大学校花的梦


文图由作者提供本号分享
给老编续杯咖啡
就摁下二维码打赏吧


出身的烙印

彭小莲:晚上八九点钟的月亮
马雅:他差点成了我的小朋友
温大勇:关于“出身”的记忆,
家庭成分撕裂的中学同学
葛剑雄:从"学生政审"看政治运动无情
王智娜:大地深雪,埋葬了太多无辜
蒋海新:杜鹃啼血子归鸣
杨魁元:你还记得当年的家庭成分吗?
 冯印谱:"黑五类分子"生存状况一瞥
董小军:他为"黑五类"子女
争得平等的高考权利
蒋蓉:爷爷地主外公赴台湾,
我居然成了知青先进典型

陈永济:中学里的阶级斗争
王友琴:15岁女同学在学校死于非命
王友琴:她的名字叫关雅琴

1968年1月遇罗克被捕入狱
张承志:纪念遇罗克,
他的故事挟带着血腥
刘心武:遇罗克一家的故事
赵永智:“文革”前老知青,
出身原罪下的灵肉煎熬
李云斌:家庭出身地主,
求学之路艰辛屈辱
王宗禹:村里的那些黑五类"贱民"们
冯印谱:一个黑五类子女的大学梦
俞京:我的松江缘,
一个“右派”子弟的运动史
李其容:右派爹给右派舅画张画
何蜀:少年宫画梦录,
一个右派子弟的悲欢岁月
郑晶星:“强奸犯”之死,
昏黄路灯下的罪恶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长摁二维码  
加盟新三届2
我们不想与你失联
备份新三界
余轩编辑、子夜审校
公 号 征 稿主题包括但不限于童年回忆  文革  上山当兵月  青工光阴  高考校园  浪漫  菁英职业  学术  追师长……新三届人一路走来的光阴故事40后、50后、60后的关注热点都是新三届公号期待分享的主题来稿请附作者简历并数幅老照片投稿邮箱:1976365155@qq.com
: . Video Mini Program Like ,轻点两下取消赞 Wow ,轻点两下取消在看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