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 钱水婷：野营拉练，女生们累得抱头痛哭

作者简历

钱水婷，1975年春毕业于复旦附中，后进工厂当木工，1977年考入华东理工大学材料系，1986年在研究所主持的科研项目获国家优秀新产品奖。1997年移民加拿大。2001年后在美国工作多年后回到中国。回流中国7年期间任温州私营企业总工程师，常州美资上市公司企业技术经理等职。随后再次返回加拿大，现定居于安大略省奥克维尔市。

原题

文革时期的野营拉练

作者：钱水婷

无意中抬头看了一下日历，今天是4月8日，对我来说，这是个很特殊的日子，虽然年代已久远，还是得写个短文纪念一下。 

50年前的今天，我们正在浦东川沙，南汇和奉贤的野营拉练途中，所谓野营拉练就是为了对付当时的苏联的核讹炸，团体组织大家的长途跋涉，野外求生的练习。

那时我13岁，进中学后的第一个学期，学校就安排了这次连续三星期的长途跋涉活动。那天早上我们从一农户家里草甸子上爬起来，打好背包，交叉挎上书包和军用水壶，腰间再扎根帆布皮带，套上一件脚踏车雨披，排着长队就出发了，我们必须从老港公社走到新港人民公社。

天空中下着瓢泼大雨，但我们不得不离开，因为要腾出屋子给后面来的队伍。那天不巧又是拉练全程中最长的一段路。大约要走20公里路。大家默默地走着，谁也不说话，任凭雨水打在脸上。

领路的老乡看看这样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跟老师们商量了抄近路走小道，老师们听了当然是巴不得。于是我们从马路上转到农村田野的田梗上行进。谁知小道是泥泞的不能再泥泞了，因为前面已经有百多号人踩过了，如同浆糊一般，后来竟然把我的解放牌球鞋的后跟与帮撕开了，我只能脱掉鞋扔了光脚走，没走多远，觉得脚冻得不行，还是跑回去找到鞋套上，解下鞋带，然后连鞋底一起绕上扎紧。当拖鞋拖着，好歹脚底不凉了。

走着走着我们爬上了东海的海堤，又从解放军营地的岸防炮下面穿过。那大炮真大，电影里都没有这么大的，炮孔有脸盆那么大。

海堤的里面是条可以行船的大河。至少有十几米宽吧。我们又沿着河岸走着。

这时迎面扑来一阵狂风，把我的帽子吹到了河里。我本来想就算了，可是帽子是用塑料袋套着的，所以也没沉下去，渐渐地看着它往河对岸飘过去。根据它斜走的方向我发现对岸那个位置上正好有一个农民河边洗东西的蹲子，而不远处，还有座桥，我算了算时间还来得及，背包也没脱就往桥的方向跑。

桥很窄很窄，就是一块棺材板的宽度，因为接着地面的第一块板就是块棺材盖板。我站在桥前，往桥上望了一眼，桥很高，毕竟下面是要通船的，光秃秃的桥上一根栏杆也没有，可能为了方便农民挑担子过河吧。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时间紧迫，后面大家又都停住脚步在看着我。几百双眼睛盯着呢。

农民能走的我也能走，走到桥中间时，又一阵大风吹来，差一点点把我吹下去，我赶紧猫下身来，稳了一下，狼狈地猫着腰走到对岸，还真巧，当我踩上蹲子，帽子也正好不偏不倚地飘到那里。我把帽子上的塑料袋拿掉，带在头上，这样风大了也吹不走。 

走到傍晚总算到达了目的地的村子里。大家卸掉背包，一面打开行李铺好被褥，洗洗涮涮，一面感慨万分，都说今天的日子值得将来永久的回忆，太难了。这时同学人来告诉我们说，女生们都在那边的屋子里组团相拥，抱头痛哭。我说我不去看了，一个月前我们去佘山军训三星期，搞得也是暗无天日，度日如年。

军训快结束的前几天，老师来说解放军需要提前进入这个营地，大家明天就可以回家了，男生们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女生们则7-8个人组成一组，相互搭着肩膀围成一圈，低着头抽泣着，当然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以后有空再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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