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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讯 | 黄灿然译《曼德尔施塔姆诗选》再版上市!




因为奴隶克服恐惧就自由了,
而坚固、完整的信仰谷粒
被难以估量地保存着,
在凉粮仓,在深米缸。

——《圣伊萨克大教堂》

《曼德尔施塔姆诗选》
[俄罗斯]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著
黄灿然-译
广西人民出版社,2021年2月


他的诗歌变成一种高速和暴露神经、有时候隐秘的诗歌,带着多少有点缩略的句法,以无数飞跃越过不言自明的东西。然而,以这种方式,它反而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更具歌唱性,不是吟游诗人似的歌唱而是鸟儿似的歌唱,带着刺耳、难以预料的措辞和音高,有点像金翅雀的颤音。
 ——约瑟夫·布罗茨基 


对曼德尔施塔姆来说,诗歌是一个场所,可以通过语言感知和获得的一切都围绕着该场所的中心点聚合,围绕着一个向心跳和永世提出质疑的独特生命的存在聚合,并从那里获得形式和真理。 
——保罗·策兰 


即便在受压迫时期,他的写作也有一种幽默感,能看到强烈的人性。他是个知识分子,不是个特别强大的人,但也很勇敢,不退缩。他对诗歌非常忠诚,知道自己会受到迫害,但还是为诗歌献出了一切,包括生命。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





自画像

昂起的头上暗示
有翅膀,但大衣宽松。
在眼睛的闭起中,手臂的
宁静中:能量纯粹的匿藏所。

这就是那人,要飞,要唱,
要克服天生的笨拙,
以内在的节奏,以词语
那迸出火花的可锻造性。

1913年


让那些繁华城市的名字

让那些繁华城市的名字
以瞬间的意义抚慰耳朵。
活下来的不是罗马这座城市
而是人在宇宙中的位置。

帝王们试图统治它,
教士们为战争找借口,
但那个位置空出之日
房屋和祭坛便是垃圾。

1914年


在可怕的高处一柱火在游移

在可怕的高处一柱火在游移;
但那是一颗星在闪烁吗?
澄亮的星,游移的火,
你的兄弟,彼特罗波利斯,正在死去。

土地的梦在可怕的高处燃烧,
一颗绿星在那里闪烁。
如果你是一颗星,天空和水的兄弟,
彼特罗波利斯,你的兄弟,正在死去。

在可怕的高处一艘大船
在展翅加速:
贫困中美丽的绿星呵,
你的兄弟,彼特罗波利斯,正在死去。

黑涅瓦河上澄亮的泉水
已中止,不朽之蜡在融化。
啊如果你是一颗星——彼特罗波利斯,你的城市,
你的兄弟,彼特罗波利斯,正在死去。

1918年


在警察局的吸墨纸上

在警察局的吸墨纸上——
黑夜已吞下太多带刺的鱼——
星星在合唱,官僚可怜虫们
在不停地写拉普报告。

不管你们这些星星想怎样照耀,
都要先按照适当虚线填写;
我们当然会更新你们的许可证,
无论是照耀、写作还是灭绝。

1930年10月,第比利斯


我离开我在父辈们宴筵上的席位

我离开我在父辈们宴筵上的席位,
失去我的欢笑和荣誉,
为了未来世代能够有嘹亮行为,
为了部族能够高贵。

这猎狼狗的年代扑在我肩上,
但我的血不是狼的血,
那就干脆像帽子一样把我塞入
西伯利亚荒原那毛皮外衣的袖子里:

这样我就看不见懦夫或黏淤泥,
或车轮下血淋淋的骨头,
这样就只有北极蓝狐彻夜
以它们原始的美丽照耀我。

把我带进叶尼塞河缓缓流动
和松树伸展向星星的夜里;
我的血不是狼的血——
杀我的,只能是我同类。

1931年3月17-28日


是的,我躺在大地里,我的嘴巴在翕动

是的,我躺在大地里,我的嘴巴在翕动,
我说的话,每个学童将默默记诵:
大地在红场比任何地方都要圆,
它斜坡的自由度愈变愈硬。

大地在红场比任何地方都要圆,
它斜坡的自由度意外地开阔,
一直朝着田野伸展,
只要大地上最后一个奴隶还活着。

1935年5月


剥夺了我的四海、我的远走和高飞

剥夺了我的四海、我的远走和高飞,
只允许我踟蹰在暴烈的大地上,
你得到什么?一个辉煌的结果:
你不能停止我双唇翕动。

1935年5月


曾经,我的国家跟我说话

曾经,我的国家跟我说话,
溺爱我,轻轻训斥我,不读我;
但是当我长大,成了目击者,
它立即注意我,立即像一块镜片
使我着火,用来自海军部大楼的反光。

1935年5-6月


我不是被抢劫,我不是悲惨

我不是被抢劫,我不是悲惨,
只是彻底地被压垮。
我的弦绷紧如伊戈尔之歌
恢复呼吸之后
你在我声音中听到干燥的潮湿,
它来自一亩亩黑土地——我最后的武器。

1935年5-6月


当那金翅雀像膨松的生面团

当那金翅雀像膨松的生面团
突然动起来,像心跳,
愤怒布满它聪明的斗篷,
它的睡帽被气得发黑。

笼子是一百条谎言的铁枝,
栖木和小板全是毁谤。
这世界一切都乱了套,
但还有萨拉曼卡的森林
供聪明、不服从的鸟儿出没。

1936年12月8日之后


他们,不是你也不是我

他们,不是你也不是我,
拥有对一切文字尾词的控制权,
歌唱的芦苇渗透他们的空气。
人类嘴巴的螺旋形怀着感激
随着他们呼吸的沉重起伏。

他们无名无姓。如果你穿透他们的软骨,
你将成为他们封邑的继承人。

至于那些有着活生生心跳的人,
你将在他们的蜿蜒和分岔中漫游,
并细细描绘他们
苦与乐的潮汐。

1936年12月9-27日


从疗养所的窗口望出去

从疗养所的窗口望出去,
可见到远方一队雪橇的迹象,
温暖和冰霜
使河流看上去就在近旁。
那是什么树林?冷杉?
不是冷杉,是淡紫色!
那里是一株白桦吗?
我不敢肯定——
只是空气墨水的散文,
难以辨认,而且很淡。

1936年12月26日


积聚如山的人头走向远方

积聚如山的人头走向远方。
我在那里变小,他们再也不会注意我了;
但在被深爱的书籍和儿童游戏里,
我将升起来说太阳在照耀。

1937年1-2月


微笑的诞生

当一个小孩开始微笑,
一半苦一半甜,诚实地,
他微笑的两端
便进入海洋的无政府状态。

他感到不可战胜地好,
他嘴角在光荣中掀动,
彩虹的针线已经缝就,
准备无穷地理解现实。

在嘴巴那螺旋形的潮汐中
大陆伸着爪子升出水面,
把一个巨人时刻显露给
那赞美和惊叹的纤音。

1936年12月9-11日至1937年1月11日


我歌唱,当我喉咙湿润,灵魂干爽

我歌唱,当我喉咙湿润,灵魂干爽,
当我眼睛含着够多的泪水而良心不说谎。
这酒健康吗?这酒囊健康吗?
还有科尔基斯人血液中摇曳的舞步?
但我的胸膛绷紧,安静,无言语:
已不是我在歌唱,而是我的呼吸在歌唱,
我的听觉被群山的剑鞘禁锢,而我头聋了。

没有利润的歌就是它自己的赞歌,
是朋友的愉悦,敌人的烫煤。

单眼的歌,从苔藓里长出,
猎人生活的单声天赋
在马背上唱,在高处唱,
自由而开放地呼吸,
一心只想在荣誉和愤怒中
清白、无罪地,把年轻人送往婚礼……

1937年2月8日


既然我们还不能公开说出

既然我们还不能公开说出,
那我就用草稿的方式低语:
天空那没有逻辑的游戏
乃是通过经验和流汗获得。

在炼狱的临时天空下
我们常常会忘记
这以天空为屋顶的快乐仓库
可以是终生的家。

1937年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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