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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拉蒙诗4首

Tomaž Šalamun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托马士·沙拉蒙(Tomaž Šalamun)斯洛文尼亚诗人,1941年生于克罗地亚,在斯洛文尼亚的海岸城镇Koper长大。他迄今已出版了40本左右的斯洛文尼亚文诗集,也有多本英文的诗集出版,被认为是当今欧洲最重要的诗人之一,在美国也极富盛誉。在中学时,沙拉蒙旅行到布鲁塞尔、阿姆斯特丹和巴黎,增进了他对西欧的认识,也反过来对自身的美学文化有了更深入的思考。
沙拉蒙在卢布利亚纳大学原先学的是艺术史,随后才转向诗歌创作——按他自己的说法,诗歌似乎是“从天而降”。在他早年的文学生涯中,他编辑过文学杂志《视野》。1964年,沙拉蒙发表了第一首诗《词语》,却因为语言的反叛而被捕,后来由于国际媒体的的介入和呼吁,不久后获得释放。1966年,他25岁时出版了第一部诗集《扑克》。从超现实和多声部的角度来看,沙拉蒙受到波德莱尔和美国的西米克的巨大影响。
1970年代他参加了爱荷华作家工作坊,在美国度过了两年。他也一度担任过斯洛文尼亚驻纽约领事馆的文化专员,近年来也经常在美国阿拉巴马、乔治亚、马萨诸塞、田纳西、弗吉尼亚、得克萨斯等州的大学教授课程。他的诗把世界的后现代潮流与故土的文化风格结合在一起,对美国新一代诗人也有一定的影响。他的诗也获得过许多奖项,包括延科奖、普莱谢伦和穆拉多斯特奖、普施卡特奖,以及德国、马其顿、意大利和罗马尼亚颁发的各种奖项。他也是斯洛文尼亚科学艺术学院的成员。2011年沙拉蒙参加“本土中的世界:中国-斯洛文尼亚方言诗写作交流项目”,访问了中国的北京和成都。





命运碾过我。有时像一只蛋。有时

用它的脚掌,把我掴上斜坡。我叫喊。

我宣示立场。我典当我所有的汁液。我不该

这么做。命运可以捏死我。我已经感觉到了。


如果命运不吹拂我们的灵魂,我们就会

立刻冻僵。我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惧怕

太阳不再升起。惧怕这是我的末日。

我已经感到光如何从我手上滑动,假如我


口袋里没有足够的钱币,假如梅特卡的

声音不够甜蜜、善良、坚定

而真实,我的灵魂会从我身体逃离,有如那一天的


来临。你必须与死亡为善。家

是我们来的地方。所有事物都在湿润的饺子里。

我们只活在一闪间。直到漆干。


——


你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没名字,我不知道。

看着我。

看着我。

你想看的时候。

我死的时候。

光到来的时候。

我的身体被扑灭的时候。

我呼吸的时候。

我走的时候。

我还没这样写过。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看见星星。

它旋转吗?

我不知道什么旋转。

听得见吗?

我是杯子做的。

我吃麦麸。

你找到了帽子。

我穿上睡袍。

所有的都进入我。

我把自己黏起来。

我慢慢写。

你是我看出来的。

当我呼吸,我会死去。

代价很惨痛。

我什么都有。

那儿有伐木工。

时间到了。

那儿有杏子。

我听见触摸。

那儿有一把锁。

他们说了。

他们跳舞了。

给我你的帽子。

我呼吸了。

我睡着了。

你真快。

我迟到了。

我听见了。




高祖父们


为什么我划了一条线?

线可以:

让手触摸

你能在上面放一棵树

你能弄湿它

你能闭上眼不看它

你能在画廊里

和儿子在上面散步

你能用你的右腿踏上

它的某一部分,你能用

左腿踏上它另一部分

并且说:从这里

到这里

你能在上面夯土

吃麦子

你能知晓没有麦麸

能说,所有的菱形体都是

一条线做的

你能在画廊大声叫喊:

廷卡拉,你在哪里?而

廷卡拉在画廊里回喊:

我在牧羊,我在牧羊

这样声波就触碰到这条线。


这条线不能:

用作食物的

味料

没有品性

也没有沟壑

你不能让她

吱吱叫

如果你把它顶进土里

让它发芽,它也不会发芽

他不懂什么是午

前和午后

它不包含氟化物

没有徽标绑在

它腰间

没有徽标绑在它脖子上

它没有绳圈它

也不滴

蜂蜜

你不会把它弄混成

帕诺夫斯基

你也不能在桥边

遛它。


你能和你不能,这二者间的关系

是艺术,

所以这条线是艺术。




无题


一个巨大黑暗的男人有

发光的眼睛穿着白衣。

一个女人。

一个男人手持球和棍子。一个女人。

一个男人手持球和棍子。

一个男人在耕作。

一个男人带着钥匙。

一个男人手持蛇和矛。

一个女人。

一个男人手持球和棍子。

一个男人在耕作。

一个男人带着钥匙。

一个男人手持蛇和矛。

一个女人

一个男人在耕作。

一个男人带着钥匙。

一个男人手持蛇和矛。

一个女人。

一个男人手持蛇和矛。

一个男人在耕作。

一个男人带着钥匙。

一个男人手持蛇和矛。

一个仆人手持鞭子。

一个挖掘的男人,一个笛师,

一个有笛子的男人。




完美


无历史的皮革。无软骨病的

力量。从一个抽屉里。一根线缆在手上。血

是丝绸。默默地走。血像

水果。这里也很热烈。

波斯王的坦克被盘踞。我们先是

痛打我们自己。我们吼叫,兴奋。

镜子必须起炉子的作用。你从路上

看见它们。在机器上生产

梦。有些读言外之意。完美的

形式像一只耳朵蹦起来。我知道

一个按摩师可以拉出你的胳膊。

从你肩膀的五公分。

关节咬碎。不用油。你随意

旋转。工具睡着时你离开。


杨 小 滨 / 译




Slovenian poet Tomaž Šalamun was one of Europe’s most prominent poets of his generation and was a leader of the Eastern European avant-garde. Early in his career he edited the literary magazine Perspektive and was briefly jailed on political charges. He studied art history at the University of Ljubljana, where he found poetry suddenly, as a revelation, describing its arrival in a 2004 interview as “stones from the sky.”

Šalamun is the author of more than 40 collections of poetry in Slovenian and English. He published his first collection, Poker (1966), at the age of 25. His poetry, using elements of surrealism and polyphony, was influenced by the work of Frank O'HaraJohn AshberyCharles Simic, and Charles Baudelaire. His collections of poetry in English include The Selected Poems of Tomaž Šalamun (Ecco Press, 1998); The Shepherd, the Hunter (Pedernal, 1992); The Four Questions of Melancholy (White Pine Press, 1997); Feast (Harcourt, 2000), Ballad for Metka Krasovec (Twisted Spoon Press, 2001, translated by Michael Biggins), Poker (Ugly Duckling Presse, 2nd edition 2008, translated by Joshua Beckman and Šalamun), Row! (Arc Publications, 2006), The Book for My Brother (Harcourt), Woods and Chalices (Harcourt, 2008, translated by Brian Henry), There's the Hand and There's the Arid Chair (Counterpath, 2009), and On the Tracks of Wild Game (Ugly Duckling Presse, 2012). His poetry has been widely anthologized and translated into more than 20 languages.


Šalamun won the Jenko Prize, Slovenia’s Prešeren and Mladost Prizes, and a Pushcart Prize. Šalamun and his German translator, Fabjan Hafner, were awarded the European Prize for Poetry by the German city of Muenster. He was a Fulbright Fellow at Columbia University and taught occasionally in the United States. When he joined the International Writing Program at the University of Iowa, he met the Finnish American poet Anselm Hollo, who later became one of Šalamun’s translators.


Šalamun was a member of the Slovenian Academy of Science and Art and lived in Ljubljana, Slovenia, until his death in late 2014.



Alone


BY TOMAŽ ŠALAMUN

TRANSLATED BY BRIAN HENRY


One finger is the tundra,

one finger is the Bodhisattva,

one finger is mother Slovenia.

Two fingers still remain, beckoning

and with awful force feeding me 

seventeen hands with this arrangement.

Alone,

I’m alone on the roof of the world and drawing

so stars are created.

I’m spurting through the nose so the Milky Way is created

and I’m eating 

so shit is created, and falling on you

and it is music.

I am God.

I am God and I’m dancing.

This table is a gift, this house is a gift,

this garden is a gift, these squirrels are a gift.

These human legs are murmuring mantras.

Alone,

alone.

Glug glug glug I drink gulps of light

and I brush.

So I shower and put myself back, alone.

I alone am the center of the world’s light, the Lord’s lamb.

I alone am all animals: a tiger, an ant, a deer,

a rabbit, a porcupine (a hedgehog), a butterfly, an insect,

a piranha, a baby rabbit, a daddy rabbit, 

the god of ferrets, the straw hat of a sketched 

puppy and his paws.

I alone am all plants: strawberries, birch, hazel,

pumpkin, fern, dandelion, juves (juves is a plant

with thin roots, resembling the roots

of parsley, but it has a nose and head like 

a porcini cap and one birch’s hand,

sitting all day in a race car like a liana),

maple, oak, corn, alone.

I alone am all the people named in this book

and all the others: Joe, Janet, Agatha, Veronika, 

Boris, Ivan, Italo, Pierre, alone.

I alone am the air, smoothly, the lining, two parallel tracks,

pot (to sweat), pot (the road), 

the cause, the forceps, Lope de Vega, the streak,

the dot on the forehead, the dot in the air, alone.

Alone,

I alone am the air and the golden butter,

linden bark, the king, the sickle and hammer,

the Dalmatian, the saw, Armenia, the key,

alone.





Hard Core


BY TOMAŽ ŠALAMUN

TRANSLATED BY BRIAN HENRY


Yeah. It’s only a matter

of environment if 

I’m a genius.

A genius is

kohlrabi in a turnip in

kale in

cellophane

in the freezer.

In

files they descend on

the white skin and

converge in the corner’s

follicles. 

The ants are illuminated.

Basta.





“Historical brutality”


BY TOMAŽ ŠALAMUN

TRANSLATED BY BRIAN HENRY


Historical brutality,

you are a poppy.

With a black scepter, silk

wings.

I see everything: the field

of dew and castles’

wedding parties.

Enchant me then, rabble,

the leaves are opening.

Drink me like wine,

say moooo.





Legs on the Signpost


BY TOMAŽ ŠALAMUN

TRANSLATED BY TOMAŽ ŠALAMUN AND MICHAEL THOMAS TAREN


The insane devotee throbs with his

small legs, I don’t dare more.

The insane devotee throbs with his

small legs, I cannot do more. Bricks are

yellow, made of polyvinyl, fattish. We

people die. Lemme aks you, no l’s no

r’s from the Japanese and Chinese,

only the white mushroom,

a cataract. Animals are prolific. You

come from the valley, from your

spine. From something more? From

the risen sun. To smoke oneself

on the roof. To change clothes and

dry one’s hair in water lily.




  诗歌知识诞生于科学知识的巨大沉默。

  人类,一旦对纯粹的事实感到困惑,最终便通过反思、观察和实验统治了它们。因此,人类懂得如何在现象的密林中开辟道路。它知道如何利用世界。

  但它由此不是世界之主。

  一种关于世界的视野,不错;科学给予了一种关于世界的视野,但那是一种简要且肤浅的视野。

  物理学做出划分并解释,但事物的本质逃避它。自然科学做出划分,但事物的固有的东西(quid proprium)逃避它。

  至于数学,逃避其抽象和逻辑活动的是现实本身。

  简言之,科学知识计算、度量、划分并杀戮。

  但宣称科学知识是简要的还不充分。有必要补充:它是贫乏的,饿得半死的。

  为了获得它,人类已经牺牲了一切:欲望、恐惧、感受、心理的情结。

  为了获得科学知识的无人格性,人类将自身去人格化,将自身非个体化。

  一种贫困的知识,我宣称,因为打一开始——不管它拥有什么别的财富——那儿就站着一个贫困的人。

  在奥尔德斯·赫胥黎(Aldous Huxley)的《随尔所欲》(Do What You Will)中,有一段好玩的话:“我们都以为自己知道狮子是什么。狮子是一种长着鬃毛和爪子,有着和加里波第一样表情的沙漠色的动物。但在非洲,还有全部与之为邻的羚羊和斑马,因此,间接地,还有全部与之为邻的青草……如果没有羚羊和斑马,就不会有狮子。一旦猎物的供给降低,百兽之王就变得瘦弱,长起疥癣;它彻底终止了,它死去。”

  知识也是如此。科学知识是一头没有羚羊和斑马的狮子。它从内部遭受侵蚀。饥饿的侵蚀:感官的饥饿,生命的饥饿。

  从而,不满的人类到别处寻求拯救,在此时此地的丰腴中。

  人类已经逐渐意识到,伴随着这种饿得半死的科学知识的,是另一种知识。一种完满的知识。

  这一发现的阿里阿德涅之线,是对某种能力的极其简单的观察:那种能力允许我们不得不称之为原始科学家的人无需归纳或演绎的帮助就发现了最最可靠的真理,仿佛是凭借天赋。

  在此,我们回到了人类的幼年。认为知识不得不等到思想的方法论实践或实验的顾虑,才能够诞生,是一种错误的信念。我甚至相信,人类还没有像诞生伊始的时候那样接近某些真理。当人类激动地发现第一次日出,第一场降雨,第一次呼吸,第一轮明月。当人类在恐惧和狂喜中发现世界的悸动的新奇。

  魅力和恐怖。颤栗和惊叹。陌生和亲密。只有爱的神圣现象还能让我们感受到庄严的相遇曾经怎样……

  正是在这恐惧和爱的状态里,在这激动和想象的氛围中,人类做出了其最初的、最根本的、最具决定性的发现。

  值得欲望并且不可避免地,人类应该赞同更大程度的精确。

  值得欲望并且不可避免地,人类应该经验乡愁,怀念更强烈的感受。

  正是秋日淡淡的乡愁将人类从科学白日的明光抛回到诗歌黑夜的森林。

  诗人总已经知道。一切的古老传说都证明了这点。但到了现代,只有十九世纪,随着阿波罗时代的渐近结束,诗人才敢于说出他们已经知道的。

  1850年——狄奥尼索斯对阿波罗的复仇。

  1850年——向着诗歌空隙的伟大一跃。

  一个非凡的现象……直到那时,法国人的心态还是警惕的、慎重的、多疑的。法国正死于平淡。突然,出现了一种对冒险前景的巨大而紧张的痉挛。最单调乏味的国家,在其最显赫的代表中——经由最崎岖的道路,最艰难、最威严、最惊心动魄的,我愿称之为神圣和高贵的唯一路途——带着全部的武器和装备,转投敌人。我指的是自由和想象的骷髅头军队。

  单调乏味的法兰西转投诗歌。一切都变了。

  诗歌不再是一场游戏,即便是一场严肃的游戏。诗歌不再是一种占领,即便是一种荣耀的占领。

  诗歌成为了一次冒险。最美妙的人类冒险。在路途的终点:通灵和知识。

  因此,波德莱尔……

  重要的是,他的多数诗歌和一种世界之渗透的观念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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