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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朔太郎诗7首

Sakutaro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萩原朔太郎Hagiwara Sakutaro (1886-1942)生于日本群马县前桥市,被认为是第一个成功地将传统日本短诗中的抒情风格与西方自由诗形式结合起来,使日本诗歌从传统中解放出来的诗人。1917年出版的《吠月》奠定了他在日本现代诗坛的地位,1923年出版《青猫》走上象征主义。




波宜亭


记得当初年少,常常感物伤怀,

我曾站在波宜亭客栈的楼头,

陷入沉思,悲情难遣。

客栈的庭园草深叶茂,

多少年过去了,不知那个侍女是否还在。

多少次,我用铅笔在那儿的栏杆上

写下她的名字,那些日子早已消逝。




吠月


当夜晚侵入这个山村

看门狗远远地吠叫。

我推开柴扉,

凝望着黑夜

清冷的孤寂,看到

月亮打着寒颤,不明白

狗为何对着空山狂吠,

而冷月正悄然溜走。




旅途


我多想动身去法国,

可法国遥远得令人心寒,

不过,我起码还能拾起一套新衣,

踏上一段无忧的旅程。

当火车拖着身躯爬上山道,

我倚靠在蔚蓝的窗前,

独自玩味着惬意的念头。

这样的五月,这样的黎明,

都留给这颗草芽初生的心。




当中国还是孩提时代


我终身的悲哀

是不能活在殷朝废墟下

那个已化为灰烬的

黄金时代。

虽然那时的人们草叶为裳,

野果充饥,

而我多么羡慕他们的心态,

当中国还是孩提时代。




佛陀


你,身居于赭色土壤的丘陵之地,

你,休眠于寥无人迹的洞穴。

既非贝壳又非白骨,甚至算不得任一件庶物。

沙滩上散落着晒干的海藻,

那儿一只锈迹斑斑的旧手表,你和它也迥然有别。

那么你可是真理的投影?或是一个幽灵?

你的生存犹如一尾神秘的鱼,

而你却坐化成一具木乃伊。

在难以经受冲刷的荒野之涯,

大海对着上苍轰鸣。

潮水的咆哮在远处久久不歇,

你的耳朵是否告知了你?

哦,永恒的你,佛陀!




黑色管风琴


你不弹奏那风琴么,女郎?

一袭黑衣,

坐在风琴前,

让你的手指滑过键盘,

优雅、轻柔、羞怯,犹如落雪的声音。

你不弹奏那风琴么,女郎?


那是谁在浅唱低吟?

那时谁在凝息聆听?

啊,在那令人阴郁的漆黑中,

那会是谁,谁在弹奏粘着墙壁

令人恐惧的笨拙乐器?

这痉挛的管乐,因为宗教的狂热

而颤栗。安魂曲!

祈祷吧,卧病的人!

再无什么可怕的了,再无时间害怕。

弹奏风琴啊。

轻柔地,将那个音符拉长,带着羞涩,

犹如大风雪中的松针

将一丝丝闪光恣意洒落。

弹吧,奏罢,弹奏啊,

奏响这风琴,女郎。


黑色的连衣裙

将你的情感也裹得停滞。

弹奏那伟大的黑色风琴吧。

看它被黑暗嵌进墙壁,

你将被你火一样的热情吞噬。

女郎啊,这些颤栗

蕴含着怎样的狂怒和忧郁。




为寻求人群,我走过


我一直便在追寻都市,

寻求充实的人群为伴。

人群犹如一股巨浪感情激越。

活生生的一群,千差万别的心愿与欲望,处处开放。

啊,令人悲戚的春日黄昏!

置身于人群你推我挤,看着那些身影

融入错杂相间的建筑,这是何等的乐趣。

看人群如潮水涌过,

一波紧似一波,

留下无数憧憧的影子,骚动、蔓延、向前滚涌,

一己的愤懑消散在这些影子中。

当我如此走过,何等的宁静!

这些身影带着多么伟大的爱怜和无虞的欢欣!

你们欢快的浪涛洗净我的心情,我眼中噙着热泪。

啊,这春日的黄昏令人悲戚!

这芸芸众生鱼贯而出,在屋檐下翩然翔舞。

他们将要去哪里,因为什么?

露台上一大片阴影,笼罩着我的悲戚,

我忧思的心情漂流在影子的波浪上,

哦,就这么随波逐流,与人群浪迹萍踪,

沿着地平线上走向天涯,

别管方向,只管前行。


得 一 忘 二 / 译




萩原朔太郎《月之诗情》


从前,许多诗人都以月亮为题材作诗。中国的李白和白乐天尤其是以月亮诗人而著名,日本从西行和芭蕉开始,更多的诗人为月颂歌。而在西方,歌颂月光(Moonlight)的诗歌,在东洋比他们毫不逊色的多了去。这如此众多的关于月亮的诗篇,全都反映了大家的情操,听悲壮音乐时,无限的乡愁为本质的居多,还有许多反映了失恋和孤独的悲哀,在那种抒情的背景中摇曳。
月亮以及月光何以从古代开始,就能够骗取众多诗人的心,使他们伤感不已呢?我想那理由是,月光那青白色的光芒,能够强烈地唤起让人们的情绪,即忧愁的情绪。可是更加本质的原因是,她在那宽阔迷茫的天穹下,在无限的远方。为什么所有在远方的人,会唤起人的情绪中的憧憬和乡愁,并且将其变为自己抒情诗中的忧愁呢?而且那不单是只有远方才有的。她总是散发着青白色的光芒,就像空中的灯火一样奕奕放光。在这里,也使自己考虑那生物所有的不可思议的本能,即向火性。

兽类、鸟类、昆虫更当别论,几乎所有的生物对夜间的灯火持有难以想象的印象和思慕。海里鱼虾类,在渔民的捕鱼灯火下,会成群聚集起来;而栖身的昆虫类,会朝向人家的灯火亮光和弧灯;成群的蛾子拍打翅膀对人造成骚扰。像鹿那样的兽类去向的地方,对着远方的灯火,眼睛里充满泪水,一边敲打着蹄子,一边凝视着远方,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我想它们面对夜间的灯火,一定是触摸到何种神秘的向往,已及生命中最深奥的秘密,感受到了像是不可思议的恋爱那样的思慕,即对爱的渴望。今天的学者和生物学家,还不能解释这个动物的秘密。可是作为同样是动物的一种,同样的生命本能所有者的人类,从最原始的宗教起源出发,具有民族共通性的拜火教以及拜太阳教的我们,凭借自己的主观臆测、做出的事情几乎出自他们的心理想象。那些扑火飞蛾的心理,也许是达到了他们恋爱高潮的时候,音乐的魅力为提到绝顶高度的时候,那种无法消遣的心理焦躁,对什么东西都无法认识,或者想要对忧愁而实在的世界全身心地抛弃的时候,大概是非常类似的缘故吧。估计很多动物在美丽的燃烧着的火之中,一定感受到了它们的生命起源之处,还有实实在在的故乡。那是所有动物的共通之处,属于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神秘之处。然后诗歌也好,音乐也好之类的艺术,它们涉及原始的生命的秘密,来自经验之前的纯粹的记忆的表象,在诉说人的本能的感性以及情绪。( 王 志 镐 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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