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蓬安：药品购销“两票制”，缘何一拖再拖？

（注：自“两会”前，我一直在集中发布十多年来所写的医药、医改文章，意在引发全社会关注。“两会”结束后，之所以继续发表相关文章，就是将问题甚至解决方案提出来，希望新成立的国家医保障局领导的重视。该文写于2017年2月12日）2017年1月，国务院医改办会同国家卫生计生委等8部门联合下发的一份通知明确，综合医改试点省(区、市)和公立医院改革试点城市的公立医疗机构要率先推行药品采购“两票制”，鼓励其他地区执行“两票制”，以期进一步降低药品虚高价格，减轻群众用药负担。

所谓“两票制”，是指药品从药厂卖到一级经销商开一次发票，经销商卖到医院再开一次发票，以“两票”替代目前常见的七票、八票，减少流通环节的层层盘剥，并且每个品种的一级经销商不得超过2个。

随后《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改革完善药品生产流通使用政策的若干意见》》指出，我国药品流通环节多，流通秩序混乱，挂靠经营、过票洗钱、商业贿赂屡禁不止，推高了药品价格，腐蚀了医生队伍，诱导了大处方、开贵药，给国家、社会和个人造成很大的损失。

很明显，互联网时代的多环节销售，一定会暗藏腐败。那么，及时实施“两票制”乃至鼓励推行“一票制”，对于遏制涉药腐败，将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

该规定出台一年多之后，没有看到全国全面实施“两票制”的消息，更没有看到推行“一票制”的消息，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药老爷们，你们究竟还在等什么？

以下为原文：

周蓬安：药品购销“两票制”，缘何一拖再拖？

2月11日，《因一纸公文300万人面临失业 为何大家拍手叫好？》一文在网上热传。该文的标题就十分“给力”，道出了全体“看不起病”的中国人对当前医疗乱象的切齿痛恨，和对“医药代表”这个群体的不满。也正因为如此，媒体还报道，在近年来职业高风险、名声不好听，外加赚钱变艰难的处境下，不少医药代表纷纷“离巢”，选择彻底告别医药行业。

笔者注意到2月9日国务院办公厅公布的《关于进一步改革完善药品生产流通使用政策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其重点是放在“两票制”的落实上。也就是说，如果“两票制”得到全面落实，医药代表这个有着300万人的庞大队伍，就失去了施展影响力的空间，因此必须改行。

令人遗憾的是，原本从事着与医疗行业“不搭界”的医药代表，《意见》并未将他们从医疗界“扫地出门”，而只是要求他们“只能从事学术推广、技术咨询等活动，不得承担药品销售任务，其失信行为记入个人信用记录”，我是只能“呵呵”了。我不知道国务院哪来的底气，能确保这些原本“赚大钱”的医药代表，依然为原来的东家服务，本质上还是药品推广，却不会与医生沆瀣一气，挖空心思联手掏空患者兜里的“救命钱”？

而更为荒唐的是，2015年医药代表被列入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当中，标志着其职业身份在“国家确定职业分类”上首次得以确认。按照该分类大典，将其职业定义为代表药品生产企业，从事药品信息传递、沟通、反馈的专业人员。我不知道这300万人成为医药代表，是否经过严格的考核？

《意见》一个最大的亮点，是敢于直面问题。作为“国家级”药品生产流通纲领性文件，敢于承认极为混乱的医疗现状，其用词似乎是笔者等时评人所写。仅就这一点而言，我们也分明感受到国家对医疗从“大乱”即将走向“大治”的曙光。《意见》指出，我国药品流通环节多，流通秩序混乱，挂靠经营、过票洗钱、商业贿赂屡禁不止，推高了药品价格，腐蚀了医生队伍，诱导了大处方、开贵药，给国家、社会和个人造成很大的损失。

其实，笔者在10多年前就一直在痛斥中国“高药价”。多年前，在《“高药价”，缘于发改委、药监局游戏》一文中曾写下药价不断被推高的基本流程：市场药价过高、老百姓反应强烈——发改委发文降价、安抚百姓——零售商停止销售降价药——药企换个名称或剂量申请“新药”——药监局批准改头换面的“新药”——“新药”以数倍于降价前的价格上市——发改委再启动降价手段……如此循环，药价也呈螺旋式上升。

近10年，中国的药价上涨幅度究竟几何？笔者虽有不多的购药经历，但费用涨几十倍也是见到过的。总体涨价幅度，我想应该是可以与走私毒品相提并论。而正是“畸高”的药价，不但导致很多人因看不起病而“等死”，更是直接制约全民免费医疗的罪魁祸首。

多年前，笔者在参与一个公立医院改革座谈会上就曾直言不讳地指出，如果不能让药品、医疗辅材价格回归正常，任何被吹得天花乱坠的医疗改革都必将以失败而告终。在 2014年“两会”期间，我曾发文《建言总理：以大幅度降药价为切入点，推进医疗改革》，该文此前还作为参会论文提交主题为“让发展成果更多惠及民生”的民盟第四届民生论坛。

去年4月初，李K强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表示，要把“药价”作为突破口，降低药品价格、完善医疗机构绩效工资制度，从而倒逼公立医院改革和药品流通体制的改革，推动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向纵深发展。李K强还十分具体提出建立药品出厂价格信息可追溯机制，推行从生产到流通和从流通到医疗机构各开一次发票的“两票制”。

所谓的“两票制”，是指药品从药厂卖到一级经销商开一次发票，经销商卖到医院再开一次发票，以“两票”替代目前常见的七票、八票，减少流通环节的层层盘剥，并且每个品种的一级经销商不得超过2个。

在笔者看来，国务院要把“药价”作为突破口，算是找对了医改的“大门”。但遗憾的是，国务院“进门”后并未找到导致“畸高”药价最大的推手，即“一药多名”。笔者担心的是，“两票制”固然可以大幅度降低药价，但在“一药多名”没有被消除前，全面推行“两票制”后药品价格混乱仍将无法避免。

而更为遗憾的是，国务院在2016年4月即提出“两票制”概念，至今缘何不能得到有效落实？不可思议的是，国务院医改办会同国家卫生计生委等8部门联合印发的《关于在公立医疗机构药品采购中推行“两票制”的实施意见（试行）的通知》规定， 2017年进一步扩大“两票制”实施范围，争取2018年在全国全面推开。

推行“两票制”在操作层面上有困难吗？可以肯定地说“没有”。那么，既然认定“两票制”好，为什么不从去年4月份提出后“马上就办”？至少2017年年初完全有能力全面铺开啊，难道是故意留下一年空间，让奸商、贪官疯狂地再捞一年？这样的行政管理逻辑，决策的官员们该多吃红烧肉补补脑子了。（我的公众号为“zhoupengan1”）

作者：周蓬安

十一届民盟中央社会委员会委员，民盟十一大代表，芜湖市政协常委，“裸体做官”一词首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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