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成为娱乐本身（杜课39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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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将成为娱乐本身（杜课394期）

Original 2017-12-18 杜骏飞 杜课

编前语

早在20世纪80年代，尼尔 · 波兹曼就提出了“娱乐至死”的警示，时隔三十年之后，网络的泛娱乐化现象愈演愈烈。娱乐化究竟是如何占据大众心田的呢？未来的网络世界又会怎么样呢？来听听杜老师的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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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化、娱乐化、孤独化的未来

（谈话实录）

……最近的30年间，传媒在全球范围内都娱乐化了，而且这种趋势日渐加深。我记得20年前就写过关于娱乐化的论文，今天还谈娱乐化，这就已经显得有点儿老生常谈了。全世界都在娱乐化，这个世界对娱乐的兴趣远远大于理性，甚至利益。

那么娱乐化是怎么样一步一步占据全世界受众的心田，又是怎么样一步一步去侵蚀他们的心智的呢？这是值得我们从学理上推究一下的。

如果我把“娱乐化”和“政治化”这两个问题合并在一起讲，那我们可能会这么说：如果我们是在广场上谈政治，也许我们会更多地拥有群体心理，这实际上是社会组织的一个基本特质。当然，你在家里时可以说你拥有独立的思考，这是优点，但是广场政治那种群体思维和群体气氛，也还是能够使得政治的热度不断加深的。

你可以想见，你在家里看足球可能会看着看着就不想看了，然后你就去洗手间思考人生了。但是你在足球场里是很少会看了一半就想回家的，这不太现实，你的小伙伴们还都在呢，你会继续看下去。在你继续的过程中，你的温度可能就会不断地加深，而且会听到别人的谈话，然后你的参与性也就更强了。

顺便说一下，自互联网视频出现以来，弹幕为什么会有出众的表现？因为弹幕使人在观看电视的时候拥有相互讨论的权利，拥有群体的沉浸感。如果没有刚才所说的学理，那弹幕的出现就是很奇怪的了，因为它并不美，也没有太多的秩序，但是它却是人的刚需。

所以，在我看来，弹幕的发明太自然。在电视时代，如果一个学者读到一段书，他理应想到，如果我们能在电视上随时随地发表某一段话就好了。这显然是广场政治退回到电视政治之后所应该有的一种政治直觉，一种学术直觉。可惜电视时代做不到，电视时代采取的是插播的方式：“下面插播一条人民来信”，“下面插播一则读者来电”，“太平洋科考队发来贺电”……今天，在互联网时代，我们可以用弹幕来解决这个问题。

你们能想见弹幕的下一代电视产品是什么吗？假定给你个屏幕，你通过刚性的需要分析可能会有什么变化？

硬件方面，可能将来的电视屏会更大，你坐在沙发上，通过面前的虚拟键盘发送弹幕。你拍一巴掌，虚拟键盘就跳出来了，甚至可以音频输入要求，通过脸谱的扫描就可以登进；然后，你吆喝一声“我要看英超托特纳姆热刺队的第五场，开始进球前的那个画面”。讲完之后就可以开始发弹幕了。

该怎 39 38024 39 15104 0 0 8346 0 0:00:04 0:00:01 0:00:03 8344么弹呢？“我要进托特纳姆热刺队的球迷讨论组。”换句话说，我不想和你们大家一起玩，你们人太多我还不高兴呢。我想进入有专业球迷在的讨论组，然后我可以上头像，把我的镜头叠印到画面上去，接着我还想再找找我的几个小伙伴在不在……所以这应该是一个混合了Facebook、开心网和视频弹幕的一个组合，还得加上微博和微信。

下一代的互联网应当是使人集群，并且能发言，与公共事件相互沟通的一个网络应用。我觉得这个不用拍脑袋都应该想得到，这是人的本能。换了你在沙发上当土豆，你不要这些吗？

下一代的物流是什么？你不用去研究IT的最新现状，你只要读读书、想象人性就可以了。下一代的物流应当是由无人机直接投送到屋顶花园，通过各个管道直接传输到你的茶几上。在投送的时候，二维码都省了，都是点对点地通过信息载波的方式来识别你的收寄地址。所以，我们读书，其实是为了读懂社会，读懂人类，读懂人性。

我在2000年的时候，就猜想下一代手机会怎样。我拿了一个学生的大钱包说，这是下一代的手机——柔性介质，无限可扩展。这些东西就是理应具有的。

未来一代的手机载体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未来的手机可能就不仅仅是可穿戴的了，它可能是皮肤化的，可能是随时随地、无所不在的。

那个时候，我只要在空中喊一声，通过声纹识别，就跳出一个手机应用出来——这就是我独一无二的声纹手机——浮现在我面前开始晃荡，通过这个应用我就可以打电话，“请给XXX打个电话”，它就打了呗。打完之后我让它关掉，它就在空气中消失了。这可能是下下下一代手机了，但这是必然会出现的，到时候连无线电源都省了。

我们读书，并不仅仅是为了写论文，而是要观察到人类未来去往什么地方。

我们谈电视的政治化与娱乐化，应该能清楚地观察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从电视那个时代来说，人们退缩到家庭之后，政治的参与热度降低了，群体性也变弱了。但与此同时，娱乐化加强了。

为什么呢？我们可以设想一下，一个年轻人，如果他不出去搞体育活动、不出去聚餐、不出去赏花、不去博物馆、也不去谈恋爱，他会在家干嘛？他一定会在各种媒体上捣鼓这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就必须要提供娱乐给他。

人出门之后，生活会丰富多彩，他既然不能出去，他就必须在媒体上实现这一切。所以，凡是网络游戏的深度沉溺者，通常都是要寻求现实游戏而不得的一个代偿，凡是网恋的都是现实没恋爱好的，凡是在网上上课的都是大学没读好的（同学笑）……当然，这只是一个推理。所以我们讲到媒体这几十年间娱乐化的一个原因就是，当人们退回到家庭领域之后，他们就会在媒体上寄予更多的应用需求，其中娱乐化的比重显然要增加了。

你看我上学的那个年代，你呆在宿舍能干吗？又没手机，又没电视，报纸还得花钱买，只有一个收音机可以听，还只有两个台。当时我们最好的娱乐设备就是录音机，我们宿舍有一个有录音机的家伙，那真的宝贝死了。你和他关系好才能给你听，关系不好不给你听。所以你就只能出门去。出门干嘛呢？搞社团、踢足球、访问老师、找朋友、大串联，实在不行还有做好人好事的，还有逛街的，到中山陵、梅花山，各种地方，反正都不在宿舍（同学笑）。

现在好了，一人抱一个手机，从早到晚，因为这就是他的中山陵，这就是他的梅花山，这就是他的运动场，这是他所有的一切。找朋友也在手机上，恨不能生孩子也在手机上（同学笑）。但这一切是有代价的，就是他不够群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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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本期《杜课》，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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