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燎原：摇滚老炮儿的画廊经

查看原文

其他

黄燎原：摇滚老炮儿的画廊经

Original 阿尔法君本人 ArtAlpha艺术阿尔法 2020-11-05

点击上方 “ArtAlpha艺术阿尔法”，进入公众号，关注我们，及时获得专业独到的艺术行业资讯和深度报道。

黄燎原

一开始，黄燎原是以摇滚乐手经纪人和中国摇滚乐重要推手的身份为人们熟知的。

1999年他担任了唐朝乐队的经纪人，2002年起任二手玫瑰乐队经纪人；

2004年他策划了十几万人参与，中国摇滚史上里程碑式的贺兰山音乐节；

而同年9月，他开了自己的画廊“北京现在画廊”；

从此，除了音乐人，黄燎原又开始了推广艺术家；

前年，他的画廊在洛杉矶落地，第一个展览中的艺术家就被媒体评为最有潜力的新人；

他的画廊一直处于艺术圈的内外之间，有自己独立的小圈层；

他不让藏家买看得懂的东西，劝艺术家在卖得好的时候慢下来；

一晃15年，他拥有展览经常卖空，藏家排队而一画难求的成功，也承受着越来越高的成本和很多难以言说的困难；

本期艺术阿尔法专访北京现在画廊主人 黄燎原，告诉你他心中应该如何做一个画廊，一个艺术家，一个收藏家。

我喜欢不主流的艺术家

阿尔法君：您做画廊之前是摇滚乐手的经纪人和中国摇滚乐特别重要的推手，您2004年做了现在画廊，到今年已经15年了，当时是什么样的机缘您会去做画廊呢？

黄燎原：我很早跟方力钧等艺术家就是好朋友，作音乐那会就老在一块玩。后来看他们总在国外做展览，而国内没什么地方做，就想要不然试着做一个画廊，展他们的东西，就是挺简单的想法。

最早合作的就是 方力钧 等等当代艺术刚起步时候那一批艺术家，可能所有那会活跃的艺术家我们都合作过。

我们开幕式做的是 杨少斌 的个展，那个时候还没有签约制这回事，但是一合作都时间挺长的。

北京现在画廊开幕展“911之后——杨少斌个展”（2004年09月15日）左起：岳敏君、杨少斌、俸正杰、黄燎原

阿尔法君：那个时代当代艺术市场一般，也没有那么多的受众，一开始在您画廊买艺术的人是什么人？

黄燎原：那个时候没有艺术市场，买画的都是我周围的朋友，很多都是原来跟我一块做音乐或过过事的朋友。我做画廊，他们觉得也可以一起。

阿尔法君：那会本土画廊还不多，对好的艺术家也没什么竞争吧？

黄燎原：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本土的，上海有香格纳，北京有红门、四合苑。中国本土的画廊只做当代的好像没有。

那会对艺术家没有什么竞争，你画廊做的艺术家，别的画廊不一定看得上。现在也很难说哪个艺术家好，哪个不好，还没到时候。现在说哪个艺术家比较火，可能是因为他上过拍，有了一些拍卖成绩，所以现在比较贵。但我觉得这不是一个衡量艺术家的标准，起码不是唯一的标准。

如果按这个标准，其实我们艺术家很吃亏，因为我们一直不让他们上拍，也不跟拍卖行合作。我跟我们每一个收藏家讲，八年十年最好不要上拍，然后就真没有人送拍。就是慢慢走，现在还不到最后总结的时候。

位于北京草场地的北京现在画廊

阿尔法君：您觉得不是拍卖，最后应该通过什么来总结艺术家的价值是最合理的？

黄燎原：我觉得是这个艺术家对艺术史有没有贡献。但是我认为到了最后，好艺术家一定会卖贵。不是一时炒作的贵，而是看最后的结局。最后钱肯定也是衡量一个艺术家很重要的标准。

阿尔法君：现在国内很多画廊一些艺术家上拍的比较快，您觉得这个现象健康吗？您怎么看这个市场？

黄燎原：送拍是健康还是不健康我也不知道，也不绝对。上拍等于走一条相对的捷径。但你也不能说这个道路就是错的。我自己在这个方面比较保守，还不想走这条路。

阿尔法君：收藏家和艺术家看到有的拍卖纪录这么高，会对这个规定有意见吗？

黄燎原：没有，我们收藏家都跟我说，别让他涨那么快，我们也跟不上。艺术家他们自己也看到有的人上去了，又掉下来，见到了这么多年的历史，也见到了后果。

阿尔法君：您新代理的艺术家也这么想吗？

黄燎原：他们心态也比较好，都不着急，反正每年我们会一点一点的涨价，慢慢地去维持艺术家的市场。这种方式下艺术家还算都卖得挺好。

阿尔法君：每年涨幅大概多少呢？

黄燎原：每年价格的增幅没有固定的。有的人一两年浮动一次价格，有的可能时间更多一点。但是比如周洁，她一年就做一件作品，价格没可比性，每件作品价格都不一样，不存在是否涨价的情况。

李舜也是，每个系列价格相对独立，一个系列做完就全部停了，开始新的系列，所以不能完全按尺幅来定价。我们在他书法的系列停止之前涨了一点点，涨了价倒也都卖完了，然后他又开始新系列，重新计价了。

周洁 | 独木桥 | 聚乙烯塑料丙烯 | 200x200x200cm | 2017年

李舜 | 海面-中国通史 | 历史教科书页面上素描 | 708cm x 400cm | 独版 | 2017～2018年

阿尔法君：您选择艺术家的标准是什么？

黄燎原：这个标准我觉得谁也说不清楚。标准来自于每一个人自己的观看、阅读、思考，最后形成一个自己的概念。每个人都会靠自己的观念去选择艺术家，这个就是他的智慧。

这个智慧有大有小，每个人的偏好不一样，反正我喜欢稍微偏一点的艺术家。就像我做音乐，我喜欢做那种比较奇葩的乐队。我当时做 二手玫瑰，第一场演出才十几个人，大概八九个都是我朋友，剩下几个估计跟这些朋友也有关系。我现在又签了一个用客家话唱歌的乐队，大家又觉得我有毛病，但我觉得慢慢走，慢慢看就知道了。

近期黄燎原策划的二手玫瑰乐队在天津的演出

我喜欢不主流的，我们画廊只有李舜一个人成长的快，我们当时都很吃惊，之前 陈冠宇 跟他说过，如果你想慢慢的发展，慢慢成长，你可以在老黄这，如果你要想一步登天，就不要跟老黄合作了。

但是没想到李舜还是发展挺快的，算是一个特例。但我也跟他讲，有高峰就会有低谷，你就慢慢来，别着急。好的时候不用太得意，你肯定有不好的时候，不好的时候也不用太失望。

阿尔法君：您觉得李舜的作品受欢迎的原因是什么？

黄燎原：他作品很好，正好又触及了现在藏家的心理吧，所以每个系列都挺受欢迎的。但他基本上都在一个系列最好的时间停了，又去做别的，“书法系列”开始的时候，“正负像”这个系列就停了，我觉得挺好。

李舜作品在北京现在画廊展览现场

经营画廊就是一起

吃饭喝酒，一起玩

阿尔法君：您刚才说不管是做音乐还是做艺术家，您都关注比较边缘的。但您推广艺术家能力特别强，包括推广音乐人，您觉得这当中有什么方法吗？

黄燎原：我也不知道，我其实是一个被动社交的人，我也从来不去参加艺博会的VIP晚宴，社会活动也不去。我自己评价自己就是除了问路、问厕所没主动说过话。

但是如果认识了，觉得彼此投契，慢慢走下去，就会慢慢的影响到别人。而且我已经好几年不接受采访了，其实我内心比较腼腆，但是只要跟我熟了就感觉不到。

我有一个挺大的朋友圈子我觉得挺好的，也有我的藏家，我们就在这个圈子里，有点像自己的一个小社会。

黄燎原与做音乐的朋友们在家中聚会

黄燎原与多年老友在美国一起过年

我们画廊有他特殊的地方，比如我们有大家都认识的藏家，但也有很多面儿上的大藏家不在我们这买东西。而我们自己有很多非常好的藏家，只在我们这买。人以群分，我们这个群体大家可能差不多，臭味相投。

比如他们很多都喜欢摇滚乐，好多人是因为摇滚乐认识的。咱们圈子里有一些很好的收藏家，有的还是女的，他们都很喜欢摇滚乐，我办个活动，他们都会去玩。有的收藏家还说，如果摇滚乐这方面有需要，他们可以赞助。

有几个藏家，房子都很贵，我们给人家提供的只是十万二十万的作品。这个作品挂在那，那墙感觉比我这个画贵。但他们自己都很喜欢，不觉得一定要挂一个超过一平米房价的画。

黄燎原和他的朋友们

阿尔法君：画廊运营现在已经15周年了，您在经营画廊上有什么心得体会。

黄燎原：我觉得自己其实不会经营，也不懂管理，就是觉得这个事好玩。之前有的人说你有这么多的好藏家，可以去做艺术顾问，可以挣很多钱，后来我觉得没意思，还是跟艺术家在一起好玩，看着他们一点点成长。我们的收藏家也跟我们一起成长。有些慢慢去欧洲、美国买一些偏门儿、奇怪的东西。

我觉得经营画廊就是一起吃饭和喝酒，一起玩。我们会一起去一个地方玩，一起出国旅行，聚餐。但也有一些藏家，尤其南方的，我们一年可能就见一两次，很多时候他们忙的直接通过微信跟我们买作品。

我觉得来我这的藏家总体来说还挺好的，买作品为了今后能挣钱的人不多，起码从现在来看是这样，他们好像也没有经济压力，所以也没有投机心理。

这样我也轻松一点，我也跟他们说，我不能保证哪个艺术家以后会好，哪个艺术家以后就不行了，你没法跟人家保证。我只能给这些人一些建议，比如某个艺术家的特殊性在哪里，他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阿尔法君：我看这次您在艺术成都也很多朋友捧场。

黄燎原：成都是我朋友最多的地方之一，因为成都原来是中国诗歌的大本营，也是除了北京之外，摇滚乐最发达的地区。我们在成都有两三个90后藏家还挺好的。

艺术成都期间黄燎原和当地90后藏家在其推荐的火锅店排队 | 摄影：黄燎原

我和我的艺术家们

阿尔法君：早期您跟张晓刚、杨少斌这些艺术家合作。现在这些年轻人的创作状态又是什么样的？

黄燎原：我们现在画廊纯绘画的艺术家好像只剩下 薛若哲 一个人，跟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那会都是架上，现在是各种形态，材料的，新媒体的，这是时代一个正常的进步。

但是其实我还是很喜欢绘画，而且现在卖的好的还是绘画。但是绘画很难签到一个好的艺术家，他必须在语言上跟别人不同，不能说这个人画猫你画虎，你俩就不一样了。

像若哲一直在研究与透视有关的事，很不一样，我觉得不一样的才能持续进行下去。

薛若哲 | Gymnastics体操 | 200x180cm | 布面油画 | 2017年

薛若哲 | 静物No.2 | 110x68cm | 2018年 | 布面油画

阿尔法君：我听说您在他读书的时候就看上他，直接就签了。

黄燎原：他还没从英国皇家美院毕业的时候我就找到他，当时觉得很久没有看到画画的人了，还画的这么好。然后他春节回了一趟北京签约，12月我们就做了展览。

有中央美院的人评价他是前五届后三届没有人比他画得好。后来在皇家美院的时候得了三个奖，一个是学院奖，等于是学校对他的一个肯定；最佳素描奖，是对他绘画功底的肯定；还有一个收藏家奖，是艺术之外，收藏者对它的肯定。

而且他很稳，每年就画大概十张。我们现在已经没东西可卖了。

薛若哲 | 已附议 | 62.5x42cm | 2018 年 | 布面油画

阿尔法君：当时好像在朋友圈看到您发了一张图，可能下一秒留言就表示没有了，这个也是很神奇的。

黄燎原：确实秒没。而现在很多人已经开始学他了，我们藏家对这事分成两派，一部分听说挺高兴，说有人学不挺好吗？也有一批藏家就在微信上骂街，说怎么这么没底线！？

我觉得有人学也说明他有影响力，但是这也给了我一个紧迫感，因为别人这么抄出来了，大家最后不知道谁先谁后了，所以我们的宣传必须跟上。

今年10月第一周若哲在伦敦有一个个展，时间正好是Frieze 期间，我准备去请那边的一些重要的画廊、美术馆、美院的院长去看，媒体来报道。

伦敦这个画廊是一个不错的年轻画廊，主要做英国和欧洲的艺术家，中国艺术家有三个，就是若哲，陆超和孙逊。

阿尔法君：您这里的装置艺术家，比如周洁，他们的创作您会提供一些帮助吗？

黄燎原：这一块其实没有，我们主要是聊天。周洁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去研究关于长江流域的古文化和现代空间之间的关系。

我们一起探讨，她说的我有时候都听不太懂，因为她钻进去研究很专业的东西。她上次个展，出现了一批很奇怪的作品，我觉得很有意思。但是销售一般，也卖了一些。

我们的艺术家分成几个不同的风格。比如像姚朋和李舜，他俩属于观念艺术家，会经常纠结于观念这个东西，走不出来，姚朋经常否定自己的作品，所以他作品就会变少。

北京现在画廊2019香港巴塞尔展位

姚朋 | Talent | 276x210cm 11.5x210cm each | 密度板雕刻丙烯| 2018

比如这次香港巴塞尔成网红的那件作品，他认为做出来以后太好看，本来都不要了。后来我说其实你不要着急毁掉这个作品，它存在会有它的意义，而你又想了这么久，等于我去挽救了这作品。

最后铅笔三套都瞬间卖出。巴塞尔还发了ins，点赞点了好几千，成网红了。他的观念摄影也全部卖空。今年姚朋在所有展会上的东西都卖空，而且还有三家私人美术馆收藏了。

美国画廊的套路和

我的画廊怎么发展

阿尔法君：您在美国开画廊是一个什么想法？

黄燎原：我在美国呆了一段时间，老看美国的艺术，觉得跟我们挺不一样，挺好玩，就萌发了这个想法，也想做一些两边的交流。

我们美国那边发展的还不错，主要做在地的艺术家。没有严格规定方向是什么，但是会给自己一些暗示。比如少数裔艺术家、女性艺术家为主，要跟别的画廊有所区隔。

黄燎原美国的艺术空间Make Room

我们做开幕展的六个艺术家之一，已经被纽约一个大画廊签掉，我们留了他一个个展。另一个签约艺术家被评为去年artnet全美14个最受瞩目的年轻艺术家之一。去年的第三个展览被洛杉矶的一家艺术杂志评为全美十佳展览之一。

我们其实在那边受到了一些瞩目，而且我们跟在地的一些策展人，美术馆馆长都建立了联系。

今年4月在Make Room画廊举行的波兰裔美国女艺术家Llona Szwarc的个展

阿尔法君：那边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黄燎原：我一开始靠中国销售，到了第三个，第四个展览就开始有那边的藏家，新的华人藏家，美国藏家购买。

阿尔法君：那边的艺术家对于被华人画廊代理怎么看？

黄燎原：我们都是找年轻的艺术家，其实有画廊做他们他们就很高兴。

Parker Ito是美国艺术界的当红年轻艺术家，在白立方等画廊做过个展，作品已经被包括纽约惠特尼美术馆、巴黎现代美术馆、迈阿密美术馆等机构收藏，北京现在画廊为他举办了亚洲第一个个展

阿尔法君：美国年轻艺术家和中国艺术家区别大吗？

黄燎原：刚刚出道的没有咱们这卖的贵，很大的画几千美金。如果已经有一段时间，他们涨价的速度也蛮快。

我自己总结了一下，美国这些年火出来的艺术家，实际上跟性别和肤色有关。最火的艺术家是黑人，然后是拉丁美洲裔，少数民族，但是亚裔还差一些。

黑人现在被炒得太过了，只要是黑人艺术家的东西一出来就抢没了，当然有的人作品确实很好。亚裔在美国不太发声，基本上都比较沉默、忍耐，中国人不太去呼喊，为自己争取权利。

非普通性别的艺术家现在开始火。就是同性恋，还有变性的。我觉得这些都跟美国的政治正确有关系。

阿尔法君：美国整个艺术家创作以及收藏，是不是还是比国内纯粹一些？

黄燎原：要好很多，而且收藏的群体要大很多。有一些人有点像天使基金，专门看年轻人，买年轻人，扶持年轻人。还有非营利机构，我们画廊旁边有一个洛杉矶最有名的非盈利空间，是一电影院改的。很多美术馆的馆长去看作品，从这收东西。

我也考察了一下美国，发现很有意思的一件事。美国专门的美术学院毕业生这些年成活率比较低。比如美国东部有一家很好的美术学院叫马里兰美术学院，这些年它的毕业生发展就没那么快。反而是综合性大学的美术学院发展比较快，比如哥伦比亚大学、耶鲁大学。我总结就是，他们是因为校友太强大了。比如我是做画廊的，就做我的校友，我是做金融的，来投资购买，我做传媒的，来推广。一个很强大的校友圈子是很大的推动力量。其实有点像我们画廊自己的收藏圈子，自己在推动自己。

今年1月，在Make Room 画廊做展览时候的李舜

阿尔法君：您现在在美国和北京都有画廊，北京的今年15周年了，画廊今后的规划和发展您怎么考虑？

黄燎原：我本来是一个没目标的人，但我Make Room的合伙人有，她给我们定了一个小目标，美国的画廊三年冲进好莱坞。

好莱坞就意味着房租就要付出五倍的代价，人的工资也会翻倍。

我想也给自己三年的时间，如果三年画廊发展的一般，我觉得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路就关掉这个画廊。一条路就是把它变成北京现在画廊的洛杉矶分部，去推广中国当代艺术，也结合当地艺术家。

6月在LACMA，就是洛杉矶郡立美术馆，有一个中国装置和新媒体的综合收藏展。在这个期间我们会做一个中国当代艺术架上小群展，有张晓刚、王劲松等人。我想在装置中间做架上还挺另类的。

我在美国的画廊叫Make Room,没有用北京现在画廊的这个名字，其实是很期望它能够自己长大，没准能成为一个国际性的画廊。但你在中国，要成为一个国际画廊是很难的事，因为我们受制于很多的东西。比如说裸体的事，不就是美术的基础么，最近大家朋友圈都在抗议。

在美国艺术家可以有一个宽广的空间和自由度来做作品，而且你做的越实验，你可能越受到大家的关注。

艺博会卖的好，但成本更大

阿尔法君：您画廊是中国最早参加巴塞尔的画廊之一，您觉得巴塞尔现在有什么变化？中国艺术家在国际舞台上这些年有什么样的变化？

黄燎原：08年第一次去参加瑞士巴塞尔的时候，我们带的都是现在最贵的这些人的作品，有方力钧、张晓刚、周春芽、杨少斌，以架上为主。

2008年，北京现在画廊参加瑞士巴塞尔艺博会

那个时候国际上对中国艺术家好奇心比较重，觉得新鲜。大家还排队买，但是到了现在，中国艺术家就变成了国际艺术大家庭中的一份子，基本上没有中国艺术家的概念了。因为中国艺术家其实在国外也没什么影响力。按照整个西方的一个方式，最后看谁能够凸显出来，现在都还走在路上。

巴塞尔马上要出50周年画册，我昨天刚写完巴塞尔那边提的问题，一个是你在巴塞尔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我就讲了个故事。

08年在巴塞尔，有一对老夫妇买了张晓刚，我对老头说最好十年内不要送到拍卖行。他就挺生气的，觉得这个话侮辱了他，说我活着这个画就不会离开我！后来第二天老头又来了，带着老太太，他说我以我们50年的婚姻来保证不会卖这张画，这是一个承诺。然后他还给我手抄了一份他们荷兰那些炒家的名单，说这些人会把你的东西炒来炒去，你可以参考。

阿尔法君：08年您参加巴塞尔的时候有没有赶上金融危机？

黄燎原：瑞士巴塞尔我们就参加了一届，就是08年参加的。我们本来卖的很好，但是收到钱的时候赔了很多钱，因为金融危机，欧元狂跌了1/3。成交的时候是1:11点多。但是我们收到钱的时候已经变成1:8了。

以前听大家说钱蒸发了，钱怎么可能蒸发，不就是在银行里吗？我一个不懂金融的人，因为这个明白了，原来确实能蒸发，当时发生的太快了。

阿尔法君：这两年您这边是不是只参加了香港和上海的博览会？

黄燎原：我们不参加北京的艺博会，香港和上海去，成都去了2年，深圳去了3年，其他就没有了，我们参加的数量不算多。没有艺术成都的时候，我们就四个艺博会。

效果来讲深圳、上海、香港都很好，其他基本上也还可以。深圳销售得很好。因为我们藏家一半在珠三角，这种格局已经形成7、8年了。

2019艺术成都现在画廊展位

阿尔法君：您在15年的开画廊过程中，您觉得有什么危机吗？或者是走过什么弯路吗？

黄燎原：我们金融危机的时候，我刚才说的收款问题。而且那个时候我们藏了很多画，但是没有现金流，其实挺危险，有一段时间挺困难的。现在其实也很困难。有好多说不出来的困难。

现在这两年成本越来越高，还有面对机构收藏有困难，因为这个行业本身不太赚钱。但是税我觉得还是有点高的，也逃不了税，但是税交了基本上就把利润交了。

阿尔法君：我们去年也了解了一些大画廊的财务，发现也出现亏损。面对这些问题您觉得有什么出路吗？

黄燎原：其实每家画廊能挣钱的艺术家就两三个，他们在养着画廊的工作人员，养着画廊的各种开销，房租、博览会、差旅，还有其他艺术家。所以说挺不容易的。今年能挣出明年的房租，挣出明年艺博会的钱就不错了，然后一年一年都是在挣这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