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婉茹·纽约疫情日记 I “难道中部纽约不是指中央公园吗？” I 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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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婉茹·纽约疫情日记 I “难道中部纽约不是指中央公园吗？” I 5月15日

Original ChineseInNY 纽约时间 2020-08-19

编者按

每个城市都需要有它的日记。只有史家记录那些挥舞旌旗的王者是不够的。城市里，那些属于个人的，渺小然而动人的瞬间，要有温婉私人的笔调记下。

《纽约时间》很幸运地找到这样一位写日记的作者。纵然疫情阴影笼罩，我们还期待更多的幸运，期待更多的人加入到记忆这座城市的行动中来。

你也写日记吗？邀请你。

邮箱：newyorker@chineseinny.com

▥ 纽约疫情日记（总第46篇）

5月15日晴

一

5月15，“reopening Friday（重启星期五）”，是纽约州具有标志性的一天，一部分的纽约州将在今天重启，迈出低感染风险行业最先开放的第一步。

纽约州面积14万平方公里，分成10个地区，这10个地区，需同时达到库莫州长制定的七项要求，才能部分对外开放。这七个要求包括：新冠住院患者总数连续14天走低、新冠死亡人数连续14天走低、新入院人数连续14天走低、医院空床率达到30%、ICU空床率达到30%、月测试量达到每千人中有30人检测的比率，以及具有跟踪感染路径的能力。

纽约州由10个大区组成

到昨天为止，以上七项全都达标的纽约州五个地区是：the North Country,（北部国家），Finger Lakes（五指湖，也称芬格湖群）, Mohawk Valley（莫霍克谷）， Southern Tier（纽约州南部），以及周四刚刚宣布过了关的Central New York（中部纽约）。

昨天，“重启”名单一宣布，很多纽约人在推特上就开始扎堆儿讨论：你们都知道我们州里面还有一个“country（国）”吗？你们都知道“北部乡村（the North Country）”和“上州（Upstate）”有啥区别吗？那个叫“纽约州南部”的地区，纬度明明比纽约市、长岛和大部分哈德逊河谷地区都高，非要叫自己“南部”，你们不觉得矫情吗？……. 最令纽约人疑惑的地名，是“中部纽约(Central New York)”，很多人都不知道纽约州还有这么一个朴素又神秘的地方悄悄存在，一个据说在纽约待了35年的人说自己也是“第一次才听说”，还有人半开玩笑地问：“难道’中部纽约’ 不是指’中央公园’ 吗？” 很明显，大家习惯了“NYC（纽约市）”这个说法，对“CNY（中部纽约）”这个字母搭配，很难接受啊。

二

纽约的地名雷人。前年底的时候，亚马逊曾经考虑把第二总部设在纽约，具体选址是长岛市。当时有很多人以为这个“长岛市”就是“长岛”——离美国本土最近、最大的居住岛，菲茨杰拉德居住过的那个。其实不是。长岛（Long Island），是指和“纽约市”、“五指湖区”、“中部纽约”并列的纽约州10个区域之一；长岛市(Long Island City)，则是纽约市的一部分，行政上归属于皇后区，地理位置位于长岛，因与曼哈顿只隔一条东河，成为纽约市里离曼岛最近、交通方便、地价和租金又相对低的地方。

贝索斯是不会把亚马逊总部设在长岛的。长岛离曼哈顿交通不够快捷，只适合居住，不适合国际大公司办公。而长岛市，可以。

纽约“北部乡村”这块区域，作为地名的存在感平时也不强。事实上这块区域的边界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很模糊。相反，“上州（Upstate）”，这个更加不清不楚的概念，纽约人倒更乐意使用—— 纽约人把曼哈顿地铁能开到的最北边，再往北，一直到加拿大边境线，通通都叫“上州”。“上州”似乎包含了“北部乡村”。由于“上州”这个说法过于流行，渐渐让“北部乡村”这个地域名，变得生僻。

按最通用的说法，“北部乡村”这个地区东起尚普兰湖（ Lake Champlain），南到阿第伦达克山脉（ the Adirondack Mountains），北与加拿大交界，西至安大略湖和圣劳伦斯海道（ St. Lawrence Seaway），一共包括7个县，著名的美国陆军基地所在地，德拉姆堡（Fort Drum），在“北部乡村”的杰弗逊县。

“北部乡村”这个说法，来源于美国作家欧文·巴赫勒（ Irving Bacheller）1900年风靡一时的小说《艾本·郝顿：一个北部乡村的故事》（Eben Holden: A Tale of the North Country）。故事讲的是一个出生于“北部乡村”的孤儿，如何成长为一名记者，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历。欧文·巴赫勒本人，出生于“北部乡村”的圣劳伦斯县，他创立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个现代报业集团，也是第一个把约瑟夫·康拉德和阿瑟·柯南·道尔介绍给美国读者的人。

其他的地名都还好说，“中部纽约（Central New York）”这个神秘的地名，实在让人头疼——如果提到New York，又提到“Central”，纽约人一定认为后面应该接“Park”，“Central Park”，宇宙的中心——哪儿冒出来一个“Central New York（中部纽约）”？

直到成为了今天纽约州经济重启的一部分，很多纽约人才终于搞明白，“中部纽约”指的就是传说中纽约“上州”的一部分，至于到底包括哪些区域，“实际上”和“听上去”一样概念模糊：总共八个县里，除了 Syracuse（雪城）所在的这块区域是比较确定的，很多县市的归属都变来变去，Cortland 县和Tompkins 县，常被说成属于 “纽约州南部” （Southern Tier），中国人熟悉的小城，康奈尔大学附近的Ithaca（伊萨卡），胡适在《四十自述》里翻译成“绮色佳”的那个，有人觉得肯定应该划给“五指湖区”……好在它们统统都属于“上州”，一个在纽约人的概念和想象里，铺天盖地、无比巨大的神秘的“上州”。长期以来，纽约人已经习惯了把纽约市和长岛以外的所有地方，都一股脑地塞进“上州”——在纽约，只要知道了“上州”这个词, 哪怕是文盲，也能愉快地解决80%以上的地理问题。

有人说，纽约（市）人对“中部纽约”在地名上的调侃，是源于对自己的存在感意识过强，本质上体现的是地域和文化上的优越感。我觉得这话超对。纽约州的州旗上印着州训：“excelsior（精进）”，我们州里那些争强好胜的纽约（市）人扛旗扛惯了，向来风光尽揽，连新冠病毒上都刷出了举世无双的存在感，他们眼里哪还会轻易有其他人存在？

纽约州州旗上的纹章

▥ 作者介绍窦婉茹，毕业于复旦大学经济系，早期从事证券交易、投资银行工作，后历任《南方都市报》娱乐新闻部主任、新浪网娱乐新闻中心总监，多家媒体专栏作家，现居纽约长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