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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美人:拥有最多名号的台湾茶

文汇学人 2024-01-27

称白毫乌龙为茶中奇品丝毫不为过,即便在全世界范围内,这种茶也仅仅有可能在台湾地区产制。它可能也是拥有最多名号的茶叶,除了白毫乌龙外,它还被称作东方美人、香槟美人、三色或五色茶、着延茶、膨风茶等,以至于我们尽可以从这些不同的称谓来了解白毫乌龙的独特之处。


白毫乌龙的名字就已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该茶的最大特点。如在前面章节中所讲述,一般而言白毫越多的茶叶则品质和价格越高,因为白毫是芽茶嫩度的一个表现,茶青芽叶的嫩度越高,则白毫越多。不同于绿茶和红茶,乌龙茶则没有这个品评标准,因为乌龙茶之茶青均是采制成熟的叶片,不会产生白毫显现的现象。可见,白毫乌龙是乌龙茶中一枚特立独行者,它是唯一一种采用芽茶作为茶青的乌龙茶。喝遍天下绿茶,你所尝试的是没有发酵的芽茶的味道;喝遍所有乌龙茶,所尝试的均是发酵叶茶的味道;而红茶的味道则是芽茶发酵尽致的结果。只有白毫乌龙,能让你一品将芽茶发酵,而发酵未尽的无二滋味。


白毫乌龙的干茶与茶汤


白毫乌龙是一种重萎凋重发酵的茶叶,因此比起其他茶叶来,它和重萎凋全发酵的红茶相对更加接近。我们从茶叶冲泡之后叶底的含水程度可以大致判断干茶的萎凋程度,一般而言,萎凋程度的轻重是和发酵程度相一致的。因为白毫乌龙的茶青为芽茶而又重发酵,故而在冲泡时水温也是介于绿茶与乌龙之间。


白毫乌龙之干茶呈条状,自然卷曲,其芽心满挂白毫,第二叶偏红,第三叶偏黄,因此又被称作三色茶。也有人称其干茶可辨出白、绿、红、黄、褐五色,故而也谓之五色茶。不论三色还是五色,都是从其干茶的颜色加以定义。在绿茶中谈及龙井时,之所以有莲心、旗枪及雀舌之分野,在于芽叶的外形特点;而白毫乌龙在经过发酵之后,其芽叶则发生了色彩上的变化。


绿茶讲究在清明或者谷雨之前抢春采制,乌龙茶一般在春、秋或冬采制均可,而白毫乌龙则是在端午前后即夏季时节采制,这其中的原因颇有趣味。因为上好的白毫乌龙其新叶在成长中需要经过一种叫小绿叶蝉的虫子叮咬,而虫蝉当然是发生在夏天,也只有这种被小绿叶蝉叮咬过的茶青,在制成之后才会有专属于白毫乌龙的那一种味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说全世界仅台湾一处可产此茶,因为即便引种茶树可行,相似的地理风水环境也许也可寻到用作栽种此茶树,但这种特殊的蝉虫,恐怕就不那么容易引种了。着延茶的称谓正是由此而来,因为“着延”在台语中正是蔓延及虫害的意思。白毫乌龙着延程度越高,冲泡之后的叶底就会越硬,同时叶底也会越小,因为被蝉虫叮咬后嫩芽几乎不再生长。大自然就是如此神奇,生命之间的关系是互相依存而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利害之别;本是虫灾之害,却成就了白毫乌龙的不二风味。佛家说烦恼即菩提,任何弊害都是你的智慧和欢欣种子,它们能不能发芽,全在于你如何对待它们。


“膨风”就是吹牛,夸海口之意。白毫乌龙因为品质高而价格攀上,因此在旧时喝白毫乌龙会被斥责为排场作势,有吹牛之嫌,这正是膨风茶得名之由来。这和只采一芽的龙井被当地百姓鄙其功利之用称为马屁茶有异曲同工之处。你看,虽在唐宋时期茶叶还仅仅是文人雅士的贵族爱好,但在千年来文化的流传中已深嵌入寻常百姓的生活,茶叶如若因为价格等因素脱离寻常生活,便会遭到大家的不齿与讽刺


东方美人的名称是白毫乌龙最具传奇色彩的故事,相传英国女王品尝了白毫乌龙之后,大赞其形美丽其味香甜,非“东方美人”不能形容之。于是乎,东方美人这个名词成为白毫乌龙最常用的名字,也是由于这个称呼,人们常常将白毫乌龙的形象比作娇艳的女性。然而,如同一百位读者眼中会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不同的人对于同一种茶叶全然可以做不同的解读,我们当然也可以从自身文化的角度去理解它。白毫乌龙深沉的发酵度使得再香甜的味道也掩盖不住其中的男子特质,在其他茶叶中没有与它相似相比的对象,它如同《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一个流连在脂粉中的男子,世间唯一无瑕美玉。


香槟美人的得名一方面是因为白毫乌龙的茶汤有些许香槟的味道;而更具可操作性的缘由是,西方人喜欢在白毫乌龙的茶汤中滴入一滴香槟酒,以酒调茶体验其别具一格的风味。当然,在尽量不破坏茶汤营养的同时,茶汤的品饮完全可以根据个人习惯加以再调制。我们既可以追求单纯的茶汤之美,也可以在不同的环境里配合不同的心情拥获再行调制茶汤的趣味。







摘选自:

书名:中国茶书(第2版)
作者:罗家霖
出版社:清华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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