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封建迷信』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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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 博 者
（85）
游乐场大概是笑声最多的场所，人们三三两两的从傅茶斯和季谬眼前走过，即使是吵架冷脸的情侣，也紧紧地牵着彼此的手不舍得放开。
替命小鬼抱着游戏手柄看着两个大人，想要开口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很坏，明明季谬遇到了危险，自己还玩得这么开心，他瘪着嘴放下了游戏手柄，满脸愧疚和心虚：“呀……”对不起……
季谬低头看到了这一幕，她拍了拍小鬼，冲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对不起什么？不要把开心和负罪感联系在一起。”
替命小鬼不明白：“呀？”可是你遇到危险了，我应该难过的对不对？
季谬将小鬼抱在了膝盖上，耐心地说道：“你还小，连什么叫失去都不知道，所以不用有负罪感，也不用因为我难过而难过，你应该先学会什么叫’开心’。”
等到将小鬼满脸茫然的重新开始对着游戏傻乐后，季谬才松了口气，抬头才发现傅茶斯一直看着自己：“怎么了？”
傅茶斯眨了眨眼，匆匆移开眼神：“没……就是突然想到……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带我们的阿姨死了，我没有跟着哭，结果被院长当着所有小孩的面，骂我冷血骂我不知道感恩的事了……”
季谬一愣，伸手拍了拍傅茶斯的脑袋，温声问道：“现在还难过吗？”
傅茶斯被这句话问得眼眶发酸，她低着头道：“不难过了。”
季谬：“哪天再难过了，老师可以借你一个拥抱。”
傅茶斯不敢抬头看季谬，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带有笑意：“好。”
季谬盯着傅茶斯头顶软软的黑发看了许久：“要不要去我家玩今天抽到的PS4？”
出乎季谬意料的是，傅茶斯摇了摇头：“我还想去见几个朋友，问问赌博者的事情，我想找找那些死在赌博者手里的人，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季谬果断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傅茶斯：“好~”
……
这个夜晚，季谬跟着傅茶斯走完了小半个N市，她见到了许许多多从未见过的新“朋友”：住在下水道里收集了上百个布娃娃的7岁小男孩、吊在吊灯上不肯下来的女鬼、坐在夜场电影院第一排看电影的一颗脑袋，还有一堵会说话的墙壁。
虽然季谬高度怀疑里面封了个人，但傅茶斯一口咬定里面没人，只是墙壁被怨气感染了才会说话。
季谬：“我明天就去问我妈妈。”
傅茶斯：“……好吧……确实有个人，但她不肯出来，她说住在里面很有安全感……”
季谬抽着嘴角顺着墙壁往上看，这是一家牛肉面馆，她决定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吃牛肉面了。
这几个鬼魂给的答案都差不多，可以统一归纳为三个字：不知道。
替命小鬼早就窝在季谬的风衣口袋里睡着了，夜风拂过，季谬用风衣将自己裹紧了些，她闲聊道：“你为什么和他们聊天的时候看上去都那么放松？感觉你和你那几个室友在一起时都没这么放松。”
傅茶斯嘴硬道：“…有吗？”
季谬：“而且你在学校里大部分时间都独来独往。”
傅茶斯嘿嘿笑道：“你观察我。”
季谬：“别转移话题……”
傅茶斯：“……好吧，我就是……”
季谬：“你就是喜欢他们，但不爱和人交朋友，对吗？”
傅茶斯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去：“好吧……是有点，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活人的欲望太多了，想要这想要那的，动不动就生怨，用他们自己的标准来判定你做得不够好，说你这个人不善良不温柔……”
季谬喷了下鼻息，掰着指头数道：“鬼怪就没这种问题吗？要我看来，小百家很自私、苍耳有心理疾病、棺材鬼爱开恶劣玩笑、一只耳胆子小、赌博鬼强买强卖……”
傅茶斯结结巴巴地还嘴道：“诶诶，那不能这么说嘛，那你那个编辑还挟恩图报不知满足呢、柯以丞还心理脆弱、棺材鬼爱开玩笑但是他也没害人啊，一只耳也是要自保嘛……赌博鬼……赌博鬼确实坏了点。”
季谬看着傅茶斯磕磕巴巴辩驳的模样，差点气得笑出来，不过听到最后那句‘赌博者确实坏了点’，心里刚升起的怒火又奇异的迅速消退了下去，看来这人也不是只会偏心鬼怪……
她停下脚步，用手指头用力戳了戳傅茶斯的肩膀，严肃地说道：“你这说好听点叫偏袒，说难听点就叫偏见，知道吗？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缺点，你有我也有，活人有，鬼怪也有，你这样对一个群体抱有偏见，很容易对另一个群体放松警惕，你明白吗？不管是人是鬼，只要有思想，就会有欲望，人就是欲望和需求的化身，是无数欲求的凝结，这句话……”
傅茶斯迅速接道：“叔本华说的。”
季谬噎了一下，她轻飘飘地瞪了傅茶斯一眼，嘟囔道：“知道就好……”
傅茶斯摸了摸鼻子：“好吧，我师父也说我心态有点问题，不过她没说这么详细，她只说等我长大些就好了……”
季谬再度迈开脚步走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傅茶斯：“本来是有一点啦…”她悄悄看了眼季谬的背影，不想承认自己心里的那丁点儿恼羞被对方刚才发怒时的美色给浇灭了，那双眼睛发怒的时候，可真漂亮……“啊，我是说，我会认真思考你跟我说的话的，我师父也经常训我来着，但她都是让我自己去想。”
季谬冷哼了一声：“我本来也准备让你自己去想，毕竟道理这么简单……”
傅茶斯：“好吧，我真的会认真想这个问题的……不过我就算有点偏见，我也没有在行为上偏袒谁，对不对？”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季谬回头瞥了她一眼：“如果不是这样，我早不理你了。”
傅茶斯：“那现在呢？我们算是好朋友吗？”
季谬拖长声音无奈道：“是~”
傅茶斯笑着跟了上去：“那就好~”
……
（86）
季谬跟着傅茶斯进了一个小区：“我们现在去哪？”她看了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4，她掩住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傅茶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快递自提柜：“快了，他就住在前面，见完这个我们就回去吧。”
季谬：“这次又是什么？”
傅茶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季谬口袋里的替命小鬼，发现后者已经睡到打呼噜了，心安道：“一个替命小鬼。”
季谬眼睛一亮，家崽哪有外崽香：“男孩还是女孩啊？”
傅茶斯：“男孩……但是个恶霸……”
季谬：“啊？”
两人已经走到了快递柜附近，傅茶斯先是站在安全距离往摄像头上丢出两张符，而后才走到快递柜前，伸直手臂，敲了敲最上面一排从左数排第三的大快递格：“嗨，在吗？金大哥？”
季谬：“……”有种不祥的预感。
“啪”的一声，快递柜的柜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一个穿着黑衬衫的光头小鬼站在柜子边，柜子里依稀还能看到一个快递箱，他的声音又奶又凶：“呀呀呀呀？”哪个傻[哔]——大晚上不睡觉来吵老子？
听懂傻[哔]两个字的季谬觉得自己也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这种本以为自己能撸到小奶猫，见了面才发现对方是中年无毛猫的心情，让季谬手足无措。
小鬼看上去比小梨凉大上那么一点，季谬估摸着对方大概和自家新买的那瓶醋差不多高。
光头替命小鬼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下一秒看到站在面前的傅茶斯后，脸上的凶狠瞬间消退，变得慈祥和蔼：“呀~呀？”是你个小丫头呀~找老大有什么事？
季谬悄悄将手按在了自己的口袋上，决定以后要对小梨凉再好一些：“…………”
而站在快递柜前的傅茶斯，面不改色从口袋里掏出十几根正常大小的香，塞到快递柜里：“孝敬给金老大的~”
光头小鬼开心极了，他摸着小光头，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他将香往柜子里踢了踢：“呀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说吧，有什么事找老大我啊？
傅茶斯：“最近这里的赌博者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光头小鬼摸着小光头思索了许久，才道：“呀呀呀……呀呀。”是有几个兄弟跟我说最近出现了好多赌博者…不过感觉没什么问题啊。
傅茶斯耐心地引导道：“有没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光头小鬼：“呀？呀呀呀……”有意思的？上个月，我毒打了一个路过的膏肓鬼算不算？是毒打喔！毒打！
傅茶斯：“算~厉害厉害，金老大越来越厉害了！还有嘛？~”
光头小鬼呀呀起来没完了，从他最近收服了一只黑猫当坐骑讲到他泡了小区里的小鬼妞，最后又讲到自己上周去自己的亲生父母坟前撒了泡尿。
傅茶斯耐心的听着，时不时还给一些“哇！”“哇塞！”“哇喔~”的可笑反应，季谬强忍着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终于！在光头小鬼讲完自己昨天巡街时和一个人皮商贩拜了把子的事后，他说到了正题：“呀，呀呀呀？”对了，有个赌博者就在我面前签了赌博契约算不算有意思？
傅茶斯：“算！他怎么签的？有向契约阵灵押上自己的灵魂吗？”
光头小鬼：“呀呀~呀呀呀？”有啊，不过当时还有个天师在旁边，现在赌博者签契约还需要天师的帮忙吗？
傅茶斯快速将这些话翻译给季谬听，如今的季谬虽然已经能听懂几乎一半的小鬼语了，但一些长句子还是需要翻译，听完傅茶斯的翻译后，季谬也露出了惊喜之色，傅茶斯追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天师长什么样子么？男的女的？看上去多大啦？”她决定回去找师父要几张南知更的照片再来细问。
谁知道光头小鬼下一句话就否决了傅茶斯心中的猜想，他道：“呀呀~”女的，看上去和……和你后面那个妞差不多大吧。
后面那个妞立即口吻坚决地说道：“肯定不是南知更。”开玩笑！南知更和自己妈是同辈诶！
傅茶斯：“……”我没说是南知更…我也没觉得是南知更，季老师，你不要慌！
傅茶斯清了清嗓子：“还有呢？”
光头小鬼已经坐了下来，从身后拽出一根长长的香，咬了一口香头，嘎嘣嘎嘣嚼了起来，边吃边抱怨个没完：“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没了，我没细看，老子当时刚和我女朋友吵完架，累得很……你知道吗？她居然要我不要再剃头了，你说可笑不可笑！我的头这么圆，不剃光岂不是太浪费了！
“……是的，可笑得很。”傅茶斯强忍住心中的失望附和道，“那你管辖的地区，有没有出现死在赌博者手上的新魂？”
光头小鬼又吃了几口香，气呼呼地说道：“呀呀~呀呀呀呀呀呀！”有啊，前天才见到一个呢，他娘的，脾气超坏，不就是死了嘛，发什么脾气？看见什么砸什么，要不是老子跑得快，我都差点被他砸到！
傅茶斯复读道：“看上去很生气？”
光头小鬼：“呀呀~呀呀呀……”对啊，说什么你作弊！你居然作弊！
傅茶斯来回踱步道：“这不对劲。”
光头小鬼：“呀呀呀？”这有什么不对劲的？赌输了的大人不都喜欢这么喊吗？
如果是平时，这句话自然没问题，但结合到一只耳所说的最近出现了31起赌博者事件，其中有三名赌博者还玩了不止一场，那么这句话就很有问题了，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些赌博者在作弊，而且还和那个不知名的天师有关。
傅茶斯再一次从怀里掏出一把香塞到光头小鬼的快递柜里：“送你的，慢点吃，吃快了不消化，知道吗？”
光头小鬼喜滋滋地躺在香堆上打了个滚：“呀！”莫管老子！
傅茶斯笑了下，然后带着季谬离开了这里，离开前，她还顺脚踢倒了不知何时靠在快递柜上的黑伞。
季谬：“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肯定作弊了，对吗？”
傅茶斯：“嗯。”
季谬：“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不再和他玩游戏？”
傅茶斯：“不行，你已经签了契约，我们还不知道契约的内容是什么，贸然不玩，你还是有可能被判定为默认抽到红色卡牌……现在我们只能先把这些事告诉段阿姨和我师父，让她们也帮忙查一下，最好能找到那名天师，确定契约内容才行。”她总觉得这件事和之前被杀死的邮差、密集的高校灵异事件都脱不了干系。
季谬嗯了一声，安静地跟在了傅茶斯身后。
傅茶斯还以为季谬害怕了，她鼓起勇气，回头按住季谬的肩膀，看着对方的眼睛，安慰道：“没事的，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季谬皱着眉沉默了很久，憋出一句：“……我看上去不老吧？”
傅茶斯：“………………”
季谬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当天师真的能驻颜吗？我最近有没有变年轻些？”
傅茶斯为自己前几秒的小鹿乱撞感到不值：“……有。”
季谬忧愁地摸着脸往前走：“……我觉得没有，我不能再熬夜了，快点回家吧……哎。”
傅茶斯：“……”
刚走没几步，天上飘起了濛濛细雨。
这细雨宛如一声惊雷，让傅茶斯和季谬猛地停下了脚步。
寂静的街道上，两人的身后，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又是一个适合游戏的好天气~是不是？”
……
【小剧场】
光头小鬼：“呀！”我是这片街区最霸道的崽！
季谬：“嗯霸道霸道……”
第二天，替命小鬼起床后。
床头放满了零食和玩具。
季谬：“你最近还想要什么？妈妈给你买~想不想喝冰可乐？妈妈给你拿~想玩游戏机吗？~妈妈帮你开机好不好~~听说过乐高嘛？妈妈带你去买乐高好不好？”
替命小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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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_(:зゝ∠)_
（为了赚小零花我居然开始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