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的招聘（杜课52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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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杜骏飞等 2018-05-24

1、杜骏飞：耿直的招聘

2、新闻背景

3、相关评论

耿直的招聘

（谈话录）

杜老师，兴义民族师范学院招聘的事您看到了吗？看到这则招聘启事您的第一感觉是什么？而随后校方官网上更新了更为正式的启事，您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杜骏飞：

兴义民族师范学院招聘的事，我看到了，很有意思啊。

到底是“兴义”，文学与传媒学院的招聘写的不只是耿直，而且很有兴味，又颇具义理。其负责人雷励老师同意按此行文，也真是性情中人。

看了这个招聘信，第一感觉是什么？感慨。与教育发达地区比，兴义民族师范学院的教育资源，真是严重不足啊，特别是拿一般大学的模式来对比时，尤感如此。

背后的原因值得深思，高等教育管理的政策、地方的条件和环境，应该是主因。最要命的是，对所有高等院校都采一个衡量标准，鼓励同一种发展路径，导致我们如果在同一个维度上权衡各种有落差的学校，对比会太强烈，触目惊心。但是，我们都知道，办教育，一刀切这个做法是懒惰而荒谬的。

所以，你看，文学与传媒学院一开头就诚惶诚恐地致歉：“首先坦白，学校很一般很一般：一、不是数字序列高校、不是双一流……”

我想说，雷老师，你们不用致歉。兴义民族师范学院，你们也总有一天会发现，其实，你们本不用和那些数字序列、排行榜比。大学、学院要做独特的自己，要教给学生所需，其他都是浮云。这才是办教育的正见。

雷老师他们发的这篇招聘信，写得很实诚，也朴素，所以自有一番感动人的力量。至于学校后来替换出来的那篇四平八稳的公文，让人无法卒读，更毫无魅力，相比起来，大家还是更爱前一篇。

由此我想到一件事：不仅仅是在这个学院里，全国各个行业其实都有一种公文病。各种机关最擅长的，就是写正确无意义的套话，大家善于把自己的文书写的没人肯读，没有任何真情实感，也没有任何创新。

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官本位的行政框架下，部委办局，各种机关，大家宁可失去受众失去群众，也要保证做官太平。于是，都愿意在一种安全模式里运行八股文，生活局限在官场上的“镜中我”里，各自心照不宣。这种文化奇观，对国家来说不是好事，如果量化测量一下，估计影响之坏，损失之大，浪费之多，或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管是政府发言，还是公务沟通，均贵在“真诚老实”。雷老师的招聘信，看起来没按常理出牌，其实只是说了真话，说了人话，说的是真情实感，如此而已。其中，有没有文字或字义上的不妥？当然有，例如说起混日子云云。但与我们刚才说的“真诚老实”原则比，一点瑕疵不算什么。

当然，即使是公关促销之类的行文，也要注意公私有别。如果这是雷老师在朋友圈贴的招聘信，那就属于私域行为，可以随意些，现在贴在学院网站，属于公域，有些政策、理念、数据上的偏差，还是要改精确为妥。

又看了一遍。这个耿直的招聘，没多少修辞机巧，但文风里透着一种稀罕的幽默。这个很好，人有幽默，就算是活出来了。所以吧，我想约谈一下这位雷老师——请他来南京吃民国公馆菜。

新闻背景

4月25日，一则“兴义民族师范学院招聘语言学博士”的招聘启事在朋友圈火了。招聘启事中坦言“学校很一般、交通不高速、待遇很一般”，抛出“免面试、免试讲、免拖免、评职称容易、工作压力不大、兴义适合养老”的诱人橄榄枝。招聘启事实诚、朴实和“接地气”，引发网友纷纷评论、点赞语体“话风”。该则启事发布后便有多名博士向兴义民族师范学院投了简历。

25日上午，校方回应此则招聘系校文学与传媒学院院长雷励24日晚转发到朋友圈，并未经过人事招聘部门审核，很多信息有不实之处，不代表官方招聘，系个人行为。 “学校正介入调查，纪委和人事处对雷院长进行了约谈。”此后学校教师工作处副处长也表示，“雷院长出发点是好的，也是在为学校引进高层次人才努力”，将不会处罚雷院长。

当前学院网站已更新最新版本招聘启事，而官方版本的招聘启事却迎来了网友的吐槽“官方版本真没味道……能不能好好交流”“不如前一版接地气”“改了以后就没人想来了”。

（图片来源：观察者网微博）

参考资料：

1、今日头条：《“史上最实诚招聘”走红校方：个人行为已约谈院长》

2、学术志：《部分内容不实！“学校很一般”的招聘刷屏后，新版本变成这样》

相关评论

1.但是，一个健康合理的教师评价体系，不应让所有老师都为了论文、科研而奔命。热衷科研的教师有未来，坚定“当个好老师”的也可以过上体面生活，也可以评职称，这才是真正的尊重人才。

现实中，这个“最诚实招聘”的标准或不具普适性，但却未尝不是让人看到了高校“返璞归真”的一面，看到了不少实力更强大的高校未必有的品质。而越是在人才缺乏的地方，越是让人看到了人才真正应该被如何对待的科学态度。这在当下的高等教育界也不啻为一股清流。

——新京报评论《这所坦言“学校很一般”的学院招聘何以走红朋友圈》

2.人才引进和招聘广告中的自吹自擂更是见怪不怪。更有甚者，对应聘对象的要求一大堆，而对自己能提供什么却往往避实就虚、闪烁其辞。从态度和“对等交易”的角度来说，就是不真诚、不公平的。所以，兴义民族师范这种“自谦自嘲”的坦白在先，简直是一股清流。

——澎湃新闻《自称学校一般待遇一般如此耿直才是招聘该有的样子》

3.就此而言，上述“史上最实诚招聘”之所以能成为网红，在很大程度上是对时下诚信严重不足的职场诚信环境的一种折射、见证，这也就是说，该“最实诚招聘”之所以深受网民追捧，不只是因为它本身的实诚诚信，更是因为这样的“实诚招聘”，在目前的失信严重的职场环境中显得太过少见，堪称“另类”。

其实，无论是对于雇主还是应聘者来说，在招聘过程中，坚持诚实守信、“实话实说”，原本都不该是什么“另类”现象，而是理应具有的职场常态，它不仅是社会诚信建设的应有之义，也是相关国家法律的要求。

——北京青年报《“史上最实诚招聘“反思：实话实说怎么成了异类？》

4.在现实中，多数招聘并不是有如恋人般的那种对等关系，而是招聘单位往往处于强势地位、掌握着主动权和话语权。此前，各地不断爆出一些招聘单位，在最后录用环节以各种奇葩名义刷掉笔试面试优异者，就是信息不对称、话语权不对等的典型体现。

从这个角度来说，与其说兴义民族师范学院搞了什么创新，不如说它履行了应尽的告知义务；与其说这则招聘是反其道而行之，不如说它纠正了以往的不良潜规则。我们期望，像兴义民族师范学院这样的“正确招聘”，从正常走向日常。

——澎湃新闻《学校一般、待遇一般，这则招聘为啥能10万+》

5.在“史上最耿直”招聘的接地气中，公众也能看到很多高校和教师的另一面：不呆板，不守旧，不墨守成规，人性化，会创新，可萌也可爱……这殊为难得。所以校方用那种作文体式招聘替掉“史上最耿直”招聘，也会遭遇网民埋汰：大家担心的不是一个招聘帖之变，而是用格式化思维扼杀了“偶现灵光”的创新与可爱一面。但愿这只是网友的多虑。

没必要苛责校方，但如果校方的包容能再多些，或是将新版启事中的待遇条件转译成一句“我们给的待遇，比原帖说的还要好”，想必舆情境遇也会倒转。

——新京报评论《“最耿直”招聘启事被撤：意料之中，期待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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