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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气》上不去,漫威正与中国脱钩?

何小沁 娱理 2022-03-30


11月11日蓝光熟肉出炉,11月12日流媒体上线,这意味着《尚气与十环传奇》(下文称《尚气》)基本正式告别了中国内地院线。


漫威上一部在中国内地公映的电影是2019年暑期档的《蜘蛛侠:英雄远征》。也就是说,曾经第一大进口片IP、内地票房累计200多亿的漫威,已经整整两年多在内地影市票房挂零。


初代英雄告别、全球疫情、流媒体战略与院线的权衡,步入第四阶段的漫威本就挑战重重,现在又面临《黑寡妇》《尚气》《永恒族》连续三部新片失去中国内地市场的局面。



漫威、迪士尼,乃至其他一些好莱坞大片,是否正与中国脱钩?娱理工作室对话若干资深漫威迷、外片从业者、市场专家等,试图从众说纷纭的议论声中理出一点头绪。

从2019年漫威在漫展上官宣第四阶段起,《尚气》在国内网络上就一直备受争议,争吵不休。漫威搬上大银幕的第一个华裔超级英雄,首次官宣并未获得中国观众的认同。


11月11日,《尚气》在某瓣开分6.9,最多人给出三星的中等评价,说明多数中国网友在看过片之后,对于电影内容本身并无褒贬倾向。


有网友认为,《尚气》跟《花木兰》《长城》等用西方视角讲中国故事的爆米花片一样,无非又是一盘东西方元素乱炖的左宗棠鸡。尽管故事情节老套、逻辑不合情理,但从片中出现的大量普通话台词、俚语、中文名字、华裔家庭、传统建筑、功夫、神兽等元素,以及对老港片的效仿等来看,还是在亚裔班底的帮助下,朝着满足亚裔和中国观众做出了一定努力。


甚至有影迷觉得,跟其他血肉丰满的超级英雄相比,尚气本人,乃至他的家人、朋友都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缺点,片中还特别让梁朝伟饰演的文武解释了一番他绝对不是“满大人”,显得有些过于小心谨慎了。


《尚气》中出现的中国神兽“白色九尾狐”


当然,国内此前围绕《尚气》的争议,主要并非因电影本身而起,而是集中在漫画原著和选角这两大方面。


漫威超话小主持人、资深漫威迷@漫威特攻队 的编辑AK向娱理工作室表示,《尚气》最终也没能在国内上映,这一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早年的漫画原著的确存在刻板印象的问题,但无论是漫画还是电影,漫威其实也在不断审视那些刻板印象的错误,在后面的作品中改掉了糟糕的设定。


漫威从创作初期就一直很关注中国的舆情,从前期制作阶段就在避免陷入刻板印象花了很多工夫,内部试映时也很重视太平洋这岸的意见反馈,据说改了好多个地方。临近上映,漫威总裁还出来正面回应那些争议,漫威对中国市场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我只能说他们尽力了。”


“尚气之父”梁朝伟


今年8月,凯文·费奇连线中国影评人,首次以漫威官方身份,正面回应了《尚气》涉及的“乳化”争议。


凯文·费奇强调,“傅满洲这个形象充满冒犯性,我们根本无意触及。我们希望漫威英雄能够符合时代精神,反映当代世界,值得全球影迷的喜爱和景仰,圆每个人心中的英雄梦。我们希望邀请观众进入漫威电影宇宙,而不是将他们拒之门外或进一步产生隔阂。


可以肯定的是,傅满洲不会出现在《尚气与十环传奇》中,傅满洲也早就不是尚气的父亲。傅满洲甚至都不是漫威的角色。”

 

截图自周黎明微博


漫威特攻队当时评述凯文·费奇此举:费奇是一个头脑特别清醒的制片人,他用最简单的话进行了直截了当地回应,意图消除一些误解。他做到了关键两个点——承认并改正历史错误,传达符合时代精神的新理念。“他能站出来正面回应这些尖锐的争议,让人看到了漫威的诚意。”

 

据漫威特攻队科普,“傅满洲”的版权是漫威在上世纪70年代从其他公司买来的,但80年代起便弃用了。从20多年前直到今天,漫画中尚气的父亲一直都是“郑祖”,尚气也没有迎合资本主义、“忘本”或“弑父”。图自《秘密复仇者V1》


至于选角相关的争议,尤其是男女主的样貌、颜值问题,AK向我们表示,有人可能是因为西方刻板印象而生气,也有人可能单纯就是觉得他们不符合自己的审美,所以不太好评论,但他个人认为没必要去攻击长相。


“其实从上次《黑豹》的口碑差异就可以看出中西方的文化壁垒,简单用‘政治正确’去概括是武断的。《尚气》目前来看也存在类似的文化与审美差异,想要打破这种壁垒,我觉得需要双向且长期的交流。”AK说。


《尚气》主角:刘思慕、奥卡菲娜

@林扎克 是一名十多年的漫威老粉,在北京有一家文身工作室。2018年《复仇者联盟3》上映时,他曾在微博发起一个“复仇者无限刺青计划”,为全国的漫威迷长期免费文复联logo。通过这个活动,他结交到不少同样喜欢漫威的朋友。 


谈到近两年三部漫威电影都没能在中国内地上映,林扎克对娱理工作室说,“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如果真是因为一些原因未能通过审查,我很好奇是什么。电影完整看下来,我目前还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作为一个影迷,不只是漫威的影迷,我对很多无法在大银幕上欣赏到的作品感到非常可惜。我希望电影是纯粹的,看电影的过程是放松且愉快的。


我非常明显的感知是,在如今的网络氛围下,一部分人好像丧失了自己去考证、思考与判断的能力,全凭臆想来给出定论。有人显然还没看过电影,就来我的影评下做出不合适的评论。”林扎克说。


截图自林扎克微博,当年的文身活动


知情人士向娱理工作室表示,没能上映的三部漫威新片中,《黑寡妇》在过审方面其实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迪士尼与官方在档期上没能达成一致。而《尚气》和《永恒族》因为难以明确的缘由,从最开始就注定与内地市场无缘了。

 

央视报道漫威新片片单,直接略过了《尚气》和《永恒族》


最近两天,一张“影评人张小北爆料《蜘蛛侠3》也无法上映了”的截图在各个影迷群流传。对此张小北回应称,这纯属无中生有的谣言,他本人并没看过这部电影。


《蜘蛛侠:英雄无归》的主要投资方和发行方仍然是索尼,目前看来还是有很大可能在今年年底或明年初国内上映的。

 

张小北辟谣称,《蜘蛛侠3》被毙为假消息


在迪士尼乐园的玲娜贝儿刷爆社交网络、玩偶一只难求的同时,迪士尼和漫威的电影却难以迈入中国市场的大门。如果《星球大战》下一部电影真的如传闻中那样,将邀请《永恒族》导演执导的话,大概率又会是“环内地上映”的命运。




漫威与中国市场的“脱钩”,是主动放弃,还是被动远离?或许两者兼有。


漫威要配合迪士尼的流媒体发展战略,自身就已经应接不暇。《黑寡妇》改档三次,最终决定在北美尝试院网同步发行,最终线下全球总票房3.7亿美元,线上票房1.25亿美元,票房差不说,还得罪了院线,被主演斯嘉丽·约翰逊一纸告上法院。之后随着院线重启,流媒体红利期已过,院线将重回主流地位。


《尚气》在北美票房和口碑倒是都很好,目前仍是疫情期间的美国本土票房冠军,即便没在中国内地上映,收入也已经超出了预期。




“《尚气》在北美票房好,我认为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这是首部以亚裔超级英雄为主角的漫威电影,好莱坞还是很欠缺具有代表性的亚裔面孔主导的作品,对于北美观众来说有新鲜感,我想很多人还是挺愿意了解东方文化的;


另一方面,疫情在北美引发了新一轮反华情绪,对于在美华裔乃至亚裔来说,能在公众视野展示出代表性(角色、人物)真的很重要。”漫威特攻队的AK说。

 


美国2021国内票房排名,《尚气》仍然是第一 

《尚气》票房成绩:美国2.24亿美元,全球4.3亿美元,2021全球票房排名第7,前两名是《长津湖》和《你好,李焕英》。

《尚气》烂番茄新鲜指数


即便是普通观众可能也能感觉到,当前的迪士尼和漫威,或许不再那么擅长跟中国官方打交道了。随着中美间意识形态摩擦的加剧、民间审视的日益严苛,好莱坞进口片的门槛可能会越来越高。尤其涉及到跟中国元素相关的影片更会趋于保守,避免再出现像某片上映了又紧急下架的情况。


某从事过多年外片宣发的电影人向娱理工作室透露,目前外片跟国产片一样,很多大片能否上映、什么时间上映,很大程度都要遵从政策调控,并非片方能够自主决定。


外片片商在“乳化”风险上也格外注意,通常都是中华区负责人亲自确认没有问题后才会去送审,然后局里审核,提出修改意见,到宣发这一环时已经是比较“安全”的版本了。


“这几次在华失利,不是迪士尼一个公司的问题,其他制片厂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这或许会改变制片厂今后的投资策略,我相信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中国市场的。”AK表示。




单从市场方面考虑,国内网友对于漫威票房挂零的态度也是迥异的。


一方认为,好莱坞进口片是年票房的重要组成部分,分账片的大部分票房收入都归中方所有,失去这块收入后,市场规模萎缩,类型片多样性减少,对行业整体影响弊大于利;


另一方则认为,漫威及其他好莱坞大IP的创意愈发套路化,对观众的吸引力本来就在降低,而国内电影工业高速发展,漫威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没必要感到可惜。


回看疫情前五六年的数据,每年进口片的票房占比都在百分之30多到40多,2017年因为有《速8》《变5》《加勒比5》、若干部漫威、DC等热门IP,进口片票房占比达到顶点,几乎要追平国产片。但之后就开始逐年递减,再加上近两年国外疫情严重,大片纷纷延期拍摄或上映,好莱坞片商又开始了军备竞赛式发展流媒体,就更难看到进口片了。


漫威真如一些网友所说,在年轻一代观众之间逐渐失去吸引力吗?


没有了钢铁侠、美队、黑寡妇这些元老英雄,黑豹男主也去世了,漫威还是原来的漫威吗?

 

漫威第四阶段片单

11月13日,多部漫威新剧曝光预览信息,包括新宣布项目、logo、预告和剧照等物料、Disney+上线信息


“第四阶段我觉得不用太担心”,AK说,“看看蜘蛛侠近乎爆炸的话题度就知道了。第四阶段除了要开启平行宇宙,还有很多知名演员来出演超级英雄。接受新英雄不是难事,重要的是漫威会怎样去诠释,用什么样的故事去演绎他们。


我相信大部分观众都乐于接受新鲜事物,尤其在娱乐方面。要说漫威开发新角色所面临的挑战,应该是如何让故事不陷入俗套、重复前三阶段的故事。角色设定我不担心,漫画还有很多角色可以取材。


漫威在第四阶段不断开发超级英雄的角色多样性,包括种族、性别、性取向、身体残障等方面,我对此是充满期待的。有些人不喜欢这样的‘政治正确’。但我觉得世界就是多样的,且仍然存在很多不平等的地方,正是因为‘正确’,才要继续追求多样代表性,继续为不平等发声。”


漫威开发的新超级英雄(剧集):女浩克,月光骑士(扮演者奥斯卡·伊萨克为《沙丘》里公爵的扮演者)


在国外社交网络上,《蜘蛛侠:英雄无归》的物料热度和话题讨论度空前高涨,第一支预告片的全球观看量24小时破3.5亿次,登顶影史第一,远超之前《复联4》的2.8亿次纪录。


能否真的实现“三代蜘蛛侠同框”,也成为全球粉丝永远讨论不腻的话题。

 

三代蜘蛛侠:托比·马奎尔、安德鲁·加菲尔德、汤姆·赫兰德


“MCU(漫威电影宇宙)从今年开始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作为漫威粉丝,对接下来能看到更多的可能性自然非常期待,比如Yelena(第三代黑寡妇)和尚气,和复仇者成员,甚至是永恒族成员同框。之后可能会有些角色让大家感到陌生,但我觉得对于未来MCU保持着高期待的点不只是在于故事的发展,还在于哪位演员会加入成为MCU的一部分。


听说Harry Styles(英国歌手)是因为在《敦刻尔克》里的表现被导演选进了《永恒族》,这就是我一直都很喜爱MCU电影的原因之一,能看到一些让人很惊喜或者是感到意外的演员加入,这是很棒的事情。”林扎克说。


Harry Styles


今后漫威在中国,还会继续在争议声中探索、前行。


“今年三部漫威电影没能引进,作为漫威粉丝来说,还是会觉得可惜吧。


每个人对争议都有各自的答案,我的观察是,大部分漫威迷的态度都属于,‘我喜欢看漫威电影,但不代表我支持有争议的漫威电影,而有争议的漫威电影,也不影响我以后继续喜欢其他漫威电影’,就是这样。”AK最后向我们表示。


漫威十周年全体主创合影,已经是过去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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