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农支行风云：倾君一一（五十）
（题字：白鹰）
“谢谢你，柳哥，其实我现在就需要有个人给我打打气。我快疯掉了，快没电了。看到你这么真实的生命，心里便有了光。”他虽觉得自己危险，都不敢靠近自己。如今，苏醒的那一刻里，抵达他边缘的那个人形痕迹，已瘫在地上，一点点在挪移。
（五十）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的，你尽管说好了。让我们和你一起经历这场难。对了，我们这些日子，总行有个活动，去参观毛主席的故居，你也来参加吧，散散心也好。”柳杨上前握握他的手，又紧紧地抱了抱了他。
“好吧。”庄园点点头，他感到自己从危险的包围圈中，一步步退出到自己的身体里，泪水再也不能流到河水里。
“好，现在，我们开始行动。我们先上爸爸的酒店，看看那里的情况。因为他是从这个地方被带走的，在这里的影响最大。我们先从这里下手，你看呢？”柳杨的坚毅就像两截断开的骨头，茬口结着痂，让烟尘的无妄也不敢闪身入内。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里是爸爸跌倒的地方，我替他从这里爬起来。”庄园知道自己必须错开花期，一意孤行地先开，即使其它的花都还没有花蕾，因为他必须独自面对最孤寂的春天。
当俩人来到爸爸的办公室，大家都乱作一团，人心惶惶。像一个被抽打得急速旋转的陀螺，团团转着却不知该怎么办。即使一朵花落下的声音也是巨响，天地不分，爱恨已意，敛其强烈，隐其拍岸。
当庄园要宣布开会，有人却不以为然，看他将近学生模样的打扮，而且他向来低调，不曾在他们面前露过面，所以没人能认得他。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
“我是齐杰民的儿子，父亲临走的时候托付于我。”庄园傲然而立，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他不曾这样无法无天过，就像自带野气，一个人，却让人感觉黑压压一片，手握有缰绳也要降龙伏虎。
大家隐约感到一股托浮之力，先被变空，后又透明。齐杰民还在，看起来，不在了，看不到，但感受得到。就像是知道在，不知道在那儿，在庄园那里赋形了，可怎么却又如此的不同。
在转完了父亲所有的领地，已是这人间大剧院乌泱泱的晚照。戏子优伶角色已定，每个拘束在包装里的肉体，素面朝天又略施粉黛，在灯红酒绿的夜宴中自带引力。
“我要开车，不能喝酒。”
“不喝酒，你能开得了车？”
“哈哈哈……”
“我凭什么跟你喝酒？”
“凭你六根不净。没事，你净一根就行了。”
“哈哈哈……”
“我的修行就是吃肉喝酒好色。”
“嗯，加上吸毒，你就全了。”
“你露胸也休想分散我修行的注意力。”
“哈哈哈……”
“就那不靠谱的总统，怕是想和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并吧？”
“哈哈哈，来咱哥俩走一个。”
……
柳杨陪庄园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一角，那里可以俯视和听闻整个饭厅，就像别人家的往事也在旋转中，时远时近，忽明忽暗，并且和窗外的乌云和狂风相应和。
“去年我的一个同学给我打电话，说庄园咋办呀？我没有爸爸了。我放下电话，去帮他把他爸爸的衣服穿好入殓。他说，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幸福，就是每天问爸爸早点吃油条老豆腐还是煎饼果子。有了病能治好，如果治不好，活着就行，能看见爸爸，能对他笑一下，就是幸福。”庄园看着大厅一片繁华交颈，似乎终于挣脱了多虑的灵魂。他知道，大家饭后定会散伙，又各自形单影只地栖息于各自的水叶面上。他好像明白了，不，还是不太明白。因为心脏时不时还会弹起在叶面，跃入流云，只是没有什么惊恐害怕的，当心跳化为飞鸟。
这时，服务员端来他们点的饭和菜。
柳杨把鱼推到庄园的面前：“瞧，这条鱼也许等你等了好久了，它要在你的身体里轮回了，愿你能带动它，出门就能遇见大海。”
“哈哈哈，”柳杨的话把庄园逗乐了：“也许它觉得自己不配享有海的蔚蓝呢。”他不由联想到了自己。
“辽阔也不配吗？”柳杨也笑道。
“它的辽阔另有呈现。你看外面天空的沙子都不甘于命运，乱跑乱撞的，到头来，虽七零八落的，也都能一粒一粒地找到。”庄园似乎又有领悟：“是不是一滴水一滴水地寻找，也能寻找到完整的大海？”
“是啊，那可是你的大海，以及你大海边的沙滩。”柳杨点化他，又希望他不曾在地球上，世界是他加长版的地球，地球是他浓缩版的世界。这样，他就不曾长大，不用归来如若少年，这是吾家有儿怕长大？
吃完晚饭，柳杨给他留了些家庭作业：在人员管理上，把每一个人都当做公司最重要的人，特别注意，你无法控制每一个人做的事，唯一能做的就是教给他们良好的价值观。业务方面，重点突击财务报表分析，拿下资产负债表、现金流量表、利润表等等。因为财务报表代表了一季或一年的业务发展情况，也决定了未来业务的发展方向。
庄园听了点点头。他知道夜深了，来道晚安的影子有些已经不认识了，那些因他而变得黑暗而寒冷的影子，已带走了他的落寞和孤单。没走的那些，他不再排斥，而是让它们进到他的身体里，取暖、采光，只让它们记得他的辛酸和哀愁。
和庄园道别后，柳杨便直奔单位，雪凝还在那里加班加点，为配合总行的红色出行而做着准备。他不放心她一个人。为此，他还在手机里存有备忘录：她能独当一面，也要小鸟依人。爱她，荣辱与共，不用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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