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 | 珊伊：美国私立贵族中学让中国父母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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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珊伊，自幼随父母南下广州，文革期间，在海南度过青春年代，1978年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世界史专业，1980年代在广州工作，后赴加拿大新不伦瑞大学专修加拿大历史，获硕士学位，迁移美国纽约市工作、生活，在纽约市公立高中担任历史教师多年，现已退休。
原题
中国“小皇帝”留美速记
美国私立高中高雅的学习环境、良好的设施、宽敞的活动空间，打动了很多中国家长的心，甘心付出比哈佛还要高的学费，让孩子挤进美国私立高中。
但是家长和学生是否能得其所愿？他们用钱买来的美国梦是否会受到腐蚀？
《我在美国教高中》的作者珊伊女士的最新体验，在美国遭遇中国小皇帝，与他们面对面，共同体验什么是美国教育。本号将跟踪报道小留学生的学习体验，续文将不定期推出，敬请关注。
当代中国小皇帝早已所闻，但本人还没有侍奉皇上的难忘经历。近日，一个不期而遇，让我的人生有了新的难得体验，一位货真价实的小皇帝大驾光临。这位皇上是亲戚的孙子，年不满十六岁，近来受不住外界的诱惑，要来美国留学。而且，他一定要体验美国的私立寄宿高中。因为数年前，他曾到加拿大参加暑期留学班，感觉很不好。所以，这次踏上留学路，他提出首先不能到加拿大，其次不到别人家里住；于是他要求要到美国的私立寄宿高中读书。
小皇上在2017年春天，参加了一个留学美国的促销展示会，家长和学生可以自由参观各个美国私立高中的摊位。他也拿不定主意那家高中好，因为美国的私立寄宿高中很多。他挑了几家位于加州、纽约市和费城的学校，征求老杨（即孩子的舅老爷）的意见。舅老爷很直率地告诉孩子的父母，低龄留学绝不可取，希望他不要来。
但是，小皇帝是孤意已决，不容商量。父母当然不敢违命，只好转告舅老爷，留学一事已成定势，你还是看着办吧。老爷子叹了口气，只好说就在某市附近吧，好歹离得近些，我也好就近照顾。谁知，小皇上竟然选了到一所位于某市区三小时左右的一所名为罗斯的私立寄宿高中。说也奇怪，小寡人的舅姥姥曾著书讨论美国高中教育，就杜撰过一所罗斯高中，真是不巧不成书。
这所贵族学校一年学费要七万多美金，比哈佛和麻省理工的学费还要高。皇上有令，爹妈当然照办，不敢有误。那当爹的想，这么贵的学费，其他不行，总不至于在生活上亏待儿子。问题就出在一个想当然上，本来舅姥爷已退休，到罗斯高中实地考察不是问题。但当下那些中国的七十后款爷，崇美意识浓厚，不相信美国佬儿会欺诈，又怕舅老爷从中作梗，误了儿子的留美前程，在展销会上就匆匆与学校签了约束性合同。从此，走上了一条遥遥之路。留学中介公司见合同已签，这才悠悠地向家长提供学校的详细资料。
看了资料，父母才明白，学校的简介与详细资料有着非常大的差别。首先一点，学校允许学生留校住宿时间很有限，扣掉暑假两个整月，还包括感恩节假期一个星期、圣诞节假期两个星期和复活节假期两个星期。也就是说，家长在三个月零一个星期里，要为孩子在美国另外找地方住宿。这事可就麻烦了。暑假可以让儿子回中国，可是那一个月零一个星期去那里住，看来非要麻烦舅老爷了。但是想想舅老爷有言在先，反对儿子来美留学，现在又要加码劳烦他老人家，加上舅姥姥那张难看的脸，不如一横下心，瞒了这事，等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开学前二十天，小皇帝和父母强行登陆美国某地，进驻舅老爷家，说是提前适应一下美国生活。霎时，舅老爷家里乌云密布，这种无组织无计划的行为让舅姥姥非常愤怒，舅姥爷一脸茫然。小皇帝高兴而来，却被这位美国亲戚家的冷战气氛打了一闷棍，在不情愿中开始体验美国生活。
小皇帝的舅姥姥是美国执照教师，很受朋友圈的尊重，曾热心帮助好几个在美国生活的朋友家庭提供咨询，解决子女教育问题。例如，美国私校和公校的区别，如何报考大学等等。但是她的意见到了国内的亲友那里，虽然问题的内容都一样，却完全变了味。无论她如何建议，现代中国小皇帝们的家长都充耳不闻，根本不起作用。
舅姥姥深感郁闷，十分无奈。她想着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而那些皇帝爹妈们却把她当成救火队，出了问题才认真求教。一位亲戚要把孩子送到高寒地区读书，说是那里有人愿意帮忙。她好说歹说，提醒那里气候寒冷，温暖地区长大的孩子恐难适应。结果没用，孩子去了，过不了冬天，后来还得转去温暖地区继续学业。
舅姥姥见眼前这位皇上达人，也是问题多多，从小娇生惯养，规矩很差，坐没坐样，站没站样。他仗着自己的爹是土豪，自己又有点小聪明，气焰嚣张。到别人家做客，完全不懂做客之道：挑主人家饭食，好吃就狂吃，不合口味就拒绝进食；不经主人同意，随便使用主人家的电脑玩电子游戏；坐上主人家的饭桌，看报纸，玩手机，进食时姿态难看。总之，这位小贵客的所为，让主人非常闹心，很不愉快。而他的父母也是无动于衷，听之任之。
舅姥姥很想对国内来访的亲友团进一言，到别人家作客，是否也应有规可循。不是亲友上门，就理所应当让主人家为难，不要总想着让主人家忍忍。否则客人离开，主人一家人相互反目，一地鸡毛。到别人家作客，还是以不干扰主人的正常生活为首要考虑。敬告国内的家长们，如果想让孩子走出国门，是否让他们除了补英语课外，还要补些礼仪和做人的规矩的课程。否则，孩子出外后，走到哪里都招人讨厌，落到失道寡助的境地。有很多事不是有钱就可以搞定，毕竟美国不是中国。
然而，在孩子的爹眼里，自己的儿子就是最好的。他向舅姥姥宣布，已找到一条培养儿子的捷径，先来美国读私立高中，然后再回中国攻陷北大、清华，实现中西合璧的教育。他问舅姥姥，北大、清华是否对读过美国私校的高中毕业生有特殊的招生优惠？舅姥姥被问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回答。她只听说过，北大、清华将对来自农村的贫困生有特殊优惠政策。怪不得有网民评论，现代中国土豪以自己不多的智慧和知识，手里拿着大把的钱，想当然地在国外为所欲为，这就是他们的举动“可爱”和愚蠢之处。
看看时间还多，皇帝老爹向舅姥爷提出，要亲临到学校看看，老爷子答应了。于是，一行四人驾车两个余小时来到学校。此时，正是学校假期，校园空无一人，仅有几个清洁工在打扫卫生。学校倒是很大，校舍不多，多是一两层楼高的简朴的木房子，运动场地却很宽敞。皇爹心里有点咯噔，花了七八万，比哈佛的学费还贵，就是这样的水平，与他心目中的贵族学校相差甚远。
更让他揪心的是，一直找不到学生宿舍的踪影。根据学校简介，宿舍都设在校区附近的小别墅里。一说到学生宿舍，爹的脑海里舅浮现出，豪华装修的房子，优雅的室内家具，还有说着流利英语的美国白人男孩室友。否则，如何对得起他为小皇上付出的贵得惊人的学费。
可惜，此行无法亲眼所见这令人遐想无限的情景。小皇帝却非常喜欢学校，活动场地多，将来一定好玩。经过实地考察，他们发现，夏天在学校附近租个度假屋实在太贵，一间房子的月租竟高达一万五千至两万元美金，餐馆的价钱也很高，一碟生菜色拉竟然要价八十美元。原来，这爹还想着，不如搬出舅老爷家，到学校附近的海边舒服几天，省得看他们眼色过日子。看到这美国所谓富人区如此高昂的生活费用，他马上就气馁了，蔫蔫地跟着舅老爷回到家中。
其实，这爹有所不知，这学校附近的富人区，其实只是富人在此地海边度暑的地方，一年最多住上一个两个月，其余时间都回到城市中心生活。真正常住当地的居民并不是富人，都是为富人提供服务的工薪阶级，所以当地的公立学校质量并不高。当地确有富人区，只是不在学校附近而已。
回到舅老爷家里，皇爹有所不甘，决定再探敌营，弄个究竟，自己这七八万到底买到了些什么？不过，这次他不好意思再麻烦舅老爷开车，而且他想再到学校附近住个一两天，还是自行出门比较方便。这次出行前，他了解到有火车通到学校附近的小镇，但是车站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步行是绝对不行的。但是，既然有火车通，那就不需要在城里租车，再开到学校去。他想想，还是坐火车到了小镇附近，然后再租车开到到学校去。
于是，一家人择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早上十时起床，磨磨蹭蹭到十二时才到达地铁站，一路转了两线地铁，溜溜地到了火车站，都快两点了。他们在车站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驾车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单是搭火车就需要三个多小时，加上乘地铁的时间，满打满算要半天才能到达儿子要读的高中。即使他们可以乘二时左右的班车进去，到达学校天几乎要黑了。况且，下午没有其他班车到学校所在的小镇，只有一趟五点钟的班车。全家傻了眼，想想还是先买二时出发的车票，能走到哪算哪，总比返回舅老爷家要不丢面子。
三人乘火车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路程，在一个车站停了下来，找了家旅店下榻，然后在附近找到一家租车公司，他们问价后才知道，在这里租车比在城里贵多了。但想到乘火车的不便，皇爹咬咬牙把车租了下来，准备明天自行驾车到学校去。第二天，一家人照例是迟迟出发，辗转到了学校已是下午两三点钟。这次，学校里还是没人，他们在学校里转了几圈，贴着学校建筑的玻璃窗细细地查看了内部情况。
皇爹发现，这里的房子虽然外部简朴，但里面装修颇为讲究，看来学校的硬件设施挺有档次。他心里的不安减少许多，但是还是无法找到学生宿舍所在地。天色渐渐已晚，三人到学校附近的小镇找旅店过夜，花了好几百元租了个小房间，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们不敢在此地久留，生怕再花冤枉钱。于是，三人原路返回，在租车的小站停下来，还车，再搭火车回到城里的地铁中转站，转乘地铁回舅老爷家。一番折腾，直到八九点钟，他们终于回到舅老爷家。一家人感慨，这美国地方就是大，还是自驾开车跑高速公路最省时间。
经过这次到敌军探营，皇爹定了一个策略，命皇妈在开学那天，从城里租车，亲自驾车送小皇帝到学校报到。
小皇帝的双亲开始为儿子准备开学的琐事，如买校服、文具、床上用品，全部按学校开列的要求备齐，不敢有差池。而且，样样都要自己付钱，自行购买。在中国，如果花了这么多钱，早就服务到家了，何须自我服务。他们本想为儿子开个美国银行账户，却因为孩子没满十六岁，不符合美国规定的最低开户年龄而作罢。皇爹为了鼓励儿子发愤学习，不要中途而废，时不时使用金弹策略。他或是下本钱给儿子买高级西装，或是承诺给儿子每月一万元人民币的零花钱，总之，希望用钱来稳住儿子在美国安心学习。再不，他就打温情牌，有意要让皇妈留下了陪儿子读书。
其实，儿子心里想什么，他也不知道。小皇帝儿子最想要的是自由，来美国，一是摆脱国内繁重的学习压力；其次是摆脱皇爹的约束。在儿子的心目中，妈妈才是他的精神依靠。如果因为来美国读书，失去了妈妈的庇佑，他又是十二万分的不情愿。到美国后，住在别人家里，小家伙也感到寄人篱下的为难之处，舅姥姥那张冷脸让他害怕。原来，皇爹曾计划在学校附近花个一千、两千美金，租个海边别墅，让皇妈住下来，陪陪儿子。
但两次走访学校，考察学校周边环境，他发现租别墅的费用大大超过他的预算，这计划基本不可行。退一步，让老婆赖住在城里的老舅家里，钱是可以省了，人可是得罪下了。而且，从城里到学校，使用公共交通，一天内无法来回，所谓陪读，形同虚设。想来想去，始终没有想出万全之策。时间不等人，皇爹马上要离开美国，又要回中国为儿子的天价学费忙碌奔波了。临走前，他再三叮嘱皇妈，要把儿子安顿好了，才能回国。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厢离学校开学还有两天，那厢风云突变，皇妈的工作单位突然发飙，令她马上回国上班，否则后果自负。于是，这一家人陷入茫然。小皇上忽闻老妈有可能将他送到学校后，即刻返回中国保工作，而不是原先承诺的陪伴自己一段时间，情绪波动，非常不快。皇妈见状陷入两难之中，又想横下心丢工作保住儿子留学顺利，又害怕丢了工作，自己后半生没了国家干部保障。她一时着急，竟落下眼泪。
这时，一直在冷眼旁观的舅姥姥突然发话，向小皇帝发难。舅姥姥毒舌叱责小皇帝，自己一意孤行，非要来美读书，却不想承担任何风险和困难，只想把自己的麻烦和压力转嫁给妈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没担当的男人。这皇上活了十几岁，第一次被一个外人如此无情地斥骂，却是像中了以毒攻毒之计，突然开窍。他不再纠结，很爽快地对老妈说，你送我到学校后，马上就走，回去上班。皇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儿子亲口说出的话吗？
舅姥姥却不管三七二十一，逼着小皇帝答应，打电话给老爸，说自己愿意妈妈马上回国，不需要留下来陪他。哇，一个大难题就如此被解决了！舅姥姥都被自己的大智大勇所感动和惊讶。皇妈也喜出望外，儿子原来也挺懂事的，怎么原来就看不出来。舅姥姥见状直摇头，现代的中国年轻妈妈怎么了，对儿子就像对皇上那般，不敢违逆、不敢教育，生怕担了不爱孩子的骂名。怪不得，中国孩子有小皇帝的恶名声。可悲可叹。
开学那天终于到来，皇妈改变了计划，没有租车自行送儿子上学，而是和舅姥爷一起陪送皇上御驾，到学校报到。临出发前，经舅老爷再三恳请，舅姥姥突然愿意随这一众人马前往学校。于是，大家出发，仅两小时余，就抵达学校，比校方规定的十二点正办理入住手续还早了十几分钟。
走进学校主楼，果然气势非凡，内有室内篮球场、瑜伽馆，还有学校食堂，装修布置高雅。学校为了家长和学生方便，邀请他们到学校食堂进午餐，然后再办理入学手续。小皇帝一行用完精美午餐后，才见到校方人员缓缓开放室内篮球场，开始为新生办理入学手续。皇妈心中不解，今天不是新生入学第一天，怎么学校没有任何提前准备，好像一切非等到十二时才开始。
入学手续办理不算太麻烦，有那么七八项，每一项都有专人负责，一圈下来就办完了。最令人不安的是学校竟然要求外国学生上缴护照和签证资料，皇妈很想问学校要回护照。但舅老爷说，这是学校的规矩，不好例外，再说孩子没证件也好，省了私自出走的机会。接下来，就要到最令皇妈揪心的事项，到孩子宿舍办理入住了。
不料，学校却说，宿舍要到下午六时以后才开放。看看表，此时才不过二时，还要等四个小时，皇妈的耐心超了极限。她想想，明天一早还要赶到飞机场，今晚却不知何时能离开学校，真不明白这美国人办事的规则是什么？收这么贵的学费，却让家长不明不白地傻等，让人感到不被尊重。
舅老爷夫妻倒是见惯不怪，反复说，这没什么呀，美国嘛，就是这样。舅老爷见皇妈心情烦躁，便建议不如到校区走走，看看课室和图书馆设备如何。到校园各处一走，皇妈的心情又轻松起来，课室和图书馆的条件很好，布置得非常舒适、富有情调。尤其是那多媒体作品制作学习课室，其中的设备比电影学院还要齐全，孩子们自己做个小电影或微电视剧，绝对是专业水平。
不过，科学学科的实验室显的点简单，像样的仪器很少，远不如中国的学校。舅姥姥轻描淡写地评论了一句，美国学校嘛，都这样，有钱都花在文科、艺术学科方面。
校舍看完了，才不过三点钟，舅姥爷提议，不如我们自己先到宿舍看看，事先探个究竟也好。听说宿舍离学校有段距离，按照学校发给每个新生的名卡上的资料提示，皇妈查找到宿舍所在方位，这才明白孩子住的地方离校区竟有近二十公里之遥。学校每天有校车送孩子到学校，傍晚再将孩子送回住宿地。舅姥爷开车一直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住宿地。一路风光挺好，沿着蜿蜒的小海湾的海岸线行走。小皇上直叹这里环境好美，如同仙境。舅姥姥却直言不讳，到了冬天这里肯定是积雪成灾。当地位属于寒冷气候带，冬天长达四五个月，常住的居民把短暂的夏天视作梦境，把冬天则视为残酷的现实。
学校的学生宿舍有十多栋，都是木结构的小别墅，分布在树林里。小皇帝入住的房子看起来不错，房子周围有网球场、游泳池和烧烤炉，还有一个篮球架子。他们走进房子，只看见几位西语裔的清洁阿姨在干活，想问她们点什么情况，却因为她们不会说英文而作罢。房间内部结构算很好，楼下有宽敞的客厅、饭厅和厨房，整栋楼内约有七八间卧室，每间卧室都有自己的卫浴间。不过，室内装修极为简单，素白的墙加上低价的木地板，卫浴用具都是廉价商品。房间不大不小，看不出来是要安排几个孩子共居一室。小楼内还有地下室，有不少提供孩子活动的空间，洗衣机和烘干机都放在这里。
现实让皇妈开始感到，用钱买来的美国梦有点破碎不堪，虽然孩子宿舍的所有设施都齐全，但无一不是美国的便宜货，毫无档次和优雅可言。她自己在中国也有度假别墅，但内置的设施都是高档牌子货，一切尽善尽美，儿子的卧室装修更是讲究舒适。原来以为，美国寄宿学校的居住条件不会差，只会更好。不料，学校为学生提供的宿舍房间装备竟然是如此简朴、随便。
更让皇妈不满的还是学校说好六点开始安排学生入住，可是四点钟都过了，学生宿舍内还是毫无章法，家具不全，找不到任何校方人员。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和不满，皇妈又回到学校校区内，想找个人问问。此时，新生基本到校，加上陪同的家长，放眼望去，中国人竟占了十之七八，其他族裔反倒成了点缀。这情景让人脑子有点昏眩，以为到了美国中华学校。
舅姥姥叹道，今天真是开眼界，中国小留学生果真已是燎原烈火，烧向世界。皇妈暗暗叫苦，送儿子出国，本意就是希望他彻底换个环境，天天和美国孩子在一起，学习英语，然后结交美国白人朋友，进入美国上流社会。她感到，自己的美好的美国梦再次受到打击，被腐蚀，一时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什么滋味。
学校在五点正办了个鸡尾酒的冷餐会，邀请家长光临。皇妈原来以为学校会有重量级的人物露面，不想只来了位拓展部的负责人，向她反映宿舍的混乱状态，她却说自己才应聘不久，无法详细说明情况，一推二五六。皇妈见狀，无心在冷餐会上泡下去，不如赶快到儿子已分配到的宿舍楼里探个究竟。虽然，学校通知家长六点钟以后，随校方准备的大巴车到宿舍。但皇妈毕竟来自中国，知道资源分配的重要性，万事都讲究先下手为强。
于是，舅姥爷又开车驶向宿舍区，到了以后，皇妈发现他们一行果然拔了头筹，第一个到达宿舍。不过，宿舍楼里依然乱哄哄的，只见有两对夫妻在搬自己的东西，向前打问，才知道，他们就是孩子的生活老师。老师很有礼貌地告诉他们，必须等其他孩子们到齐后才能分配房间。然后又自管自地搬行李，归整自己的家当。他们只好卸下行李，在楼下的客厅里等着。闲来无事，他们又走进宿舍的卧室探視一番，发现房间内的家具已放置停当。大多数房间都是三人房，也有两间双人房，每个学生配备床和小衣柜各一张。
皇妈见狀，心里敲开了鼓，孩子最好能被分配到双人间，与白人孩子做室友。于是，她拉着舅姥姥去老师那里提要求。老师依然不急不慢地告诉她，从名单上的姓氏拼写看，楼里入住的大多数是中国孩子，是否能与说英语的孩子住，还要看实际情况而定。至于，是否能住上双人间，等其他孩子到后，按我们的办法来决定谁住吧。
等待是很磨人的事情，小皇帝一行人等了一个小时，才看到其他孩子和家长陆续到达，一共来了十位新生，其中中国孩子八个，白人孩子两个。来得晚的家长们抱怨，他们白等了一个小时，没能坐上学校准备的车子，结果还是自行开车过来了。老师见人已到齐，将孩子们召集到游泳池边上开会。家长们站在一旁列席会议，显然这些中国来的家长个个都是人精，如果房间分配不公平均，随时提出抗议。
老师反而胸有成竹，首先问有没有俩人已经自愿结好伴的，两个白人孩子麻利地举手，说他俩愿意同住一屋。老师马上说，那你们就住其中一个双人间。俩孩子随即离席，问题解决。其他中国孩子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对应，家长们也无可奈何。老师又说，你们可以抽签决定谁住双人间。于是，老师熟练地撕小纸条，准备抓阄。
不一会儿，结果出来，两个幸运儿拿到了住双人房的机会，还剩下六个孩子。老师又问，你们有人愿意住一个房间吗？马上有三个孩子举手说，他们愿意住在一起。最后，剩下三个没有选择的孩子。老师说，那你们三个就住一个房间好了。整个过程，不过二十分钟，问题解决得干脆利落。虽然皇妈原来的打算完全落空，但也输得心服口服，这美国人解决棘手问题还是有他们的办法的。
房间分配妥当，家长们又蜂拥而至，到房间里为孩子争个好床位。皇妈又再次慢了一步，没为儿子争到好床位，小皇帝的床既不靠窗口，还面对卫生间。虽然，皇妈对儿子的住宿条件又许多不满，但儿子却表现得蛮好，完全不抱怨，乐呵呵地收拾床铺，安置行李，与在家时，判若两人。这惊人的进步给了皇妈一个意外，心里又好受了不少。
她给已回到中国的皇爹拨通了电话，报告小皇帝入住情况。此时，舅姥姥不失时机地催促小皇帝，快，给你爸说，你很好，妈妈离开没问题。小皇帝很痛快地拿过手机对爹说，我很好，你放心吧。皇妈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尽管有很多不尽如人意，但是皇妈看到儿子儿子心情很好，居然觉得这七万多学费还是物有所值，买了个放心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舅姥姥解释了学校的准备工作为何如此不好。其实，原因很简单，学校运作费用不足，为了省钱，校长只能给员工半天的工资。至于，那些管理学生的生活老师，可能连今天的工资都没有，所以他们只是很有限地管理一下学生。当然，他们带着家属住在学生宿舍里，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在休息时间里为学校做事，算是抵押房租。皇妈听了很不是滋味，这高价学校一点也不贵族，挺小气的。舅姥姥还说，公立学校就不同，财大气粗，开学前几天，行政人员和老师就已经到位，做好开学准备。
皇妈想不明白，从前以为，美国私立学校一定不缺钱，而公立学校一定缺钱的；而美国的现实，一切都反着来了。舅姥姥还说，美国最优秀的中学老师都在公立学校里，还是政府有财力，可以保障老师的高工资和高福利，足以吸引最好的教学资源。如果，皇妈没有经历今天为儿子办理入学手续的过程，她一定不信舅姥姥说的话。可是，现在她很相信舅姥姥的话。
皇妈想，原来以为花了大钱，就可以抢个先机，占有美国最优质的教育资源。结果，并非如此，回国一定要与教育中介沟通一下，看看将来有什么办法让儿子挤进美国公立优质学校。她沉思着，儿子留学路子还很长，希望他的前景光明！但是在美国，就算花了天价学费，谁能保证儿子一定能如愿以偿？他将来能进入常春藤大学，学成以后到华尔街工作吗？皇妈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登上了回国的班机，离开了美国。
（本文内的人名为虚构，但事实是真实的。）
珊伊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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