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知青 | 孙继钢:砖窑里干着驴的活,脑袋也像被驴踢了一样

孙继钢 新三届 2022-03-21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孙继钢,北京第96中学69届初中毕业生。1969年到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二师十五团副业连。1977年月回京在工厂作维修工。后进入机械工业学校学习,期间参加电视大学课程学习。毕业后调到商业公司工作至退休。


原题

“窑 驴”





作者 :孙继钢

 
一次和女儿在小店吃驴肉火烧,看着墙上张贴的有关驴的画作,我无意间想起了“窑驴”这个词。我对举着火烧吃得正香的女儿说:“你知道窑驴吗?” 她一脸迷惑。

其实我清楚,她肯定不知道什么是“窑驴”。不仅她不知道,世上知道的人也应该是寥寥无几。“窑驴”这个词是我在1969年到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十五团副业连,干上制砖这个行当才知道的。那里的人就把在砖窑背砖的人叫做“窑驴”。

我是北京第九十六中学的六九届初中毕业生。说是初中毕业生,实际的学历只有高小。在中学仅有的一年半时间里,除了隔三差五的到大街上庆祝最新、最高指示的发布,就是到郊区参加劳动。去了郊区大兴县数次,每次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多月。拔麦子、挖渠、摘棉花、薅地,农村的活计大都干到了,体验了,知道了农村的苦和农活的累,可以说对以后上山下乡的艰苦,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哪想到,这点思想准备远远不够。真正的苦和累,是从我当“窑驴”开始的。

1969年8月29日,我们学校的八十多名同学,踏上去内蒙古兵团的列车,来到二师十五团副业连。到连队时大约是次日晚上十一点多了。还没下车,就看见前方有一个窑洞样的门,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在黑暗中分外耀眼。我很好奇,下车后就问接待我们的战友,他们告诉我那是砖窑。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走出住房,就看见了三排土坯房和两个庞然大物(这是相对周边的建筑而言)。走近一看,是两个占地面积各有两个篮球场大小,高十米以上,上小下大的圆柱体。沿圆柱体边缘有窄窄的坡道一直延至顶端,中间高低错落着两三个通向柱内的门洞。

一位老知青告诉我们,这就是砖窑。因为形状有点像马蹄,所以又叫“马蹄窑”。西边这个大窑可以装十三万块砖,东边那个是连体窑,两个建在一起,一个可以装七万块砖,一个可以装五万块砖。他指着右前方几百米处正在兴建的几排青砖墙的房屋告诉我们,那些房是咱们连新盖的食堂、礼堂和宿舍,用的青砖就是这三个砖窑烧出来的。

十五团地处内蒙古河套地区,这里沟渠纵横,农田浇灌很是便利。但由于地下水位高,常年日照,“水走盐留”,导致地表含盐碱量很大。红砖不耐盐碱,三五年就被腐蚀酥了,只有用青砖盖的房子,使用时间能长久。

制红砖与制青砖的工艺不同。我们在包头学习制砖时,该厂用的是“轮窑”。轮窑是一个很大的长圆型,首尾相通。装窑、烧制、冷却、出窑这几道工序可以同时进行,循环往复,常年不停,制出的是红砖。制造青砖则要增加了一道“洇窑”的工序。就是在砖的烧制过程完成后,将窑顶封死,用土在窑顶上培一个蓄水池,将水注入池中,让水趁热慢慢渗入窑内。经过数天洇制,窑内发生化学反应,红砖就变成了青砖。

这两种制砖工艺,工人的劳动强度和效率有很大区别。轮窑的面积大,窑门与地面基本齐平,工人装窑、出窑用小推车,劳动强度相对较小且效率较高;马蹄窑占地面积较小,为了多装砖,建得较高,窑门沿圆柱体分布在不同的高度上,坡道很陡,小车上不去,装出窑只能用人背,劳动强度大且效率低。“窑驴”指的就是这些用身体负重背着砖坯装出窑的人。我到连队几天后,就当上了“窑驴”。那时我只有十六岁半。那时的“窑驴”大部分是知青,年龄比我大的也大不了几岁,甚至还有比我小的。

十五团是在原劳改农场的基础上组建的。我们住的土坯房和两座砖窑都是原场的遗存。刚到连队时,在押的犯人还没来得及全部遣散,他们大都在砖窑劳作。知青到连队后,每天与劳改犯从事一样的劳动,在一起背着砖坯装窑出窑。住的是他们腾出来的三排土坯房。之后,劳改犯人陆续转走,“窑驴”全部由知青担当。


背砖是个“技术”活。说背砖是技术活,是说背砖要有一定的技巧。技巧没掌握,不但背上的砖坯会掉下来砸着自己,还浪费砖坯不出活儿。背砖用的是牛皮条制作的“皮袢”。它上面挂在人的双肩上,下边挂住砖跺的两角,砖跺贴在人的后背上,在尾骨上方和肩背的支撑下,人才能将砖背起。那时,我们把这样码好的砖跺叫做“砖背”。一个砖背按标准是二十七块砖或坯,每块砖坯是六斤左右重(烧制好的青砖比砖坯轻一些),这样一“砖背”就是一百六十多斤。

从劳改犯那里学习来的码“背”方法,凹凸有致、相互交叉,虽砖坯之间没有任何连接固定措施,砖背能很好地贴合在身上,走起路来不会轻易散架。当然,背砖人一定要掌握好技巧,背起砖后要挺胸、塌腰、撅腚,哪一项不达标,砖背也不在你身上老实呆着。背砖走路也很有讲究,不能像正常人走路,那样砖背会因身体的扭曲而“稀里哗啦”。背砖走路一定要“顺拐”着走,让身体总是保持在“平移”的状态,这样砖背才不会散架。

说背砖是“技术”活,只是说背砖需要有一定的技巧,其实背砖实实在在是个力气活。没有一定的力气,没有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这些技巧是难以掌握的。那时规定每人每天要背二千块砖坯进出窑,二十七块砖一趟,每天就是七十多趟。坯场离砖窑近处的有十几米,远处的有二三百米,这样平均往返一趟至少是一百五十米,一天就是近三十里。不要说背负着一百六十多斤重的砖坯一步步爬上狭窄陡峭的窑道,就是空身,一天走三十里地平坦大道,人也会很累的。

年轻人天性使然。尽管背砖又苦又累,大家时常还会比一比赛一赛,在砖背上多码几块砖,看谁背得多。那时背砖块数最多的要数刘淦、高洪、曹殿满几个,他们都是连里的大力士。我记得不很准确,好像他们最多背过六十多块砖坯,折合将近四百斤。蔡振新、张立民、郭开元等人也都很厉害,背上四五十块砖坯不在话下。

砖窑除了下面烧窑的那个门洞以外,从下到上共有三个窑门,底下两个窑门是有顶的,只有最上层的窑门是“露天”的。四五十块、五六十块砖坯,码背的方法自然也与二十七块砖坯不同,码得又高又宽(那时人们管它叫“鸡窝”,现在想想倒是挺像上海世博会的标志性建筑),下面的窑门根本进不去,只能走最上面的窑门才行。所以,砖背得越多,就得爬得越高,也就更累。

那时我也有过类似于他们那样的骄人战绩。坯场的砖坯是一行一行码放的,每一行砖坯大致在六千多块。排里规定三人一组,每天要把这一行砖坯背进窑。那时我和建宝、小东经常在一组,三人配合还比较默契,两个人背砖,一个人码“背”。背砖较累,码“背”较轻松,三个人轮换着干。因为小东的身体比我稍壮,建宝的身体还不如我,所以大部分时间是建宝码“背”,我和小东背。

那时年轻气盛,干活不服输,我和小东经常“较劲”。最多时,我们都背过三十九块砖坯,而且是上最高的窑门。那时我的体重是九十多斤,三十九块坯是二百三十多斤,相当于我体重的两倍半。每次背砖上坡时,我的双腿都会打颤,喘气声呼哧呼哧地像拉风箱。这个时候可以看出,人还真是比驴能干。

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没有经过“脱胎换骨”的改造是不可能的。那时的我,可以说是骨瘦如柴。有一年,团医院抢救一个战友,需要AB型血。当时团里大喇叭广播,号召团部周边几个连队血型是AB型的战友报名献血。副业连里就我和蔡振新是这种血型,我们都报了名,结果蔡振新去献了血。事后我问王俊俏大夫为什么没让我去献血,王大夫说:你不够“份量”。这时我才知道,国家规定男性献血,体重要达到一百斤。那时我也就九十多斤,而且在那样的生存环境下,我这个记录一直“保持”了好多年。

记得刚背砖时,砖一上肩,我就打晃。经常是没走几步,砖背就散架了,砖坯顺着脖子往下掉,几次险些砸在脚上。一天下来腰酸腿痛,躺在炕上骨头像散了架。每天早上和午睡后,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又该上工了。即使双手托着疼痛的双腿勉强挪下了地,也很难迈动几步。背起一天中的第一背砖时,双腿最是酸痛难忍。只有咬住牙,忍住痛,晃晃悠悠地背过几背砖之后,腿上的酸痛才会稍稍有些缓解。

除了腿上的酸痛,后背的伤处也钻心地疼。数日的摩擦,我后背的尾骨上方和脊柱的凸出部位,这些每天和砖坯“亲密接触”的地方,都已经“皮开肉绽”了。让同屋的战友帮着涂上红药水,远处一看,像人后背上插着一串糖葫芦。

那时的“劳保”就是一个麻袋做的“坎肩”,坎肩后背上用铁丝挂了三个旧鞋底子,一个在肩的位置,两个在尾骨的位置。尾骨上方是支撑砖背的重要部位,一二百斤的份量差不多全压在那儿,走一步磨一下,这个“劳保”基本上不起什么作用,所以尾骨上方被磨破的面积最大。破了好,好了又破,磨得时间长了,那里长出了一个似茧又不像茧子的凸起的硬硬的肉疙瘩。

我小时候养过蚕,蚕的一生要蜕两三次皮才能长大。蚕蜕皮是个痛苦的过程,不吃不喝,还要经常用力扭动身躯,以使老皮尽快脱落。老皮蜕下后,蚕明显地长大了许多。但也有一些蚕,因为没能把旧皮蜕下而夭折。其实人也一样,在受到磨难后也会蜕变,多数会变得坚强和成熟。

我在一排的时候,有过两任排长。一个叫王永胜,一个叫王士春。他们都是复原兵,人也都很实在,很能干。近三十岁的人了,每天也不比知青们少干。

有一件事,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刚背砖那会儿,我经常把砖背搞散架,砖坯掉在地上有些就摔坏了。一天,在我前面背砖走着的王永胜,回头看到我掉在地上被摔坏的砖坯,很是心疼,对我吼道:“你不能小心点?!”我也知道他那是对工作负责,但我还是很委屈地回了一句:“你以为我是故意的?!”他当时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扭头就走了。他看我的眼神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那目光中充满了歉意和同情。

这年的秋天,我被调到了二排六班,并和我的老班长宋元欣、后来的搭档刘秉让等人一起,被派到包头制砖厂学习机制砖坯。在以后的一两年里,虽然以制坯为主,但期间也没断了背砖。

1971年,因为一排的人手不够,向连里要求调我们六班到一排。那时六班是比较能干的一个班,经常独立完成一些较艰巨的任务。像乌梁素海打苇子,我们是先遣;安装向阳渠团部附近两米粗的大涵管,我们班八九个人给搞定;团部盖房我们夯地基等等。这些又苦又累的活,都是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独立完成的。于是,我们六班被调到一排,我又当起了“专职”的窑驴。

这时的一排长是王士春。经过两年多的磨练,我的背砖“技艺”有了很大提高,背起砖来已是非常的自如。那时,仨人一行的砖坯,大家都是从远处开始背起,图的是越背离砖窑越近,越到累的时候走的距离越短(赵建政为了减少体力消耗,还发明了倒着爬坡的背砖方法),而且,砖背进窑门后一步也不想多走,看到哪儿有个空就把砖背塞进去,搞得当时“码窑”的女生很累。

我那时看到窑门口砖背太多,总是多走几步把砖背放到靠里一点的地方,这也只是为了方便码窑的女生,没想到还被王士春表扬了一通。

我最不愿意干的就是上夜班。那时为了加快装窑进度,在旺季多烧出几窑砖,装窑时经常分成白班和夜班两班连轴干。我比较好睡,白天不论睡多长时间,到夜里还是睏得不行。再有就是那时坯场的照明不好,不光走路磕磕绊绊,还经常会被倒了的砖坯砸着。

一次我正在码背,砖跺不稳砖背倒了下来。如果是在白天,这种情况是完全可以避免的,马上把它扶住,在砖背下面垫些东西就可以了。可是天黑视线不清,人的反应就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一背砖倒在我的脸上。好在砖背不高,距离也较近,只是重重的砸了一下,没有破相。我捂着脸蹲在地上,半天才缓过劲来。

那时最高兴、最盼的就是天阴下雨。一旦天要下雨,连里就要把没装完的窑抢装完,免得大雨把装进窑的砖坯淋湿、泡烂。窑装满,封了顶,烧上火,就任什么狂风暴雨也不怕,万事大吉了。我们把下雨前装窑叫做“抢窑”,一般都是全连总动员,能来的都要来,不分男女、不论老少,背的背,抱的抱,百十口子像蚂蚁搬家一样,在坯场和砖窑间穿梭,场面甚是壮观。

最高潮的时候,连长站在窑顶上,操着他那浓重的山西腔,向食堂方向大吼一声:“炊事班的杀猪嘞!”于是,整个坯场一片欢腾,不论是背的、抱的,两脚迈的速度都更快了。下雨天是我们的“休息天”,大家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还可以吃上一顿连长犒劳我们的猪肉。

1969年,中国和前苏联在珍宝岛爆发冲突,中苏关系骤然紧张起来,内蒙兵团在那一年入冬也开始了军训。那时,连里边生产边训练,每天挖战壕、练射击、练投弹,忙得热火朝天。一天下午我和一个呼市的战友在窑前的空场上练投弹,他在西面把教练弹投给我,由于我面朝着太阳晃眼看不清,躲闪不及,教练弹重重地砸在我的左腿膝盖上。当时,我身体弹起,呈水平状摔在了地上。痛得我眼冒金星,差点没晕过去。

后虽经卫生员岳志强的治疗,疼痛有所减轻,但从那时起,我就落下了膝盖痛的毛病。尤其是背上砖以后,膝盖总会时轻时重地作痛。痛的厉害时,晚上我就到卫生室,让卫生员小岳给我打一针“封闭”。有一次因打针感染,膝盖肿了起来,还住进了团医院,从膝关节腔里抽出20多毫升脓液,又注进去数次抗生素。

经过治疗,膝关节是消了肿,但关节痛的毛病还是没有治好。那时我们没有什么书可看,每天只有“天天读”。报纸电台听到的,都是英雄人物通过学习毛主席著作,如何发扬了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和不怕死的拼搏精神。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那时是深信不疑。背砖膝盖疼的时候,就在心里背诵: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现在想起来哭笑不得,干的是驴干的活,脑袋也像被驴踢了一样。

文图由作者许可本号分享

给老编续杯咖啡
请摁下打赏二维码吧

内蒙古知青

 雷霆:爸爸帮我抄诊断书"病退"回京
安玉海:病退回城,管它真的假的
邱力:难忘那一夜,
最后一批北京知青病退返城
施和平:有一种心碎,
是一次又一次的撕裂与别离
刘平清:今生我欠自己一个梦还没有圆
王金堂:从"逃跑"回家到"病退"回家
翟新华:大返城时期,
他留在兵团成了改革典型
王昺:一群天津女知青
在内蒙包头的“意外之喜”
马明:当上草原兽医,
冲破政审踏上回京读书路
李欣:我参加过草原上的打狼运动
李庆曾:兵团战友刘成豪之死
吕丁倩:夏锄日当午,
燥热的空气能灼痛五脏六腑
冰天雪地绝处求生的高考之路
我经历的1976年高招
工农兵学员是如此推荐的
明月千里照白雪,故乡只多万重山
那个坑坑洼洼的多事之秋
两个女孩命悬一线的迷路
李银河:我的人生第一课
聂平:最亲密"战友"是虱子跳蚤臭虫
赛力罕:命悬一线的脱险瞬间
赛力罕:妈妈送我去大草原当牧民
赛力罕:我在草原上的牧民生活
李银河:我的人生第一课
黄培:草料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黄培:我们是乌拉特草原上的牧羊女
 黄培:一张照片差点搭上一条命
陈佩斯:珍藏在大草原上的青春
作家老鬼:大草原上的"孤狼"岁月
老鬼:姜傻子一定要在草原咽气
老鬼其人与《血色黄昏》
徐小棣:异丙嗪,青年时代的故事
张美音:父亲让我去问江青
朱今天:六千“侉子”走武川
唐燕:土默川酸曲曾经是我们的最爱
唐燕:下乡插队时,我们不懂爱情
王海军:女知青和她们的农民丈夫
陆庆和:女大当嫁
许晓鸣:我为什么嫁给内蒙古草原牧民
马晓力:知青陈丽霞永远留在大草原
钱江:我的第一个病人
王海军:我们村的男知青
刘晓阳:从插队到洋插队的北京姑娘
李大同:草原归去来
秦晓:我们在牧区吃商品粮啃大羊腿
刘晓阳: “知青”李三友个案
克明:我与呼伦贝尔大草原
唐晓峰:大家心里有底,
不可能一辈子扎根农村
马晓力:蒙古额吉没有白疼你们
纪敦睦:一位本该成为大师的人物
留守在内蒙古的老知青们 
火勒旮弃:一个北京知青的命运
内蒙古草原上的五月夺命雪
徐小棣:北京六九届,"一锅端"下乡

舒顺林:草原上有一份报纸叫“兵团战友”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长摁二维码
加盟新三届
我们不想与你失联
备份新三界
  余轩编辑、子夜审校
公 号 征 稿主题包括但不限于童年回忆  文革  上山当兵月  青工光阴  高考校园  浪漫  菁英职业  学术  家国……新三届人一路走来的光阴故事40后、50后、60后的关注热点都是新三届公号期待分享的主题来稿请附作者简历并数幅老照片投稿邮箱:1976365155@qq.com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