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伦：怀古思幽成山头
作者简介：王明伦，中国散文诗学会、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山东省民协会员，青岛市作协会员、民协理事，崂山区作协、民协副主席。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诗歌散文集《琴屿海风（合著）》，作品入选多种选本。
文图 / 王明伦
去成山头一游的想法由来已久，而且曾有数次机会可以前往，但是因同行者临阵退却，每每与之擦肩而过。这次又来威海，不想再错失良机，于是力排众议，毅然前往。
作为中国大陆海岸线上的最东端，成山头早在2005年就被评为中国最美八大海岸线之一，历史上曾因秦始皇的两次登临而闻名遐迩，一度引得游人趋之若鹜，无不能以登临其上、亲身体验当年始皇帝那种君临天下，一览沧海的豪迈为荣耀。然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时过境迁，因当年秦始皇曾命丞相李斯书写“天尽头秦东门”并刻石为记，以至于有人借机演绎，妄言秦始皇就是因为来到了“天尽头”，才于回咸阳途中不幸驾崩……国人向来都是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一时间让很多人都忌讳这个“尽”字。尤其是官场人物，唯恐一旦涉足，自己的仕途便也到了尽头。在科学飞速发展的今天仍如此迷信，这从另一方面印证了某些人的畸形心态。
我们于午后时分抵达。景区看似近在咫尺，却被曲折迂回的道路分割得犹如迷宫。想象中的“天尽头”应该浑然天成，一派野趣，孰料半岛上面却是房屋密布，热闹非凡。富丽堂皇的宫殿云墙四围，不知里面住着何方神圣。乳白色建筑物的顶端，雷达天线在快速旋转，捕捉着海天之间的蛛丝马迹。一座据说是由英国人于1874年修建的圆形灯塔矗立在半岛的制高点上，塔前有尊青铜雕像，从介绍中得知这是一位名叫“伊塞克”的俄罗斯籍灯塔看守人。伊塞克于1941年来到这里守护灯塔，他用自己的所掌握的医学知识和从国外带来的药品，经常免费为当地百姓看病。还利用私藏的无线电发报机及灯光信号，暗中为从成山头经过的抗日武装船只指示航向。后被日军发现抓进大牢，直到抗战胜利后方重获自由，但因在狱中受尽折磨，出狱后不久即在烟台去世，年仅47岁。后人为纪念他，特地在他当年工作过的地方立了这尊雕像。于已有恩的，我们没齿难忘；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知恩图报，爱憎分明，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灯塔下方有个偌大的广场，因位于胶东半岛的最东端，素有“亚细亚——太阳启升的地方”之美誉。石碑顶部铸是一只透雕的“三足金乌”，四面均镌有文字，分别是：“神秘千古的仙境”“最有灵气的地方”“东方的好运角”和“看中国第一太阳”。其中“东方的好运角”里面的“运”字石料颜色略浅，明显为后来填补的。成山头昔日称之为“中国的好望角”，想来改动的便是那个“望”字。这或许是景区为迎合人们心理，以避“天尽头”之嫌而搞的偷梁换柱之计吧？
站在广场抬头观望，只见海天相衔，一览无余，海平线呈弧形在眼前铺开，天低海阔，浩渺无垠。此景此情，似与古人所吟咏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塞外景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然而这种走马观花式的游览是极难体会到此地自然环境之险恶的。成山头三面临海，山体如刀劈斧削，此处风大浪急，海浪最高可达7米以上。再加上海底礁石林立，形成了水流湍急、往复回旋的特点：“成山头，成山头，十个艄公九个愁”。作为明清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它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近代著名的中日甲午海战就发生在附近的海面上。成山头像一个沉默无言的历史老人，从天地洪荒的远古走到日新月异的现在，不但经历了那段屈辱的历史，也见证了新时代的荣光。
沿石阶缓步而下，终于来到了成山头的最东端。一座岩礁壁立海中，岩下浊浪翻卷，轰鸣之声如雷霆万钧。观景平台上虽有护栏围挡，但探身俯视仍让人心惊胆战。最东侧的礁石一柱高耸，如利剑刺天，其上勒有小篆的“天尽头”三字，当属后人集秦丞相李斯手书所刻。岸边礁丛嵖岈，南侧的海水十分诡谲：近岸一带颜色不一，波翻浪涌，稍远处的海面却平静如镜，打眼望去形成一道明显的分界线，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在钳制着它。
说这片海域神秘，并非我的主观臆想。相传当年秦始皇为能前往被海水所阻的“天尽头”观日出、祭天地，派人日夜运石填海造桥。后其诚心感动了东海龙王，遂命海神相助，一夜之间造桥四十余里。秦始皇如愿以偿，希望能当面致谢。而海神则觉得自己面目丑陋，遂提出若不让画师造像传世方可见面。孰料秦始皇不讲信用，让画师混于匠工中偷偷画像，此举惹得海神勃然大怒，当即毁桥而去……传说姑不可信，但海中那四块形成一排的礁石，至今仍以“秦人桥”称之。这座“古桥”随潮水涨落忽隐忽现，只是已无人敢由此通过了。而当年李斯所篆的那块“天尽头秦东门”的石碑，历经两千年的风雨侵蚀，早已齐根折断魂归大海，聊以欣慰的是碑座尚存，经专家考证其石质与成山岩石绝然不同，当属秦碑无疑。
成山头在春秋时称为“朝舞”，历史上除秦始皇两次登临外，汉武帝刘彻也于公元前94年率文武百官来此祭拜，并作“赤雁歌”记之。当代领导人胡耀邦曾于1984年10月来此视察，兴之所至，挥笔留下了“心潮澎湃”“天尽头”的墨宝，现已被刻石存念，成为游人争相与之合影的好去处。
成山头上的“始皇庙”为中国唯一一座纪念秦始皇的庙宇，原为秦始皇第二次东巡成山头时所修建的行宫，后被改作庙宇。其内主要有日主祠、始皇殿、天后宫以及钟楼、戏台等建筑。还有一座“邓公祠”是专门供奉甲午海战中以身殉国的定远舰管带、民族英雄邓世昌的，祠内的光绪皇帝诏书及御赐碑等文物弥足珍贵。太平盛世来此怀古思幽，更让人感慨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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