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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潮丨陈燕妮:人间再无许家屯

2018-03-15 陈燕妮 新三届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


陈燕妮,生于杭州,长于北京,毕业于上海铁道学院机械系铁道车辆专业,中国作家协会北京分会会员,曾任《中国社会保障报》记者。1988年赴美,曾任美国《美东时报》记者、美国中文电视记者,现为《美洲文汇刊》总裁。著有《告诉你一个真美国》《陈燕妮:纽约意识》以及记录50位中国人在美国心路历程的《遭遇美国》等书。


原题

我心知肚明

人间再无许家屯


 

作别一百零一岁仙逝的老友许家屯,明白在他已经是喜寿,从岁数上算起来,他比他的政敌活得长久多了。这也导致在他公祭的前一天亲属告别聚会中,场面没有那么悲戚。


许家屯先生


对政争,我了无兴趣,说得俗白一点,哪派得利也都是某圈子内几个人,最多几十个人的私事,波及到再喽啰的哪一堆也绝不惠及于我,故此。我的追悼,专为友情。


这一天也是我和老爷子的贴身秘书、闺蜜HELLEN这好几年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近年来知道她跑国内比较多,也就约略疏于联系。好在她的微信一直在,头像是个美美的白种小女娃,微信名则让人讶异得不知所云。


许老在去世前几个星期出现过一次病危,那时候我就曾专门致电HELLEN细问病况,得知许老的身体最终算是虚惊一场,只短暂住了几天医院就回家疗养了,就也放下心来,哪知没过多久,却等来了突如其来的噩耗。


再次致电HELLEN的时候,她说着说着就会哽咽难言,二十六年的风霜雨雪,一朝离散,痛彻心扉。


所谓HELLEN,正是被传说成“许家屯情妇”的单勤。她的名字曾为单琴,但文革等等动荡中被来回改过几次,最终落实为“单勤”。


单勤出身军干家庭,自己也曾是军人,既举止干练,也性情温慧。多年来,对许老所谓“红粉知己”的揶揄一直隐隐在耳,在当今中国,遑论高位官宦有着择不清理不顺的婚外野史,就是普罗大众,除了一介了不得的穷酸,私生活也基本上翻腾不得,这么说吧,问问你自己,就知道答案了。那么,在这个层面上指摘他人的阴差阳错,是否过于虚伪?


HELLEN人生的立面,就在这重重讥讽中度过了几乎全部的大好年华。



发小栾律师晓明之父官当四处,北京、南京、上海都呆过,在北京的时候他家跟我家重合,我虽与他年龄相差不少,却也将就勉强挨个“小伙伴”的边。而栾叔在南京军区任职的时候,栾律又正好和HELLEN构成玩伴关系。


他比HELLEN年纪小了几岁,却具备对资深美女的鉴赏资历,他说他们当年一伙半大孩子都对那些岁月里的HELLEN容貌之美赞誉有加,追忆中说HELLEN那时候就已经肤色新潮,人称“黑牡丹”,是南京军队子弟中远近有名的美人。


这些在在渊源其实都是我后来盘点清楚的,作为一个在洛杉矶办报多年的“老地头”,许老和HELLEN抵洛未几,我们就结识了。


记得有次和栾律师一同到许家去,吃饭的时候我面前的筷子有着少见的根部多道弯样式,那是显而易见的家常筷子,乌木制作、用得有些起毛,当时忙于寒暄未曾第一时间评价筷子。


饭菜摆齐,宾主动手,这时节低头刚想就筷子的造型先评价一番,却见不知何时我面前的筷子已经变成一次性的那种平淡。


这其实也是我家的做派,客人是不使用家常筷子的,这既是彼此尊重,也是彼此卫生。由此,知道许老的晚年,其实稳定踏实。


唯一的不踏实在于许宅位于奇诺岗某高尔夫球场周边,熟知高尔夫球场种种的我有时候就很担心场内飞球直抵房内,事实上高球场周边住宅受到臭手乱打威胁的事故真的频有发生。



临到许老人生之末的最后几年,HELLEN看护得根本就是寸步不离,她告诉我,“我连出门买菜都提心吊胆,生怕老爷自己在家里摔一跤”。


世间情感,升华之后自然而然得让人感动。


HELLEN在我面前一直称呼许老为“老爷”二字的,这种叫法随意而直白,也将德高望重的真实搞得历历在目。


许老经历极为不俗,生平再述虽是赘言却也必须。许家屯,江苏如皋人,1938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新中国建政后,曾任中共福州市委书记、江苏省委书记,1983年出任中共港澳工作委员会书记、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许家屯属中共党内开明和改革派人士,1989年因支持“**事件”中的学生而前往美国“旅游休息”,开始了长达26年的流亡生涯,2016年6月29日病逝于洛杉矶家中,享年101岁。


更巧的是,我的最正牌发小一家和许家屯其人也有极大关联,此次知道我要去吊唁许老,该家长子给我发来长长留言,目光流转于来自千里之外老邻居的字里行间,觉得天下确实太小。


留言中,发小倾诉如下:“谢谢你参加他的仪式!他曾是我父亲的上级。战争年代行军时他俩常并排走,轮流念小说。有一本小说是我爸在渡江前借的,叫"基督山恩仇记",他们一边走一边念。这本小说据说留在了南京军区。金门之战后二十九军撤消了,许任福州市委副书记,我父亲去福州军区,从此分开。但我妈转业后在福州大根区委,还属许的下级。许去香港后得知我父亲工作不顺,曾发调令让我爸去香港。因中组部内部已有争论,把这事搞黄了,后来再未相见。当年我妈参加过调查会,听取许报告香港工委情况,深知上层斗争激烈,矛盾极大。现在这些老人都走了,不胜唏嘘。你参加纪念许的仪式,令我不胜感激!请带上我的心。”



许家屯的祭奠分两天来做,第一天是亲友私密祭奠,第二天才是公祭。


私密祭奠的时候其实有很多凝视许老的时机,当独自一人面对许老的时候,内心止不住流泪不已,我向来不屑专门仰视辉煌,只知道自己认真前来告别的,是住在我邻城的忠厚长辈,也是和我有着各处暗合的慈祥故人。


脱离了高职的许老平素无疑是寂寥的,去他家里,看到的许老都处于一种很多言说却无人可言的局面。他是个运筹帷幄深奥事件大半生的人,猛然赋闲在家且与决策脱钩,有些时空错位。


平素的他永远面带微笑,这常常让人忘记他曾经权倾一世,想想看吧,当年的他在江苏、他在香港,一言九鼎,极尽隆重。


记得有一次我约了几十位侨界人士在洛杉矶我家聚会,预先就跟HELLN讲好她和许老也到,结果众人翘首以待的时候,门口晚晚出现的只有HELLEN一人,我当即请聚会中的两位商业大佬驱车奔去许家再度恭请,许老最终还是到了。


记得那一整夜,许老一直都在和一位洛杉矶重量级侨领密坐恳谈,把茶细酌。


那些个分分秒秒,看着老人寂寞全解,我极高兴。


许老还在的二十多年岁月里,我周围断续能听到有人神秘地流露自己“和许老爷子打过麻将了”,言语中颇多与有荣焉。


八十多岁之后的许老因为眼底病变,视力极差,几无麻局。九十二岁那年他在我家最后一次尝麻,结果我把家里的三盏台灯齐齐打开对准麻将上硕大的字,许老却还是无从瞄清,众人败兴之余只好作鸟兽散。


这其实奇也不奇,九十之年,还想怎样?只是看着许老自始至终的微笑相当心疼,知道这位满腹卷宗的老人可真就此走向真正的暮年。


两天的追悼中,HELLEN红艳夺目的献花都被放在无可比拟的位置,看过去基本上就是直置许老怀中。这是一个极有高度的认可,一路走来的海外岁月长路,摆平许老家族八个子女外加十几个孙子女的关系,多有学问。


如果不是十多年前我的报社接到一份来自许家孙辈以“怀念爷爷”为主题的投稿,我其实不清楚当时许家内部也有嫌隙,好在这么多年过去,共生共荣的休戚与共把这个大家渐渐融合,正规累积亲情。


在许老第二天的公祭仪式上,我正好坐在HELLEN侧后的位置,之前一直瞄见她淡定自若地在追思教堂中张罗各项公祭细部,看到我时,她略显惊讶,说是“以为你今天不会再来”。


这以为,怎么可能?


在向逝者告别的重要环节中,主持人着重强调只是“直系亲属”集体上台的时刻,我特别注意到HELLEN基本上充当着一路亲属的领衔,并被推举为直系亲属中的第一位献花者, 记得这二十多年来多少次和HELLEN长谈,感觉中她虽然有过为难却始终心思坚定。如今的她也年过六十,在这样一个官宦大家坐稳交椅,她必定历尽艰辛。 此次见到HELLEN也曾私下里问过她的未来,却见她满面哀戚,无从回答。


巧的是在第一天的亲属祭奠中我不期然遇到了不少熟人,其中大牌首推明镜集团的头目何频。这厮已经彻底发福,却依旧聪明过人,讲着一口坚决不改、甚至似乎还有点为之沾沾自喜的湖南乡党口音,如果长得再天圆地方、身躯伟岸点还真有点毛泽东的那么个意思。



何频是跟我纠葛超过二十年、关系微妙的“亦敌亦友”,他也是跟许老因左右立场对立而吵闹二十多年的忘年交。我曾见过几次他们之间的舌辩,亲眼看到许老在跟何频大力争辩中却流露出来爱意满溢,为此我当时还稍感错愕,刚看清楚横亘在两人之间似有还无的意识隔膜,却也知道他们的情意从未因争执破功。


我曾说过许老去世前曾经病危过一次,那一次何频就从纽约赶来,几周后的这一次又见他忙乱左右,不知道他是根本没走还是返头折回。公祭时听到何频一再检讨自己未能在许老生前将老人回国事宜与国内高层沟通办妥,听他再三表示自己已尽了最大努力,我这才深深明白在野二十多年,许老这一拂袖而去,折损了无可言说的几乎全部关系链接和上达出口。


高伐林曾是中国着名诗人,因为写诗出名,在武汉大学就读时就已经小有名气,作品曾经荣获1979—1980年全国中青年诗人优秀新诗作品奖。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了团中央宣传部工作,后来又调到北京铁路文工团当专业创作员,主要从事报告文学和曲艺创作。这之后的他,已经不再写诗了。


上一次和高伐林见面已经忘记是在哪里,但未见年份必定超过十年以上,此次在许老身旁和他再见,他虽已是满头白发,却还在提醒我,“当年你在铁道部写诗获奖,我作为评委还投了你一票”。虽然这些玩意全无记忆,但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两天的祭奠中,许老的生平图片及简历一直用大屏幕播放出来,超过三分之二的配乐原始到仅仅是民乐演出的《一条大河》,穿插的另一乐曲是《新四军军歌》,曲调很中国,也很左,听说是许老生前的音乐最爱。


公祭未完时,我预设的闹钟悄悄地响了,提醒我按照日程要带着儿子小欧四处奔学,尘世间的琐碎如此,跟追思缥缈的意境满拧,有时候人站在阴阳两界就会有些懵然。



当天的公祭预计在三点钟结束,之后的遗体火化时间定在了三点半,跟许老方形笑颜就此揖别,虽是必然却总突然。


得知国内上层已经应允许老骨灰回国,则为他当然高兴,路线斗争的苦果他一尝二十六年并客死他乡,他当年的政敌也早仙逝,还要怎样?


今天的这天又是洛杉矶几乎一贯之晴好无云,我离开教堂奔窜进入洛杉矶忙忙碌碌的十号高速公路之后,公祭按照程序还放飞了大群白鸽直冲蓝天。


那个夜晚回到家中,一张张回看着现场的后续照片,感受周遭气温干热得一如既往,我把身心放沉在椅子正中,思绪空灵兼心知肚明人间再无许家屯。



文图选自网络,版权事务请与编辑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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