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廉诗13首
他们出煤,我们却出血和泪。
美国佬在那儿挥舞着皮鞭。
我的人民,应不应该在今天
学学用美国话来喊一遍:
美国佬,滚回去!
我知道有一个种植园地区,
那儿的飞鸟连唱歌也不敢,
你在那儿会被人放进猪圈,
并且把你像柠檬一样榨干。
美国佬在那儿挥舞着皮鞭。
我的人民,应不应该在今天
学学用美国话来喊一遍:
美国佬,滚回去!
我知道有一个集中营的地区,
清白无辜的囚徒在受苦受难,
他们只有做梦时才离开营房的墙壁,
向背后开枪在那边是合法而又当然。
美国佬在那儿挥舞着皮鞭。
我的人民,应不应该在今天
学学用美国话来喊一遍:
美国佬,滚回去!
带着“华盛顿洪荒莽林”的印鉴,
四只手,红红的脸,
史密斯先生打扮一新到我们这里来,
大使馆里设招待会,碰杯声音响遍。
美国佬在那儿挥舞着皮鞭。
我的人民,应不应该在今天
学学用美国话来喊一遍:
美国佬,滚回去!
猫在警戒着。
一有影子经过,
警察
就马上躲到地毡底下。
是警察!
把地毡揭开!
把躲在地毡里的
猫儿打死!
一阵长长的碧绿色的目光,
远远地,在那边,
润湿的、不可侵犯的嘴唇,
不过如此。
保加利亚的天空在闪耀着,
远远地,在那边,
充满了颤抖的星星,
不过如此。
啊,街上慢慢的脚步,
远远地,在那边,
一去不复返的最后的脚步,
不过如此。
在神秘的门口旁边,
远远地,在那边,
洁白的手,轻轻的一吻,
不过如此。
——咚,咚!
——谁呀?
——玫瑰花和石竹香。
——把城门打开!
——咚,咚!
——谁呀?
——上校的利剑。
——把城门关起来!
——咚,咚!
——谁呀?
——鸽子和月桂花。
——把城门打开!
——咚,咚!
——谁呀?
——蝎子和蜈蚣。
——把城门关起来!
——咚,咚!
——谁呀?
——马蒂来拜访你……
——把城门打开!
让我们把人人的手都联在一起,
筑成一座城墙:
黑人伸出黑手,
白人伸出白手。
我们要在地平线上
筑起一座城墙,
从海滨伸到山巅,
又从山巅伸到海滨!
坎塔里索之歌
一 坎塔里索在一家酒吧间
(游客们坐在酒吧间,坎塔里索弹着他的吉他;开始唱起一首歌曲。)
——别因为我唱歌才付钱给我,
我并不是为你们歌唱;
你们现在该听听
从前我一直不说的话。
是谁叫你们来的?
花你们的钱吧,
喝你们的酒吧,
买你们的瓜槌吧,
但可别收买我,
但可别收买我,
但可别收买我。
这些红皮肤的美国佬
全是龙虾的儿子
把他们生下来的,只是一瓶……
只是一瓶甜酒。
是谁叫你们来的?
你们活得阔气,
我却命也不保,
你们在大吃大喝,
我却不能,
我却不能,
我却不能。
我虽然是个穷苦的黑人,
但也知道世界已经转动不灵;
唉,我认得一个机械匠,
他有办法来修理!
是谁叫你们来的?
回到纽约去吧,
下一次叫穷人们来吧,
跟我一样的,
跟我一样的,
跟我一样的!
对他们我就伸出手去,
跟他们一起,我就歌唱,
因为他们懂得的歌曲,
也就是我懂得的。
二 访问一幢住宅
(游客们到了一幢住宅。坎塔里索唱着一首不能伴舞的歌曲。)
——留在豪华的大旅馆里,
倒不如停下来瞧瞧这幢住宅;
旅馆里看不见的东西,
你们在这里可以看个饱。
先生们,向你们介绍
这位厨子胡安:
他有一张桌子,他有一张椅子,
他有一张椅子,他有一张桌子,
还有一个煤油炉。
煤油炉上不生火,
好像跟锅子赌了气。
瞧呀,厨子胡安的日子,
过得多快乐,多高兴,
多富裕,多阔气!
厨子胡安插嘴说:
——光光一个游客
喝烧酒的钱
就够我们付房租!
歌声在继续:
——……这位是卖糖果的路易斯;
这位是康纳利亚人卡洛斯;
那位黑人呢
叫做彼得罗•马丁涅斯,
另外那一位是
诺贝尔托•索托,
再那一边的那个黑女人,
是彼特拉•萨尔达。
他们全挤在一个房间里,
看起来
是因为这样可以省钱。
这些人
这些人的度量多大!
大家齐声唱:
——单单一个游客
喝烧酒的钱
就够我们付房租!
歌声在——
先生们,那个躺在床上的
咳嗽的女人,
名字叫做胡安娜:
着了凉,
没好好照料,
变成了个三期肺痨。
这个傻女人整天在那里,
一点东西也没进口。
多傻呀!
多少好吃的东西她都不吃!
大家齐声唱:
——单单一个美国佬
花在酒瓶上的钱,
就足够把胡安娜的病治好!
歌快要唱完了:
——游客们,停下来瞧瞧;
我让你们欣赏欣赏;
游客们,停下来瞧瞧;
我让你们欣赏欣赏,
唱歌给你们听,
这是一些不能伴舞的歌曲!
三 逼迁之歌
——租期到了:
你得搬家;
唉,但是问题很严重
很严重,
但是问题很严重,
因为拿不出钱付房租。
如果你找到了空房子,
你得搬家;
但如果你找不到空房子,
你得搬家。
如果主人说:对不起,
你得搬家;
但如果他什么都不说,
你得搬家。
不管怎样,不管怎样,
你得搬家;
有钱也好,没钱也好,
你得搬家;
无论在哪里,无论怎样,
你得搬家,
你得搬家,
你得搬家!
安静些,老兄,安静些,
咱们俩唱唱歌:
最好房东现在来到,
他就可以伴着我们唱。
——听着,房东老兄,
法庭昨天传我,
我说我没付房钱,
因为我一个子儿也没有,
我失业啦!
我不到街上去,
因为雨点会把我淋湿,
房东老兄请过来,告诉我,
告诉我,
房东老兄请过来,告诉我,
告诉我,
要是我淋湿了害伤风,
你肯不肯给我治,
你肯不肯给我治!
我知道许多大旅馆在空着,
许多房子没人住:
空的地方这么多,
干吗要我站立在街头?
安静些,老兄,安静些,
咱们俩唱唱歌:
最好房东现在来到,
他就可以伴着我们唱。
难道你害怕了吗?
不,先生:
我才不害怕呢,
所以我留下来,
是的,先生,
所以我留下来,
是的,先生,
所以我留下来……
——黑人。
她是女的,但一点都不漂亮,
她命令你怎样做你就得怎样做。
是谁呀?不是谁呀?
——饥饿。
他是奴隶们的奴隶,
但却是主人们的暴君。
是谁呀?不是谁呀?
——甘蔗。
左手给与的时候大事宣扬,
但右手从来不会停止夺取。
是谁呀?不是谁呀?
——施舍。
学会了装出笑脸,
但却暗暗地痛哭流涕。
是谁呀?不是谁呀?
——我。
昨天我看见一个人在眺望,
眺望着东升的太阳;
昨天我看见一个人在眺望,
眺望着东升的太阳:
这个人脸色十分阴沉,
因为他瞎了眼看不见亮光。
唉,
当太阳出来的时候,
当太阳出来的时候,
当太阳出来的时候,
瞎子虽然活着却看不见!
昨天我看见一个儿童,
他杀死另一个儿童来当玩耍;
昨天我看见一个儿童,
他杀死另一个儿童来当玩耍:
有些儿童恰恰就十分像
那些长大成人了的人们。
等到他们长大,谁能对他们说,
人们并不是儿童,
不是儿童,
不是儿童,
不是儿童!
我不劳动,他们就杀死我,
但我如果劳动,他们也杀死我;
总之是杀死我,杀死我,
总之是杀死我!
海洋躺着睡在
港口里。空气烤着
棕榈树……我喊叫:瓜德鲁普!但没有人回答。
轮船起碇了,在满是泡沫的
轰隆响声之中切开了平静的海水。
在那边,剩下黑人在工作,
阿拉伯人在叫卖,
法国人在散步休息,
太阳在灼人!
你应该对着上面放枪,
如果你不愿把我打伤!
我在底下同你站在一起,
兵士啊,我的兄弟。
在底下,肩并着肩,
就在泥泞上面。
不要向下射击,
因为我就在这里。
兵士,学会放枪……
你不要把我打伤,
我们的路程还有很长。
你是穷人,我也是;
我是下层人,你也是:
你从哪里得出结论,
以为我是在恨你?
使我伤心的是你有时候
忘记了我是个怎样的人;
唉呀,其实我就是你,
正如你也就是我。
但是我并不因为这样
而非把你咒骂一顿不可;
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
你,
兵士,我不知道为什么
你以为我恨你。
我们会合在一起,我和你,
会合在同一条大街上,
肩并着肩,你和我,
我和你谁也不恨谁,
但是你和我都知道,
我和你一起往哪儿去……
兵士,我不知道为什么
你以为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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