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现代诗人中,臧克家(1905—2004)享有“农民诗人”称号,他早期跟随闻一多学诗,受其影响比较明显,诗风也颇有闻一多的味道。1933年出版了他的第一部诗集《烙印》,引起文坛关注。随后又出版了《罪恶的黑手》(1934)、《从军行》(1938)、《泥淖集》(1939)、《泥土的歌》(1943)、《生命的零度》(1947)等。
臧克家的诗歌创作从一开始就与农民建立了血肉般的联系,表现出对底层社会的关注与同情,并为中国现代诗坛贡献了独特的具有农民精神特征的“坚忍主义”人生哲学。所谓“坚忍主义”就是中国农民式的对生活默默承受着惨烈的压迫和无心的苦难,正视现实人生的险恶与社会的黑暗,坚韧顽强地生活着,承受现实中的苦难。在臧克家看来,现实生活是严峻的,充满了苦难与不幸,“这可不是混着好玩”。他已经清楚地看到,生活中的黑暗与不平一次又一次地让他感受到“连呼吸都觉得沉重”(《生活》)。在这方面,《老马》可以称得上代表性的作品。诗中的“老马”既是中国农民的代表,也是人生的象征,他对于生活的态度就是负载人生的重量,“总得叫大车装个够”,“背上的压力往肉里扣”,而且对这样的重负他“横竖不说一句话”,表现出对生活的承受与忍耐。因此,“它有泪只往心里咽”,还要坚持着前行,生活之路总还是要走下去的。
坚忍主义也表现在艺术形式上。臧克家被看做是新诗中的“苦吟派”,他师承闻一多写诗凝练谨严、字斟句酌的诗风,臧克家对字句的锤炼特别认真和执著,如《难民》里“黄昏还没熔尽归鸦的翅膀”,“熔尽”二字既再现了难民们入夜的过程,也写出了他们心情的惨淡的变化。再如《烙印》一诗中写道:“我嚼着苦汁营生,像一条吃巴豆的虫。”诗句想象新奇,比喻富有传神色彩,读后让人想象到一个咀嚼着苦难生活的诗人形象。与此同时,臧克家的诗常常运用暗示的手法,营构含蓄蕴藉的意境,如“老马”、“烙印”、“日头”、“洋车夫”、“难民”、“老哥”等形象,在诗人的笔下与特定的背景联系在一起,创造了富有生活意义的境界,读来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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