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给解冻的风
带着雨来，哦，喧闹的西南风！
带着唱歌的来，带着筑巢的来；
给埋在地下的花朵儿一个梦；
让岸边凝滞的雪堆化成流水，
从一片白茫茫底下露出深棕；
但是不论今夜你忙些什么，
请冲洗我的窗，使它流动；
融化掉冰，也融化窗子，
融化玻璃，但留下那窗棂，
像把十字架留给它的隐居主人，
闯进我这窄小的窝棚吧，
让墙上的画幅晃个不停；
翻阅那哗哗作响的书页，
把诗句撒满一地，
再把这诗人推出家门。
2.五十所说
年轻时我的教师们都年长。
学规矩，除火气，直到心发凉。
忍受煎熬如金属接受铸造。
向长者学习过去，我进学校。
如今老了，我的教师们年轻。
难以成型，一定会折裂破损。
我努力用功，试图弥补裂缝。
向青年学习未来，我进校门。
江 枫 译
3.小鸟
恨不得那只小鸟给我飞走，
别整天在屋前，不停地啁啾。
我来到门口，冲他拍掌作声，
因为我觉得再也没法容忍。
其实这不对头多半倒在我，
那小鸟的音调原没什么错。
这一种做法想必不大应当：
我就是不许，不许人家歌唱。
4.通电话
“今天，我从这儿
一股劲儿地只顾往远处走，
一个小时过去了，
可是当我停下来，弯下身，
把头凑近一朵花，
我还是听得到
你在说话。
别说我没有听到，我听到了你说——
你凑着这窗台上的花，说了话——
记得吗？说了一句什么话？”
“先告诉我，你认为你听到了什么话。”
“我看到了那朵花，赶走了一只蜜蜂，
我拿稳了花梗，
把头低下来；
我静心听，我觉得我抓住了那个字——
是什么来着？你叫过我的名字吗？
还是你说了——
有个人说：‘来吧！’
我低下头去，听到了这话。”
“也许我心里倒是想过，可没出声啊。”
“看，我这不是来啦。”
5.一片残雪
墙角有那么一片残雪，
起初我竟把它看成
一张给风吹走的报纸，
雨点叫它在这儿安身。
残雪上污迹斑斑，
好像布满了蝇头小字——
当天的新闻，即使我当时读过，
现在也早已忘记。
方 平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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