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成《天天糗事》之130——白衬衣与小衬领
我们上学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穿校服这个概念。
当时全市的中小学校也没有一所学校统一制作过校服。
听说上世纪五十年代,全国一些大城市的个别学校,曾经有过一段制作统一校服的时期。但那时我还没有出生,所以,我也根本掰扯不来。
到了我开始上学的六十年代中后期,我已经开始有了记忆,所以,我的记忆并没有错。
平时,我们这些中小学生普遍穿着比较朴素,甚至“恓惶”,所穿之衣,不仅不合身,而且臃肿肥大。
服装颜色与当时社会上的流行色也大同小异,大都是蓝黑灰,不久,又开始时兴上了绿颜色的仿军服。
后来,我看到有好些当时广为流传的宣传画,画儿上那些天真幸福的孩子们,穿得都是那么整齐划一,那么合身得体,胖胖的小脸儿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
那些宣传画上的孩子们:男孩子是清一色的白衬衣、深色短裤;女孩子们往往是白衬衣、花格短裙,脖子上再佩戴上一条鲜艳的红领巾,右手神气地敬着队礼,真让人羡慕。
其实,那些漂亮的“学生装”,我们平时根本就穿不上,它们离得我们好远好远,也不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共同记忆。
至于红领巾,我们也不再佩戴了,取而代之的是“红小兵”臂章(详见《听大成讲老太原的故事》之二十九)。
你再看看现在,每所学校都有自己的制式校服。这种制式校服已经成为了学生们在校时的硬性着装要求。
每当遇到学校里有集体活动,从低年级到高年级,一水儿的校服着装,远远望去,整齐划一。
不过,现在这种校服也有发“糗”之处,那就是只强调共性,而缺乏个性。
从背后看上去,男生、女生都一个样,毫无美感和可爱之处。
而且学生们所穿的服装大多特别肥大臃肿,一件校服能穿多年,常年不下身。与一些国外的学生装相比,仍然有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
服装其实就是一种无声的语言,校服也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经济、文明程度的集中表现。仅在这一点上看,我们的校服仍然差距很大,任重而道远啊。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到了六十年代的中后期,我上小学的时候,全市的中小学校最时髦的莫过于“绿军装”了。
当时,我们上台表演节目时,都是标准的“红小兵”新形象,手拿“红宝书”,腰扎武装带,一身并不太合体的小军装。
这些仿制的小军装并不是所谓的校服,其实,只能说是一种演出服。因为它并不属于个人,只是为了表演需要而统一借穿的而已。
我经常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文艺演出,当时所穿的正是这种小军服。穿上这种小军装的学生个个神气活现,人人威风凛凛,一付标准的“文化大革命小闯将”的模样。只是表演完后老师就都收回去了,平时该怎么穿还怎么穿。
当时,学校里组织集体活动,比如扫墓、参观、观影、游行、集会等等,学校都是要求统一着装,因为学校并没有统一的校服,所以,服装则全部由学生家长帮助解决。
当时,要求我们穿得最多的则是“白衬衣”。
因为找一件“白衬衣”相对简单并且也好统一,所以,当时,学校动不动就要求学生穿“白衬衣”,仿佛“白衬衣”就是我们的校服似的。所不同的只是这种衣服并不是学校统一制作的,各家的白布颜色也不一样,有的粗有的细,有的白有的黑,看上去颜色深浅不一,大小款式也不相同,可笑极了。
问题是一件“白衬衣”看似简单,可对一些家庭比较拮据的小孩子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白衬衣”我们平常天是不怎么穿的。只有到了非常重要的活动时才可能穿上。于是,就出现了一些孩子因为找不到一件白衬衣,而干脆就不去参加学校的集体活动了。
我们的夏天常常穿得是海军“腰腰”。“腰腰”是太原方言,其实也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T恤”。它是一种一道蓝一道白的针织品。
这种针织品在当时的小屁孩儿们当中穿得最多,也最普遍。这种“腰腰”有两种款式,一种是细道的,一种是粗道的。因为这种粗道的“腰腰”更像是海军战士们穿的背心,所以,它们比细道的“腰腰”更走俏,也更时兴(这里我想给大家展示一幅我们的小学毕业照片。从这张四十多年前的老照片中,细心的人可能会发现,在毕业留念这么重要的活动中,全班仍然没有几个人身穿白衬衣,绝大多数同学都是穿得“腰腰”,甚至有些同学穿得则是“二股筯”背心)。
而冬天大多穿的是大棉袄,因为当时的太原,冬天异常寒冷,加上孩子们的衣服普遍保暖性差,小屁孩儿们经常会被冻得流下清鼻涕。所以,这种肥大的棉袄袖子处就成了小屁孩儿们经常擦鼻涕的地方了。久而久之,棉袄袖子上的“鼻涕痂子”被寒冷的天气一冻,变得亮晶晶、硬邦邦的,简直太“糗”了。
这里,你一定会笑话我,说你怎么那么不讲卫生?你难道不会用手帕吗?说出来不怕您笑话,当时,一般人是没有手帕的,就连大人们也很少有这种配置。一直到了七十年代的后期,因为人们结婚回礼,我才有了自己的第一条手帕。当时,人们结婚回礼时,开始时兴用漂亮的手帕包一包水果糖来回礼。糖吃了后,手帕就留下自己用了。
有一次集体活动,学校要求穿“白衬衣”。我还没回家,就开始发愁了。为什么呢?因为当时我并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白衬衣”。
我为了这件令人惆怅的“劳什子”,还哭哭啼啼闹了好一阵子的情绪。不过,还是家长有办法,母亲回家听说了这件事后,出去不大一会儿,就借回了一件别的小孩子穿过的白衬衣。
当时,一个大杂院里住着几十户人家,有的在这所学校,有的在那所学校,活动的时间也往往不一样,因此,大家大多都是互相拆借着穿。
这件“白衬衣”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它虽然是件破旧了的白衬衣,看上去脏兮兮的,而且也很不合身,但“临时抱佛脚”,穿上它,总算是没有让我在老师和同学面前出了大糗。
说到这里,你可能又会问:叫家长做一件不就得了吗?!你说到点上了。
你看看现在每个人的衬衣,多得都不计其数,有的只穿一两次就不再穿了。可在当时的普通家庭,做件衬衣并不容易,首先说这种做衬衣的布,绝大多数都是用做被里的粗棉布做的。这种布,在太原又叫“白市布”。买这种“白市布”主要还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布票的问题。
当时由于布票非常紧缺,所以,只有在做被子等大件时,才可能捎带脚做一件或几件衬衣;其次,当时的家里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做衣服,总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因此,“白衬衣”在那个时候,不是每个小屁孩儿们都有的。
说它是“紧俏货”吧,那倒也有点儿言过其实,但当时的布票只能基本满足一家人制作外衣的需要,里面所穿的衣服大多就只能将就了。
如果小屁孩儿们能够经常穿上一件白衬衣,那他家一定是富裕人家,家长也一定是“有办法”的人。
由于当时的家庭收入普遍不高,衣服常常是顾了上而顾不了下,顾了外而顾不了里,用“捉襟见肘”、“金玉其外”等成语形容最贴切不过了。
好在学校不是每天都有活动,平时的穿戴也没人笑话。
所以,对付一下也就过来了。
再后来,我的母亲在经过了认真筹划之后,在开始重新做棉被的同时,才额外地多扯了些白市布,给我们三个孩子各做了一件白市布衬衣。
改革开放以后,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渐好了起来。人们的穿着才开始讲究了起来。除了外面穿的大件服装开始丰富多彩、愈来愈光鲜亮丽外,人们也开始关注衣服里面的穿着了。
到了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期,我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套西服。
这套西服是我用自己的工资在解放路汾酒大厦购买的,当时的价格为五十元一套。由于西服对当时的人们来说,还是一种新鲜事物,所以,人们都争相购买,一时间它还成为了当时太原城里一件不小的新闻。
那么,问题来了。西服是有了,但衬衣却没有相应配套,领带更是无从谈起。当时的一件衬衣蛮贵蛮贵的,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常穿着的。这正应了人们常说的一句口头禅,那就是:“买得起马,但配不起鞍”。
因此,我穿西服常常是不配衬衣,也不打领带,就这么“洋服中穿”了好几年。这种装束,严格地说来,总显得有点儿滑稽可笑、不伦不类。
要说还是上海人聪明,敢于领风气之先。是他们率先在全国开始时兴起了一种叫做“衬领儿”的东西。
这种“衬领儿”其实就是衬衣的上半部分。
没有袖子,也没有下摆,用一根儿细带子挎在腋窝处固定。从领口处看,它是一件完整的衬衣,但其实里面什么也没有,穿上它怪怪的,很搞笑。
这种“衬领儿”,领子到是非常挺括,还各种颜色的都有,而且价格也比买一件衬衣便宜了很多,穿上它,既省钱,又满足了人们的迫切需要。
因此,这种“小衬领儿”在太原城中迅速地火爆起来,风靡了好一阵子呢。
每当有人出差到上海,或者有老家在上海的人回去探亲,大家都要让他们给捎几件回来。所以,那个时候从上海回来的人,大包小包里大多装得都是这种新潮的“小衬领儿”,有时一买就是好几十件。
回来后,再卖给或送给那些望眼欲穿、想穿衬衣的人们。
1986年暑假,我的一位同学回上海探亲,我就托他给捎回好几件这种好玩儿的“小衬领儿”,它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了。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就是穿得这件西服,内穿我的同学从上海捎回来的“小衬领儿”,人模人样儿的去相得亲。
不过,这种“小衬领儿”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它只能穿在外衣的里面,天气再热也不能脱外套。
作者吕大成,也是朗诵者吕大成(在山西大剧院《从这里出发》剧照)
曾在电台担任过业余播音主持。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曾在电台播讲过《高山下的花环》、《张铁匠的罗曼史》等中长篇小说。
现任太原市政协民族宗教委员会主任。
1983年担任北郊区小井峪乡副乡长,1993年任市农业学校副校长。
2002年担任市人大农业与农村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主任委员。
2012年,担任市防震减灾局党组书记、局长。曾担任第十一届、十二届市人大代表,十二届市人大常委会委员。兼任,山西省干部合唱团副团长。
担任山西省干部合唱团《长征组歌》男领诵。声音浑厚,穿透力强。
曾参加山西省纪念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七十周年、八十周年大型声乐套曲《长征组歌一红军不怕远征难》演唱会,并担任领诵。
儿时聪慧伶俐,淘气顽皮。从小喜欢琢磨事儿,满脑子问号。虽然那时生活比较清苦,但也充满天真无邪的童趣。由于年龄小,阅历浅,当时的很多疑问是无法理解的,成为了“糗事”,甚至是“丑事”。把糗事丑事说出来是需要勇气的,是需要对自己有一个正确的审视,其实也是一种勇气和自信。云卷云舒,花开花落。转眼间,已经到了宠辱不惊年龄……先生非常欣赏的一句话是:想好的事情就赶紧做。没做的事情大多都来不及做了。
另,业余时间作为长征组歌的爱好者与表演者,喜欢研究《长征组歌》以及背后的故事,翻阅了大量有关红军长征史料;目前作品《长征组歌探析》已经初步编辑整理完成,共6万余字;将是《长征组歌》表演者、演唱者、朗诵者的工具书和重要参考学习资料。很荣幸本公众平台在不定期连载全文!
作者吕大成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还是一位二十郎当岁的“文艺青年”,青涩而热烈。创作并发表了当时看不懂、现在更看不懂的所谓“诗歌”。现撷取其中两首。诗中可以发现还有当时创作的一些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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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吕大成《天天糗事》之126《过大年》、127《 红帽子》
57、吕大成《天天糗事》之125——老豆腐与高跟鞋
53、吕大成《天天糗事》之119——做“好人好事”——120、121
48、吕大成《天天糗事》之111、112(原八十八、二十八重写)
47、吕大成《天天糗事》之108、109、110(原三十七、二十三、三十一重写)
46、吕大成《天天糗事》之105、106、107(原八十三、四十五、二十重写)
45、吕大成《天天糗事》之103、104(原《天天糗事》之三十三、八十二重写)
32、吕大成《天天糗事》之九十
27、吕大成《天天糗事》之八十、八十一、八十二(补十)
11、吕大成 《天天糗事》——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
6、吕大成 《天天糗事》之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十七待补)
4、吕大成(著)《天天糗事》系列十一、十二——缺十
1、吕大成《长征组歌探析》之《“长征”一词的由来》、《子弟兵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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