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叁叁肆」印象记：真怀疑是罗永浩进军了民谣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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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再度站回舞台的中央，面对千百双摇摆舞动的双手。他短发及耳，深蓝色的毛衣裹着一个微圆的肚腩，是绝大多数39岁中年男人该有的样貌。
这和他那几张流传甚广的黑白照片相去甚远。——这回，他手中没有吉他，也没了烟，正正经经地站在那里，宣布了一个长达12年的「叁叁肆」计划——334个地级城市的巡演。
承州、白城、抚顺……这些城市的名字被李志密集地写在背景板上，灰色的字体浮在更加灰暗的背景色上。这些几乎不会出现在新闻里的小城，深入中国的肌理，它们从未占领主流语境，却是真实中国的底色，像一个又一个李志成长的金坛县，有「梧桐、垃圾、灰尘和各式各样的杂货店」，却没有吉他和Live。
可「叁叁肆」擅长吉他和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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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 老三
虽被网友戏称「下乡慰问演出」，但显然「叁叁肆」不属公益。欧拉不大的空间里，站满了200多个慕名而来的年轻人。
铁杆粉丝早早地占据了前排，等待偶像的到来。媒体则被安排在单独的区域，直播团队也早已就位，只等时间和李志。
准时出现的只有李志，没有吉他、鼓手、贝斯、和声。李志空落落地站在一束光下，背后的幻灯片上放着罗永浩和郭德纲的照片，他笑着调侃老罗，郭德纲则一笑带过。
这是一场如家包换的发布会，李志的穿着、语速、以及抖包袱的节奏，让人有点恍惚。
摄 老三
真怀疑是罗永浩进军了民谣界。中年的臃肿精美的幻灯片，情怀和理想主义，还有一样单调的、粉丝却不管不顾追捧的段子。
本该拿着吉他的李志，开了一场老罗式的产品发布会——这倒符合他自己言说过的欣赏水平：「这世界可能不需要锤子手机，但需要老罗这样的人」。
十二年前，录第一张专辑《被禁忌的游戏》时，李志刚从贺兰山回来，站立在西夏王陵前的时空漂浮之感尤未消减，他急切地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在此之前，他游荡于北京的酒吧、琴行，恋上过一个郑州姑娘，像是一头未被捶骟的公牛，愤怒、潦倒。那时，他最大的愿望是把音乐做好。
十二年过去了，眼前的李志介绍着巡演所用的价格昂贵的音效设备，完整的乐队和庞大的计划。台下粉丝骚动，偶尔一个粉丝大声叫「逼哥我爱你」，是个男生。
不过，这对李志来说，远未足够。
现在，他有一个巡演团队，欧拉Livehouse和一个设备精良的排练室，身份也从民谣歌手变为歌手和老板的综合体。
和《梵高先生》时期的李志相比，那些嘶吼、愤怒和反叛正在他身上变成潜流，——他越来越接近世俗对成功者的定义，也越来越像一个地道的中年先生。
那个逆流而上的李志的外在正变得平淡，他依然偶尔爆粗，隐隐约约暴露那个不满意者，「hello你麻痹的 Kitty」，却已是轻描淡写的嬉皮。
最初认识李志是因为《广场》，这首歌隐晦地描述了一段被抹去的历史。那时流行音乐的碟片和卡带占据着货架，和年轻人的耳朵。李志不过是一个为每一个流浪过的城市写歌的边缘小歌手，有一把吉他，住在山阴路八楼的小房间，夏天闷热异常，偶在在论坛发帖招吉他学员，吉他弹得炉火纯青，歌词里透着聪明和敏感。最重要的是，穷困潦倒。
漫长的艰难里，是对命运的质问，「不就是穷么，不就是落魄么，不就是没念完大学么，不就是不帅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看的上？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他的倾述当作有病？不喜欢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侮辱要讽刺？」《梵高先生》、《这个世界会好吗》中的李志，是那些举起双手说「逼哥我爱你」的人，无法理解的怒气冲冲的李志。那是一个喜爱余华和《活着》的李志，他说，人不一定都是人，动物却一直是动物。
与愤怒相比，现在的李志有了更宏大的愿望：在中国更广阔的空白地域普及现代现场音乐。这是李志所解释的「叁叁肆」计划的初衷之一，另外一个初衷是赚钱，去更广阔的天地去赚钱。
摄 老三
去年的跨年演唱会上，当时还是38岁的李志说，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搞音乐了。如今，民谣已经取代流行音乐、摇滚成为受众最广的音乐流派，抱着吉他低吟浅唱着姑娘和爱情的长发少年和棉布少女，成为最受欢迎的音乐表演形式。「五年前你把他当傻逼，五年后你把他当神」，熬过了傻逼阶段，李志等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时代。
李志已经娶妻生子，因为「别的也不会」，打算将整个的自己填进中国现代现场音乐的窟窿里，并连带着「赚钱养活团队」。李志的经纪人——是的，一直顶着独立演出的李志也是有经纪人的——迟斌则将这个宏大又实际的计划概括为「巡演是我们最擅长的传播方式」，野心和目的都没有掩饰。
不过，这次的传播里，没有音乐。
李志讲完，粉丝要求李志现场唱一首，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讨好和犹豫。
过去，他说不喜欢这些左右摇摆的手掌，也不喜欢那些被轻易挑逗出来的情绪，更不喜欢他们无知的热爱，「看着你们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样子，我就看到我以前落魄的样子」。
现在，他主动拥抱这些令自己生厌的东西。把这些他不认识的人招揽到这里，听自己讲一个宏大的故事，在这个春风沉醉的晚上。
他倒是一直遵守承诺，不再唱《梵高先生》了。
「逼哥是个好人」，李志的粉丝最后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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