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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塔辛丑迎春 | 丹青水落 木心石出

鹤无粮 塔中之塔 2023-07-26

燃烛 独对雕像 夜夜文艺复兴

——木心



题记:我不树敌 敌自树


在纪念先生逝世五周年音乐会上,陈丹青曾说,木心去世后,能够得到的尊重最多来自音乐家和音乐圈,而不是文学界和美术界……凡事都有例外,这篇文章就从这个例外说起。

要说2020年音乐界的一桩奇事,不得不提“郭文景怒怼木心”,在此次事件之前,针对木心的“批评”还有几件,我搜罗了一下:最早是前三联生活周刊主编朱伟对先生的作品不以为然,专门发文批评;而后还有北师大的文学教授张柠,写了一篇《木心:被高估的文学大师》;随后“诗人”沈浩波又站出来发声:木心的诗歌,文学格调不高,过于文人了……

说实话,上面提到的几个人,若非因为木心,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名字,要是莫言,余华,阿来、贾平凹这些名家站出来说两句,无论是褒奖还是批评,总可以看看,可惜的是,是脚色的不来,来的都不是脚色。

“郭文景怒怼木心”事件里,陈丹青破相回文显然不是出于策略,而是出于血性,出于对艺术的忠诚,出于对木心的尊敬。

你不是省油的灯  我也不是省灯的油

平易近人 近什么人 如果所近非人

用木心的这两句俳句来形容彼时的丹青正合适,木心不是经不得批评,丹青在访谈中说过:

我期待“争议”——诚实的争,高明的议——但目下暂时没有。

记得鲁迅有一篇杂文写战士和苍蝇,木心不比鲁迅,当然也不是战士,但苍蝇一直都是苍蝇,先生走后九个年头,这种事也才刚刚开始。

“有人会捞得的,就是沉了,将来有人会捞起来的。只要不碎就好——吃吧,不要想了,吃完了进舱来喝热茶……这种事以后多着呢。最后一句很轻很轻,什么意思?(木心《童年随之而去》)

今天是旧历辛丑年的第一天,抚今追昔,给自己一个交待,也给塔塔(一位外地读者对成都“木心的塔中之塔”的简称)一个新的起点,先生有言:

如果不满怀希望,那么满怀什么呢……

庚子年就此翻篇。


01

知名度来自误解









艺术的神圣也许就在于容得下种种曲解误解

“没有足够的误解,就没有足够的知名度。”“耶稣的知名度来自误解。当不含恶意的误解转为饱含恶意的曲解——十字架就来。”

——木心

很多大艺术家死后,总会吸引后人持续的去研究。读木心久了,发现很多奇特的现象。梁文道在节目中说过:木心当年从美国被介绍到台湾,台湾读者以为先生是民国出土的老作家,被介绍回大陆,又被误认为他是台湾过来的。

1984年,一个“文学的鲁宾逊”从纽约空降台湾,之后木心被台湾文坛誉为“作家中的作家”,“中文世界最好的散文家”,30年后,台湾作家叶步荣说:“现在想来,木心在台湾的读者,始终都是文学金字塔的塔尖上的,因此是很稀有的,都是很厉害的人会谈论,但不是大众。

与台湾读者的反馈正相反,木心迟了二十多年回到大陆,感觉多半是民间读者在谈,草根在谈,且以年青一代的80后、90后居多,如今先生去世已经九年有余,读者越来越多,但整个文学界,批评界还是沉默的。

同时,先生在世时是以一个作家、诗人的身份被引回国内,离世后又以一个画家的身份,在故乡乌镇建起一座庄严的美术馆。

所以现在问题就出来了,传播有了(实际上传播还远远不够,身边很多所谓读书人,提到木心仍是一脸茫然),但是理解却远远跟不上。不只是文学,还有绘画。

以前我认为,即便没有丹青的推广,先生也早晚会与大陆读者见面,既然早在三十多年前,台湾就出版了“木心全集”,那么就像台湾早晚要回归祖国一样,木心归来只是时间问题。

《文学回忆录》出版后,我不这样认为了,没有丹青就没有木心,木心就像一颗超级克拉钻石,没有丹青,读者就永远看不到这块钻石的更多切面……前年丹青在香港领了一个“文艺复兴奖”,实至名归。

在一场木心纪念活动上,一位读者发言:问起木心是谁,都要说是陈丹青的老师,这是不正常的现象,什么时候,问起陈丹青是谁,回答说是木心的学生就对了。


02

清澈的读者便是浓郁的朋友










莎士比亚碰不得。研究莎士比亚的书早已成了图书馆,永远发掘不完。其实真正伟大的作品,没有什么好评论的,评论不过是喝彩。那年希腊雕刻来纽约展览,我看了,哑口无言。看不完的呀,我又不能躺下。躺下,尽看,也看不完。

——木心

作家对作家的褒扬,也是评价一个作家的重要参照,莎士比亚之所以伟大,杜甫之所以不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后世无数作家群体的推崇、继承和发扬。

得益于两年来的读者沙龙,线下站在读者中分享,线上每天打理公众号,把涉及木心的相关资料一点点汇总分类,也借由此篇为大家呈现一个更丰富的读者群体。木心的好,不必过分解读,那是专家、学者和研究学问的人的事,在我看来,仅是简单的呈现,就足以耀眼,如果再读进去,可谓摄魂夺魄。

木心是一个礼物,由丹青交到中国人手里,经由作家群体续传,倍增,再到普通读者手中,最终完成木心的真正回归。

但凡阅读上不怎么挑食的读者,对大陆当代的一些作家应该不会陌生,这里仅列举六例:

李银河,阿城,蒋方舟,陈村,张抗抗,胡竹风。(见上图,从左到右、从上到下)


李银河 性学家 社会学家 作家


这是经一个纯粹的灵魂带着孩子一样的好奇心咀嚼吞咽消化之后吐出来的文学史(《文学回忆录》),全都加进了他自己的唾液、他自己的体温、他自己的味道,那感觉是很不一样的。一字一句地读,仿佛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娓娓而谈,仿佛看到他的心在眼前兴奋地跳动。全都是中肯的见解,全都是肺腑之言。阅读时竟暗暗滋生一个愿望:愿这本书永远读不完。——李银河《我们都是宇宙中的尘埃》



阿城 作家 编剧


木心先生有妙语:先是有文艺,后来有了文艺腔,后来文艺没有了,只剩下腔,再后来 ,腔也没有了文艺是早就没有了。——阿城《闲话闲说》

误会也许出自我推荐过木心先生的文章……木心先生的文字介绍到中国来,我能在丹青、何立伟之外提供的一点是,共和国缺这样本来就应该有的知与识的构成。——阿城《一个误会》


蒋方舟 作家


直至今日,我们对木心仍是保持着警惕的崇拜,大陆文化界对他几乎噤声,这是源于他的陌生,还是我们的无知?……木心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后的大雅,能用一派衰败的文明气脉托举出他的雅致,亦是我们的幸运。——蒋方舟《木心:原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如今,木心的文字变得越来越为人所知、为人所爱,有人会为此觉得很愤愤不平……我倒觉得这种愤愤没有必要。宣传木心,他会有种种被理解的可能性;不做这些,连可能性都没有。——蒋方舟《我承认我不曾历经沧桑》




陈村 作家


读罢如遭雷击,不可能再忘记这个人的存在。我这辈子读过无数中文,结识许多作家,至于业余爱好写作的文友更知道得无边无际,毫不夸张地说,木心先生的文章在我见到的依然活着的中文作家中最是优美、深刻、广博。一不留神,堆积在我们周围的“大师”太多了,时不时还要诺贝尔一下。真正热爱中文的朋友,读读木心吧,他们立刻矮下去瘪下去并好笑起来。企图中文写作的人,早点读到木心,会对自己有个度量。——陈村《关于木心》


张抗抗 作家


瞧,这个人,尼采疯了之后,原来躲来了乌镇。木心,从此倚在老去的情人身边……那是旧时代最后的绅士、新世纪迟来的海归,中西、今昔,在他身上,不可思议地汇聚、交融,成为另一个传奇。我们曾经惯用的语言系统,依旧残留在书本与作品的字里行间。我们曾经误信的那些价值观,种植并浸透在血液里,顽固地左右着一代人的思维方式。却有一个老人,在这个与那个年代,以孤独的冷眼侧身于边缘地带。跳脱时代主流的语感与文体,拒绝使用人们习以为常的那种腔调,沉默地活在自己的美学世界里。木心先生作品的价值,指代的是一种独立而优雅的审美趣味、情调与人格。若是熟知曾经流行的粗鄙粗陋,才能懂得木心的精妙与洒脱。——张抗抗《木心美术馆:乌镇的倒影》




胡竹风 作家


木心的《文学回忆录》,眼界高,得意不忘形。当下很多人没有大把时间读书,从《文学回忆录》里贩卖文学,何乐而不为?一个人读了那么多书,而且打通了那些关节,多么了不起。木心像一只飞在文学艺术星空的大鸟,对一切都平视甚至俯视,这是一本智者之书。在当代,好的文学与艺术,是需要被人视而不见这一品质的。大家都懂得木心的好,那木心就不是木心了。木心又不是金钱,哪能让人人眼开呢?这些年很多人谈木心,说来说去,还是大部分人不读,小部分人不懂。——胡竹风《木心的文心》



当然,另外还有很多出色的评论文字,比方说孙郁、李静、陇菲、春阳、谢泽、曹立伟、林少华、许志强、陈子善、胡赳赳……

文学,艺术,一两个人叫好,就可以了。

如今,有这么多作家叫好,还有无数的不知名的读者,此公号自开通“读者来稿”专栏以来,收到全国各地读者来稿百余篇,在我看来,无论水平高低,但凡真诚有度者,皆可以文共飨。

03

艺术是无对象的慈悲


















在美国的几个朋友,都感叹没有人可以评论我写的书,我却十分明白,并非我有什么特异,而是这个中国根本没有文学,没有文学家——我对你抱着洪大的希望。二十年后,你写《木心评传》。

——《木心致林慧宜书》

木心在台湾文坛走红,不得不提到台湾旅法画家陈英德:

看他在三十年封闭的环境中能作出那样的画,我在台北《艺术家》杂志写了一篇《看木心的超自然风景画》,表达了我的敬意和感动。为了写那篇文章,我曾要求木心给我一点书面的资料,就在他随意写成的片断中,我们惊见他的文笔锋芒的烁露。

我们问:“为什么不写?” 

他答:“写的,自己写来,大多散失了。”

我们就说:“再写!另一大群人将喝彩的。

——陈英德《木心自认是一个自然的异端》

于是乎,在这对来自巴黎的天使(陈英德夫妇)的共同劝说下,木心重新开始提笔写作。他们所认识的“画家”木心,也成了后来在台湾众人瞩目的“文学家”木心。



蔡明亮 导演

而说到木心与台湾的关系,我确实也发现我的情况和他有些相似。我觉得台湾,特别在文学上,它还是一个文化传承比较坚实的地方,它是一个文学的集中地。它没有经历文革那样的过程,文学很好地传承下来了,所以会看得“懂”木心这个人,张爱玲也是一样啊,她也是从这边得到被“看到”的“位子”。



駱以軍 作家

所以这也是一直以来我们理解木心的一个困难,一个理所当然的困境。就像在台湾,他的引进,也是需要有老一辈的、有大视野的人来看到,才会知道说,这个是张爱玲的等级,或者这个是梁实秋的等级。老实讲,年轻时我读木心常似懂非懂的,不解其意。……木心构成了一个迟来的“文艺复兴”的悬空的期望,让人无言以对。木心文学的重要意义,就在于他是对共和国语文的一种否证。



隱地 作家

木心,我们那个时候都读他,他可以说是“作家中的作家”。他的文字很好,一流的作家,毫无疑问。我们那时候几个老朋友碰面,都是搞写作的、做出版的老朋友,有时候瘂弦就会挑头问:最近有看木心的文章没有?我们就赶紧说:“有!”不过是真的有啊,不是客气话,因为都要说出好不好,怎么个好法来。



李進文 作家

我一直觉得他是对文字非常有敬意的一个人,他任何的出手的文字,你都会觉得那是经过深刻的思考的,他不是去沿袭别人、或者是重复自己。……他的文字是带有歧义性的,让读的人徘徊在虚跟实、对与错之间的充满智慧、充满人生历练跟感悟的一种‘灰色地带’。这种灰色地带是留给我们思考的空间。 



陳傳興 作家

我最初读到《素履之往》,觉得这才应该是一个艺术家拿出来的文学作品,智慧与美的一种平衡。这是一次“集体治疗”?当然这就像我猜想现在的大陆会有很多人把木心当做最后的桥梁、最后的引渡者,可以把当代人重新引向30年代文学、引向古典传统、引向更大的所谓世界文学,这甚至是唯一的、最后的“可能性”,而现在的大陆的文化也刚好有一个与之对应的欠缺与匮乏,等待填补、疗救。



楊佳嫻 作家

木心也是有那么强烈的贵族气,以及对不美的东西的那种批判性,但他没有铺陈性,而只是点出了整幅图画的几个点而已,而且这些点真的就点得很开,这些点之间又保持着很妙的那种联系,只是这种联系要靠读者本身的能力、理解力去做填充。诗是最依赖读者素质的一种文类,木心的诗更是如此。木心能在某句话里为我们展现宇宙爆炸般的能量。



陳克華 诗人

他是看穿世间纷扰的,可是,对于这个世界,他又有一种欲语还休的感叹。他要读多少书,走过多少地方,有多少的历练,才能写出这样的文字。他好像设置了一个高度,文学上的,也是人格上的,让我们试试看,你要不要写作,你能不能超越。



鴻鴻 導演、詩人

他是又潇洒又矜持的一种态度,非常迷人。那么潇洒就是就在于说,他一切都了解,没有不能写到、写透的;矜持呢,是说虽然他没有不能写的,但是最后写出来的其实非常少,惜字如金。读木心的文学作品,我们可以说他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文学现象,因为在他的作品中,欧洲的精神和《诗经》的情怀居然可以融合无间;他的唯美和他的哲学,也是完全可以融合无间。你可以说,这样一个奇特的文学现象,让大家都好像进了他的世界都只能如沐春风而无言以对。



初安民 詩人 編輯

木心最让人感动的是他对人生的通透,了然于怀。同代际的作家都没有达到这种境界,他高出一筹的。他中间没有过场,直接把体悟就给你,你了解就了解,不了解就算了。他的这种没有铺陈,向来为作家带来诟病,但那是你不了解,他不需要的,一流的作者他不会给你铺陈,也没有花招。反倒是你越成长,就会越了解他作品的更深层面,就能进到更里面。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生命的历练、以及对文学的忠诚。这容不得半点虚假。


当然,台湾读者群体对木心的评价,远不止于这十个人,我只是为了凑足图片九宫格,外加一个引子。

我有一个癖好,收藏先生各种早期绝版书,即便在台湾,先生的那些早期绝版书,已经被炒到天价,关键是天价也没有读者愿意出手,这多少也能看出,木心在台湾民间读者心目中的地位。


04

天才是被另一个天才发现的


李劼访谈 | 我为什么写《木心论》


“五四”以来,中国够分量的评论家一个也没有啊!出了一个战士,鲁迅先生,出了一个教育家,蔡元培先生。没有评论家,苦在哪里呢?是直到现在,不是谁好谁坏的问题,而是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的问题,都没有弄懂。

要去评价一个伟大的人物,你自己是怎样一个人物?这是致命的问题。

——木心

最早阅读木心文字的时候,就接触到了李劼的《木心论》,当时书一到手,便一口气读完,当时的阅读快感,至今犹记。现在回想起来,始终吸引我的自然是木心,但李劼的文字,同样有着另一种难以抗拒的魅惑。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需要人生导师,在走近一个艺术家的过程中,同样也需要一个像样的长者,而在靠近木心的过程中,于我而言,《木心论》的出现,恰逢其时。

在后来与读者的接触中,推荐先生的同时,也会顺带把《木心论》当做伴手礼,至于因我而读到《木心论》的读者,做何感想,我已不那么在意,阅读本就是私人的事情,各自随缘就好。

在目前所有解读木心的文字中,李劼的《木心论》自有其独特价值,在当世,不会有第二个李梦熊,退而求其次,无论天赋还是才学,李劼都恰到好处。木心说的,他说他都懂,不论这里有无水分,常人读木心,能懂一二不错,三四可算智者,若全然领悟,非圣即佛。

木心,尽管身后有忠心耿耿的弟子使劲推介,并且在其故乡建立了庙宇般的纪念馆,但在一个崇尚权势、崇尚钱财、崇尚诺奖、崇尚成功的粗鄙透顶的年代,几近对牛弹琴。不要说一般的学子,即便是最高学术机构里的著名学人,竟然也会满脸疑惑并且还带着不以为然的神情私底下作问:木心的写作真的很有价值么?这就好比有人问:肖邦的钢琴真的很好听?

——李劼

如果有读者让我推荐走近木心的书目,除了先生自己的作品,另有两本要推荐的,一是这本李劼的《木心论》,另一本是陈丹青的《张岪与木心》。两本书,双峰并峙,前者析理剀切,后者用情至深。

05

丹青水落 木心石出









哈姆雷特是天才,霍拉旭是天才的朋友,谁也少不了谁。二者关系,是天才和朋友的关系、智慧和行动的关系。哈姆雷特临死时,霍拉旭要自殉,哈姆雷特说:“你得活下去,把这件事告诉世人。”霍拉旭答应了,天才死了,天才的朋友为天才作证,甚至可以说,艺术家是通过朋友的手才把礼物赠给世界的。

所谓史家、评家、收藏家、媒体传播家、演奏家、指挥家,都是天才的朋友。长期的朋友,后来成熟了,正式成了天才,朋友又来了——朋友中,有的人后来成熟,上升为天才,这便是天才的家谱。

——木心

2000年,陈丹青回国赴清华任教,那会儿几乎无人知道,他怀揣先生的手稿,如一团火在胸口燃烧,后来据说呈到了快要当文化部长的王蒙那里,王蒙的评价是什么呢?

太小资了!

木心知道后,开心地笑起来,对丹青说:“我是文学婴儿呀,刚开始写,他就要把我在摇篮里掐死……顺便把摇篮也掐死。

后来,丹青从清华辞职,写《退步集》,针砭时弊,拍摄《局部》,普及大众审美,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名气慢慢大了起来……木心有俳句:

世事凡有胜者 皆胜于策略

这也许是丹青的策略,可谓曲线救国,后来他在《我的师尊木心先生》里这样谦卑的写道:

”我写书,我出书,就是妄想建立一点点可疑的知名度,借此勾引大家有朝一日来读木心先生的书。“

可以这样说,丹青自从29岁在纽约认识先生那一刻起,就一直不遗余力的向身边的人推介,2000年回国后至今,几乎是凭一已之力,把木心推到大众视野内。木心提到莫扎特时说过:礼物太精美,使受领者不配。不独莫扎特,但凡是留给全人类的礼物,皆如此。如果说先生是留给中国人的一个礼物,那么这个迟到的礼物,也是由丹青一手交接过来的。

在这期间,丹青所受的苦和委屈,却少有人知晓,他在一次活动讲到:“在纽约我也介绍给其他朋友,大部分人对木心不屑一顾。上文学课的时候,常常有讥笑和流言,有些呢当然是背后说的,有些当我面说的,还是我认识的朋友。

换一句话来讲,丹青即便有天大的委屈,想想先生所经历的时代,所承受的磨难,没有牢骚、抱怨,仅仅一句”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尽可原谅。”就全然过去了。

2020 年,第二届木心文学周上,陈丹青说,这是他最后一次以分享嘉宾的身份参加木心美术馆之外的木心的活动:

木心不再是那个木心了,不需要我瞎操心。或许我是读者通向他的一个桥梁,木心喜欢玩彼岸、此岸,所以我不要拦在当中,这个桥要给撤了,我很认真地讲,‘过河拆桥’。

丹青说“过河拆桥”,以前是没办法,总要有人站出来推木心,如今不用他站台了。

陶渊明六百年后才被苏东坡真正托举出来,我相信,真正能与木心心灵相契的知己远在未来,但在这之前,需要代际的传承。木心异于老子的地方在于,在期盼后世天才的同时,也在渴盼平凡的普罗大众走近他,他推崇佛陀,一生挚爱耶稣,视尼采为精神上的老情人:

耶稣并非独生子……莎士比亚至今没有妹妹,耶稣已经有过弟弟,最爱耶稣的正是

这个是尼采,那是在西方,如果在东方,就是木心。


鹤无粮
辛丑年正月初一·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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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塔沙龙


塔塔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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