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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梅峰、沈暘:性别不应成为电影创作的障碍

翰光 拍电影网 2020-02-12



上周,笔者有幸前往成都,全程旁听了山一国际女性电影展的电影创投会,可谓受益匪浅。最大的感受是,对于想要创作第一部电影的人来说,创投会真的给他们提供了一条非常明晰的路线。



创投会是电影工业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是怀揣梦想的青年电影人寻找资金和制片支持的平台。在这里,导演、制片人拿着自己的项目在台上宣讲,底下资深电影创作者点评,最后电影公司负责人再约一对一的洽谈。形象地说,就是一群千里马,在这里寻找伯乐


这里没有礼貌性的夸赞,所有的评价都犀利、直接,但也公正、客观。毕竟,当一个电影项目涉及到几百万上千万的投资,所有人都要严肃面对。


当然,这里也不乏欢乐的气氛,比如选手申迪的演讲活脱脱像一场脱口秀演出。她调研了世界小商品中心——义乌,把那里不为人熟知的“文化碰撞”写成了剧本《好生意》,当场便有电影公司负责人提出要做她的制片,阿里影业、京东影业也蠢蠢欲动。


令人印象深刻的项目还有张紫微的《北睨额吉》。她在家乡新疆博尔塔拉取材,将蒙古老人冬花保护濒危物种“北睨”的真实故事改编成剧本,地域特性和民族特性赋予了她的故事独特的魅力。她在会上放映的短片片段,也展现了较为成熟的影像掌控能力。此外,梁鸣导演的《第三岸》,以新颖的“港漂女人”题材,也获得了不少人的青睐。


作为青年导演的第一部或第二部电影项目,必然会有稚嫩的地方。三位终审评委沈暘(《白日焰火》监制、《南方车站的聚会》制片人)、梅峰(《不成问题的问题》《恋曲1980》导演)和王庆锵(香港国际电影节策展人)从各自专业的角度,给选手们的项目提出了诸多实用性的建议。


在创投会结束之后,拍电影网Pmovie专访了梅峰、沈暘两位评委,围绕这次创投会,跟他们聊一聊青年导演最关心的创作问题



 拍电影网×梅峰 


导演、编剧、北京电影学院副教授


自编自导作品:《不成问题的问题》(第29届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艺术贡献奖)《恋曲1980》(未上映);编剧作品:《紫蝴蝶》《Summer Palace》《春风沉醉的夜晚》《浮城谜事》《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其中《春风沉醉的夜晚》荣获第6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编剧奖。


Pmovie:入围这次山一创投的电影项目,有哪些让您感觉眼前一亮?

梅峰: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写新疆题材的《北鲵额吉》(张紫微),它关注少数民族,又很有想象力;还有义乌题材的《好生意》(申迪),关注义乌的外国人,特别是阿拉伯人,很有喜剧感。我觉得这些剧本的视角都很有意思。

《北鲵额吉》最终获得“山一创投会大奖”

Pmovie:《北鲵额吉》剧本的结尾有超现实的部分,记得您在创投会上说这部分可能不是必要的?

梅峰:倒不是说不能有超现实的部分,只是作为创作者一定要对自己电影的形态有准确的认知。比如一部电影前面部分都是非常写实的风格,最后突然来了一段的由大量技术合成的特效画面,那这两种视觉风格放在一块,从美学上看可能就不太融洽。因为一部电影的视听系统,从第一个镜头开始就要保持完整性,这对年轻导演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我希望她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Pmovie:关于影像设计,沈暘老师说《北鲵额吉》导演在电影语言的感知上相对突出。好像有些项目在影像方面的阐述不是很多?

梅峰:这对做导演来说是个挺大的问题。电影毕竟是一个视听系统,需要导演有过非常专业的训练才能掌握。这就是所谓科班儿的好处,比如北电、中戏这些艺术院校,能提供给学生非常完整的教学系统,培养学生对电影媒介的认知能力。先把这个媒介特性搞明白,再想拿它能做什么,能表达什么。这里面肯定会涉及到基本的视听语言课程、导演方法的课程,甚至是电影史和电影理论的课程。这都是年轻导演在进入行业前必须做好的准备功课。

那么在这次的创投会上,有些创作者暴露出来的相关问题,应该是因为他们在这个准备环节上有所缺失。


Pmovie:参加创投需要完整的电影剧本吗?

梅峰:这不是硬性要求,有剧本梗概也行,这次有三个项目只有详细的剧本大纲。但如果我们期待山一影展的创投会更加成熟,应该要有硬性要求,所有项目都要有完整的剧本才行。因为只有完整的剧本,我们才能捕捉到电影的形态和美学上的质感。

Pmovie:几位评委都有提到选手的剧本梗概比剧本本身更有意思。什么样的剧本梗概比较吸引您?

梅峰:好的剧本梗概,逻辑感要强,思维要缜密。梗概是拎出来的故事,需要让人看到你这个故事的新颖性。比如选手申迪的《好生意》写的是义乌,我们都知道义乌是中国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但她不写这个,她写的是义乌的外国人,还在外国人里选取了阿拉伯人,这便成为了一个新鲜故事的核心。因为我们起码没有看过这种题材的电影,所以会抱有期待。这样的剧本梗概比较容易给我们留下好的印象,但要落实到一个三五万字的剧本里,那就很难控制各种元素的平衡感了。

《好生意》最终获得龙跃中欧制片人协会特别奖、工厂大门影业开发特别奖

Pmovie:看您对选手们的剧本提出的问题,可以感受到您对剧本的要求是非常高的。新人创作者的剧本有哪些普遍性的问题?

梅峰:首先理解人物要准确,然后剧本结构、轮廓感要清晰。因为有些评委也提到,有些剧本写得很冗长,显得像电视剧。

电影有电影的一套语言系统,你需要非常娴熟地掌握这种媒介本身的叙事方法,再去进行剧本写作。你要用剧本去说服别人,让别人产生类似连续观影的完整感受,不能因为写作技巧本身的问题,让人在阅读时产生中断感。有些剧本读着读着就不想读了,就像有些电影看着看着就不想看了一样,都是因为故事没讲好。我觉得这都是新手们统一暴露出来的问题。


Pmovie:有些选手的剧本改编自她/他个人比较沉重的情感经历,您说很打动人,但这样的剧本也会有些显而易见的问题。您会鼓励这样的创作吗?

梅峰:如果能把个人真实的情感体验作为创作前提,甚至是一些创作素材,这对新人来说肯定是好事儿。因为艺术家都在表现他所熟悉的事物,不管在哪个门类的艺术中,作为艺术家都是应该有这个出发点。

但是如果你的职业规划是进入行业里面去做比较工业化的电影,比如类型片,那恐怕刚才说的出发点就不构成优势。因为工业系统里的创作,会更要求你掌握这门行业的创作规律。比如说公司让你写一个武侠片,或者是写一个都市情景喜剧,那你起码要对这种类型的模式非常熟悉。

所以这大概是两个职业道路。前者更多是低成本的小制作,可以主动选择自己的主创,跟志同道合的创作者一起完成这个作品。这更多是独立电影和艺术电影的做法,跟工业体系里的电影创作是不太一样的。

Pmovie:其实您和娄烨导演合作的电影,并不会让人感觉这是两位自己的故事,但在情感上也特别打动人。

梅峰:这就是艺术创作上的“移情”和“共情”的问题。我觉得一个比较优秀的创作者一定要有移情能力。就是说对于我们读过的故事,浏览过的新闻,或者是观察过的某些社会现象,当我们进入一个剧本写作的状态,根据这些素材去创造情节和设计人物时,作为创作者,能不能随时把自己情感里最重要的点准确放到你所塑造的人物身上,这其实也是一种职业能力。

恐怕我们年轻的时候会觉得,反正也不了解那么纷繁复杂的人生,人家是怎么活的,我真的无从体验,那就只能先从自己的故事做起。所以我在创投会上也提到,法国新浪潮的很多年轻导演都是以半自传电影起步,就是从自己熟悉的生活中出发,再去做更多的发挥。这样的创作,有一定的安全性。但是随着你进入这个行业,或者说真正成为一个职业创作者,你接下来要面对的工作任务和挑战,就是要描绘更复杂、更广阔的“真实”。

在娄烨的电影里,你不一定是去看他个人的情感,你看到的是非常丰富的,不同人的人生所携带出来的情感表达,这才是一个艺术品真正感动人的地方。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Pmovie:这次创投会上,注重个人表达的艺术性的电影居多,但也有商业属性鲜明的类型片。您比较建议年轻导演以哪种电影起步?

梅峰:其实对年轻导演来说,拍注重个人表达的艺术性的影片,是进入这个行业唯一容易的途径。

因为你一上来就想进入产业里拍类型片,是非常难的。产业里并没有一个的位置空着叫“导演”,你想坐就能坐,现在没有这种机会。大家一开始都是用自己的小团队,自己的项目,用很低的成本把电影拍出来。如果在行业里产生一定的影响力,之后可能会有大公司对你伸出橄榄枝。他们看你前几个项目都很成功,就会邀请你来做更大的项目。这在行业里面是非常普遍的情况。像程耳导演能拍《罗曼蒂克消亡史》(2016)这么大的制作,也是因为前面有一部部小电影的积累(《犯罪分子》《第三个人》《边境风云》)


好莱坞也是这样,他们总是去独立电影界挖掘新人。独立电影界很小,但里面优秀的创作者很多。所以独立电影创作的领域,是给好莱坞提供最优秀的产业人才的一个孵化器,一个摇篮。

爱电影,想要拍电影,就意味你要通过什么途径来进入这个行业。如果想做编剧,可以去写剧本,写完投递给公司。公司认可你的能力,要跟你签约,那你就成为了职业编剧。同样的道理,想做导演,那要用什么方法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你只能去拍片子,所以很多导演都是从短片起步。

Pmovie:这次有几位男性导演选择拍摄聚焦女性的故事,评委王庆锵老师在点评时说,女性的故事比男性的故事更好看,您怎么认为?

梅峰:我觉得这是事实。电影史上有很多非常重要的大师,在刻画女性方面都是一流的,比如安东尼奥尼、小津、沟口健二和今村昌平。我认为,优秀的男性创作者不太会因为男性的身份和视角而限制了自身的发挥。对于真正的艺术家来说,性别可能不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

其实很多中国男性导演,也都热衷于拍摄女性的故事。而且好的电影,你不会意识到背后男性创作者的存在。


Pmovie:那您怎么看当下新人女导演的创作处境?

梅峰:我不太会把它当成一个问题来看待。因为当我们谈女导演的处境时,好像在强调一个导演是女性,她会面临性别带来的一些问题。但是我觉得在这个行业里,不存在这个问题。只要你能够拿出足够优秀的创意,形成自己有创造力的团队,能够协同合作推进项目,我觉得性别不是一个问题。如果性别是个问题的话,那赵薇的《致青春》,薛晓路老师的《北京遇上西雅图》,文晏的《嘉年华》这样女导演的作品是不可能出现的。



 拍电影网×沈暘 

监制,制片人,策展人

监制/制片作品:《白日焰火》《少女哪吒》《东北偏北》《路边野餐》《地球最后的夜晚》《冥王星时刻》《南方车站的聚会》(未上映),其中《白日焰火》荣获第64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高荣誉金熊奖及最佳男主角银熊奖和第51届金马奖8项提名。


Pmovie:对于这届山一影展的创投项目,总体感觉如何?

沈暘:虽然国内的创投平台变多了,但山一影展的创投依然有它的独特性。我对它的期待其实出于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因为它在中国的南方,我期待这个南方的影展能推出一种不同于北方文化的独特美学。毕竟目前国内大部分的创投平台、电影创作中心都是在北方,而且49年以后的中国电影其实以北方文化为主导的。

另一方面,它又是个“女性”的影展,而令人惊喜的是,它不只是欢迎女性创作者,同样也欢迎创作女性题材的男性创作者。我认为,女性角色的加入会给电影增加更多丰富性和神秘性。 

电影史上存在某个影展带出一种电影流派的案例,比如奥伯豪森电影节推出了“德国新电影”。那么这个地处南方的女性影展,它有地域性,又关注人的身份,我期待它能推出一种新的电影语言,新的美学倾向,给中国电影增加多元性。

Pmovie:是不是期待出现类似《路边野餐》这样的影片?

沈暘:《路边野餐》也好,《冥王星时刻》也好,它们相对有点自觉或不自觉地带有不同于北方文化主导的新的美学倾向,带有南方地域特性的电影时空观。

章明执导的《冥王星时刻》


Pmovie:评委王庆锵老师说女性的故事比男性的故事更好看,您怎么认为?

沈暘:确实是。因为女性是特别丰富的,甚至有某种神秘性。但说实话,无论是影片中的角色性别,还是创作者的性别,都不是我关注的第一要素。我可能还是更关注创作本身,关注这个故事,性别问题会相对退到后面。我认为“女性意识”不是电影的必要项。

Pmovie:有些选手的剧本改编自她/他个人比较沉重的情感经历,根据评委的意见,感觉这是一把双刃剑,有优势,但也有一些很明显的问题。您鼓励这样的创作吗?

沈暘:年轻导演的第一部作品,一般会从自己的生命体验、阅读经验出发来进行创作。而且只有这样的创作,它才会有一个更好的爆发的助推力。所以相对来讲,我也会劝年轻导演以这样的方式起步。

当然就像梅峰老师问选手的,是否考虑到影片的社会性和历史坐标。我们在评估一个电影项目时也会有这种考量。对于年轻导演来说,创作一个“陌生化”的故事,其实难度可能相对更大,一方面要基于个人的生命体验,一方面也要有电影专业技巧方面的积淀。

这一次比较可喜的地方是,有几位女性导演选择创作喜剧类型的影片。喜剧创作其实是最难的。无论是故事也好,风格也好,有些项目还透露出了黑色幽默、荒诞喜剧的风格,这是难能可贵的。



Pmovie:对于年轻导演的处女作,您会建议他们以个人表达为先,还是做商业类型化的尝试?

沈暘:其实我一直不排斥商业片,包括今年的《南方车站的聚会》也不是一部纯粹的作者电影。刁导(刁亦男,《南方车站的聚会》《白日焰火》导演)的作品基本上都是“作者+类型”这样的一种表达。成功的商业电影并不好做,尤其是对于新导演来说,在剧本层面,需要她/他跳脱开个人的生命体验。

但这次创投会上其实有不少导演有这方面的潜质,那既然有她/他这个潜质,为什么不去鼓励呢?所以还是因人因项目而异。


Pmovie:创投会上您多次提到有些项目的预算可能会不够。怎么评价这些选手在制定预算和拍摄计划方面的水平?

沈暘:一般来说,尤其是年轻导演的处女作,剧本得先出来,才能知道涉及多少人,会有多少场戏,哪个季节拍,要跨越夏季还是冬季,要有多少群众演员。这样分解完了,你才能去判断这个剧本到底匹配什么样的资金。

随着你越来越深入这个行业,你在制作的时候会更去细化。这个行业里无知者无畏者人太多了,拿着一个故事梗概,就可以画一个饼去找投资人。但对于我和团队来讲,我们还是希望踏踏实实做好每一个项目,包括给到年轻人的帮助,也希望是实际的,而不是概念性的。

Pmovie:有位年轻制片人在创投会上说,投一个项目的本质是投一个人。那么对您来说,剧本和创作者的潜力,哪个更影响您对电影项目的判断?

沈暘:如果是基于人的话,其实我们一般是三个方面来看。一个就是他的创造能力,这主要体现在他的审美上,看他是否可能在美学上有所突破。另一个是他的创作态度。其实好的项目,对所有人都是一种挑战。对创造者本人,对制作团队,对支持他的人,都是一种特别严峻的挑战。在这种情况下,创作者对创作的执着,就是用创作去抵抗一切日常的干扰、欲望,以创作为唯一的爆发口,这其实是一种创作的态度。还有一个是,我们也考虑他创作的底色,也即他本身的价值观、世界观。我一般会从这三个方面去考量一个创作者。

至于剧本和创作者,其实很多东西不能简单去区分。很多时候一个人在讲述他的作品时,他的作品和他这个人是完整的统一体。他的表述和他的作品应该结合起来看。

Pmovie:第六代之后的年轻导演,比如像毕赣这一代,有没有一些“代际”特点?我采访梁鸣导演时,他说自己比较喜欢怀旧,喜欢拍90年代的故事。

沈暘:他们这一代其实已经完全呈现出了丰富性。这次创投会其实我蛮惊讶的一点是,有两个来自北方的男性创作者选择拍摄女性题材的故事。首先我觉得女性往往更能感知到文明的进步,也更能够接受文明的进步,然后对女性的关注本身其实也体现了一种文明的进步。而这次创投会来的两个男性创作者,一个是梁鸣,一个是刘兵,都是东北的。可能在我们的直观概念中,觉得北方可能还是以男性话语权为主导的。但这两位男导演都很关注女性的情感,描写女性都那么细腻。这点还是让我挺惊讶的。

梁鸣


其实现在大的环境,物质环境也好,媒介环境也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像毕赣,虽然出生在凯里,但他的文学阅读、电影阅读,都是世界范围的。出生地的时空是影响一个人生长的重要原因,但他们的视野其实已经完全打开了,所以他们的创作本身就越来越多元。

不像以前第六代,他们更多关注现实本身。不过刁导比较特殊,他找到了类型片这样的把手,成功地结合了黑色电影风格和中国现实的表达。

所以还是跟每一代人的生长环境有关。更年轻的一代没有第六代那么沉重,会更轻盈一些。

采写:翰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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