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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瓦·丽普斯卡诗11首

Ewa Lipska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伊瓦·丽普斯卡(Ewa Lipska,1945-)著名女诗人,“新浪潮”派代表诗人。克拉科夫美术学院毕业,1961年首次发表诗作。出版的主要诗集有:《诗集》(1967)、《诗集第二卷》(1970)、《诗集第三卷》(1970)、《诗集第四卷》(1974)、《诗集第五卷》(1978)以及《平静的青春时代的家》(1979)等。她还著有超现实主义心理诗体小说《活生生的死》(1979)和抗议军管的诗集《黑暗储藏室》(1985)、《受限制的驿站区》(1990)等。她的诗表现了对当代生活的不解与对独立的自我追求。在艺术风格上她讲究诙谐、幽默,喜用借喻,语言具双关性。




◎圣诞时节



圣诞时终于可以

拔掉电话。

如果神要诞生

邻居会不失时机出现。


我望着卡萨布兰卡

一如往常

怀着出神的兴致。


我正在和孤寂约会。

朝牛奶里加蜜。

我的第六指

敲打出字母。


我不会再写什么了。

接踵而至的夜晚

是不可触摸的。




◎特使


写,为了乞丐

可以把它当作钞票


为了,垂死之人

可以将它当作新生




◎新世纪


新世纪来临,没有惊奇。

午夜已过,我们就称之新世纪。


你的礼服在床边。

我的套装,一面海盗旗。


报告在警示我们

历史光滑的表面。


问题是,现在发生了什么?

我们回到晚会现场。


我们以烟花互通言语。

一个晕头晕脑的名词在嘴里。


我们将早餐控制在科学限量的范围内。

314卡路里在白色餐盘里。


迅如闪电地拉上

防弹背心的拉链。




◎2001


亲爱的舒伯特太太,2001,不仅是

一个新世纪的开始,也是我想象的数字。

夫人,您知道,一段时间里,我的小说

拿它跟我作对,说我与现实调情,

打发无用的时间。

所以,我对太太说,死亡的季节

临近了,一如既往,我在

临时失踪人员名单上耗费时光。




◎一个情妓的自白


多数时候他们怕光——她说

黑色吊袜带拍得啪嗒响——国家——

打开烟盒——同谋——

腿歇在床架上。他们是多疑的。喜欢查看窗帘背后。

邀请我去跳伞

防弹的,私人鸡尾酒吧。

紧急时拜访我。

有许多纪念品。照片。

奖章。报纸。

左边这一个已经死了。这一个被枪杀。

我公开经营着一个

出租婚纱的精品店。

这些服装在多次革命中幸存下来。

见证了爱情、政变、国事。

有的还能从其中听到

心脏的悸动。绉边镶嵌的白色罩裙——

触及脸颊上的胭脂——

岁月流逝它们的荣光褪了色

双肩下垂——有一个将军

点燃香烟——她补充说

为了逗我开心

吃他所有的勋章

并且留宿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们喜欢这样的客户

在这乏味透顶的时代

视野里出现一只黑天鹅

也是一个不祥的征兆。




◎不情愿


如果我死了——一件尚未发生的事。

全家人将会聚在一起,手持小黑旗。

他们甚至会设法哭出几声。

太阳,一如往常。孩子们坐到高高的云上

晃动着他们的腿。

没有人会打断门铃、会议、电话

选出一个新的拿破仑、一个新的夏加尔、

一顶夏天的新帽子。而且

《旧约全书》仍然会是旧的。


也许,你会坐下来

把门敞开

观望观望观望。

也就是一会儿。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

我死,是不情愿的。




◎走神


没有诗人。

只有片刻的走神。


繁忙交通中的游戏文字。

如果出了意外

那就是一首诗。




◎别的地方


我想住在别的什么地方。

在手工刺绣的小村庄。


为了遇到那些

不曾来到世界上的人。


我们终究会高高兴兴地孤独存在。

甚至没有一个车站在等待我们。


没有到达。没有出发。

在博物馆里度过。


没有为了我们的战争。

没有人类。没有军队。没有武器。


死亡发生在微醉时。会很有趣。

在图书馆,卷帙浩繁的时间。


爱。疯狂的一章。

化为耳语,在我们内心的书页里。




◎咖啡博物馆


已经不在了,那个咖啡厅。

只有炫耀的金子。

匆忙中他们弄了一个复制品。


已经不在了,那些男孩子:集邮家

收集邮票、明信片和信件。

收藏黑的白的疗养地。


被时间分类。


已经不在了,那些星期六的早晨。

教条的雾。

短发的运动员

迷失在肌肉发达的元音里。


我不会原谅那些

逝去的美好时刻

当我们坐进

红皮扶手椅

想着给咖啡加点云朵。




◎某地


我们站在那里。

在爱的边缘。


没有出租车。

我们步行。

多少公里?

许多年了。


我们边走边搜寻伸长脖子傻看的人。

他们做到了。怎样?

远处一个戏剧男高音

弗兰科•科莱里

唱出我们欢乐的

合唱部分。


有时我们跑得气喘吁吁。

必须停下来深呼吸。


在尘世的舞会

我们原地踏步。


最近的将来

向我们投来

好奇的一眼。




◎汉娜阿伦特


她。

汉娜阿伦特

海德堡至汉堡线上的欧洲城市。

漫长的爱情

穿过那些温顺的平野,

穿过欧洲缠绵的感染,

邪恶的单纯性。


他。

马丁眠德格尔

哲学的元首。


三月。三月。长途的行军。

一路过站的狂热的复杂性。

祖国

在宿命张开的帆下。


他们。

汉娜阿伦特

马丁眠德格尔

死去,

不复得死。


他已如一列准点的火车

准点如信仰的含糊性。 


新的志愿者

沿站台而立,

拜见他们行李的证据。


他们小心打开他们淹没在本体论挖掘机

噪音里的思想, 

哲学的收养姑姑。


李 以 亮 / 译




NEWTON'S ORANGE

Poem by Ewa Lipska


1.


I marvel at new system shows. 

The casual elegance of Armani.


Pneumonia wrapped in a shawl of grass. 

Already the last cry of democracy.


A line of red mouths.

Cheering love.


On the catwalk dead models.

Railroad tracks of make-up

smudged by the impressionists.


Now everything has become clearer.

God has admitted 

to being only human. 


Under the gray 

slice of a cloud 

a dud bill of exchanges. 


On the screen the unimpeded 

motion of the centuries.


They already were.

We just are.

You are yet to be.


We just are.


In the place of Eden stands a city.

A cluster of blocks of flats

graze on stony meadows.


A yellow tennis ball

hits its mark at the light's center.


You are yet to be.


We will make room for you 

in the orphaned future. 


We leave behind a moderately healthy garden.

Caravaggio's The Supper at Emmaus.


Take note of the figure

of the inn keeper.

Of rotten apples. Figs. Pomegranates.


They already were.

We just are.

You are yet to be.


2.


I open the door to my books. 

Leaves fall out.


On this billiard ball of earth

so much has happened. 


A novel of humanity swells.

Bloated chapters of streets

by Giorgio de Chirico. 

The imagination's tireless engine.


MacHamlet's on stage.

Self-service theater. 

"Poor Yorick." Monosodium glutamate.


Witnesses of history

from a nearby fast food joint. 

Farewell to Ofelias made of preservatives.

Chips of fear carried by a gust of wind.


3.


Everything was supposed to be different. Then 

on the bridge you swore on a rainbow. The future

had an eternity's guarantee. 


We planned life

bent over a topographical map.

Breath to breath.


At this time

an illiterate was already reading Mein Kampf.

Sparks sprung up with a scream.


Now everything has become clearer. 


God has admitted 

to being only human. 


On billboards the hunt for miracles.

Jesus del Pozo perfume

flows into the sea.


I read a lover carefully. 

I recall a memory

with its finest details.


A dream did not wait for us. 

We forget that

there is no us. 


I go out onto the balcony of the city.

The icicles of light evaporate. I breathe.


I invent everything anew

with my eyes fixed on Newton's orange

and on your eyes 

which recover

my vision. 




GDZIE INDZIEJ

Poem by Ewa Lipska


Chciałabym mieszkać Gdzie Indziej.

W haftowanych ręcznie miasteczkach.


Spotykać się z tymi

którzy nie przychodzą na świat.


Bylibyśmy wreszcie szczęśliwie samotni.

Nie czekałby na nas ani jeden przystanek.


Żaden przyjazd. Żaden odjazd.

Przemijanie w muzeum.


Żadne wojny nie biłyby się o nas.

Żadna ludzkość. Żadne wojsko. Żadna broń.


Śmierć na rauszu. Byłoby wesoło.

W bibliotece wielotomowy czas.


Miłość. Nieprzytomny rozdział.

Przewracałaby nam szeptem kartki w sercach. 




OKO JASTRZEBIA

Poem by Ewa Lipska


Przezylem 75 lat

a zapamietalem tylko jedna godzine

w miasteczku Vejer de la Frontera

podczas ktorej nie dzialo sie nic oprocz zycia.

Przeczytalem tysiace ksiazek

a zapamietalem tylko jedno zdanie:

'Tu pytam czy to nie szalenstwo

z trwogi przed smiercia umierac?'

Podziwialem wielkich malarzy

a przed oczami dlugi kondukt dymu

na wyblaklej tapecie nieba.

Ucichly wielkie orkiestry.

Z nieszczelnego zegarka

ulatnia sie czas.

Coraz czesciej zamyslam sie nad niczym.

W pustej restauracji

kelner podaje mi

oko jastrzebia. 




  什么样的文字和语言才能回答伤痕这个入侵者的创伤标记呢?入侵事件的空白是不可言说和陌生的,它们没有意义,存在于无法穿透的不透明表明下。这些空白本身是不可名状的,对它们一无所知,无法把身体的、符号的和想象的部分区分开来。这就需要这些无法理解和无法表现的语言动机的可见痕迹。在心脏病人的胸口上,南希将伤口和疤痕的形象肢解为文字,他写道:“这是多么奇特和陌生!并非因为人们打开了我的身体,为我换了一颗心脏,而是因为切口将不再闭合,(任何透视图都会情楚地显示,胸骨被用铁条连接了起来)我被开放着闭合了。”透视图上展现了入侵事件的伤痕,既有开放的伤口又有闭合的疤痕,开放和闭合实现了统一。这种可见但不可读的伤痕如同一幅空白的意象、入侵者无意义的签名,它指向无法用语言和文字表达的空白,它仍被不可言说包围着。

  在自我的心中存在内部的分裂,一个空白的连接,自我只会从那里诞生,一个永远异化着,迎接异物和入侵者回归的自我。这个空白留下的空间是无声标记的场所,一处伤痕,从中诞生了无尽的解读过程。这是两种时间痕迹的解读,一个是入侵者的创伤时间,他的空白造就的深渊,这个空白是永恒的在场,是伤疤的图像和话语不透明的背面;另一个是完全他者的空想时间,必须把它看做在空想世界中可能和虚拟的相逢,创伤深渊的“没有地点的地点”,热情的时间。通向这里的道路首先必须拐往遥远和陌生,“最可怕的自由”,通过“歧路”最终与自我相逢。策兰在《子午线》中提到的这种回归是不可能的回归,被入侵者的伤害阻断的回归。他说:

  我也寻找自己过去的世界,因为我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我用因为颤抖而不精确的手指在地图上寻找,必须承认,是在一幅童年的地图上。那个世界再也找不到了,什么都不存在了,但我知道它在哪儿,而且现在必须……我找到了些什么!女士们先生们,我找到了些什么,它令我略感安慰,当着你们的面我找到了一条连接,就像一首诗它指向相逢。我找到了些什么,就像语言,它是非物质的,但却是尘世的,地球上的,环形的,穿过极地,和热带相交后回到自身,我找到了一条子午线。

  策兰的家乡已被历史摧毁,只存在于一张已经过时和不可见的“童年的地图”上。犹太人聚居的切诺维茨城是布科维纳的一部分,在策兰出生的1920年属于罗马尼亚。1940年被红军占领。而后,纳粹的到来摧毁了这里的犹太元素,策兰的父母被迫流亡。1944年红军重新占领了切诺维茨,今天它变成了乌克兰的切尔尼夫策。策兰出生的城市已经不复存在,占领和清洗使得这里变成了空白的斑点,变成了一张过时地图上被暴力占领的不可见的地理位置,变成了入侵者留下的伤痕。策兰的诗歌试图描绘出这种毁灭,让它的伤口和疤痕变得可见。子午线就是一个“没有地点的地点”,一个不可见的地理位置。创伤把那里变成了伤痕的标记,但同时也是空想中相逢和回归的场所。这种回归指向的却是陌生和流亡,它是流浪的回归,只有在文学的空间里,在策兰诗歌无声而贫瘠的文本世界里才能回归家园,但那不是他的家园,而是他在世界的创伤历史造成的深渊旁建造的,它让语言表达成为不可能,为了再次言说,必须不断地远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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