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希金叙事诗《铜骑士》
铜骑士
一个世纪已经飞逝而去,
一座新的城市拔地而起,
这是我们北国的花园,
这是我们北国的奇迹。
它在阴暗的森林和沼泽,
傲然地崛起,巍然屹立。
从前,贫困的芬兰渔民,
被大自然悲惨地抛弃,
在这片低洼的海岸上,
靠着打渔来维持生计,
把一张张破旧的渔网,
抛进深浅莫测的大海里。
可是今天,在这片海岸上,
到处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一座座高楼大厦巍峨的宫殿,
在这里错落有致,鳞次栉比。
各国的客轮和商船船队,
络绎不绝地来自世界各地,
驶向这座新兴起的港湾,
这物资丰富的商埠市集,
涅瓦河披着大理石盛装,
一座座铁桥倒映在河里,
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岛屿上,
一座座花园在浓荫中憩息。
古老的莫斯科黯然失色,
怎么能和这座新都城匹敌,
它恰似一位年老孀居的太后,
在刚刚登基的女皇身旁侍立。
我爱你啊,彼得的杰作,
我爱你端正而严峻的容颜,
涅瓦河汹涌澎湃的波涛,
两岸用大理石砌造的堤岸。
我爱你护栏上的铁铸花纹,
我爱你沉寂幽静的夜晚,
没有明月倾洒的银辉,
天空却笼罩着透明的薄暗,
那个时刻,我无须点灯,
便可以读书和创作诗篇。
空旷沉寂的街道进入梦乡,
沉睡的高楼依然明晰可辨,
海军总部大厦上的尖塔,
在楼群中显得光辉闪灿。
在那金光灿烂的天空中,
只有半个小时笼罩着幽暗,
朝霞匆匆地接替着暮色,
而不让夜幕降下它的帷幔。
我爱你严冬里凝重的大气,
我爱你冰封雪冻的严寒,
涅瓦河上飞驶着的雪橇,
少女们那玫瑰色的笑脸,
舞会上的辉煌和言谈笑语,
单身汉豪爽欢闹的饮宴,
酒杯冒着泡沫咝咝的响声,
以及彭潘趣酒蓝色的火焰。
我爱你玛斯校场上的壮举,
我爱你那威武壮观的场面:
步兵和骑兵都排着阵列,
闪光耀眼的军装令人惊叹,
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行进,
军旗迎风飞舞预示着凯旋,
铜盔在战斗中弹痕累累,
却那样地炫目——光辉闪灿。
我爱你啊,军政总部的都城,
我爱你要塞上的炮火和硝烟。
为了庆祝北国皇后分娩,
为沙皇的继承人举行的华宴,
或者是又一次击败了敌人,
而举行庄严而隆重的庆典。
或者涅瓦河冲破了坚冰,
并把冰块冲到大海里面,
预示着春姑娘的来临,
人们都欢天喜地展开笑颜。
彼得的城,愿你辉煌灿烂,
像俄罗斯一样巍然屹立,
愿你能征服不可能抗拒的大自然,
让它在你面前不再炫耀它的威力,
愿芬兰湾的海浪永远忘掉,
那充满了仇恨和哀伤的往昔,
不要再挑起无端的仇杀,
来惊扰彼得那永恒的安息!
但是,也曾有过可怕的往事,
说起来我们依旧历历在目,
我的朋友,现在就让我,
把这段往事给你们叙述叙述,
我的故事说来确实很悲惨,
听起来也许会让人伤心痛哭。
第一章
在彼得格勒阴沉的上空,
刮着十一月凛冽的寒风,
涅瓦河掀起了恶涛浊浪,
冲击着河岸是那样迅猛,
恰像一个辗转不安的病人,
在病榻上不停地折腾。
天色已经不早,时近黄昏,
狂风发出了可怕的呼号声,
暴雨猛力地敲打着门窗,
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嘶鸣。
恰在此时,年轻的叶甫盖尼,
刚从朋友家转回自家的门庭……
我们给主人公起这个名字,
是因为他比较悦耳动听,
而且我的笔和它很有缘分,
因而主人公的名字非它不成。
他的姓氏我们暂且勿须去管,
虽然它过去某时曾显赫有名。
在史学家卡拉姆津的笔下,
在民间的传说中曾光耀门庭,
可现在无论上流社会的舆论,
还是街传巷议都把它忘得干干净净。
我们的主人公住在科隆纳,
他不愿再结识显贵向上攀登,
他既不怀念长眠地下的祖先,
亦不再追忆往日荣耀的家境。
如此这般,叶甫盖尼回到家,
脱掉外套宽衣解带上床就睡,
可是却很久很久难以入梦,
胡思乱想使他如痴如醉。
那么他到底想些什么呢?
他在想,虽然现在家贫卑微,
但是他必须争得别人的尊敬,
取得一个自立于社会的地位。
他要不辞劳苦地去拼搏,
祈祷上帝赐予钱财与智慧,
他想有多少愚蠢的幸运儿,
游手好闲却生活得那么甜美,
为什么他们该那么开心,
而他却总是该如此倒霉!
他还在想,窗外仍是狂风暴雨,
海边上已经涨满了洪水,
涅瓦河已经冲上了堤岸,
把河上的桥梁已全部冲毁。
他想恐怕要到两三天之后,
才能与芭莎拉去见面约会。
于是他伤心地叹了口气,
便像诗人的思绪一样浮想翻飞。
“我能成家立业吗?为什么不能?
当然,这件事不那么容易,
可是没什么,我年轻力壮,
干活我有使不尽的力气,
我可以日夜不停地干活,
每天可以少睡觉少休息。
最重要的是先要想方设法,
给自己找到一处栖身之地,
虽然简陋但要舒适一点,
把芭拉莎也接到新家里,
也许过个一年半载之后,
混个一官半职有点出息,
让芭莎拉来略理和操持家务,
把管教孩子的担子也挑起。
我们就这样风雨同舟地过下去,
永远相亲相爱永远不分离,
让成群的儿孙来养老送终,
死后也把我们合葬在一起……”
这天夜里他一直这样思前想后,
想来想去心中充满了哀伤,
他希求风不要再这样哀号,
雨也不要再这样凄厉疯狂。
暴雨啊,你停一停吧,
不要再如此疯狂地敲打门窗。
他终于,合上了困倦的双眼,
这时在狂风暴雨中天光有些发亮,
接着到来的便是那灾难的一天,……
那个令人恐怖而伤心的时光。
涅瓦河整夜里,
和狂风暴雨进行搏斗和较量,
滔滔河水向大海奔去,
但抵抗不住风的残暴和凶狂。
清晨人们都蜂拥到河边,
惊恐万状地站在河岸上,
看着惊涛骇浪掀起的水花,
像山峰一样的滔天巨浪。
但是从海湾刮过来的狂风,
扼制住了涅瓦河的奋力反抗,
河水汹涌咆哮、激荡翻腾,
倒灌在河中的小岛之上。
这时狂风骤雨更加猛烈,
涅瓦河的水不断地猛涨,
水像开了锅似的沸腾翻滚,
突然,像发疯的猛兽一样,
向着彼得堡猛扑了过来,
把它所遇到的一切一扫而光。
洪水滔滔地涌入地下窒,
所到之处都变成一片白茫茫,
地下道里的污水也漫出栅栏,
街道广场都成了一片汪洋,
彼得堡就像海神特里同,
在齐腰深的大水中漂荡……
进攻啊,冲锋!凶涛恶浪,
犹如强盗般向门窗里奔窜,
小船在急驶中船尾撞碎玻璃,
水上漂着摊贩卖货物的托盘,
被冲垮的小屋屋顶、圆木,
支离破碎的栏栅及木头碎片,
商人囤积居奇起来的货物,
贫困穷苦人家的家什破烂,
从坟墓里冲出来的棺木,
暴风雨冲毁的桥梁木板,
所有的东西都漂浮在街上,
应有尽有,真是洋洋大观!
看着神的震怒人们静待着惩罚,
唉,房屋和粮食全被冲完,
怎么办?究竟怎么办?
在这可怕的灾荒之年,
先皇还煊赫地统治着俄国,
他依旧威严地走到阳台上面,
夜色是那样地忧郁和阴沉,
他神情也显得有些不安和慌乱。
他说:“大自然属上帝管辖,
沙皇无法对它施展威权。”
他坐下来,用忧伤的目光,
无可奈何地看着洪水泛滥。
广场变成了一片片汪洋,
街道像河流一样的奔窜,
滔滔不绝地向广场汇集,
皇宫在大水中像孤岛一般。
他颁发旨意,于是大臣们,
把大街小巷全都跑遍,
出没在惊涛骇浪之中,
把惊魂丧胆的人们救出水患,
否则他们会在家中坐以待毙,
无法自救而脱离洪水和苦难。
那时在彼得广场的一隅,
矗立着一座刚刚建成的宫殿,
一对张牙舞爪的石头狮子,
蹲在大楼前的台阶上面。
它们在那里守护着大门,
真是忠于职守、活灵活现。
叶甫盖尼骑着一只石狮子,
被吓得面无血色心惊胆战。
把一双手交叉着放在前胸,
呆呆地坐在那里很是可怜。
这个可怜人不是为自己担心,
也没发觉一双脚已泡在水里面,
贪婪的洪水在继续上涨,
暴雨疯狂地抽打他的脸,
狂风在不停地呼啸和哀号,
头上的帽子也在随风飞旋,
他痴呆地凝视着远方,
圆睁着一对绝望的双眼。
远处像山峰一样的巨浪,
仿佛来自汹涌沸腾的深渊,
而且越来越凶狂、越暴虐,
浪飞潮涌不停地奔泻翻卷。
狂风也在不停地吼叫,
到处都漂流着房屋的碎片……
啊,天哪,在海浪的附近,
几乎就紧靠着海湾的旁边,
有一棵垂柳和未粉刷的墙,
有一座小房已经破旧不堪:
住着相依为命的母女二人,
他的偶像芭莎拉就住在里面……
啊,这是不是在做梦呢?
难道人生就是一场梦幻?
是上天对人世凡尘的嘲弄,
注定要使世人经受磨难?
叶甫盖尼像着了魔法一样,
被死死地钉在石狮子上面,
怎么也下不来!在他的四周,
除了洪水,什么都看不见!
在洪水淹不到的高处,
在波涛汹涌的涅瓦河上面,
耸立着一尊骑着马的铜像,
显得英姿勃勃,威武庄严。
它伸出一只长长的手臂,
目光炯炯地望着远处的蓝天。
第二章
此刻,你再仔细地看一看,
涅瓦河使尽了它破坏的本领,
它已经精疲力竭,疲惫不堪,
它也厌倦了,鄙弃自己的狂暴行径,
一边观赏着自己所带来的灾难,
一边又把劫掠的物品东抛西扔,
恰像一伙凶残的强盗、匪徒,
涅瓦河则充任他们的首领,
突然闯入一座村庄行凶作恶,
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残暴无情,
随之而来的便是哭喊和叫骂,
所到之处都闹得鸡犬不宁!……
这伙匪徒由于东抢西掠,
已经疲惫不堪又怕有追兵,
把抢来的东西到处乱丢,
急忙忙往回奔走仓皇逃命。
洪水退了,露出了马路和街道,
我的叶甫盖尼还在那儿发怔,
满怀希望、恐惧和忧愁,
犹如一场沉沉的恶梦初醒。
他急匆匆地朝着河边走去,
波浪依旧在愤怒地翻腾,
仿佛在庆祝不久前的凯旋,
浪花闪耀着胜利者的神情:
河水下面犹如燃烧着大火,
水花和泡沫在河面上飞腾,
涅瓦河好像在急促地喘息,
就像刚从战场归来的战马喘息不停。
叶甫盖尼举目眺望着远方,
看见一只小船在河面上飘零,
他喜出望外地奔向小船,
船夫远远地便听到他的喊声。
船夫正好闲着没有事干,
穿过惊涛骇浪?十个戈比就行。
这位久经风浪的船夫,
艰难地在河面上久久地搏涛击浪,
船夫和他运载的船客,
时刻都准备沉入这片汪洋。
但是小船终于到达了彼岸,
叶甫盖尼沿着熟悉的街巷,
向着他牵肠挂肚的地方跑去,
他看到的是一派凄凉的景象:
他面前已是一片杂乱的废墟,
好些东西已被洪水冲光,
有的房子被冲得墙倒屋塌,
就好似经过厮杀的战场,
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叶甫盖尼几乎瘫倒在地上,
他只是向着一个地方飞奔而去,
脑海里其他什么都不想。
在那里,不知是吉凶祸福,
他想立即看个仔细端详,
犹如一封未打开的书信,
尚不知里面是祸福凶吉。
这时他已经跑到了郊外,
那是海湾,房子就在近旁,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好似被钉在那里一样。
叶甫盖尼一边走一边看,
这儿原来就是她们的小房,
那边曾经有过一棵垂柳,
院子大门就在这个地方,
显然全都被洪水冲走了,
可是那幢房子又在何方?
他心中无比忧虑和焦急,
不停地在那儿徘徊彷徨,
他一个劲儿大声地自言自语,
深陷的双目也是眼泪汪汪,
突然举起手来拍打着脑门,
放声大笑,好似发了狂。
漆黑的夜幕,
已降临这座战栗的都城,
但人们却无法进入梦乡,
他们还在谈论着白天里
所发生的悲惨凄凉的景象。
晨光曦微初现,
透过疲倦而苍白的云朵,
使沉寂的首都上空发亮,
已找不到昨日灾难的痕迹,
紫红色朝霞代替了可怕的景象,
人们又走上了空旷的街道,
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脸上都呈现着冷漠的表情,
又在东奔西走四处去奔忙。
那些大大小小的达官贵人,
离开夜里休息的官邸楼房,
匆匆忙忙赶到机关去上班,
大胆妄为的商人又要大干一场:
打开被涅瓦河洗劫的地下仓库,
彻底进行一番查库清仓,
打算从至亲好友的荷包中,
把自己失去的血本再补上。
他们把小船从院子里拖出来,
装上货物准备运往市场。
那位受上天宠爱的诗人,
赫沃斯托夫又大做起文章,
为这场灾难写下不朽的诗篇,
把涅瓦河两岸的灾难歌唱。
但是我这可怜的叶甫盖尼,
唉,哪里还经得起打击,
他的头脑早已六神无主,
怎能经得起这种强烈的刺激。
狂风鬼哭狼嚎般地吼叫,
涅瓦河的涛声还萦绕在耳际,
他痛苦地踯躅、徘徊在街头,
默默地把可怕的事情回忆。
这场噩梦总是纠缠着他,
无论走到哪里都形影不离。
时光一个星期一个月地过去了,
他从未回到过自己的家里,
他租赁的那间幽静的小屋,
早就已经超过了租期。
房主人又把它租给了别人,
一位穷困的诗人住进这里,
他也没有回去取他的衣物,
世人不久就忘记了叶甫盖尼。
他就这样整天到处游荡,
夜里就在码头上找一席之地,
从窗户向人家乞求施舍,
捡些残羹剩饭来充填肚皮,
身上本来穿的就是破旧衣服,
如今早已经破得无法遮体。
一群顽皮的孩子跟在身后,
有时向他投掷石块和果皮,
马车夫也常常挥起鞭子,
朝着他的身上抽打和袭击。
因为他早就已经神志不清,
连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看来他好似疯癫心不在焉,
内心里由于灾难悲痛已极。
他就如此悲惨地度着时日,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浪迹……
有一次,
他睡在涅瓦河边的码头上,
夏日将过,就要转入秋季,
凄风苦雨的日子来临了,
河水波涛汹涌、如诉如泣,
异常凶猛地拍打着码头,
冲击着堤岸上光滑的石级。
他突然醒了过来,多么悲惨:
风在哀号,秋雨淅淅沥沥,
在远处昏黑的夜色之中,
更夫的呼叫显得更加凄厉。
叶甫盖尼爬了起来,可怕的往事,
重又唤起了他已失去的记忆。
他站起身来又在街上游荡,
可是突然之间好似钉在那里——
他慢慢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脸上出现了可怕的恐怖的惊悸。
他原来是走到了一座高楼前,
高大的廊柱挡住了他的身体,
台阶上蹲着一对大石狮子,
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就像真的,
对面,在栅栏围起的岩石上,
一尊骑马的铜像凌空矗立,
这尊铜像扬起一只手臂,
指着远方无边的天际。
叶甫盖尼猛然打个冷战,
他的神智也随之顿然开朗,
他已经能够辨认得出,
这里正是洪水泛滥的地方,
波涛滚滚奔流着的涅瓦河,
曾在他的身边奔泻发狂。
他认出了广场和那对石狮子,
也认出了那尊骑在马上的铜像。
正是这座铜像屹立在黑暗之中,
昂着不屈的头颅凝视着远方。
正是他凭着自己坚强的意志,
把都城建造在这片海岸之上……
在黑夜里,他显得多么威严!
他的脑海中蕴育着伟大的理想!
他那博大豁达的胸襟里,
又蕴藏着多么伟大的力量!
马的胸中也燃烧着烈焰!
高傲的骏马,你要奔向何方?
你要把四蹄停驻在哪里?
是什么地方使你如此向往?
啊,你这驾驭命运的主宰!
不正是你拉起了这副马缰,
把俄罗斯带到这大海之滨,
让它屹立在这里,扬威四方。
这个疯癫而可怜的人,
围着这座铜像转了一圈,
他用胆怯的目光凝视着,
统治半个世界沙皇的容颜。
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
立刻把头靠在铁栏杆上面。
两眼好似蒙上一层烟雾,
心里面犹如燃烧着烈焰,
鲜血被燃烧得沸腾起来,
他的面孔变得十分阴郁难看。
面对着这尊高傲的铜像,
他紧紧握着拳头咬紧牙关,
犹如鬼魂附体发疯一样,
全身发抖,低声诅咒了一番:
“好哇,你这位奇迹的创造者,
等着瞧吧,我会让你好看……”
突然他转过身来拔腿就跑,
一面跑着,他仿佛还看见:
这位威严不可一世的沙皇,
雷霆大怒,燃起愤怒的火焰,
正转过脸来准备对他……
他拼命逃跑,身后好似有人追赶。
背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原来是马蹄叩打和震颤着路面,
在凄凉的月光的照耀下,
啊,那位骑士正把他追赶,
他向空中高高扬起一只手臂,
座下马的蹄声犹如雷鸣一般,
这个可怜的疯子整整一夜,
无论在什么地方徘徊和出现,
总觉得铜骑士紧紧跟在后面,
那马蹄叩打街面的响声,
总是不停地回响在他的耳边。
从那个时候起每当他无意中
再经过那个广场的时候,
脸上总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他总是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仿佛这样便可以抚慰创痛,
并且摘掉那顶破帽子光着头,
惊慌的双眼连看都不敢看,
悄悄地绕道从旁边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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