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MCA | 《绿皮书》中的博士为何在这被抓？

绿皮书 Green Book (2018)

慢半拍的我最近才看《绿皮书》，片中有一处情节引起了我的兴趣，Don Shirley和一个白人小伙在公共浴室赤身裸体地被警察逮捕，理由是搞基，当Tony Lip去救博士时，出现了一个门牌特写，上面写着“YMCA”。看到这里我很惊奇，难道YMCA和同性恋有着什么隐秘的联系吗？

之所以感兴趣，是因为我机缘巧合住过一次YMCA。那是在斯里兰卡的首都科伦坡，出了火车站坐上TuTu车，让司机推荐个便宜的住宿，然后就被拉到了YMCA。我当时从来没有听说过YMCA，只觉得这家旅店很诡异，大厅楼梯正中挂着耶稣像，设施陈旧，被单上都是破洞，生意惨淡，但面积却很大，还有健身区域和餐厅。

科伦坡的YMCA创建于1882年，年代感满满。

入住后我Google一搜，才知道YMCA是Young Men's Christian Association的简称，中文译名是基督教男青年会。科伦坡的这家网评全都是“Terrible”、“Horrible”、“Worst Hotel Ever！”，住所一层楼都空无一人，想着渗人的评论，走去楼道尽头的浴室都有点心惊胆战。

虽然不推荐到这住宿，但建筑内部色调其实还挺美的，很适合拍照。

一旦开始在意某些事物，就会神奇地发现随处可见。自从知道了YMCA这个组织，在各个国家各个城市，总能在路上不经意间看见它的招牌。武汉的黎黄陂路上坐落着YMCA旧址，成都春熙路的YMCA在一座中式宅邸中…...

大约1895年，YMCA就进入中国，并且一直活跃到现在。

那么YMCA具体是做什么的呢？为什么会做旅馆？它的名字乍听很陌生，其实很熟悉，有一首美国70年代的经典舞曲就叫《YMCA》，被奉为基佬之歌，在各个影视剧和综艺中都出现过，你一定对它的旋律耳熟。这一期就来扒一扒YMCA的历史和它与同性恋的关系。

强身派基督教

YMCA由乔治·威廉姆斯爵士于1844年6月6日在伦敦建立，旨在通过培养健康的“体、心、灵”来实践基督教原则。除了YMCA，还有对应的YWCA（基督教女青年会），随着工业化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农村青年来城市务工，基督教青年会为这些青年男女提供廉价住房，保护他们免受酒精、赌博和色情产业的诱惑。

Founder Sir George Williams

基督教青年会成立后迅速壮大，最终成为了一个建立在强身派基督教（muscular Christianity）原则基础上的世界性运动。强身派基督教流行于维多利亚时代，其信徒认为锻炼身体对品德修养的形成非常重要。如此一来，除了提供住宿和各种生存技能课程，运动设施也是YMCA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这解释了为什么科伦坡的YMCA会有健身区域。

YMCA Association Men Cover June 1919

为了响应教义强身健体，YMCA需要多种形式的运动，很多今天流行的运动——篮球、排球、壁球等等，都是在YMCA发明的。1891年，当James Naismith在斯普林菲尔德的YMCA国际培训学校学习时（现更名为Springfield College），为了吸引学生锻炼，需要一种有趣易学且冬季可在室内进行的运动，于是他发明了篮球。1895年，来自霍利约克分会的William G. Morgan发明了排球，这种运动没有篮球那么激烈，可以让稍年长的教徒参加。1930年，来自蒙得维的亚分会的Juan Carlos Ceriani又发明了室内五人制足球。

The original 1891 "Basket Ball" court in Springfield College. It used a peach basket attached to the wall.

The YMCA gymnasium where Morgan developed volleyball, in Holyoke

同志约会圣地

YMCA是西方男同间心照不宣的约会圣地，所以才出现在《绿皮书》中暗指博士的性取向，然而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YMCA为何受同志欢迎的较为权威的解释，所以只好不负责任地做些猜想。

YMCA有一个重要的特色，就是在强身派基督教影响下注重体育锻炼，所以有大面积的运动场所。说到这里，大家大概就懂了，这大概和健身房为啥gay多是一个道理。表层原因是健身房聚集了青年男性，更易于寻找目标，深层原因是gay对男子气概的执念，阴柔的男性在同志圈并不受待见，猛男才受追捧，标配都是胡渣+寸头+一身腱子肉。

Self-defence classes at YMCA in Boise, Idaho, 1936

为何gay如此追求男子气概呢？这和其内心深处的自卑脱不了干系。《绿皮书》中雪利博士从警局出来后，他在雨夜里质问托尼：

“

如果我不够黑，如果我不够白，如果我不够男人，那我是谁？

”

这段话不仅道明了博士对自己种族身份的困惑，还表明了对自己性别身份的迷茫。在我们所处的社会大环境下，男同性恋从小被指责男子气概不足，经常被用“娘炮”等词汇攻击。特别是在《绿皮书》表现的美国60年代，同性恋没有任何人权，他们遭受国家的监督打压和社会大众的歧视，大家都认为辱骂殴打同性恋没什么不妥，影片中警察要抓博士时说“We’re taking your auntie in”，这里的“auntie”就是嘲讽博士女里女气。

在自己性别身份不被认同的情况下，男同性恋对真实的自己感到自卑，开始追求刻板印象中的男性外形，疯狂健身把自己伪装得爷们儿，于是拥有运动场所和男青年的YMCA逐渐成为了当时理想的密会之地。

对“娘炮”的歧视实不仅存在于社会，也存在于同志圈内部，具体表现在1对0的优越感，男性化同志对女性化同志的歧视，这里就不展开讨论了，总之身为少数群体并不代表就是一个能接受多元文化的人，对自身的不认同使他们只能通过鄙视更底层人群来获得优越感。

Village People

Village People是创建于1977年的美国男子演唱组合，组合有一个直白的中文译名——乡村基佬。Village People的组合名指纽约的格林威治村，当时以大量的同性恋村民闻名，代表了美国的反主流文化。组合想做成以男同性恋为目标听众的迪斯科舞曲，六位成员分别装扮成警官、印第安酋长、建筑工人、士兵、摩托车手和牛仔，这些形象在传统认知中代表了男人味，满足了男同性恋对猛男的幻象。

Original members of the disco group Village People 1978.

From left: Randy Jones, Glenn Hughes, Felipe Rose, Victor Willis, David Hodo, Alex Briley in 1978

他们有一首名曲《Macho man》（纯爷们儿），歌词直白的表达了对肌肉的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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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y...wanna feel my body? 肉体! 肉体! 想要感受我的肉体吗?

Body...such a thrill my body 肉体! 肉体! 我如此兴奋的肉体!

Body...wanna touch my body? 肉体! 肉体! 想碰我的肉体吗?

Body...it's too much my body 肉体! 肉体! 我如此丰满的肉体!

Body...Check it out my body, 来试试我的肉体吧! 肉体!

Body...Don't you doubt my body, 别怀疑我的肉体! 肉体!

Body...talkin' bout my body, body, 来畅谈我的肉体吧! 肉体!

Body...check it out my body 试试我的肉体!

*Every man wants to be a macho macho man 每个男人都想都想当兄贵!

to have the kind of body, always in demand 想要用永远拥有如此的肉体!

Jogging in the mornings, go man go 早晨健行! 上吧上!

works out in the health spa, muscles glow 健身房锻鍊! 肌肉涨!

You can best believe that, he's a macho man 你最好相信他! 他是个兄贵!

ready to get down with, anyone he can 准备记住! 他是万能的

Hey! Hey! Hey, hey, hey! 嘿! 嘿! 嘿! 嘿! 嘿!

Macho, macho man (macho man) 兄贵! 兄贵! 兄贵!

I've got to be, a macho man 我已经要当个兄贵了!

Macho, macho man 兄贵! 兄贵! 兄贵!

I've got to be a macho! Ow.... 定要成兄贵!

Macho, macho man 兄贵! 当兄贵!

I've got to be, a macho man 我已经要当个兄贵了!

Macho, macho man (yeah, yeah) 兄贵! 兄贵! 兄贵!

I've got to be a macho! 定要成兄贵!

Body, its so hot, my body, 肉体! 肉体! 身体好热! 我的肉体!

Body, love to pop my body, 肉体! 肉体! 爆裂吧! 我的肉体!

Body, love to please my body, 肉体! 肉体! 讨人喜爱的肉体!

Body, don't you tease my body, 肉体! 肉体! 你不来逗弄我的肉体吗?

Body, you'll adore my body, 肉体! 肉体! 你会崇拜我的肉体!

Body, come explore my body, 肉体! 肉体! 来探索我的肉体吧!

Body, made by God, my body, 肉体! 肉体! 是神做的肉体!

Body, it's so good, my body 肉体! 肉体! 超棒的! 我的肉体!

Every man thought to be a macho macho man, 每个汉子都想做个兄贵

To live a life of freedom, machos make a stand, 像个兄贵那样活得自在

Have their own life style and their deals, 活出自己风格

Possess the strength and confidence, life's a steal, 获得力量和自信，人生像钢板一样硬！

You can best believe that he's a macho man 你最好记住，他是个兄贵

He's a special person in anybody's land. 他在人群里面鹤立鸡群！

Hey! Hey! Hey, hey, hey! 嘿! 嘿! 嘿! 嘿! 嘿!

Macho, macho man (macho man) 兄贵! 兄贵! 兄贵!

I've got to be, a macho man 我已经要当个兄贵了!

Macho, macho man 兄贵! 兄贵! 兄贵!

I've got to be a macho! Ow.... 定要成兄贵!

Macho, macho man 兄贵! 当兄贵!

I've got to be, a macho man 我已经要当个兄贵了!

Macho, macho man (yeah, yeah) 兄贵! 兄贵! 兄贵!

I've got to be a macho! 定要成兄贵!

Macho, macho man 兄贵! 当兄贵!

I've got to be, a macho man 我已经要当个兄贵了!

Macho, macho man (yeah, yeah) 兄贵! 兄贵! 兄贵!

I've got to be a macho! 定要成兄贵!

——Village People 《Macho man》

他们最著名的歌曲是1978年发行的《Y.M.C.A.》，这首歌在基圈大受欢迎，被誉为基佬国歌，歌词意味深长，引人遐想，表面上是赞美YMCA的美德，但很多人认为它暗示了YMCA是同性恋交友的秘密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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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s fun to stay at the Y.M.C.A.

It's fun to stay at the Y.M.C.A.

They have everything for young men to enjoy.

You can hang out with all the boys.

待在YMCA多快乐

待在YMCA多快乐

这有年轻男人可享受的一切

你可以尽情地和所有男孩在一起

......

——Village People 《Y.M.C.A.》

这首歌的舞蹈也很有特色，双臂朝天比出一个Y，双手搭肩比出一个M，双臂向左弯比出一个C，双手合在头顶比出一个A。

The YMCA dance demonstrated in a photomontage. In this rendition, the M (second from left) is done in a popular variant.

在《老友记》第二季第21集结尾，Monica被开除后被迫在一家70年代风复古餐厅工作，垫着大胸造型滑稽，餐厅规定一旦有客人点歌，员工就得站在餐台上跳舞，于是老友们来到餐厅疯狂点歌看Monica笑话，播放的音乐正是乡村基佬经典的《Y.M.C.A.》，Monica还原了原版舞蹈，用双臂分别比出了YMCA。

不仅是《老友记》，《卑鄙的我2》中的小黄人、《中国好声音》第三季的杨坤战队、韩国综艺《不朽的名曲》中的TWICE都唱过《Y.M.C.A.》。

经历了60年代末的石墙运动、同性恋平权运动、80年代的艾滋危机后，社会逐渐开始接纳同性恋，如今的YMCA已不再是男同性恋的聚集地，歌曲《Y.M.C.A.》的传播也不仅限于基圈，更多是作为70年代的代表舞曲被广为传唱，在美国VH1频道评选的20世纪100首最伟大的舞曲中位列第7，然而相比其它舞曲，YMCA的历史让这首歌是那么与众不同。

The Stonewall Inn in the gay village of Greenwich Village, Manhattan, site of the June 1969 Stonewall riots, the cradle of the modern LGBT rights and gay liberation move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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