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 坏人们||龙洋：这人间颠覆了昼伏夜出

这人间颠覆了昼伏夜出

龙洋

◎蝙蝠

天很明亮，地很黑暗

同样可以说是：

夜晚更明晰，白天更黯淡

对一个惯于夜行者来说

分辨鸟兽类别会失去意义

翅膀有利平衡翻腾

牙齿有利于扑咬吞咽

万能的主啊

不要频繁作鸟兽之争，黑白之辩

正视吧，这人间颠覆了昼伏夜出

生命正在倒悬

◎垓下，霸王别姬

这一刻乌江两岸江水暴溢

草木齐刷刷地起立

一人敌万人敌都敌不过

乌骓不去，声声虞兮虞兮

这一生人杰鬼雄之间阻断

隔着两三滴浊泪清流

这一去拒绝了东山再起

走不出十面埋伏千里锦绣

垓下没说出口的只一句：

江山美人，我该不该爱你

◎ 如果狗学会说人话

如果一只狗学会说人话

立刻封杀。先割断它舌头

再剥皮抽筋了才好安寝

狗脑狗心狗肝胆下酒

狗骨头煮透了粉碎踩进

地下，让它永世不得发芽

罪名是莫须有的

它会泄露多少秘密啊

最严重的一宗就是：蛊惑人

也学着做狗

不想也不会说人话

◎镜子

明亮如功德，晦涩如罪恶

照亮便如鱼钩，垂钓上钩者

都是你我的影子

不愿意说破卡夫卡甲虫

不喜欢夸张与变形

别人的像写满了自己音容

贪婪飞驰，糜烂了眼睛

梦呓是词语，诗行如荆棘丛

白发三千，走不出围城

很多倒下了，如蓬草

更多地起身，追赶着风

我是罪孽啊，泄露天意

不敢亵渎，惩罚高举了

鞭子，如影随形

◎高空花园

围土作城。粮食、水滴是饵

钓住吐泡的鱼，睥睨的鹰

身体蜷缩了臣服于圈养

土地却在叹息，轰响如雷霆

眼睛刀子般看着时光

如果忍不住从高处跳下

自由奔走于故乡泥土

给自己放生，坠落璀璨如花

◎扁鹊墓

望闻问切，针灸汤药并用

只是发现方式治疗途径

妇科儿科，骨科肉科

都涉及神经内科外科疼痛

开颅要灌下三碗麻佛散

顾及春夏秋冬并衣食住行

纵然能刮骨疗毒妙手回春

也不一定能够起死复生

最怕听上一句：寡人无疾，

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

满目疮痍，立竿见影

◎无花果之花

它们往往被忽略

源于内心卑微着羞涩

生长或为躲风闪雨而惧怕

果实都是隐忍的，以至于花

如同父母、我和芸芸众生

所有挤压在季节肠胃

埋头于果实里的挣扎

他们都曾经开花

◎谷雨

种棉花温柔的白

种谷子坚挺的黄

种人间奔腾的泪水

以及词语颤抖的香

只记得

春，曾为仓颉造字

下了一场雨

夏，也为窦娥屈怨

吐过一地霜

◎悲悯

父亲喊我回家摘杏

一树杏黄橙橙

顽皮眨眼的繁星

表现不一的一群星

父亲对着它们说：这些果子啊

就像他和我经常会说：

他们这些学生啊

释迦牟尼说：众比丘尼，比丘僧

耶和华说：阿门，主的羔羊

孔子说：仁者人也，恕

悲欣交集，我听到

悲悯努力着发声

父亲教书四十二年后退休

我接着干，第三十年中

龙洋，西安临潼人，教师。偶有诗文见于各纸刊及平台，收入读本、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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