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种人生都值得记述3---记上海赴黑龙江插队知青萍子(陈志强)
1969年10月上海知青萍子报名上山下乡插队落户去了祖国的北疆黑龙江呼玛县。当年萍子的家庭属于黑五类,在社会上黑五类出身的子女因父母的成份几乎都抬不起头来。当学校动员学生去祖国的边疆黑龙江建设边疆保卫边疆,在最高统帅发出的最新指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很有必要的”号召下,萍子坚决地报名去黑龙江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萍子的父亲不同意萍子去黑龙江,脾气倔强的萍子对父亲说,“你同意我也去,你不同意我也去,我是去定了,谁反对也没用。”萍子早就想离开这个让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的家庭了。萍子以绝食来逼父亲让步,头顶右派分子帽子的父亲对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毫无办法,谁敢质疑伟大领袖的最高指示啊。心情沉重的父亲为女儿打点行李,黑龙江那边是个冷地方,听说鼻子都会冻掉,得为女儿准备厚一点的棉袄啊!
69年时的萍子
萍子的父亲是江苏人,毕业于国民党江苏苏北射阳炮校。该炮校归国民党南京总统府直接领导。在抗战中萍子父亲所在部队在抵御日军侵犯也曾浴血奋战。萍子的父亲被中共地下党发展为中共地下党员,秘密为地下党传送情报。上海解放后曾任上解放日报第一任通讯员,以后又先后任县委秘书和商业局科长。1956年反右时不幸被定为右派,连降2级下到食品公司工作。苦了自己也连累了一家老小。
萍子的母亲是个新四军战士,母亲说萍子遗传了外婆的性格,外表文静,性格刚烈。萍子的外婆在江苏东台县志的记载里是个抗日拥军模范,抗日时期为给被日军封锁的新四军送生活物资,穿着内藏盐巴的棉袄过封锁线,被日军查破,被吊在大树上拷打。1953年萍子出生的那天,外婆离开人世。萍子非常怀念她从未见过面的外婆。
71年时的萍子
萍子在黑龙江开山筑路,拼命地劳动,冬天白雪皑皑,寒风刺骨,萍子和队友们踩着厚厚的积雪上山伐木,夏天山上林海葱郁,漫山遍野的不知名的花朵竞相绽放,萍子和队友开山筑路,为林业局的交通运送木材,哪有闲情逸致来欣赏眼前的美景。修筑铁路也大多是为了木材和淘金。黑龙江的狗头金是最好的金子,现在我们国家的狗头金大部份用于军工产品,国内最差的是山东金,用于制作黄金首饰品。在她插队的呼玛县依西肯乡三队的108名知青中,担任知青团支部书记。在山上什么活都干,男人锯大树拉大锯的活,萍子也干。伐木是个很危险的活儿,和萍子一起插队的中学同学杨永良,因为在倒大木的时候,树倒下时他方向走错,被倒下的大树砸死,这些危险活儿萍子都干,在山上干活不分男女。
1972年被评为劳动模范,作为知青特邀代表出席大兴安岭林业局劳模大会。萍子被树为女知青标兵。当年知青插队的生产队里还是实行大寨式的评工分,自报公议。萍子因家庭右派父亲的关系,干得都是最累最脏的农活。1972年秋天因为严重的超负荷的体力劳动,加之先天性的右心室肥大,甲减,糖尿病,身体不适合寒冷的东北大陆性气候,想着上海的父亲还没落实政策,身心疲惫,一个身体单薄,弱小的城市姑娘,在巨大的生活和劳动的压力下最终垮了下来。1972年底精神失常,作为病退人员回到了上海。萍子的黑龙江户口1973年春迁回了上海。
1972年摄于大连火车站,左一萍子。
初回上海到县小学和机关幼儿园做代课老师。1974年拿着招干介绍信进县财政局,分在农商银行,那时银行税务,一块牌子,三套人员,萍子好学上进,在银行里什么都干。在银行的转干考试,萍子的政治经济学考试成绩在整个农行系统,上海分行的参考人员中,名列第一。
萍子性格豪爽,很重情义。萍子的哥哥做生意失败,他办的企业破产,资不抵债,欠银行一大笔债务无法偿还,走投无路急得要跳楼,萍子拿给哥哥50万元用于救急。
萍子回上海后,又几次回昔日插队的东北呼玛依西肯村,看望当年的东北老乡,回上海后汇2万元给村里的乡里乡亲们,为他们减轻生活负担。而萍子自己家里的经济情况也并不宽裕,自己有病,丈夫也得了重病,看病都需要花钱。
2016年9月10日教师节那天,萍子读小学时的全班同学和老师在母校举办同学会,当天区电视台也派记者到同学会现场采访拍摄。同学会活动的经费需由参加活动的同学自愿缴纳,每人缴纳500元。为了保证同学会活动的顺利进行,当年班里的中队长萍子一个人就缴纳了1万元。当天的活动非常成功,电视台也为这次同学会作了专题报道。
晚年的萍子,以历尽坎坷,至志不渝;讲求奉献。不求索取;以诚待人,以情感人,这十六字为自己做人的宗旨。
2016年9月10日小学同学会。左三萍子。
注:这篇文章的内容都是萍子亲口对我说的,真实程度如何我也无法考证。但有一点是假不了的,萍子上山下乡插队到黑龙江呼玛县,为了理想在那里拼命劳动,得了一身病回到上海;在上海为了生存,又拼命奋斗,在事业上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地。退休后在家照顾家人,照顾了第二代又要照顾第三代,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因为我们每个知青都是这么走过来的。萍子的经历,只不过是我们这一代知青的缩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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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作者陈志强
1969年12月从上海奉贤上山下乡到云南西双版纳勐腊县水利二团三营十三连。
1974年上调到勐腊县瑶区公社。先后在沙仁小学,老白寨小学,瑶区公社中学任教。
1979年调离云南瑶区,到安徽芜湖鲁港公社中学任教。
1983年调离安徽鲁港,到上海青浦图书馆直至2013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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