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辉：孔子学院三思 |《国际教育交流》2020年10月（总第12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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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国际教育交流》2020年10月（总第126期），19-20页

   孔子学院三思

王春辉（首都师范大学语言治理研究中心主任、国际文化学院教授）

2004年底，全球第一所孔子学院在韩国首都揭牌。截止目前，全球已有162个国家（地区）设立了541所孔子学院以及1170个孔子课堂。面对百年大变局和百年大疫情的双重压力，国际中文教育事业和孔子学院都遇到了很大挑战。与此同时，随着近日中国国际中文教育基金会和中国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的相继成立，以及国内国际新形势发展，国际中文教育也面临着很多机遇，有自身的事业底气和战略定力。当此之际，需要更多纵深思考，需要更优应对之策。本文聚焦三个问题：孔子学院，定位何在？（它是谁）源起何因？（从哪里来）未来何为？（到哪里去）

维护和发展世界语言文化的多样性

第一个问题，定位何在。着眼于茕茕大端，孔子学院的定位有三：国际中文教育的有机构成，人类语言文化交流的友谊之桥，维护和促进世界语言文化多样性的坚实力量。

新中国国际中文教育事业七十年发展，筚路蓝缕，成就斐然。事业发展从1.0到4.0，学科建设从无到有。在经历了1949-1986的事业1.0，1987年国家汉办成立到2003年的事业2.0之后，2004年孔子学院揭幕使事业进入3.0阶段，2020年中国国际中文教育基金会和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相继成立则引导事业进入了4.0阶段，开始致力于构建更加开放更加包容更加规范的现代国际中文教育体系。通过开展中文教学、培训中文教师、提供中文教学资源、开展中文考试和中文教师资格认证等工作，孔子学院已成为国际中文教育的有机组成部分。

语言是使智人崛起的关键，文字则使人类进入了文明世代。可以说从人类诞生之初，或近或远的语言文化的交流就一直川流不息。语言是不同群体间得以沟通和交流最主要的工具。历史上，中文、泰米尔语、波斯语、阿拉伯语、拉丁语等曾在十三到十六世纪的欧亚大陆上自东向西扮演着国际交际语的角色，法语曾经风靡世界，而现在英语则成为唯一的全球超级语言。通过教授中文以及开展相关活动，增进世界各国（地区）人民对中国语言文化的了解，加强中国与世界各国教育文化交流合作是孔子学院的使命所在。孔子学院是人类语言文化交流大潮中的浪花一朵。

有专家认为，随着经济全球化和英语的全球强势传播，世界7000种左右的语言中有一半甚至更多面临消亡的危险，人类语言生态正面临着英语这一超级语言的严重威胁。国际中文教育不是要侵略其他语言的生存空间，而是要与其他语言和睦相处、和谐共存，从而为维护和发展世界语言文化的多样性共同努力，因此孔子学院是维护和促进人类多元语言文化发展的重要力量。

 以牢记初心回应时代需求

第二个问题，源起何因。孔子学院的出现不是偶然的，而是有其坚实的历史、学理和道义基础，有其产生和发展的正当性与合法性。

全球对中文需求日益增长，是孔子学院建立和发展的历史基础。1978年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开启了中国与世界的互联互通，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各方面都进入了一个日新月异的高速发展期。2001年中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中国经济开始融入全球产业链，中国在技术引进的同时也开始产能输出。世界越来越需要中国这个全球最大市场，世界也越来越需要中国在新一轮的全球化发展中承担起更大责任、发挥更大作用。经贸关系的增长，国际关系的增强，人文交流的拓展，使得全球学习中文的需求激增猛进，原有的以来华留学为主的国际中文教育模式显然无法满足全球需求的巨大缺口。正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孔子学院应时顺势设立，为有中文学习需求的国家和地区提供教师、教学、教材、教辅材料以及资金等各个层面的支持。供需关系是人类基本关系之一，有需求就会有供给，全球的需求侧增长决定了孔子学院供给侧的兴起。

中文的公共产品属性是孔子学院建立和发展的学理基础。语言具备非竞争性和非排他性的特点，是一种公共产品。语言的公共产品属性体现在国家和全球两个层面，即中文既是中国的国家公共产品又是世界的全球公共产品。在国家公共产品层面，孔子学院的设立是提升中华语言文化凝聚力、加速国家各层面国际化进程的需要；在全球公共产品层面，面对英语独大给人类语言与文化带来的巨大压力，孔子学院的发展是维护人类语言文化多样性、反对语言文化霸权的需要。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孔子学院与英国文化交流委员会、法语联盟、塞万提斯学院、歌德学院、世宗学堂等一道，正在一起为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而努力。

中国的母语国责任是孔子学院建立和发展的道义基础。接近14亿的母语人口，6000多万的华人华侨，几百万的中文作为二语使用人以及接近2亿的全球中文学习者，共同构成了全球最大的语言生活共同体。中国是中文的母语国，有责任、有义务承担起全球中文语言生活共同体所赋予的各种角色和各类任务，需要为共同体的和谐发展提供服务。孔子学院的设立就是为上述三类群体提供语言文化服务，增强中国与中文作为外语国家的合作、促进全球中文共同体健康发展的重要机制和枢纽。

为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增砖添瓦

第三个问题，未来何为。宏观来看，孔子学院的未来走向至少包括：基金会引领，聚焦语言，人类视角。

基金会引领，开启新征程。日前，中国国际中文教育基金会成立，未来孔子学院发展将在基金会的框架下迈入新时代。经过十六年探索，孔子学院成就非凡。未来有许多机遇，但也挑战重重。孔子学院有必要乘此改革之机，在以下几个方面着力提升：减量提质增效；区域化、本地化治理；新科技背景下的“新基建”；市场化元素与企业运营模式的重新布局；打造一批着眼长远的基础性研究；形成“基金会-学界-企业-社会”的四方合力；顶层设计，智库支持。

聚焦语言，助力全球中文语言生活共同体和谐发展。接近14亿的母语人口，6000多万的华人华侨，几百万的中文作为二语说话人以及接近2亿的全球中文学习者，共同构成了全球最大的语言生活共同体。孔子学院是全球中文学习者的重要场所和桥梁，他们在这里学习中文、了解中国文化。通过学习中文，全球各地的爱好者有的人提升了自身或家庭的社会经济地位、摆脱了贫困，有的人收获了外交官、翻译员、经贸人员、教师、学者等梦想中的职业，有的人形成了对世界的新认知、找到了人生的新价值。

人类视角，助力人类命运共同体建构。贫困问题、气候问题、难民问题、新的地缘冲突问题、恐怖主义与安全问题、网络安全问题、重大传染疾病问题、社会不平等、种族冲突等全球性问题此起彼伏，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日益深入人心，当代世界亟需一个更新的全球化治理体系和机制。几千年中华文明的深厚积淀，也一定能为世界未来发展提供更多智慧和方案。通过中文教学，让世界更好的理解以人为本、美美与共的中华文明、中华精神，助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构。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孔子学院应时而起、应运而生，顺应历史、顺应民心。新时代新征程，期待孔子学院牢记初心回应时代需求，固本强基、以稳应变、行稳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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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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