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丨追记北大经济系77、78级同学相聚深圳

田军新三届 2020-09-05

老编的话：2018年是新三届大学生中的77、78级走进校园40周年。他们有怎样的高考故事？他们的校园生活如何度过？本号延续“卌年”“校园”“同窗”等专题，征集新三届学子记录高考历程和大学生涯的文图稿件，共同分享新三届人永志不忘的那一段如歌岁月。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

田军，1957年生，北京大学经济系世界经济专业78级，本科毕业后就职于国家物价局和国务院价格研究中心，1988年赴英，获英国伦敦大学经济学博士。曾任伦敦经济学院ST国际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中国经济学会（英国）主席，高诚-MTM集团副总裁。1999年回归香港，任英国伦敦证券交易所主板上市公司 ——富地石油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现为君正控股集团总裁，下属“君正集团”“博晖创新”两家A股上市公司和天弘基金（余额宝）、华泰保险等知名金融机构以及大安制药、卫伦生物、格林泰科等医疗机构。北大校友众筹企业“未名酒庄”董事长。天使投资人，项目包括：玖富金融、玖创资本、中视博雅基金、香港未名基金等。

原题

三十年再回首

北大经济系77、78级同学相聚深圳

（写于2012年12月，香港）

前排左起：王晓韵（同学，其余均为老师）、刘文泉、丁国香、董文俊、陆卓明、巫宁耕、范家骧、陈岱孙、严仁赓、张康琴、蔡沐佩、赖荣源、张德修；中排左起：黄跃秋、孙芳红、刘旭红、刘卫、萧琛、马国南、周光起、洪君彦（教研室主任）、王一江、田军、林伯英、王鹤、马元鹤；后排左起：宋建奇、单中东、王大新、肖启安、杨亚非、张辛程、黄大中、李永平、王昭宁、陈红石、钟建军、袁跃东、张健、吴德辉、赖平耀

2012岁尾，北京大学经济系77级和78级同学相继举行毕业30周年纪念活动。有趣的是，两个年级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南国深圳。或许是由于这座城市的宜人气候与青春特质：料峭的初冬一派盎然春意，青草、鲜花、碧水、蓝天；年轻与激情并存，梦想与超越同在。

身临其境，大家的思绪自然而然地回到了那个清纯欲滴、激情似火的年代。或许关乎深圳特有的地缘政治，如77级吴稼祥同学所言：对深圳的态度就是当代中国政治家对于改革开放的态度；毛氏革命，太阳从东方升起；邓氏改革，太阳从南方升起；习总书记上台后的第一站锁定广东和深圳，寓意明显。

1981年78世经同学在北大西门校友桥上

78级活动恰巧安排在中共18大闭幕的那个周末，而77级聚会整整晚了一个月，似乎刻意等待习总书记的南方之行。

78级三个班共89人，王绍宽老大哥早逝；88人中大约半数相聚深圳。77级两个班80人中竟有5人驾鹤西去，分别是郑学益、木拉提、邓英陶（邓力群之子）、宋新柳和郝奠平；75个同学有55人参加聚会，比率高达73%；考虑到几个身居要职的同学出席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少数同学因故只能参加香港站的活动，77级同学中能来的几乎都来了。大家对于聚会的热情令人赞叹！毕业30周年纪念活动还吸引了其他同学，如深交所副总经理陈鸿桥（世经专业84级）、摩根大通<中国>董事总经理龚方雄（经济系研究生）。

世经78级同学在校园中；左起：王一江，钟建军、田军、张健、日本留学生2人、周光起、黄大中

78级毕业30周年活动在深港交界处罗湖富临大酒店进行。酒店总经理何忠泽乃78级1班学生，为同学慷慨解囊，提供许多便利。11月15日下午开始报到，酒店大堂和咖啡厅顷刻变作北大四院和37号楼。

一些同学毕业30年后首次谋面，天涯孤独的怆然瞬间烟消云散，大家仿佛回到未名湖畔、博雅塔下，一起品味30年前天真无邪的青涩，更感受风雨磨砺后拒绝忸怩作态的成熟。

2班李小平被评为“最本色、最始终如一”的典范，30年风风雨雨只是在他脸上刻下几道皱纹，发梢抹上少许银色，而其推动中国民主化、现代化改革的热情不曾有半分退却，历久弥坚。他游说的对象可谓“有教无类”，从南下列车上的乘客到酒店大堂的服务员；大学同学自然不在话下，只要有一个人在听，他都会兴致盎然地宣讲。人生有几个30年？你可以质疑他的方法、观点，甚至效果；但你不敢怀疑他的真诚！

世经78级同学在图书馆前，左起日本留学生、宋建奇、田军、张健、钟建军、日本留学生、袁跃东、黄大中、周光起、王一江

11月16日上午举行学术论坛，下午是自由发言。从酒店25层行政酒廊，北大学子俯瞰深圳河两岸，打开了话匣子：从30年中国制度变迁，大陆与香港的相互影响到18大以后的政治经济形势；从中国反腐败工作的重要性到深化经济改革、搞好宏观政策以及“欧债危机”的走势和对中国的启示；从个人工作、家庭、退休后的生活延伸到保持身体健康的秘方。

其中最重要的话题是如何看待“普氏价值”。77、78级学生是中国恢复高考制度的产物，也见证了30多年改革开放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全过程。经历了黑白颠倒是非莫辨的十年动乱，中国从接受西方“普氏价值”开始改革开放，创造了人类历史上30年经济高速发展的奇迹。这一历史性突破在一定意义上说是学习“普氏价值”的结果，然而又在一定程度上挑战一些西方人的“普氏价值”观。

世经同学聚餐，前排左起：刘旭红、日本留学生、马元鹤、田军；后排左起：刘卫、张健、泰国留学生、吴德辉、周光起、王昭宁

特别是近年来发生欧债危机和美国信用危机后，人们开始面对现实思考民主政治–公民投票选举政府与解决高福利制度与政策带来的社会问题的矛盾，与解决贫富差距的矛盾。希腊政府信用危机中，任何一个政府期望通过削减福利减少财政赤字、要求公民增加实际工作时间和效率，都在第一时间内被公民“选下台”；日本“走马灯”似的6年换了7个首相。

严酷的现实使得我们去思考，中国应该如何学习、实践“普氏价值”。进一步说，“普氏价值”的应用是否存在国度差异，我们应该如何理解“普氏价值”的合理内核，坚定不移地推进“经济市场化、政治民主化”改革；同时应该如何保证“走中国式的社会主义道路”是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而不是拒绝继续改革的理由。

李永平、单忠东、张辛程、田军、张健雄雪中漫步校园（1978冬）

77级的纪念活动从2月推迟到12月（没有跨年度），比78级整整晚了一个月，却似乎迎来更好的时机。北京大学副校长、深圳研究生院（汇丰商学院）院长海闻同学，利用职权之便将北大经济系77级毕业30周年与北大深圳研究生院纪念北大商科、经济学科110周年活动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但他一再强调赞助同学活动的资金来源于个人，可谓公私分明。

参加毕业30周年纪念活动的还有另外两位北京大学副校长，77级的刘伟和73级的张国有；当然还得益于其他众多英才的奉献，整个活动安排得既丰富多彩，又井然有序：12月14日报到；15日参观东部华侨城、明斯克航母；下午16:00–18:30在研究生院国际会议中心与两百多名学生一起举行“中国经济发展改革论坛”；晚上在深圳著名的麒麟山庄进行联欢；16日部分同学又跨过深圳河与张炜等在香港的同学集会。

悠悠二十载，难忘燕园情，世经78级同学于1998年百年校庆时重返燕园。前排左起：萧琛、钟建军、刘文泉、黄大中、周光起；后排左起：袁跃东、刘旭红、田军、张健、宋建奇

77级邀请张友仁、董文俊、张德修、张国有、弓孟谦、雎国余、王其文、刘文忻等老师一起参加聚会。西南联大时期的学生张友仁教授已年届九旬，自己稳健地走上高高的讲台，为学生们讲述北京大学经济学科的历史，讲蔡元培对于北京大学、马寅初对于经济系发展的杰出贡献；介绍他本人在西南联大当学生时参加“敢死队”的经历（海闻由此得出结论：“要想长寿，年轻时要参加敢死队”）；还讲到建国初期薛暮桥、邓拓在北大经济系屈尊当兼职“讲师”（当时有规定，教授一定要专职，兼职只能当讲师）的故事。

张国有老师随后发表讲演。他谈到文化大革命中学习风气很不好。1977年中央决定恢复高考，全国风气大变，是机制变化发生了作用，这说明机制比领导重要。改革时代，领导者最重要的作用，不是你做了什么工作，而是你创造了什么机制；好的领导创造好的机制。在你离开后，机制依然发挥作用。晚间联欢会上董文俊老师让学生们重温了34年前迎新会上的一曲《新货郎》，张德修老师用俄文歌将大家带入《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入学20周年纪念日返校：田军、黄湘平

老师经典的讲演过后，刘伟、石小敏（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副会长）、姜斯栋（企业家，原体改所处长）、于华（摩根斯坦利﹒华鑫基金总经理）、吴稼祥（知名学者，原中宣部干部，曾参与中共13大政治报告起草）、林双林（留美博士、北大经济学院财政系主任）5位同学一起登台进行Panel讲演，从中共18大的重要意义、宏观经济走势、财政制度改革讲到土地补偿金变革中存在的问题以及中国股市持续低迷的原因与对策。

77级学生党支部书记陶海粟（摩科瑞中国投资有限公司董事）原定参与Panel讲演与讨论，由于最近网上流传他当年插队时，与习近平一起在陕西延川县赵家河蹲点，住在一个窑洞里云云；考虑到事情的敏感性，他临时决定放弃上台。

经济系校友在国际会议上：田军、海闻、张炜

77级同学展示了许多旧照片，其中引入瞩目的是张炜同学1980年代与邓小平等国家领导人的合影。他在校时任北京大学学生会主席，而学生会副主席是当今中国2号人物李克强。毕业时北大党委曾希望张炜留校做学生工作，然而他基于个人考虑去了天津；随后李克强留校担任校团委书记，一年后进入全国学联和团中央。

张炜在天津工作7年时间亦可谓成绩斐然，当过团市委书记、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天津市外经委主任兼天津市外事工委书记；进入中央后备干部视野。1987年在中国第一次真正试行差额选举时落选市委委员，失去当选天津市委常委的机会；1989年后被迫辞职。历史成王败寇，命运和机遇非常重要。

经济系校友在国际会议上：张晓强、田军

由于参加全国经济工作会议，77级同学中几个身居要职者无法亲临深圳，各自录制视频向同学、老师和母校问好，其中包括毕井泉（国务院副秘书长）、张晓强（国家发改委副主任）、易纲（央行副行长）和丘小雄（国家税务总局副局长，前任国务院副秘书长）。

78级同学聚会时也大抵如此，几个重量级同学未能前往，包括陈宝生（18届中央委员、国家行政学院书记）、屠光绍（上海市常务副市长）、李克平（中投公司首席投资官）。而彭森由于刚刚卸任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尚未就职人大常委，黄湘平已从国家证券业协会会长位子上退休，享有外出自由，有幸与大家相聚南国。

王昭宁、田军、彭森

北大是一块磁铁，有着超强的凝聚力。此次经济系77、78级毕业30周年纪念活动，吸引许多同学专程从欧洲、北美、澳洲和中国各地赶来，不少人带着家人与孩子，让他们感受北大传统文化。

人生非常短暂，而北大的经历是我们人生中最值得、最愿意去回忆的一个过程。四载春秋，书读得并不多，但北大精神的熏陶给了我们做人、做事的信心和责任心，一生受益无穷。如果说，命中有幸福的天堂，那么北大曾是我们有幸乘搭一只方舟。能够成为北大一分子，是一生的福分。

大家哼着“同一首歌”，做着“同一个梦”，相约30年后再搞一次大规模的聚会。不要摇头，不要咋舌，因为到那时，多数同学比今天的老校友张友仁还要年轻一点！

王昭宁、田军、易刚、彭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