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伦：秋游栖龙湾

Original 2017-11-27 王明伦 文学沙龙

作者简介：王明伦，山东青岛人。中国散文诗学会、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山东省民协会员，青岛市作协会员、民协理事，崂山区作协、民协副主席。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诗歌散文集《琴屿海风（合著）》，作品入选多种选本。

秋游栖龙湾

文图 / 王明伦

我是在观看一部介绍山西晋城风光的宣传片里知道“栖龙湾”这个名字的。屏幕上那壮观的气势与唯美的画面，引起了我心灵的极大震撼。想不到第二天便有缘一睹真容。

从下榻的高平市至栖龙湾景区约有1个半小时的车程。略显狭窄的水泥路绕山盘旋，一会儿游上山巅，一会儿跌于深涧，有时车子甚至需漫水而过，一路险象环生，据说夏季雨后常因山洪暴发而封路。山坡上的柿子树和山楂树不时从车窗外闪过，红彤彤的果实与金黄色的落叶交织成壮美的秋景，心情也变得如同像初升的朝阳一样明朗。

栖龙湾位于山西晋城西南的泽州县李寨乡，李寨的得名与李世民有关。据说李世民曾为泽州别驾，别驾是个闲职，这位皇子无所事事便骑马游逛，有次无意中来到这里，不想竟发现了一处世外桃源。于是派人在此建房造屋，名曰“李寨”，后来人们便将这个真龙天子住过的地方称之为“栖龙湾”。

栖龙湾景区占地面积约35平方公里，其中水域面积达13平方公里。虽有40多个景点，但人气一直不旺，每年的游客只有区区20万人，而与其接壤的河南云台山景区年游客量却高达400万人。究其原因，则是历史上当地主要以煤炭、铁矿和丝绸为主，旅游业起步太晚，再加上基础设施和宣传力度尚不到位，所以形成了目前这种尴尬局面。如此看来，栖龙湾景区的旅游开发任重而道远。

途中不时可见到一些仍呈原始状态的古村落，那些沾满岁月尘埃的泥墙青瓦，几乎与山石融为了一体。在一个名叫“黄河村”的地方，我们略做逗留。刚一停车，便有几位村民围拢上来与我们搭话。墙上清晰可辨的文革标语，让人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几十年前。正当大家围观村头的一块大石时，一位老太热情地走上前来介绍说，这块石头是村子的镇宅之宝，是王母娘娘从天上赐给他们的。细看该石颜色灰白，纹理细腻，明显与附近山石不同，或许真的有些来历。其旁的一座楼房传为当年李世民所居，不过原房早已坍塌，现存的建筑为清代所建。

整个黄河村就像这些留守老人一样进入了风烛残年。土坯的老房墙皮剥落，屋顶塌陷，一片摇摇欲坠的破败景象。院子里更是杂草丛生，藤蔓交缠，尚未褪净颜色的春联和动感十足的门神画像，证明房屋的主人尚未将其遗忘。境况虽萧条，但从那些在街头闲坐的老人脸上却看不出任何伤感来，他们均面容沉静，泰然自若，如同深山古庙中的得道者那样，似乎已经达到了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一位蹲在门口刷洗的妇人告诉我们，因为地少境僻，青壮年们都外出打工去了，现在村里除了老弱病残，连孩子都见不到一个。妇人的话让我想起了一路所见：山上石多土薄，河谷两岸本就贫瘠的梯田早已荒废，里面长满杂树枯草，只有在村子周边方可见到几块绿油油的麦田和收获完毕的玉米秸秆，甚至连在空中的飞都显得那么孤独……

栖龙湾景区古迹颇多，每个村落都有着悠久的历史。位于陟椒村头的“三教堂”始建于明代，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作为古时晋城“出南门第一大庙”，该庙建筑布局合理，结构严谨。门前砖雕影壁上所镶嵌的琉璃制品，与北京故宫中的许多琉璃脊兽均出自明代“阳城后则窑”，里面的木雕更是被古建专家誉为精品。想不到深山野岭中竟能见到如此精美的建筑雕刻工艺，大家边参观边感叹，看来“高手在民间”这句俗语确属至理名言。不过奇怪的是三教堂的庙门为东向，有悖“天下庙门朝南开”的常理。或许因为里面祭祀的是儒、释、道三教的创立者，取道教的“紫气东来”之意吧？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名气最大的九女仙湖。远远地就望见一桥横架半空，桥面与桥栏全为透明玻璃构成。谷中一湾碧波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四周群峰，恰似一幅名家笔下的青绿山水图。崖下有一形似大翁的水潭，色如靛蓝，深不可测，这便是被誉为“海眼”的黑龙潭。一群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鸽子时而飞上山崖，时而掠过湖面，为宁静的山谷更添几分野趣。

山径傍湖而修，前行不远，发现一位渔翁正从网上往下摘鱼。小鱼只有寸长，脊背微黄，鳞片闪亮，想来味道肯定鲜美无比。陪同者告诉我们，午餐便可吃到这种湖鲜，大家听了顿时对着鱼篓一顿狂拍……

与很多地方一样，九女仙湖也有着美丽的传说。相传昔年九天玄女下凡来此筑庙修道，因留恋沁河的美景，迟迟不肯奉旨回宫。最后惹得玉帝大怒，罚她化为九座山峰掌管沁河，从此这位不思天庭恋凡间的仙女便常驻于斯，做了沁水两岸的保护神。群山环抱的九女仙湖中有座小巧玲珑的建筑物，叫做“九女仙台”，楼阁高耸，长廊回旋，黄色的琉璃瓦倒映在水面，远方的铁路桥横亘于两岸，由高处望去，宛若仙境一般。

因时间紧迫，我们未能到湖中泛舟戏水，而是去了玻璃天桥。桥长仅百米，虽无法与张家界的玻璃天桥相比，但其效果却同样的惊险刺激。走在空明如水的桥面上，惊呼喊叫者有之，如履薄冰者有之，畏缩不前者亦有之……过桥之后是一段用铁板焊接而成“天梯”，七八十度的坡度颇能检验人的意志和胆量。站在山顶俯视山下村子，只见房舍高低错落，在碧绿的麦田和大树的围拥下，显得古朴典雅而富有诗意。虽然时令已到霜降，但秋日的阳光依然温暖如春，成群的马蜂在眼前飞舞，吓得很多人就此止步。

去欣赏“沁水第一湾”的过程颇费周折。由于路窄且险，中巴车不准通行，小型车辆一时又调不过来，陪同方一筹莫展。大家被满山美如彩霞的红叶所陶醉，纷纷表示徒步前往即可。谁知望山跑死马，走了尚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一个个便疲惫不堪，只好冒险搭乘当地村民的三轮摩托车代步。坡陡弯急，吓得大家时刻都在做好跳车准备。虽然一再叮嘱司机开得慢点，临近终点时还是与一辆掉头的车子发生了刮擦，差一点就将对方撞入深涧之中。不过惊悚的心跳马上就被眼前美景所抚平。站在观景平台上俯瞰，眼前是一幅壮美的画面：沁河水流至此处，忽被河谷中隆起的小山所阻，山上植被茂密，中间一峰凸起，正看似宝塔，侧望如鸡冠。这座名曰“鸡冠山”的小山看似柔弱，却如中流砥柱般承受着河水的不断冲击，又像一个倔强汉子，为了某件小事便毫不相让地与之相持，这一站便是千万年的时光流逝。迫使沁河在这里拐了一个180度的大弯，大气磅礴，几乎形成一个360度的急剧回转。一个叫做“寨后”的小村子就坐落在这个“沁河第一湾”的后面。一湾碧水似温情脉脉的女子，万仞远山如身强力壮的大汉。动静结合，刚柔相济。村里的房屋依河流走向而建，山坡上的梯田宛若长弓，河水、房屋与田地都以十分优美的弧度呈现在人们面前。虽然明知村民生存颇为艰难，心中还是产生了一种来此避世隐居，日日与山为邻、与水作伴的遐想。

观景台不远处双峰并立，中间为一条狭窄的山径，侧身下视头晕目眩，如若失足定会跌入深谷万劫不复；抬头仰望奇峰入云，崩落的碎石铺满脚下，一路走去提心吊胆，看了一会儿赶紧原路返回。河谷中水气弥漫，仿佛给鸡冠山罩上了一层面纱，朦胧的雾气虽然让这个闻名遐迩的“天下第一湾”添了几分神秘感，但拍不到清晰的画面，心中不免有点遗憾。

山里太阳落得早，见游人渐少，卖饮料的小贩开始收拾摊位，我们一行人虽觉意犹未尽，也只得踏上归途。返程的路上，大家仍频频回首张望。今夜，沁河第一湾的水，仍将在梦中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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