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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黑泽清新片分数那么低,我来为它说几句公道话

2016-11-21 荒也 深焦DeepFocus

《毛骨悚然》应该怎么看?
文 | 荒也(东京)

编辑 | 有毒崽(成都)


本文涉及严重剧透,请谨慎阅读


《毛骨悚然》豆瓣分数实在太低,以至于不得不谈几点来平衡下心里。打算从下面几个角度来谈。


标题

电影改编自第十五届日本推理小说新人奖得主前川裕的同名小说《毛骨悚然》。


准确的来说,在日本放映时的完整的电影标题是《毛骨悚然 虚假的邻居》。


我觉得,“邻居”作为对象的补充很有必要。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是什么?如果是怪物、恶魔什么的话并不足以为奇。但如果是住在隔壁的“邻居”的话,是不是要更加恐怖?

因为这意味着,恐怖就潜伏在我们日常的生活周围,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遭遇。

那么这种恐怖又是什么呢?我们接着分析。

故事(双线,对称对照结构)

故事结构非常巧妙,前后分为两部分。分界点在明暗两条线相互交织的前后。
明线是犯罪心理专家的高仓(西岛秀俊)在调查数年前一家三口离奇失踪的案件。暗线是高仓的妻子,康子(竹内结子)搬家之后,和邻居西野(香川照之)之间发生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高仓从三口之家的唯一幸存者,小女儿早纪(川口春奈)的回忆当中,得知一家三口和邻居之间的离奇关系,而在调查早纪邻居家时,发现的却是五具尸体。案件取得巨大突破。但却又多出另一个问题,这五具尸体的另外两具尸体是邻居夫妇的话,那么凶手到底又是谁?

在一次散步回家途中,高仓无意发现自己家和西野家的位置关系,恰好和早纪一家和其邻居家的位置关系完全吻合。然后又联想起,妻子认识邻居西野而发生的一些不寻常的举动。作为犯罪心理学家的直觉,迅速电话给晚辈野上(东出昌大)委托调查。野上来到西野家后,察觉到异样,却为时已晚。

野山的死让高仓得以确信,数年前三口之家,和其邻居夫妇,一共五具尸体的谋杀案就是现在他的邻居所为。而此前埋下的伏笔,西野的女儿阿澪(藤野凉子)有一次恐慌的告诉高仓:那个人不是我父亲,我完全不认识他。也就是在这里,观众突然豁然开朗,但却又不禁不寒而栗。

也就是说,如今的邻居主人不再是西野,西野一家三口很有可能已经被杀,就像三年前一家三口被杀一样。阿澪和早纪也同样作为唯一幼小的女性幸存者存活着。而如今作为西野的邻居高仓夫妇,自然也让人联想当年早纪邻居的两口之家。一个人留在的家的妻子危在旦夕。

《毛骨悚然》剧照

故事主题(香川照之=虚假的邻居=恐怖的表象=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困境)

那么,香川照之扮演的邻居不是西野到底是谁?


他试图复制多年前的谋杀,犯罪的动机又是什么?


他使用那些控制人心的注射药物到底又是什么?

这些,在电影里完全没有被交代。


换句话说,作为凶手的香川照之的社会属性、犯罪动因、犯罪武器都缺乏绝对的存在性,是一种被架空、被抽象化的存在。

那么说完全没有原因吗?却也不尽然。至少,黑泽清向我做出了这样的提示。


比如妻子康子对高仓说:你根本没有理解(我),然后她还是主动靠近了邻居的家。


还有三人间的人物设定:完全沉迷在犯罪学研究,毫不关心妻子的丈夫高仓、每天除了料理家务就是遛狗的家庭主妇的康子,还有一个称赞康子厨艺了得、和宠物关系友好的邻居。

正因为高仓夫妻的家庭生活中存在这样情感裂缝,让人毛骨悚然的虚假的邻居才有了可乘之机。


更准确的说,香川照之扮演的作为抽象性存在的邻居,可以说是对现代社会家庭情感关系破裂时,所带来的某种毁灭性这一事实本身。

《毛骨悚然》剧照

空间(不可见的西野家,支配者的高处:楼梯,台阶,斜坡)

香川照之扮演的邻居为什么是架空的、抽象化的存在,还体现在空间上。


比如说,西野家房屋前的空地是围成一片施工栏杆。上面写道:无关人等,禁止入内。


(《岸边之旅》中浅野拜访的第一个亡魂旧友,卖报老人就是从施工地骑着单车出场)


其次,相较于用一个横摇把高仓家的室内全部展现出来,西野家我们能看到不过是充满不安气氛的玄关一带,室内具体什么结构完全不得而知。而通过一条狭窄昏暗的长廊,走进一个希区柯克《惊魂记》里般的神秘地下室。空间完全脱离了现实,进入另一个异化的次元里。

电影接近结尾处,香川照之扮演的邻居站在高处上,用单筒望远镜寻找下一个邻居的住址。这一动作极其象征性的表现了他寻找猎物的方式,通过空间地理位置判断。而纵观电影全片,到处都是楼梯、台阶、斜坡所产生的视觉高低差。而邻居几乎无论何时何地都处在高处。


比如,西野家处在高仓家的斜坡道上方。比如,地下室里站在台阶上方指令康子枪杀自己的丈夫。比如抓住康子的手时也是处于隧道口斜坡上方等等。还有电影开头,同为混合型犯罪者站在楼梯上方要挟人质的位置关系也是呼应。


绝对的制高点表现出,“邻居”作为绝对的支配者,掌控着猎物们的生死。

《毛骨悚然》剧照

自我引用

搬家的剧情、神秘的邻居小屋可联想《呼喊》。


车窗外世界末日般的超现实景象可联想《回路》、《超凡神树》。


刑警的人物设定,人物之间(邻居和康子)在对话但对话信息量为零的反对话方式可联想《x圣治》。


早纪在坐下来回忆的时候,周围人物消散而去,诡异的光线调度和《岸边之旅》一致。


纵深里的人物拥有主导权,和香川照之出演《蛇之道》类似。


还有,来自境框外突如其来的诡异的风,半透明的塑料薄膜带来的窒息感,人物走动时的平行移动摄影等等黑泽清电影常用的手法,都让人印象深刻。


【延伸阅读】


黑泽清:不流一滴血,也要让你毛骨悚然!

《岸边之旅》:在日常沉闷中调度幽魂的黑泽清

前《电影旬报》主笔阿部嘉昭:当代日本电影人与戛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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